“先到先得”的临时原则像一道赦令,在重返新家的第一个清晨引发了无声的抢滩登陆。
鹰酱凭借对电子锁的熟练操作和绝不赖床的毅力,成功第一个进入主卧,并迅速将自己的行李箱和那台标志性的游戏本占据了最佳位置,造成了既定事实。
高卢鸡则以惊人的速度“装饰”了厨房的一面墙——挂上了一幅小型抽象画复制品,并占据了采光最好的吊柜,摆放了他的特级初榨橄榄油和一系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调味品。
大毛则用实际行动占领了那个小储物间,把一些沉重的器材搬了进去,虽然空间狭小,但门一关,便是他的绝对领域。
兔子默默地将他的种植箱和实验器材搬到了封装后的阳台,并标记了最大的那片光照区。
只剩下牛牛,对着空荡荡的次卧和所剩无几的公共空间,默默地将自己的茶具和书籍搬进了次卧,动作慢了一步的他,在公共区域的争夺中几乎毫无建树。
早餐时间,新厨房迎来了第一次多线程使用考验。虽然设备崭新,但五个人挤在里面的局促感依旧。鹰酱想用烤箱热冷冻披萨,高卢鸡要用法压壶泡咖啡,大毛在煮鸡蛋,兔子在准备他的营养早餐,牛牛则等着用烧水壶。
没有旧公约的约束,冲突一触即发。
“嘿!谁碰了我的咖啡粉?”高卢鸡发现他刚磨好的咖啡粉撒了一点在外面。
“是你自己放在台子边缘的。”大毛头也不抬,专注于他的煮蛋计时。
“我需要用这个灶眼!”鹰酱举着冷冻披萨。
“排队!”兔子冷静地指出,“根据临时原则,我先来的。”
牛牛抱着他的水壶,弱弱地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
最终,这顿早餐在混乱和互相埋怨中草草结束。每个人都意识到,“先到先得”在缺乏细则的情况下,只会导致更快的混乱。
于是,《和平之家V2.0公约》 的起草会议,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迫切感中,于当天晚上召开。会议地点在崭新的客厅,大家坐在暂时还无处归属的沙发上。
“首先,卧室分配。” 鹰酱开门见山,试图巩固他的战果,“我认为,基于我对公共事务的贡献潜力,主卧……”
“否决!” 高卢鸡立刻打断,“贡献潜力?虚无缥缈!我认为应该引入竞标机制!愿意为公共基金贡献更多资金者,获得优先选择权!”(他对自己零花钱的额度很有信心)
“我反对金钱至上!” 牛牛罕见地大声了一点。
“麻烦。”大毛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对复杂程序的不耐。
兔子调出了公寓的3D模型:“基于空间利用最优化原则,主卧适合物品较多或对**要求最高者。次卧及小间可根据个人需求分配。建议采用综合评分制,参考因素包括:物品数量、对公共区域依赖度、历史冲突贡献度(负分)等。”
这个“历史冲突贡献度”让鹰酱和高卢鸡同时噎了一下。
卧室分配问题就陷入了僵局。
接着是厨房分区。
高卢鸡要求划分“美学烹饪区”和“普通烹饪区”,并拥有前者主导权。
鹰酱要求明确烤箱和大型灶眼的使用优先级。
大毛要求保证有足够空间进行“高效能量补充式烹饪”(即大火快炒)。
兔子要求设立“实验性料理专用角”,并明确安全规范。
牛牛只希望有一个固定的、不被侵占的小角落放他的电热水壶和茶包。
客厅布局更是重灾区。沙发朝向、电视尺寸与观看距离、餐桌位置、甚至装饰品的风格……每一个细节都能引发鹰酱的“效率”论、高卢鸡的“美学”论、兔子的“最优解”论、大毛的“无所谓但别碍事”论以及牛牛的“和谐”论之间的碰撞。
会议从晚上七点开到十一点,争论激烈程度远超V1.0公约制定之时。新环境放大了所有人的期待,也加剧了分歧。每个人都想在这个崭新的起点上,为自己争取到最有利的位置,避免重蹈上学期的覆辙,结果却似乎正在滑向更深的泥潭。
就在争论最为白热化,关于“阳台是否允许晾晒非实验性衣物”的问题上僵持不下时,意外发生了。
大毛或许是受不了无休止的争吵,猛地站起身,想回他的储物间冷静一下。但他起身太猛,动作幅度过大,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高卢鸡刚刚放在沙发扶手上、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位置摆放的一个陶瓷装饰瓶。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像按下了暂停键,瞬间终止了所有的争吵。
那个造型别致、颜色优雅(据高卢鸡说是某位新锐艺术家的作品)的陶瓷瓶,变成了一地碎片。
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卢鸡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先是煞白,随即涌上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心痛,他指着大毛,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你竟然……你知不知道这是限量版!!”
大毛也愣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头紧锁,但语气依旧生硬:“我不是故意的。你放的地方不对。”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
“是你先挡路!”
V2.0公约的第一次起草会议,以一起意外的财产损坏事件和随之升级的激烈冲突,被迫中断。
鹰酱试图调解:“好了好了,意外而已,赔偿问题……”
“赔偿?这能用钱衡量吗?这是艺术!”高卢鸡根本不听。
兔子已经开始记录事件经过和损失评估。
牛牛吓得缩在沙发角落。
大毛脸色阴沉,不再辩解,转身大步走回储物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高卢鸡则气得浑身发抖,冲回自己的房间(次卧,他因为争夺主卧失败而更加不爽)。
客厅里只剩下鹰酱、兔子和牛牛,面对着一地碎片和彻底谈崩的局面。
V2.0公约尚未诞生,便已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重返新家的喜悦和期待,在这场“擦枪走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意识到,无论空间如何崭新,有些根深蒂固的矛盾,并不会随之改变。甚至,在新的环境下,可能会以更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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