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贴高一点……往右挪……好!就这儿!”
“把这个花盆搬到旁边,别在这挡路。”
“鸢儿,红毯再打扫一遍……”
大清早,庄严肃穆的国公府里,一个年迈的老管家正指挥着仆人干活忙碌,长满皱纹的脸颊让满院的红喜字红绸缎映的都快反光了……他挂着开心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结婚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屋外的人喜气洋洋装饰着院子,屋内的人躺床上心如死灰般瞪着房门,片刻,站起来无声的怒吼,然后肺里的空气排空,憋的自己又躺回床上咳嗽。
“咳咳……咳咳,杀千刀的向……向什么来着?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江暮迟绝望的小声喊:“麻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晚上他两眼一睁,来到了这个不知是啥朝代的古代,开始他还以为那几人合起伙来骗他,可经过他这半晚的观察,发现真的穿越了,不对,好像是被那个老太婆弄到了什么时空里。
江暮迟眼前一黑,又把头埋进绸缎被子里哀嚎两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冲撞了哪路神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周前的那个梦,他以为后来不做那个梦就没啥事了,谁知道竟然能把他扯进这么离谱的事里。
一周前的晚上,江暮迟特意为明天的面试贴了个面膜,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个‘配配配角’面试,奢侈一把。
洗完澡护完肤,早早上床入睡,哎,现实正不如他意,他的梦里开始打起仗来,开阔的平原上两边队伍打得火热,就是雾太大了,看不清具体战况,江暮迟还以为自己进了一个古装剧的剧组,想着不能白拿工资,准备走近点参与到战争里,可跑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甚至胳膊都没法动弹。
“这什么剧组啊?这种天气拍打仗的戏?”
江暮迟疑惑的眺望四周,连个工作人员都没看到,就在他想询问的时候,雾里有个身影冲他跑过来,穿着一身铠甲,在他面前停下焦急的喊他名字。
“江暮迟!江安!安儿……”
江暮迟揉揉眼睛想看清来人,但手不能动啊,他龇牙咧嘴挣扎一番,无奈放弃,他只好伸着脖子努力往前探头,奈何这破雾实在是太大,他只能看到朦胧的五官和大体轮廓……是个女孩子。
‘连女孩都来演尸体!?’
江暮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而这姑娘除了叫他名字,其他啥也不说,江暮迟也碰不到她,就有些着急,挣扎半天怒吼一声:“我听见了!你倒是说事儿啊!”
“啊!”江暮迟把自己吼醒,猛地坐起来然后又‘嗷’的一声躺下。
“玛德,怪不得梦里动不了,原来胳膊麻了。”他边揉胳膊边想,俊秀的脸上全是对刚才梦境的疑惑。
等了两分钟胳膊终于不那么麻了,江暮迟起床把被子捡起来,两米的床对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来说有点短,稍微一活动,脚就能从床上伸出去,加上他刚才做梦一个劲挣扎,脚踝都伸床外了,被子也跟着一起溜下去。
江暮迟走到客厅喝了半杯水,然后用纸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已过中秋,他依然被梦里的情景憋出一身汗,可见刚才的梦真的让他很累。
在客厅转了两圈,总算把火气压下去一些,走到卧室的窗边,把窗户打开,一股邪风进来,把他吹了个透心凉,他急忙把打开一秒的窗户关上,躲进被子里。
他现在住的这个一居室,是今年大学毕业后,软磨硬泡他母上大人资助他租的,当时他可谓是耍赖撒娇无所不用其极。
“江暮迟你好意思么?都二十五了才毕业,这两年休学东奔西跑,也没跑出个名堂来,现在没钱知道来找老娘了!”
“亲爱的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的不喜欢金融,现在能毕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让你换专业你不换,非要自己出去跑龙套,怎么还喜欢上演戏了?”
“喜欢喜欢,冬天穿裤衩也喜欢,我的好妈妈,你就再帮我交一回房租嘛,我保证老老实实跑龙套,争取把房租钱挣出来。”
那边程女士听见他说的话,‘啪’把电话挂了,不过几分钟后还是把钱给他转过来,看到交完房租后,还剩下好多,他开心的躺在床上转了两圈,然后给程女士发了个‘谢谢,爱你’的表情包,结果显示他被删了……江暮迟立马收敛起笑容,不过一分钟后,他又开始在床上打滚,因为这也不是程女士第一次删他了。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买是买不起,租一个自己的小窝还是可以的。
风跟疯了似的狂吹,感觉像要把这个十二层的小屋窗户吹掉,江暮迟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他可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去面试。
不过就在他刚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刚才梦里那姑娘的声音又出现了,虽然很轻,可江暮迟对这个声音反应太大,所以稍微有一点他就能听出来。
‘难道要接着上个梦继续?’
“江暮迟!江安!安儿……”
还是原来的配方……江暮迟心里嘀咕,江安是谁?到底叫我还是叫江安?声音还是若隐若现的传来,不过由于他太困了,后来分辨不出到底是人声还是风声,脑袋一歪会周公去了。
风刮了一夜,在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奇迹般的停了。江暮迟洗漱完,喝了杯黑咖啡,背上他的小包就出了门。
转了三次地铁,终于在他忍不住咬人家提的早餐的时候下了车,为了有个好形象,他从昨晚上就没吃饭,估计面完试他能吃下一头牛。
‘不要着急,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不要着急……’
他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边骑上路边的共享单车,面试地点在市区繁华地带的一个院子里,那地方距离地铁站有些远,在这个点儿打车能堵死,还不如走路快,所以江暮迟口罩一戴,蹬上自行车就往前冲,结果过红绿灯的时候,‘掉链子’了。
“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
刚才江暮迟过马路,红绿灯还有三秒变红,他本来想骑快点冲过去,结果这路口人流量有些大,导致他慢了两秒,再想往前冲,灯已经变红了,无奈他只好停下来,脚还没着地,自行车后面就被撞到了,幸好那车右转开的不是特快,不过话说回来,能把刚停下的江暮迟撞倒,说明开的也不慢。江暮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从驾驶室下来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责怪起来。
“明明是你开车不看路,我刚停下准备倒回去,你自己就撞上来,开那么快还好意思问我?”
江暮迟站起来和他理论,倒下的时候,长腿没支住,他下意识保护身上的衣服,所以在膝盖着地前一秒,他用手撑了下地面,保住了裤子的干净。虽然身上没啥问题,但那司机上来就是对他一顿质问,他也不客气的回怼。
“我右转就这个速度,你马上推开你的车,我们要过去!”司机看他没有受伤,趾高气昂的指挥他。
江暮迟想息事宁人的心立刻被点燃:“你撞了我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让我把车推开给你让路,真是搞笑的可以……”
他光顾着吵架,没看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当然一部分人是在分析这辆车,这一刻仿佛看热闹比上班重要,路口的人在慢慢堆积,正好这场事故也堵了一半右转的道路,所以后面的车转起弯来格外艰难,喇叭声不断。
“不要浪费时间。”坐在后座的人开口道。
“是。”副驾驶的人放下手中的电脑,打开车门下去。
“我的手骨折了,你现在就要跟我去医院检……查……”江暮迟还没胡说八道完,看到副驾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不自觉闭了嘴。
“抱歉这位先生,刚才是我们着急开会,车开的确实快了些,这样我们现在有点急事,我把我的名片给您,您也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不管是您想检查还是想休养,我们这边全权负责,您看这样可以么?”秦翰说着,把江暮迟的自行车扶起来,准备往路边推的时候,司机赶忙过来接过车把推过去。
“刚才我也着急了,我没事儿,你们走吧。”江暮迟觉得这人态度很好,于是摆摆手。歉也道了,事也说开了,主要是自己的面试时间快到了。
秦翰看这个刚才还跟斗牛似的男孩瞬间软下来,觉得有些好笑,他真的咧了下唇:“事情还是要处理,您放心这周围都有摄像头,该我们的责任我们是不会推卸的,您留个电话,我稍后让助理联系您。”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江暮迟,然后拿出手机准备记录江暮迟的手机号。
江暮迟把号码报给他,然后瞪了眼旁边的司机,走回路边给他们让路,周围的路人见没下文,便散开了,秦翰转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冲江暮迟笑了一下才坐进去。
江暮迟这才看到原来这还是辆豪车,不过左边车灯下面好像有道划痕。
‘活该’江暮迟心里恶狠狠的想。
本来还算宽裕的时间,让这事一折腾,都有些不赶趟了,江暮迟趁着绿灯急忙骑上车,好不容易卡着点儿跑进面试的楼里。
十几分钟后,他又沮丧的出来,面试完江暮迟精气神一下都卸了下来,饿劲儿又上来,耷拉着脑袋四处觅食,周围都是高端写字楼,附近也不会有卖煎饼的,他只好在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吃,这巴掌大的三明治对他来说刚够塞牙缝的,不过那也比快饿死强。
他吃了三分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拿出手机开始看通知群里的消息,结果都没动静,刚想把手机收起来,一个陌生号码进来了,江暮迟激动的还以为自己天资过人,被刚才的导演录用了,他清了清嗓子才接通。
“您好,请问是江先生么?我是秦总的助理。”
江暮迟还在脑子里翻谁是秦总,刚才那导演也不姓秦啊。
“是,我是江暮迟。”江暮迟恭敬的回答。
“您好,刚才秦总给我打电话,说他在路口碰到了您,这件事情现在交给我处理,您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女孩的声音听着很干练好听,但这也抵挡不住江暮迟失望的心情。
“我没什么事,这件事翻篇吧。”说着江暮迟想把电话挂断。
谁知那姑娘似乎知道他的动作,急忙道:“江先生,我这边建议您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比较好,可能不是只有皮外伤,检查医药费我们这边全负责。”
“转告你们秦总,我就是车子倒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歪了一下,不用这么麻烦。”江暮迟在挂断之前又补了句:“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他仰头望了会儿天空,然后裹紧身上的外套,起身朝地铁站走去。
原路返回的他刚走到小区楼下,手机再次响起来,江暮迟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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