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附庸风雅

阿荔自小在青楼长大。

他没有姓氏,没有家人,自小就跟着青楼里的阿叔过活。

除了他,青楼里还有许多哥哥,他们都不喜欢他。

他们会在没人的时候掐他的脸,让他跪在门口在恩客休息的间歇送水,他们有帮忙的伙计但是每逢冬日最爱指使他用冰水洗衣。

饶是阿荔把这些活都做了,他们也有千百种方法挑他的错处,于是阿荔动辄便会饿上几天肚子。

阿荔不明白那些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刚进青楼的哥哥很漂亮,明眸皓齿、步步生莲,举手投足见一股子他说不上来的风度,和青楼里其他哥哥身段柔软的哥哥们很不一样。

听人说他名字也很好听,名叫孟蝉衣。

不过他的性子刚烈,不愿和楼里其他哥哥一样出卖自己的身体。

青楼里管事的鸨爹被楼里的哥哥们唤作爹爹,阿荔见他把蝉衣哥哥关在柴房里,不让人给他吃食,让人往他那里扔了几只饿上了许久的耗子。

他听到哥哥的尖叫、哭嚎混杂着老鼠的叫声,他以为这样娇滴滴的哥哥很快就会屈服,但是并没有。

那个哥哥坚持了好几日。

他从厨房偷了个馒头偷偷送给他,他不想这样漂亮的哥哥就这样死去。

他以为哥哥不会吃,毕竟楼里其他哥哥都嫌弃他。

他偷偷叩响了柴房的门,从小窗户那里将馒头扔了进去,馒头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哥哥……”他小声唤他。

连唤了几声,就在他以为孟蝉衣许是饿昏过去的时候,听见他极轻的一声,“多谢。”

阿荔很开心,漂亮哥哥愿意和他说话。

到了第二日,漂亮哥哥向鸨爹服软,愿意接客了。

他再见到漂亮哥哥是在给他送水的时候,恩客刚走,空气中残留着欢好过后的复杂气味,阿荔那时还不懂这是什么味道。

“哥哥?”

孟蝉衣阖上衣服,擦干眼角的泪,若无其事地起身擦拭。

“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漂亮哥哥穿好衣服,拉着他一道做到桌前,对着恩客没怎么动的饭菜,“来,我们一起吃。”

“谢谢你的馒头。”漂亮哥哥一边吃一边流泪,眼泪像是怎么擦也擦不尽,“你叫阿荔是吧?哥哥没事,来和哥哥一道吃。”

漂亮哥哥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话:“活着最重要,只要活着就有盼头。

“哥哥一定会活着,哥哥还有想见的人。阿荔也要好好活着。”

那是青楼里唯一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吃饭的哥哥,也是唯一一个叫他阿荔的人。

可是这个漂亮哥哥到最后也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

阿荔只记得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一声凌厉的尖叫从哥哥房间传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女人从哥哥的房间走出来,她拽着腰带一边走一边骂晦气。

他跑到哥哥的房间,往日素来漂亮的哥哥好像被用过许多次的破布,半个身子掉在床外。

阿荔记得哥哥说,要好好活着。

可是哥哥没有做到。

楼里的其他哥哥说他总是一股傲气,鸨爹不待见他,成心磨他的脾性,所以把最难伺候的客人安排给他。

阿荔也想好好活着,他没有想见的人,他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照顾阿叔。

阿叔也是楼里男倌,他对阿荔算不上好。

他也会打骂阿荔,骂他是拖油瓶,骂他和他那个爹都是伥鬼害了他一辈子。

阿叔口中的说的是阿荔的亲爹爹,阿荔没见过他,许是刚生下他就死了。

阿荔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纠葛,但阿荔知道他在楼里能长到这么大一定多亏了阿叔。

他没见过他的便宜爹,有记忆起就是在阿叔身边。

或许在他尚在襁褓的时候,阿叔也曾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爱护过他,也曾小心翼翼在楼里将他养大。

楼里其他哥哥排挤他,只有阿叔会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出声维护他,会在他饿着肚子的时候给他拿留给他的吃食。

哪怕他对他也说过许多恶毒的话,哪怕他也打他,哪怕他对他越来越差。

阿荔想,等他到了年纪,他也会像楼里的阿叔、像楼里的哥哥们一样,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迎来送往着许许多多的恩客,他会努力攒上许多银子,把阿叔和他都赎出去。

他们一起好好活着。

楼里的鸨公是在他十二岁那年注意到他的,他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在抖动,抚摸着阿荔的手,用着心痛又惋惜的语气说:“阿荔手怎么糙成这样,都是谁让你干活的!那些贱骨头放着伙计不用欺负你个孩子做什么!”

阿荔很疑惑,明明以前他也看到他们欺负他,怎么今天才说这些。

鸨爹心疼地眼泪都要下来,“好阿荔,以前苦了你了,往后你跟着爹爹,谁也不敢欺负你。”

他说到做到,给阿荔买了新衣服,安排了房间,还给他配了两个教习叔叔。

他们给阿荔换新衣服的时候测量阿荔的身段,甚至是那处的长度,他看见教习叔叔脸上的笑,似乎很是满意。

鸨爹还花大价钱请来了教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的师傅。

楼里被这样细心教习过的哥哥会在十五岁那年接客,或许被拍卖上他们的第一次,价高者得。

如今花出这样大的手笔培养他也不过日后初夜拍卖所得的十一。

阿荔很高兴,或许那样就能很快攒下银子赎他和阿叔离开青楼了。

阿荔以为阿叔也会很高兴,但是并没有,阿叔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通脾气,他狠狠地甩了阿荔一巴掌,“和你爹一样的贱骨头,千人骑万人跨的东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sao成这样?早知道你小时候就掐死你算了,省得你这么大点的年纪作践自己!”

阿荔解释说,不是的,他想以后能多挣点钱早点带阿叔出去。

“自己贱别把原因归咎到我身上!我是教你怎么勾引女人了,还是教你怎么在鸨爹面前露脸了?”

阿荔脸上疼得火辣,就这样被阿叔撵了出去。

阿叔打他的事很快就被鸨爹知道,非要领着阿荔去阿叔那里讨回公道,鸨爹硬将阿荔护在身后,“秋云啊,不是我说你,阿荔如今都十二岁了,你看这漂亮脸蛋我都舍不得碰他,你若是打坏了你这不是让我心疼死吗?”

秋云是阿叔的名字,全名邓秋云。

阿荔在鸨爹背后解释,被鸨爹摁在身后,“不是的!是我说错话顶撞了阿叔……”

“你看这孩子到现在还护着你,你这个做阿叔的,怎么这么狠心。”

鸨爹的姿态令人作呕,邓秋云靠着门冷笑一声,朝阿荔道,“你是翅膀硬了。”

又朝鸨爹道,“爹爹说的是,往后我再不管他了。”

鸨公连连摆手,“这哪行啊?谁不知道你待阿荔好,我可不是来挑拨你们关系的,来来来,你们再说说话,我去看看楼上的哥儿,听说今天可来了位贵宾。”

阿荔见阿叔没那么生气,小心翼翼和说话,“阿叔——”

“我说了,往后不管你了,你存着心作践自己和你那爹一样。”邓秋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提醒你一件事,十五岁之前管好你的□□,若是见了女人也别往跟前凑,你好爹爹如今护着你,你若是坏了他的生意,指不定怎么对你呢。”

阿荔没想过阿叔会这么说,他正发愣着阿叔又出声问他,“听见了吗?小贱骨头?往后十五岁之前失了身,你好爹爹不护着你了,我非打死你不可。”

阿叔说到做到,嘱咐完这句话便关上了门,自那日以后,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就算是见了他,也当做没看见。

鸨公给阿荔改了名,他不再叫阿荔,唤作“岚月”,楼里人从此都叫他岚月公子。

阿荔不识字,不知道所谓岚月公子有多少附庸风雅的意味,他知道学些公子做派,能让鸨公高兴,自己的日子便能过好些,他便也懵懵懂懂学着,哪怕与此同时,他也在学习些最下贱的勾引女人的法子。

就这样过了两年,许久未和他说话的阿叔突然喊他,他给他做了件新衣服,阿荔很高兴,“阿叔,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阿荔出落得动人,不过十四岁的年纪,风采依然比过许多楼里的哥儿了,他用白嫩的脸颊轻蹭柔软的小袄,“阿叔,我很喜欢。”

阿叔神色淡淡。

阿荔当时满心沉浸在阿叔原谅他的喜悦中,不敢再说拍卖了初夜赎他出去的话便兴高采烈说着这两年的所学。

“哦?”阿叔冷笑,“勾引女人的法子倒学得一身的劲。”

阿荔被泼了一身的冷水,他当然知道那不是正经哥儿该学的东西,可他从没什么做正经哥儿的机会。

从阿叔房里出来的第二晚他便浑身起了又红又痛的疹子,来看诊的大夫说那是天花,是要人命的东西。

阿荔热得浑身发烫,意识模糊的时候被人丢出青楼,他听见鸨公怒骂的声音,“该死的赔钱货哟——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培养的玩意咋能染上这病!怎么不要了我的命啊——”

“爹爹,大夫说了会传染,现在不丢出去咱楼里的哥儿跟他一块送命?”

“爹爹,钱还能挣,命要紧,这小子我看就没什么富贵命。”

鸨公气得一人给他们两巴掌,“你们有!还不给老子招待客人去?”

阿荔被人丢在了冰天雪地,那人或许有些良心,拿走了他身上的金银细软将他丢在了医馆门口。

他意识朦胧,觉得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失殆尽的时候被一双温暖的手抚过胸膛。

在青楼尚且干净的身子,刚被扔出去就要失了吗?

阿荔觉得讽刺,残存的生命活力没法让他像个贞洁烈夫一样说出拒绝。

他睁开眼,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看到的一个人了,他想告诉对方,自己身上有天花,碰到是会死人的。

却听见对方喃喃自语,“水痘,还好活着。”

他睁开眼,像是雏兽归穴。

面前轻皱着眉头的女郎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再赌一把。

赌自己可以活着。

虽然感觉看女尊的宝xp都大差不差,但还是补一下排雷

1.女主胎穿,有现代的记忆,现代是正常性向的世界

2.女主不长追追(就是那啥

3.男生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出于xp的设定

4.男女主非完人,都有缺点。女主前世感情经历丰富,这一世前期喜欢过男配其中之一。男主雄竞入脑,在女主面前低自尊

5.1v1双处

6.一周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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