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

五条悟在月光中定格，摆出了美少女战士水兵月的经典手势。

“代表月亮~消灭你哦~！”

夏油杰：“……”

回程的路上他选择乘坐粉色飞行咒灵魔鬼鱼，此时正盘膝坐在鱼背上，握着新获得的咒灵玉一脸沉思。

五条悟飞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右手还保持着那个“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手势，戳了戳夏油杰的脸颊：

“为什么不笑，杰？”

夏油杰避开五条悟的手指，抬眼看着他，依然陷在沉思里没有出来。

“累了吗？”

五条悟双手轻轻按住夏油杰的眼皮、往上推，“让老子看看……哦哦，果然是累了啊，眼睛都眯起来了呢。”

夏油杰：“……”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眼睛没有悟的大还真是抱歉了啊。”

五条悟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叫道：“哇哦！原来如此，杰的眼睛本来就只有一条缝啊！”

夏油杰：“…………”

“嘭！”

“嗷呜！”

夏油杰的脑袋从五条悟的双手之间穿过，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头锤，成功让五条悟放过了自己的眼睛、捂着额头嗷嗷叫起来：

“疼疼疼疼疼！干嘛突然家暴啊，杰！”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委屈的脸，无奈地说：“又在乱说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家暴’啊，悟？我又不是五条家的人，怎么称得上‘家暴’呢。”

“……那就是冷暴力，杰在冷暴力老子！”五条悟继续委屈地控诉，目光落在夏油杰手中的咒灵玉上，借题发挥，“明明获得了一个超级实用的咒灵，杰为什么会不高兴？”

夏油杰愣了一下：“我没有不高兴……”

五条悟立刻凑过来：“那你为什么要冷暴力老子？”

夏油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瑰丽的眼睛，眼尾似乎还有破碎的泪光。他心头一软，抬手摸了摸五条悟泛红的额头：“真的很疼吗？”

五条悟连连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可怜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杰，老子——对疼痛的耐受力超低的！”

夏油杰：“……”

是因为有无下限、很少感受到疼痛，所以才会对疼痛格外敏感吗？

糟糕，有点内疚……

他抬起头，轻轻吹了吹五条悟的额头，就像小时候妈妈对他做的那样，“这样呢？不疼了吧？抱歉，我以为你开了无下限。”

五条悟刚翘起来的嘴角瞬间又压了下去，他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说：“喂喂，为什么要开无下限？老子永远都不会对杰开无下限。”

夏油杰：！

心脏，再一次被直球击中了。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的啊？

而他，虽然每一次都很感动，但与之相对的却是日益加深的疑惑。然而……

一次又一次按下疑惑的自己，究竟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出于“尊重”而不作询问，还是在……贪心呢？

因为贪心，而又衍生出不安——仿佛一旦开口询问、此间一切就会像镜花水月般破掉那样的不安。

但那样其实是不公平的吧？

对于自己的不诚实，就是对自己的不公平；想问却欲言又止的欺瞒，是对悟的不公平；如此不诚实不公正的自己，又凭什么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悟的友情与馈赠呢？

夏油杰目光复杂地看着五条悟，而五条悟就像是从中发现了漏洞一般，轻挑了一下眉毛，继续追问：“说啊，杰？你又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冷暴力老子？”

“我没有冷暴力悟，”夏油杰终于开口，犹豫片刻，补充道，“我也……永远，都不会对悟使用冷暴力。”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但是……

好像，说出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像悟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想就怎么说，其实也是一种以诚待人吧？入学高专以来他已经改变了许多，但果然还是没有达到悟的那种程度啊。

“我只是有点好奇，有点……疑惑。”

夏油杰继续说着，垂下了目光。

“不安”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出口吧？

“欸？好奇？疑惑？”五条悟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丸子头摇来摇去，“那就问啊！难道你一个人憋着就能把答案憋出来吗？笨蛋丸子头怪刘海！”

夏油杰：“……你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没礼貌的白毛蓝眼外国人！”

“老子是日本人啦日本人，你这个留长发打耳洞穿阔腿裤的不良！”

“啊啊，和不良待在一起小心被带坏啊你这个没有常识的封建家族大少爷！”

两个人不知不觉又重复起以往的小学生拌嘴日常，在五条悟把夏油杰扑倒在魔鬼鱼的背上、夏油杰抬手抵挡的时候，手中那颗尚未吞掉的咒灵玉拉回了彼此的注意力。

“啊，差点忘了，这家伙肚子里还有很值钱的东西呢。”五条悟说着，屈指弹了一下咒灵玉。

夏油杰微微皱眉：“咒力核心都被抽取出来的话，肚子里的东西为什么没有掉落出来呢？”

“哈，别说得好像打怪掉落宝箱一样啊。”五条悟笑着说，“老子只是把它压缩起来罢了，等回去把它储存的东西都掏出来，再搓成咒灵玉吧。”

夏油杰转动着那颗和咒灵玉相差无几的小球，低声说道：“可以解释一下吗，悟？”

他转过头，看着五条悟的眼睛，“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就算这次不是真的制作成咒灵玉，但他一定曾经制作过，还很熟练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时那三颗“见面礼”，该不会就是他自己搓的吧？

“悟让禅院甚尔解除主从制约，是因为我无法吸收有主人的咒灵吗？但这一点，就连我这个咒灵操使都没有想到，悟是怎么确定的呢？”

——禅院甚尔那家伙，一定以为那件事是我告诉悟的吧？然而实际上我也才刚刚理解了他当时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悟，难道说……”

夏油杰艰难地吐露出了此时的心声，“你，曾经见过其他的咒灵操使吗？”

不，不止是“见过”，甚至可能是……

甚至，还相处过不短的时间、拥有过特别的记忆，所以才会记得那种不为人知的知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熟悉到像是肌肉记忆一样的动作，所以才会……

才会对我这个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咒灵操使抱有别样的情感、才会从一开始就施以特殊的照顾……是这样吗？

这些念头像是柠檬气泡水一样在夏油杰心中发酵，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了。

悟会……

否认吗？

——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悟生出这种“想听他亲口否认”的期待？明明才认识了几个月不是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深陷内心谜团的夏油杰想要移开目光，却逼迫自己看着五条悟，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他看到五条悟愣住了，星空下的六眼中是真实的惊讶与不解。

“你在说什么啊，杰？”

五条悟诧异地说，“咒灵操术可是和六眼一样罕见的东西，老子怎么可能见过除你之外的咒灵操使？”

夏油杰皱着眉，固执地等待着五条悟接下来的解释。

“至于咒灵玉和主从契约……”

五条悟说着，微笑起来，“这些‘知识’，老子只要看过一遍就记住了，毕竟老子是个天才嘛。”

“看过一次？”夏油杰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在哪里看到的，悟？！”

就连高专的资料室里都没有相关记载，难道是在五条家的收藏里吗？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学习关于咒灵操术的知识！

“欸？这个嘛……”五条悟抓了抓头发，“大概是五条家的收藏室吧……不过，大概率是被小时候的老子看过之后就撕掉了……”

夏油杰立刻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五条悟：“……”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咒力乌鸦，转移话题：“杰就是在想这个吗？没有别的问题了吧，那么我们不如来研究一下咒灵玉的吃法好咯！老子用无下限把它包起来喂给杰吃怎么样？”

夏油杰：“……”

他突然感到一丝羞耻，是那种**被人窥见一斑的羞耻。

悟连咒灵玉的……味道，也知道吗？

“我不太想谈论这个，悟，”他把那颗“咒灵玉”塞进口袋，低着头说，“而且我不认为那个方法可行，因为……”

因为，虽然他并没有看过关于咒灵操使的文献，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有一种直觉：只有经受住那种擦拭过下水道的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他才能够顺利调伏咒灵，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契约”或是“束缚”吧。

这就是咒灵操使变得强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抱歉，”五条悟的声音再一次被夜风吹散，“不想谈论的话就不说了吧，杰。”

夏油杰有些迷茫地抬起头，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悟，你……没有骗我吧？”

你所说的一切，你做出的解释，你认识我以来每一天的相处，都是自然发生的、不是被什么人安排的，是吗？

……明明那么快乐，为什么总是会不安呢？

那么美丽的夜空、那么广大的世界，明明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可是为什么，却越来越频繁地怀疑这是不是一种“楚门的世界”呢？

会不会太贪心了啊，夏油杰？

——这样想着的夏油杰，不知不觉流露出了痛楚的神色。

五条悟的墨镜早已在离开京都高专之后就摘了下来，塞到了夏油杰的口袋里。现在他的双眼毫无遮挡，面对夏油杰单纯而迷惘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对不起。”

他叹了一口气，抱住夏油杰，闭上眼睛，像是摘下了什么面具，“对不起，杰，我确实是……欺骗了你。”

夏油杰猛然睁大了眼睛。

不刀哈，不会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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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一个夏天①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