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霜毫不留情的将贺之槐拦在了外面。
美男计、苦肉计,在她这里统统都不作数。
她可记得他们还在闹着别扭呢。
被无情的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贺之槐,尴尬笑笑,只能安慰自己,急不得、急不得。
想证明自己总得要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莫名的口干。
贺之槐瞧瞧天色,得,也别睡了。
他去净室冲了个凉水澡,直奔校场练兵去了。
·
城外算是安排妥当了,贺之槐又派凌圻带人经常去巡逻帮忙,清霜也就不必再多过去了。
不过,她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春阳向来邻里和睦,城里城外也都和谐友爱。
总是会有城里的往城外送些吃食啊或者草鞋啊、草帽啊之类的消耗品。
只是一家心意难全所有人,所以即便有心帮忙的,也因担心无法周全所有人而退却。
清霜想建个善堂,将大家的好心归到一处再分给忙着重建的百姓们,这样也不拘谁有谁无,总是好的。
说干就干。
不过这次她不想再接着贺之槐的名头了,便拉着慧娴一起忙活。
先是选址,清霜对春阳不熟,还是慧娴跑了三五天,最后相中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宅子。
据说这里原是某个屠户的,平日里抠的很,春阳遭难之初便携了妻儿跑路,再也没回来。
此处刚好位于村子和县城的中间,再把之前用来养猪养羊的院子拆了,当做善堂正好。
说这些的时候慧娴还不时紧张的看看清霜的脸色,生怕她不满意,又说了许多好处来。
清霜笑笑,“慧娴,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们即刻便开始把?”
慧娴这才放下心来。
清霜知道以她在春阳的声名地位,想募捐是难于登天之事。
便直接从她的陪嫁里划了银钱出来,买了不少大米白面、绿豆茶叶等。
当然还雇了村子中的妇女,帮忙编织草鞋草帽,给了相对高的价钱。
田里劳作的本就是自家男人,给自家男人编鞋还有钱赚,谁不来谁就是傻子。
清霜又找了人四处散步消息,凡是参与春阳重建工作的,不拘是官人还是百姓,都可以到善堂来领取必需品。
不限量的解暑绿豆饮,每人每日早午两餐,定期发放消耗品。
一下子城里城外都沸腾了,春阳百姓的热情空前高涨,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重建家园。
善堂渐渐的名声打了出来,每日来领草鞋或是其他物件的人也多了起来。
“贺夫人,您就不怕有人来冒领?”一位正编着草鞋的大婶问道。
这些婆娘们在村子里自家炕头编草鞋也是编,在善堂这里大家聚一起编也是编。
索性就都聚到这里了。
这会儿正在东院阴凉的地方编着草鞋。
见清霜一个女子跟个男人一样来回搬着水桶,就多嘴问了句。
其实说实话,来领的人多,他们需要编的就多,赚的钱就多。
他们都恨不得人人都来领。
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毕竟她们大家可都知道这个善堂背后一直都是这位贺夫人出钱,现在又在出力。
图什么呢?
清霜笑笑,闪身去了前院。
回来时又拎了一大个水桶,里面原是绿豆汤。
挨个给婶子们分了,乖巧说道,“冒领便冒领了,说实在的,若非是真需要,谁又会放着布鞋不穿,来领这扎脚的草鞋呢?都是苦命人罢了。”
清霜这么说,倒叫这几位婶子心虚。
自己编了草鞋赚了钱,再叫男人来领草鞋回家这种事,他们没少干。
想到这就心虚的要命,没什么心思再跟清霜多话,闷头编草鞋去了。
只是从那之后,善堂门口总是会莫名被人堆满了东西。
有时候是些鸡蛋鸭蛋花生大豆这些寻常人家里都屯着舍不得吃用的东西,有时候会是些野菜野果这些需要上山才有的东西,甚至还有木桶桌椅板凳各种工具的放在门口。
清霜的善意终于在这座善良的小城里有了回报。
不过自那之后,城里也开始有了不少流言。
清霜还是从李蹊言口中得知的。
“县令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宽恕。”清霜扣扣耳朵,实在看不出哪里是在请李蹊言宽恕。
她自觉跟这人不对付,也没什么可说的,更搞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李蹊言倒是不恼,带着一贯的儒雅,说道:“贺夫人怎么知道本县令是来找你的呢?”
说完眼睛看向正在粥棚的方向。
那里慧娴正在给怀柳递碗。
搭个粥棚施粥这主意还是慧娴提出来的,彼时清霜忙着完善善堂里的陈设,就没顾上,只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映荷。
没想到今日便成了,还拉了凌圻的老婆怀柳来帮忙。
怀柳的肚子已有七个月大了,说是胎像安稳,在家里也闲不住,慧娴难辞好意便同意了。
也不知这李蹊言是来查粥棚的还是另有所图。
清霜暗地里翻白眼。
“城中大小诸事本县令皆有责任监管,更何况是善堂粥棚这样有利于百姓的地方,”李蹊言说道,“尤其是这样的地方,才更会生出些中饱私囊的事来。”
中饱私囊?
这话说的严重了,清霜皱眉,“你什么意思?”
“怎么?还真有此事?”李蹊言不答反问。
“你!”清霜怒。
折扇轻摇,李蹊言一副悠哉表情,言辞中却不失威严,他说道,“怎么,城里的流言,贺夫人尚未听说?”
清霜终日在善堂忙活,睁眼闭眼都是干活,每日忙的脚不点地,如何有时间去听些流言蜚语?
李蹊言此话不像是在与她调侃,莫不是真有什么奇怪的话......
人言可畏,清霜叫来映荷去帮忙打探,谁知清霜一提此事,映荷便是一脸的有苦难言。
映荷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罢了,我告诉你吧。”李蹊言‘啪’的一下合上折扇,说道,“城里现在对贺夫人的评价可谓是两极分化。”
“一者说你乐善好施,拿了陪嫁来建了善堂。一者又说你假面虚伪,表面是行善实际是骗取乡邻的信任以吞并财产。”
“无理取闹!”清霜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她黎家还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呢,有什么可吞的?
“贺夫人倒也无须多在意,这、”
“哎?你干什么?”话音未落,那便粥棚便响起一阵争吵打断了这边。
粥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清霜从厨房那侧小门挤过去才看清是怎么一个场面。
慧娴正挥着粥勺将怀柳护在身后,‘唔唔’的吓唬对面。
她们对面......
......是凌婆婆?
凌婆婆蛮横的很,又怕这粥勺将她新做的衣裳弄脏,便就在对面指着鼻子骂。
“丧家的小娼妇,还敢偷跑出来,也不怕遭报应。丧良心的,在家里好好供着你不行,非要跑人前来作践来。”
“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德行,要是我乖孙有个三长两短的,便叫我儿休了你!”
凌婆婆骂的难听,慧娴这样的黄花闺女听得都脸红。
而她身后躲着的怀柳早已是瑟瑟发抖,哭的不成人样。
见慧娴还在挥着粥勺叫退,凌婆婆一下发起狠来,连慧娴都骂,“你个克夫的瘟种,还有脸到人前来,再装模做样也叫不回你那短命的男人!滚开!”
凌婆婆发起狠来,一把抓住勺柄,一个拉扯,将慧娴拉了一个趔趄。
直扑向地面,好在有李蹊言在侧,将她稳住。
只是慧娴一站稳,便急急地掩面跑开了,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出一个缝隙,又消失在人群中。
再也寻不见踪影。
没了慧娴在怀柳身前挡着,凌婆婆一下便捉住了怀柳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往外拖。
边拖边骂,“我们凌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媳,自己是个不下蛋的就算了,现在老蚌生珠竟也不管不顾的,真够晦气的,非得这个孩子也流掉你才满意是吧?就想在我们家吃一辈子白饭是吧?赶紧走!别磨磨蹭蹭的!”
周围人看得心疼却无人敢站出来制止。
一是怀柳显然大着肚子,冒然上去抢人再伤了孩子。
二来没听那婆子说么,这是老蚌怀珠,真伤了孩子还不得讹上谁。
凌婆婆真可谓是‘声名在外’了。
怀柳拗不过,被强行拖着走,一边想扒开婆婆抓着自己的手,一边又要顾着自己的肚子,鞋都蹭掉了一只。
一时泪涕齐流,涨红了脸,嘴里反驳着,“媳妇只是想来帮忙......婆婆莫要骂了......”
她尽力拖着不肯走,嘴里求着凌婆婆不要将她拉走。
许是凌婆婆还顾着怀柳肚子里的孩子,俩人到底是僵持不下。
气的凌婆婆猛地松了手,任由怀柳摔坐在地上,她狠狠喘了口粗气,一个迈步上前。
‘啪!’‘啪!’怒扇了还在地上的怀柳两巴掌。
“你个小娼妇,丧门星!赶紧给我回家!这胎要是再生不下来,就叫我儿休了你!你这是不忠不孝!”
凌婆婆嘴里骂着,又不知哪里来的牛劲儿一把又将怀柳拉起来。
这回也不拉了,直接狠推了一把怀柳,叫她一个趔趄。
围观的人顿时如波浪般避出一个弧度来。
看得怀柳心寒,面上是又羞又愤。
恰好这时凌婆婆又推了一下,“赶紧走,没见谁家媳妇像你似的心思这么野!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也不知道这凌婆婆都从哪学的这些词儿,时而文绉绉的,时而又粗鄙不堪。
估计是知道的都骂出来了,也不管什么好听赖听的。
怀柳是彻底心寒了,她好心想来帮忙搭把手,反倒成了众人围观的笑话。
如今这场面也指望不上谁能来替她解围。
怀柳就这么被婆婆边骂边扯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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