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张涵捷拿起一份调查报告,看了几分钟又合上,将它和这五份笔录摞在一起。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算了,先去睡觉吧。

他弯曲着脊背缩着腿侧躺在小沙发上,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避寒。

张涵捷闭着眼睛大脑还在不断自动思考,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又如何在那样做之后保持镇定自若?

裴银真的是因为花粉导致的哮喘复发吗?如果他真的对花粉那么敏感,那他为什么又将那束花带回休息室放在角落,而不是丢掉?

可惜这些问题光靠想是得不到答案的,直到睡着他也依然没有一丝头绪。

8月15日,上午9:00。

“我该说的都说了,为什么又叫我过来?”闻陆洋怒气冲冲地说道。

张涵捷道:“你并没有全部交代清楚。”

“你什么意思?”闻陆洋丝毫没有露怯,态度依旧咄咄逼人。

张涵捷拿起那份睡觉之前得到的调查报告,“你于8月14日,也就是昨天14:37下单购买了一束玫瑰鲜花,收款人信息填写的是裴银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这个情况属实吗?”

“属实。”闻陆洋承认的十分痛快,倒是出乎了张涵捷的意料。

张涵捷捏着报告的手微微收紧,另外一只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敲着大腿。

“所以呢?”闻陆洋歪着头问。

对啊,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吗?能证明他就是杀害裴银的凶手吗?不能。

“他第一次登台演男主角,我提前送他鲜花预祝他演出成功,这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他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送花。

“你们的关系并不好吧?”

“还可以啊。”

“可据我所知你十分厌恶他,你认为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角色。”

“确实是。可那又怎样?”闻陆洋耸耸肩。

“他有哮喘,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花粉可能诱发哮喘,这你清楚吗?”

“不知道。”闻陆洋睁着眼睛说瞎话。

“昨晚18:50左右你去了一趟卫生间对吗?”

“对。”

“有谁能证明吗?”

“李雯可以证明,我们一起去换衣间快到门口时我去的卫生间。”

“她并没有和你一起去对吗?”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除了她还有人可以证明你去了卫生间吗?”

“没有,我没有遇到任何人。”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反问道,“我上个厕所为什么还要人证明?”

“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他神态自若,一点也不慌张,摊手说:“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么短的时间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仅仅是上了个厕所,而已。”

早上七点半,张涵捷被人从沙发上摇醒。

“涵哥,有人要见你。”罗文杰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张涵捷不耐烦地将他的大头推走。他快步走向卫生间,边洗脸边问罗文杰,“是谁要见我?”

“是昨天来做笔录的那个保洁阿姨。”

张涵捷抽出一张纸擦擦脸,“走吧。”

罗文杰引路将他带到保洁所在的接待室。

张涵捷刚坐下保洁就开始讲明来这里的缘由,她的下眼袋很黑,眼睛也布满血丝看上去很疲惫。

“我昨天晚上回到家,一直在想昨天的事情,快睡着时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看到一个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地进入那个休息室。”

张涵杰问:“您是几点看到的?”

保洁阿姨答道:“还差几分钟到晚上七点。因为我定了一个七点吃药的闹铃,我看见那人时还没干完手里的活,过了几分钟闹铃才响。”

“您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吗?”

保洁阿姨摇摇头,“没有,我有一些近视,因为并不影响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戴眼镜。那人远远看着有些熟悉,应该是剧院里的人。瘦高的个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大概一米八左右。”

“还有其他特征吗?”

“没有了,我看到的只有这些。”

“十分感谢,您要是再想到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张涵捷站起身,弓着腰握住保洁阿姨的手。

将保洁阿姨送走后,法医急匆匆地拿着尸检报告走过来,“我们在裴银的血液里检测到了β-受体兴奋剂,因为死者家属同意所以我们解剖了他的尸体,在胃容物内发现了普萘洛尔和美托洛尔。”

“普萘洛尔呈白色无气味的结晶粉末,是一种药品,用于治疗多种原因所致的心律失常,但禁用于哮喘,大量使用可能导致哮喘患者猝死。美托洛尔也是同样。普萘洛尔白色无味,易溶于水。美托洛尔白色味苦极易溶于水。凶手可能将这两样药品投放到了死者的食物或者饮水里。”

水吗?

8月15,10:00。

“检测结果怎么样?”罗文杰问。

张涵捷摇摇头,“不是他。”

“竟然不是他,那是谁?”罗文杰好奇地问。

“水杯上面只有裴银和李雯的指纹。”

“李雯?怎么会是她。”罗文杰一脸的不可置信,旋即又道:“保洁阿姨不说她看到了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进入了休息室吗?”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无从查证,但含有巨量普萘洛尔和微量美托洛尔的水杯上却有李雯的指纹。”张涵捷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罗文杰。

人来了。张涵捷越过罗文杰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李雯,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罗文杰说道:“走吧。”

问讯室。

“昨晚七点半后,你回到休息室除了看剧本外还有做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

张涵捷注意到李雯的右手手指在说话时微微弯曲。他继续问道:“裴银上台前喝水的习惯都有谁知晓?”

“应该有许多人都知道吧。”

“许多人都知道。”张涵捷轻声重复,像是在思考这句话。不过很快他又甩出一个问题:“请问你昨天有帮裴银接水吗?或者帮他拿过杯子?”

“没有。”李雯满头雾水,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既然没有,那他的杯子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她显而易见的开始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杯子上。”

“不可能弄错,我们昨天晚上在得到他的死讯后就及时封锁了现场。今天早上我去拿杯子时,杯子还摆在原处。”

“你怎么知道是原处?怎么知道在他上台后没有人碰过那个杯子?”她言辞激烈,但明显外强中干,是在虚张声势。

“那你的意思是在你们离开休息室去舞台表演后,到我们封锁现场之前,这段时间内有人偷偷潜入休息室把你的指纹粘在了裴银的杯子上?”

李雯的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默不吭声。

“‘他’这样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呢?多一个嫌疑人来迷惑我们的视线?”张涵捷瞟了一眼李雯,淡淡说道,“还是你往裴银杯子里放东西时,慌张到忘记了擦掉指纹?”

“放什么东西?我没有往他的杯子里放过任何东西。”李雯条件反射般迅速抬起头否认道。

“那你拿他的杯子干什么?”张涵捷质问道。

李雯的牙齿咬住下唇,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张涵捷说:“案件中除了死者和凶手这些比较关键的信息,其他无关紧要的细节我们不会对外公开。”

僵持了一会儿,李雯还是松口了,谁也不想将‘杀人凶手’这顶大帽主动戴在自己头上。

“我......”她咬咬唇,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我见到他的水杯放在桌子上,杯里的水是满的,知道他会回来喝水。所以我拿起他的杯子上将嘴唇印在杯子上,之后又将口红印擦掉。”她最后近乎是闭着眼吼出来的,这是她活到现在生命中最难堪的一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对面两人用何种眼神看她。

她知道这种行为很不对,很变态,是错误的。可她当时仿佛中了邪,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剧本,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站起身走过去握住杯子,鬼使神差地将嘴唇沿着杯口压了下去,触到冰凉的陶瓷杯壁时她才猛然惊醒,她手忙脚乱的擦掉口红印,将杯子放回原处。等她刚回到座位上惊魂未定时,裴银推开门走了进来。

对,她是喜欢裴银,暗恋他。在他还没有和张巧虞还没分手时就喜欢上了他。但那时她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从未想过破坏他们的感情。但是这次他们分手让她看到了希望,她尽可能地抓住一切机会去与他接近。

可一切都是徒劳,他只是把她当作了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完全没有过那方面的想法,一丁点也没有。他还在她面前十分坦荡地说过要在第一次演出后向张巧虞请求复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简直想要当场逃走,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全部都是那么的可笑,她就像是他们爱情肥皂剧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小丑。

昨天的无脑行为更是让她十分后悔,她从未觉得过自己竟是如此丑陋,这和那些龌龊的猥亵行为又有何不同?可再后悔事情都已经做下,她只能将这件事深深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捂好,很怕被人发现。没想到今天却要自己亲口承认这等劣行,亲口承认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令人不耻的行为。

她叹了一口气,算了,即使再不堪也是自己亲自做下的,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迟早是要面对的,烂在心里也会慢慢腐朽,最终臭味难挡,还不如这样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她走在街道上,阳光懒懒地洒在她的肩头,心口堵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其实说出口也没那么难。纵使她的行为并不正确,但并不是所有人听后都会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她抬起手接住透过树叶照射在身上的光束,可惜他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杯壁内侧确实有残存的口红。”张涵捷的办公桌上摆满各种纸张,这一摞,那一沓,看着乱糟糟的,可是他现在也无心去收拾了,就这样吧。

“演员不都涂口红吗?有没有可能是裴银自己的口红印?”罗文杰双脚一用力,将自己的转轮办公椅往前滑动向张涵捷的方向,贴着他说道。

“我问过了,他表演时通常只画眉毛,最多也就打个粉底,从不涂口红。”张涵捷将自己的座椅往另一侧滑了滑。

“对自己颜值这么有自信?不过确实长得挺帅的,有资本这么猖狂。”罗文杰自问自答道,说完他又凑近看向张涵杰的脸,“说真的涵哥,你要是哪天不想干咱们这一行了,完全可以出道去当明星。我要是有你这张脸,绝对不来当警察,暴殄天物啊。”罗文杰痛心疾首地说。

张涵捷面无表情地听他把废话说完才继续开口说话,“即使她说的是真的,也不代表她没有嫌疑。她完全有可能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那现在有两个嫌疑人了,还真是难办。”罗文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恐怕不止。”张涵捷抱着手臂注视着桌子上的纸张。

“也有可能是胆大妄为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药物放到了杯子内。”

罗文杰喃喃道:“那还真是最糟糕的情况。闻陆洋有作案动机和时间,没有人能证明他真的去了厕所,若是跑的快点完全可能在那个时间段折返到休息室下药,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去换衣间。如果那样的话,保洁阿姨看到的可能就是他。”

“李雯也有时间和动机,看到自己爱慕的人又要重回前任的怀抱,抱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想法还真有可能下药,不过要真是她,那她之后的行为就着实有点令人迷惑了。”

“张巧虞也是同样,时间、动机都有。况且她当天还专门拿花去整蛊裴银,要真下药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做,但也不排除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可能性。”

“李团长也有可能,虽然监控视频完全可以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但他们的房间都在一楼,没准他从窗户跳出去,又从窗户翻到休息室里呢?就像侦探推理小说里的那样,设计一个诡计。”说到这他自己还十分认可地点点头。

张涵捷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那个体型,不太现实。”李团长矮矮的个子,早已中年发福。

罗文杰表情严肃地摇摇头,“你不懂,这可能就是他的障眼法,没准他翻窗户比你翻得都灵巧呢。”

我为什么要去翻窗户?张涵捷在心里默默吐槽。

“还有最后一个人。”罗文杰拍了一下手掌,“那个保洁阿姨。”

“或许就是她趁着休息室无人偷偷进去下了药,之后还谎称见到一个男子进了休息室。没准都是她编的。要不然说辞为什么那么奇怪,没看清脸,却觉得十分熟悉,还没认出是谁。觉得熟悉应该就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怎么会认不出呢?我来了虽没多久,但咱们支队里有不少人我光看背影就能认出是谁。”

“所以这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她们五人中的其中一个,甚至可能是团伙作案。”罗文杰说完还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果然有破案天赋,这么短的时间竟分析出了这么多的可能性。算了,还是不躺平了,他要在华岩支队继续发光发热,成为波洛一样的破案高手!

大家一定要注意防范啊!周围有可能二阳的人一定要戴好口罩,不要心存侥幸。 我现在鼻子堵了六天,测抗原是阴性,连自己阳没阳都不知道。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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