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界无尘

余安安望了眼乌压压的人群,捂着心口喘气儿,脸色惨白如纸。修炼体系不同,她踏入神道不久就能脱离元神,可虽说修行有个把月了,她的灵神和肉.体还是一样弱。

通天梯考的不只是心境,还有根骨,饶是她毅力惊人,也最多再爬二阶。

泪水打湿睫毛,余安安觉得要挂在这通天梯上了,三十三道才勉强合格,她连一半儿都爬不到。

余安安有些郁闷,坐在阶梯上抱着膝盖怀疑人生,她平常还是很注意形象的,这会也顾不得讲究了。在地界对胥伏派还没什么概念,来到灵界才知道是灵界第一剑派这个称号是荣耀且沉重。

在她看来第一关就是地狱级别了。

现在她和虞桑的差别大概是云泥之别,打听不到羊泊,胥伏派的大师姐师筠雁还是很出名的,她的佩剑是镇压灵界三千年的青亦剑。

虞桑则是师筠雁的师弟。

别说其他门派了,胥伏派本门弟子都不见得能接触到虞桑,看来她决定进胥伏派是个不成熟的决定。

是当散修还是去小门派?余安安在心底默默补充了句,小门派也不定能中意她。

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修仙世界里,资质也就占九成九吧。

剩下的零点一成靠爹。

在旁人眼里余安安已经放弃了,清秀的少女瘫坐在玉阶上一脸菜色,她的容貌在遍地俊男美女的灵界只能说是普通,唯有一双格外出尘的眼睛清冷如月。

不过被她吸引的人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在第六阶就止步不前的人只会被淹没在黑压压的人潮里。

虞桑和容行止在闲聊,普通人也许寸步难行,对他们俩而言,前三十三道阶不过闲庭散步而已。

“我还记得你的字。”虞桑话语透着熟捻,他生的天真浪漫,勾唇笑的时候显的乖巧又懵懂,“没错的话,可是君子二字?”

容行止听的分明,脚下一顿,本来轻无物的肩膀压了根透明的羽毛,他错开虞桑的视线,声线微凉道:“阿清记混了,何人敢用君子作字,不才字行之。你我已入修行,合该用道号,胥伏派不成真一无道号,其他门派倒是没这个规矩,我沿用了我的字,阿清可继续称我容行之。”

虞桑喜欢阿清这个名字,这个时候却觉得恶心,不悦道:“虞桑。你记好,以后可别再唤错了,毕竟以前的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偷听的余安安虎躯一震,好一个冷酷无情的反派,这才走几个月,还天天给她写信,装深情、套路她?

以前的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果真是一腔深情留不住。

暴躁中的虞桑忽然站住了,他感觉到有人在偷窥。成为修士后,他的感官更灵敏了,师筠雁说修行之人本就异于常人,但是但他这种程度,就算是在筑基修士中也是天赋异禀,只能说,他天生就适合修行。

向来磊落的容行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虞桑,好在虞桑没追问,见他往后张望,容行止甚至升起了逃跑的冲动,好在他还顾忌着二人的交情:“可是看见故人了?”

虞桑看到了一个相当狼狈的少女,皱巴巴的衣衫,衣袖间还沾了泥土,她抱着膝盖在休息,似乎很难受。

好熟悉,他有个想也不敢想的猜想……安安?

虞桑觉得喉咙烧的慌,明知道不可能的,这可是灵界,安安体弱,暂时来不得的。胥伏派有一至宝,九转天灵骨珠,这是当年楚青亦道骨所化,拿到这个就能帮人重塑根骨。

般若院的灵休塔催发到极致可护人神魂,虽说这样做会毁掉灵休塔,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些消息对普通人是隐秘,可虞桑是羊泊的关门弟子,和胥伏派掌门同辈,他已经是灵界中顶尖的一拨人了,手中掌握的消息远非常人能想象。

余安安发现虞桑在看她,第一反应就是被抓包了,一点心虚过后就是理直气壮回视,她都换马甲了,怕什么。

虞桑明显怔住了,随及笑了起来,灿若朝阳,他也没看容行止:“对,是故人。不耽误你了,我去同她说说话。”

容行止也看到了余安安,发现是一名并不特殊之处的女孩儿,他再三打量,确定自己不曾见过就顺着虞桑的话往前走了。

还过来了?

余安安安慰自己,这也不一定是来找她的,话说这么多人都拼命往上爬,就你一个人往下走……略显风骚。

少年生的好看,眸里的一湖春水掀起的波澜不休,酒不醉人人自醉,跌进他的眼睛里像是坠落无尽的春光里。

天青色的衣衫明亮艳丽,绸缎似的墨发高束,袖口紧缚,显得干净利落,黑色白底的靴子绣着云纹,体态灵逸,英姿飒爽。

胥伏派掌门和瑛无暇欣赏自己师弟的美貌:“这是要干什么,这可是大比,简直、简直太有风范了,果然是我胥伏派弟子。你且看着,就算我派弟子让你们个二三十阶,你们也只能当老二。”

师筠雁也在广陵殿,不知怎么,她看着虞桑往下走有些心慌,要不是这里人多,她都要捏诀提醒虞桑了。

离玉派掌门叶韶石没有搭理和瑛,只是沉眸看向虞桑,说是那么一说,他自然不会看轻了虞桑,容行止可是他亲自寻回来的,其中艰辛没人比他更有体会。

旁人不知道,他能不清楚?

容行止可是离玉派,甚至是灵界的希望。

他怎么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先行半步?本来以为这次打脸胥伏派简单如探囊取物,看来还要生几次波折。

没错,叶韶石还是对容行止充满了信心。

余安安抱着膝盖坐着,虞桑也没有选择居高临下,他半跪在狼狈的少女旁边,认真的用袖子擦着她鞋子上的泥土,擦净了才扬起脸腼腆的笑了笑:“胥伏派招待不周怠慢了姑娘。你放心,往后凡是我派地界绝不会再有灰土尘泥。”

保你一路走来,只有花开浪漫。

余安安望着似乎有些羞涩的浪漫少年,耳边有些酥麻,不算飞行到灵界,她也走了几千里路。

路费是自己赚的,辛苦不说还被人打劫了,然后就有人用袖子给她擦鞋子,告诉她,往后的路上再也没有风霜了。

有点……感动啊。

不过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胥伏派为了抢弟子这么拼命,以至于要派人色.诱了?好无耻,好卑鄙。

反派也真是能屈能伸,恐怕这边擦着鞋,那边都想好怎么让她优雅的死去了。

一时间余安安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虞桑比余安安想象的还要能屈能伸,他彻底跪了下来,也不往前走了,脸颊有丝酡红,鸦羽般的睫毛轻扫,羞涩道:“是不是累着了,这梯子不好,我都觉得骨头有些痛。可惜通天梯暂时关不了,你若觉得难受,我可以替你揉揉脚腕。”

余安安见虞桑真要上手,心里一大串草泥马奔腾而过,然后她残忍的拒绝道:“不必了。”众目睽睽,没看见其他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么,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她真不想第一天就出名。

围观的群众人一嘴骚话竟不知从何说起,容行止和虞桑原本就是最引人注目的,他们累成狗也爬不上一层,人家走的跟玩一样。

他们也没有嫉妒,毕竟有的人你就是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佩服、敬仰、膜拜,感慨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目睹这一幕的女孩们儿大多癫狂乃至心痛到要砍了余安安,这么好看的人儿,你让他给你擦鞋!

不能呼吸了,不能再看了。

哭了,哭了。

虞桑的天青色的袖子脏了一块,污痕挺打眼的,仿佛是碧玉上的瑕疵,莫名惹人心疼。余安安多少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唇:“你没带手帕么?”

“忘记了。”虞桑回答的很自然,他皱了皱眉,表情有些苦恼,旋即笑了起来,唇角弯弯,人生值得,“以后会记得。”

他眼里的星带璀璨,此刻万物寂静,”你说的,我都会记着的。”

余安安好不容易扯了扯唇:“胡说什么。”刚还说,过去的就不提了,余安安不就是过去的了么。

虞桑见她呼吸平稳了许多,不大好意思道:“姑娘是想上去么,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上我,我不会碍着姑娘的。”

他体内灵气稀薄,一直开着灵气罩撑不了太久,他估摸着灵气罩还能再用一刻钟,要是再耽误一会儿,护着安安上去有些困难。

这话说的,真是充满艺术气息。

余安安脸都要红了,要不是实在站不起来,怎么也得站起来苟一波儿,这会真有点尴尬:“我走不动了。”虞桑应该没这么自来熟的,一到修行界性格是变了还是又换了伪装有待考证。

虞桑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白皙柔嫩的手指不安搅着一块儿,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耳尖儿憋通红,他声音很低,不安道:“没关系的,九十九阶而已,算不得长……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抱姑娘上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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