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去往西南灵墟途中，到处都是低矮的骨房，当今世间就数尸骸与亡魂最多。
饶是人来人往的客栈，也到处弥漫死亡气息，云弥待在单独房间内，望见方才随手搁在桌上的一盒小香膏。
他回想起鬼使似曾说过，鬼神大殿常与魂魄打交道，魂魄都是毫无气味的纯净之体，久而久之便接受不了活人身上的生肉味。
云弥如今在界离旁侧近身侍奉，应当常以此物掩盖活人气味，才可能讨得她几许舒心。
恰好刚刚沐浴过，此时仅一件轻薄底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他想来取过香膏，去到一面半身落地镜前。
云弥褪下衣衫，因身量较高，只能照见半截身子，唯有缓缓蹲下，直至双膝跪在地面，方能看见上身。
他拧开盖子，用指尖挑出一小团香膏，点在刚擦净浴水的肌肤上，冰冰凉凉的，与沐浴后余留的暖意矛盾交织。
原本仅仅想在肩颈处添点香就好，可香膏水润，把肤色滋养成腻白光泽，露出来难免太刻意，索性涂在身上，藏进衣衫让人看不着。
镜里少年姿形俊逸，却已见胸腹的肌肉轮廓分明，初碰时柔软轻弹，随着指间将膏体抹圈融化，皮肤逐渐变得紧绷硬实。
自上向下揉擦着香膏，指头慢慢磨得粉红，云弥再往低处抚，便触及深刻的人鱼线，都到这里了还要继续抹吗？
他抬头看见镜中自己，折跪的双膝愈加滑开，姿态诱媚得略有些不像话，遂不自觉抿紧唇角，脸庞逐渐热起来。
眼见就将抽开腰间亵带，想到要在靠近那里的地方，涂抹这些黏腻滋润的香膏。
云弥顿时眸眼一闭，慌乱抓起衣衫将自己裹得严实，不行，太令人害臊了。
想来她又不看他身体，擦过香膏，掩盖到位即是，哪管抹到哪处？
这会儿脸上的热还未退下来，忽然听房门被扣响，外边传来界离的话音：“你若收拾好，我们现在晚上入境，避开白天人多眼杂。”
云弥手忙脚乱穿衣整衿，起身时不慎撞翻镜身，引来门外之人发疑：“你在做甚么？不必如此着急忙慌。”
他扶起镜子，又去收起膏盒，理好衣冠赶着开门，见到她后稍许压低了头：“鬼神大人，让您久等了。”
界离倒没说什么别的话，单看着他道：“马车在外面等着，收拾好了便同我来。”
云弥点头应下，转身合上门，跟她一道拐下楼梯，出了客栈外有架再平常不过的马车停在路旁等候。
车夫是位四五十的憨厚中年男子，只向界离讨要些下等的欲魄，看她正要施手给予。
云弥上前一步先掏出自己的锁魂笼，其中装着曾经积攒的无数魂魄，此刻主动递上车马钱。
“往后你在我这的所有花费，传光贴汇报给地灵，同平日俸禄一起补发。”
界离说完就上了车，云弥本还想扶她，毕竟见过的女子都是由侍婢搀着上去。
但想及她是何等身手，今日又衣着从简，自然不需这些繁杂的步骤，他手臂在半空滞停片刻，握住车框翻身坐在了车夫旁。
“进来。”
马车刚走几步，界离在里头唤他：“尽量少露面，我们要找的那人十分警觉，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定是早有戒备。”
云弥回声：“是。”
他小心翼翼掀帘进入马车内，此间不比地界尊驾宽敞华丽，与界离同坐在一起多有不便，于是在她脚边敛衣蹲下。
谁想抬头见界离眉头微蹙：“坐好，如今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屈身角落倒像我苛待了你。”
云弥这才卷起衣摆落坐身侧，且仓惶晃首：“鬼神大人没有，是我未思虑周全。”
两人此般相近，空间狭小逼仄，许是后来路途也远了，只觉周身些许闷热，长发贴在颈间多少容易生出汗来，他抬手轻撩一瞬，连带散出衣底幽幽香气。
云弥轻易捕捉到那阵味道，淡雅清甜，萦绕在鼻尖，久而久之似感齿间咬开蜜果。
原本静默半晌的界离抬起眼帘，不经意道了二字：“好香。”
看她视线微移，不会发现了是他身上的味道吧？
云弥蓦地感觉两旁脸颊开始灼烧起来，特别是越近界离那侧，慢慢泛起微红。
他起意揭开半边车帷，试图让风吹凉面庞，还寻一个算得上合理的借口：“眼下临近西南，天气燥热，多多透气才好。”
界离为掩容貌，随手戴上了面纱，与他说：“用过缠魂花制成的香膏，全身躁热只是开始，没发现心都变得焦渴难耐吗？”
闻言云弥头脑一片混乱，扶帘的手轻抖，僵硬收回后，随车帷落下他都不敢看她。
缠魂花可不是寻常之物，属是地界禁区大肆繁殖的媚骨花种，诱之情意，散于情爱。
她不说还好，一旦道破那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用力眨眸，仍抵不住眼前迷离恍惚，渐感身下如同坐浴烈火，双手绞紧腰前衣带，连在充满涎液的口腔中卷一下舌，此间快感都能迅速麻痹全身。
然而仅有一瞬远远不够，换来愈加贪婪成瘾。
云弥恨不得抱头埋脸，心里一个劲念道：怎么办，怎么会犯这种蠢事？偏偏还是当着她的面发作，共处马车里躲都无处可躲。
现下自己没有解药，界离对地界一切熟知，一定会有解决办法，但因为这种事求她会不会太丢脸了。
他越是屏息，越是在换气时急促喘吁，实在忍不住咬紧下唇：“鬼神大人，您帮我一回……”
界离瞥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竟反问：“需要我怎么帮？”
云弥得到个不详的回答，此话岂不意味着她没有解药，不用脑袋也能想到，谁出门会带这些东西。
他终究是被冲昏了头脑，唇瓣破开的血味漫进口齿间，尝到那点腥香更加渴求不已。
一时急得话中带着颤音：“罢了，您能不能先不看我，我试着自己……解决。”
“愚笨。”
未料迎来当头挨骂，界离伸手拽过他衣襟，他就这么顺势跪倒她身前，听其道：“你过于天真了，这种事情若一个人能解决，花开出来的意义何在？”
云弥懵懂，但她手握他下颌，拇指恰好摁在他唇上，如今贴近让人好想尝尝滋味如何？
他鬼使神差探出舌尖，轻轻触了一下，瞬间头脑颤栗，软碰软的感觉好生舒服。
一番试过后不见界离移开指头，他顿时倍受鼓舞愈加张狂放肆，继续探出舌尖沿她指腹一圈轻轻打转，绕上指甲覆盖一层水润光泽。
界离本是淡淡看他频繁吞咽口水，不知是否因为感到指尖被舔得发痒，意外绽出一抹冷笑。
她手指进一步抠入，指甲刻在他白齿上，云弥斗胆合唇将其含住，不断吮吸拨弄。
“喜欢吗？”
界离问他，他鼻音闷哼，发出“嗯”一声。
她干脆提着他颈脖，令他跪挺起身子，面庞直接凑到了界离脸前。
云弥紧张到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膝盖，两人这样近，近到几乎同用一张面纱遮脸，纱尾扫在颈窝，酥酥痒痒的，带着肩膀忍不住微抖。
他第一次赤.裸.裸直视她的眼睛，浅瞳里隐约有半丝赤色，像是夜里没休息好而爬上的一点血丝。
“鬼神大人……”
云弥弱声唤她，得来回应：“嗯？”
“还想要，还有没有……”
“别急，有的。”
界离垂眸倾脸间，温软唇瓣隔着面纱与他唇前轻触，“是指这样么？”
云弥十指收拢，牢牢握在她膝上，当即躁火灼心，微微踮身就这么轻巧地贴覆过去。
直到滑液浸润唇与纱，几度欲要突破那层薄比蝉翼的障碍，奈何最后只能用舌尖一次一次描绘她完美唇形，粘腻牵丝及吻到深处不可呼吸。
他至此不敢想象，面前与自己缠绵亲密之人，会是众人眼里杀人如麻的无上鬼神。
她真的是界离吗？
云弥向前进一步倾身，居然往她唇瓣狠心咬下，想听听发出痛吟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声音。
界离抵在他下颌的手指明显一紧，用他熟悉的语调沉哼一声。
他听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猛烈迎上去，来回舔去她唇间血渍，妄想掩盖方才胆敢对她产生的质疑罪行。
等到唇齿口腔里全是她的味道，沉沦其中不能自拔，甚至欲想索取过多时，界离五指突然掐紧，骤时施力将他兀的推开。
云弥向后跌坐，仰头惊愣中缱绻眩晕感很快褪去，冰凉空气重新灌入口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何忽然又拒绝他？
界离扯下被打湿大半的面纱，甩进云弥怀里：“既然尝到滋味了，缠魂花效就会慢慢消退。”
“至于现在，”她指向车帷外，“你出去好好冷静下来。”
竟然只是这么浅尝则止，云弥瘫坐在那里，身体却还在抖，所谓的会慢慢消退，可这才到**高处怎么可以把他推离。
他视野渐渐模糊，蒙上了一层水雾，再次跪行到她身前，扯住她袖摆，呜咽着尝试挽回：“求您，不要……”
结果换来界离愈发刺人的话：“别忘了我说过什么，时刻要认清你自己。”
和上次竟敢伸手揽她入怀时说的话一样。
云弥无措闭眼，透亮眼泪便像断线的明珠，颗颗砸落在手背上，烫得令人心间发痛。
他此刻很乖地收拾好衣衫，向她低一回头，起身后半掀车帷面向外边簌簌夜风。
但闻晴夜霹雳，云弥随行马车旁侧，仰头看天，竟至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浇在身上，冷得彻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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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马车缠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