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在温星祁说完这句话时,余夜感觉她们的距离更近了。

熟悉的人,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语,和脑海里最初的那些回忆勾缠在一起。

“怎么办,小提琴手临时扭到脚,来不了了。”余夜的钢琴老师焦急的找到余夜,“小提琴part没人能演奏,余夜,你能尝试一下独奏吗?”

即便音乐天赋再高,听到这个要求时,小余夜也感到为难:“可是明天就要演出了,谱原本是我们自己排好的,如果让我自己练,先不说把小提琴四线谱转成五线谱要花的时间,即便真的让我独奏,花不到一天的时间捋下来的独奏效果肯定不如我们磨合三个月的合奏来得好。”

那是在一个冬末,十一岁的余夜还在音乐社里,那时候接到了一个学校话剧的邀约,她和社里的另一个小提琴手将演奏话剧的背景音乐,完成后可以拿到一大笔奖金。为此,他们磨合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时候,那个和她配合的小提琴手临时出了意外。恰巧社里的其他小提琴手都无法抽出时间,无奈之下,只能把合奏改成独奏。

即便余夜再无法承担责任,但也必须要接受。如果一旦音乐社在活动前临时变卦取消合作,那么在信誉方面将受到严重的打击。

压力最终还是给到小余夜这里。

连续两个月沉浸在高压环境当中,在压力来到顶峰后又遭到致命一击,再怎么坚强的人心态都会遭到重创,更何况那时的余夜才十一岁。

家里无法成为她的后盾,于是小余夜就算再崩溃,也只敢躲在音乐社排练室里哭。

恰巧温星祁在外面野游后刚好经过音乐社,就想来看看余夜在干嘛。

结果打开排练室的门,就看到这一幕:身高才不到一米六的余夜缩在钢琴旁,手边扔着几团皱巴巴的乐谱,明显是她在发泄情绪时揉皱的。

那是温星祁第一次见余夜哭。

听到有人来了,余夜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见来人是她,余夜也明显一愣。

怎么说呢,余夜哭起来的样子,一定是我见犹怜的,但又...很可爱。

温星祁笑起来,企图活跃气氛:“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姐帮你打回去。”

一开始,余夜说:“刚刚进门保洁阿姨在拖地,脚打滑摔了一跤。”但温星祁了解她不是摔一跤就会哭的人,死命追问。余夜迫不得已,才将事情全盘而出。

原本她也只是将温星祁作为纾解对象,单纯响着说出来缓解缓解情绪。

谁曾想,等她说完,温星祁将揉皱的四线谱展开,大致看了一眼就在墙上挂着的几把小提琴里随便挑了一把,缓慢地将其中一段演奏出来。

那时余夜惊讶极了,在一起住这么长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她会这个。后来虽然她们两个只是草草的排练五遍,晚上甚至是在排练室的地板上睡的,到了第二天上台时,却没出任何的差错。

舞台上,在王子亲上昏睡的白雪公主要唤醒她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漫天的特效花瓣纷飞落下,灯光开始渐渐变得昏暗。

在一切即将变成黑暗之际,隐匿在钢琴后面的余夜看向演奏台的正中央站着的小提琴手。

温星祁大余夜九个月,身高却比她高许多,已经逼近一米七了。那时的她,头发比现在更短一些,留着个叛逆的狼尾,经常被人说是假小子。但看她的正脸,高挺的鼻梁,漂亮的丹凤眼衬托得她美得雄雌莫辨。

舞台服装是见宽松的黑色西服,白色打底衬衫上是一条黑色领带,拿着小提琴的手还带着一副黑色手套。

余夜屏住了呼吸。

外面的欢呼尖叫声音似乎都远了许多,只有钢琴和小提琴演奏声清晰在耳。

花瓣落在她们的头上、肩上。

外界那些掌声欢呼声给台上的小演员们,也是给两位演奏家的。

就好像是在祝贺这对绝配又默契的演奏搭档。

后来,灯光全暗下去,四周一片漆黑,但余夜还是忍不住向她认为的唯一光源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她。

温星祁先是一愣,但很快也回抱住她,永远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

“以后遇到麻烦,就叫姐姐。”

“区区演奏这种小事,什么事情是我搞不定的?”

又是一个冬末,今年,她十六岁,温星祁十七岁,说的话却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余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又忘了该怎么呼吸,手因为紧张,不知道在课桌上胡乱抓些什么。

慌乱间,一不小心紧紧抓到温星祁放在桌上的一只手。

温星祁挑挑眉:“你......”

余夜像是烫到手后条件反射一般撒开手,转过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桌子的课本上。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好在这时,傅森锦从前面转头过来:“余夜,还有笔芯吗?”

余夜从抽屉拿出一根笔芯递给他,傅森锦一边道谢一边换笔芯,换完后又转头打量了一下余夜。

余夜:“我脸上有东西?”

傅森锦摇摇头:“哦,没有,只是看你脸红得有些不正常,是不是发烧了?”

余夜此刻想把那根笔芯抢过来把墨水挤到傅森锦嘴巴里。她明显也感觉到温星祁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目光也放肆的在她脸上打量起来。

“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下课跟你一起去校医室看看?”

傅森锦正疑惑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一起去校医室了,余夜先开口道:“没发烧,可能是两周前生病还有个底没好吧。”说着就从书包里拿了一个口罩带着,像是想盖住脸上的红。

口罩是白色的,衬得耳根处的红晕更加明显。

温星祁还是看着她,“不舒服别硬撑,我这里有带药。”

余夜此刻有恢复了往常冷淡的声音:“没有,转过去好好听课。”

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

刚刚丁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交给她一份新的物理题。

结果刚出办公室碰到段颜,顺便交给她刚批改的数学练习卷,让余夜帮忙放到班级讲台上。

这一去,就花了半个小时。

开春后,时间长的倒春寒还没过。

风真是个好东西,能把混沌的脑袋料理干净。

去往宿舍楼经过小树林时,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几对小情侣依依不舍告别时发出的细细低语。

这样的环境留给了余夜一段独立思考的空间。

想到早上的事,余夜给自己的反常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她和温星祁分开这么多年,现在相处起来有点尴尬也是正常的。她的反应看起来也十分合理。

以后看来还是要跟温星祁好好保持边界感。

这么想着,余夜上了宿舍楼。

几个舍友都到了,有两个正在厕所里洗澡。但悦带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玩手机。还有一个三班的在外面洗衣服。余夜刚进来时恰好碰见她拿着水杯要去一楼接水,经过她时打了声招呼。

宿舍这几个人余夜都认识,打招呼的这个叫苏佳佳。

温星祁看见她来了就站起来,看着余夜露出的脖颈皱眉:“怎么现在才回来,围巾也不戴,楼下夜晚的风吹的爽吗?”

说完,将手放到余夜的额头上。

似乎是觉得不能够感受到,温星祁在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后,又将自己的额头靠向余夜的额头。

手指温热的触感被代替成脸部的温度,两个人连呼吸都纠缠到一起。

余夜:“......”

温馨提醒一下:保持边界感。

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可能在她们两个相处时,只有自己会感到尴尬,别人都会有尴尬的反应。

温星祁都没把这些当作事,只有自己才会这么敏感吧。

余夜在心里安慰自己,突然想开后便释怀了。

学校十二点半关灯,在此之前,她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郝诗语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手机,突然哀嚎一声。

对床的苏佳佳问:“怎么了。”

“你们看学校通知群了吗?他们说这周就要开始周考模式了。”

对床的苏佳佳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句“还真是”也发出了跟她一样的哀嚎。

但悦一边看书一边说:“别嚎了,人转学生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是先嚎上了。”

郝诗语说了声“对哦”然后cue温星祁。

“温星祁,周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星祁低着头正在审一道英语阅读题,文言头都没抬一下:“差不多吧。”

苏佳佳:“这心态,牛逼!”

郝诗语:“更牛逼的还在她旁边呢,我们余夜主宰考场的传说可不是白来的。”

余夜这人平时话不多,性格冷,至于为什么这么多人认识她,还是因为自入校以来就霸占榜一的真实力。

趁着她们四个在聊上学期期末成绩的事,温星祁凑到两张书桌中间的隔帘处小声问:“这位考场主宰之神,这次我转学过来以后,你还有信心继续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吗?”

现在已经十二点出头,余夜稍微感到了困意,正支撑着头懒懒的算生物遗传题,不耐烦的应和她:“你转不转学有区别吗?跟我考第一有什么关系?”

“呦,很嚣张嘛。”温星祁看着她那里从帘子缝隙里透出来台灯暖黄的光,低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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