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的周考,说是周考,其实也就是开学第一周忽略不计,此后每两周一次的测试,目的是检验学生阶段性的学习成果。
毫无疑问,四班作为火箭班,每次的平均分都排在年段第一。
按道理来说,温星祁考好考坏,其实对四班的影响并不大。
但由于她是北京来的,那里的卷子难度低一些,再者人长得不错,转来的这段时间引起很多学生的私下讨论。
讨论多了,就有好也有坏。其中不乏有学生质疑她凭什么刚转来就能转去学校资源最好的班。
就凭她在北京的中考成绩好?要知道,石光是本市为数不多的一级达标,能考进来的成绩会差到哪去?初中和高中的难度是断崖式的差别,也有许多曾经成绩好的人上了高中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上学期更是有一个别市来的市状元来了火箭班,这学期因为成绩差力不从心情绪崩溃,主动调去普通班。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许多人抱着看天之骄子陨落的心态等着看温星祁的笑话。
谁曾想,她在学校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四班各科老师夸得赞不绝口,上课时做的题被老师当作标准答案讲,连一向挑剔的物理老师丁哲现在都将她视为第二个得意门生,其实也才交她三个礼拜,在课上竟然频繁的拿她和他的第一个得意门生作比较。
“看看,看这个过程,清晰明了不说,字也写得好看,能和余夜写得相媲美了。这种赏心悦目的题,看都不用看,阅卷老师直接打五分卷面分。”
但悦小声提醒:“卷面分只能扣不能加。”
丁哲瞪着眼看她:“夸张你不懂?我都不想说你,你那个字,不会是拿中午吃剩的鸡爪子写的吧。”
整个班又是一通傻乐。
余夜这个人,性格在外人看起来是冷的,不爱说话,也就被人打上了脾气不太好的标签。原本以为,对温星祁,余夜会直接甩冷脸,可奇怪的是,当温星祁歪着头看余夜,笑着问出“怎么办啊,我就要超过你了,要加油啊”时,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年级第一也只是抽出被她手臂压到的书,淡淡道:“手收回去。”
温星祁不死心,继续都她:“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这个竞争对手说的吗?”余夜也只是略带嘲讽的笑笑:“下辈子吧。”
得,这态度比呛傅森锦时还好,这也坐实了一些有关于她们之前认识并且关系不错的传闻。
再回到我们的周考。
可以看出,这次周考对温星祁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能证明自己就应该留在四班的机会,可想而知她的压力有多大。
偏偏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该学学该睡睡,没事就调侃调侃年级第一,据三班知情人士透露,这人晚上在宿舍准时准点十二点半睡,跟余夜作息时间差不多一致,还很喜欢单方面骚扰余夜。余夜竟也随她去,偶尔烦了也就嘲讽几句。
周考在开学后的第三周开始,周四上午到周六中午放学,两天半的时间一共考九科。
周六考完最后一科政治,余夜和郝诗语从第一考场出来,走到楼梯处,楼上的考场好像还没收完卷子,只有她们所在的那一层有人出来。
余夜:“我有个东西好像落考场了,你先走,不用等我。”
郝诗语不明所以,但还是先回班级了。
过了不久,楼上终于有人下来。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上面正准备要下来,余夜蹲下来把鞋带解开重新系了一遍,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蠢的事后温星祁已经站在她面前。
温星祁:“这么巧,一起走啊。”
余夜没回答她,在心里一边骂自己一边摊着脸往前走,温星祁连忙跟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单方面说些废话。
回到四班,里面正热闹着,在一堆哀嚎声中,傅森锦的声音尤为突出。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这次真的要死了!”
有个见寸头的男生见状应和他:“老子才是真的要死了好吗,历史的论述题论点要写三点我连第二点都没写完,我才是真的要完了好吗!”
温星祁认出来,他就是天天在段颜课上最活跃的那个,好像叫方霖青。
傅森锦见到余夜,像见到救星一样:“余神,余神仙,政治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
余夜淡淡吐出一个字母:“D。”
周围的哀嚎声更大了,不知是谁骂了一句:“靠了,我选c!”
傅森锦脸色惨白:“完蛋了,真完蛋了。”随即他看向余夜身后的人:“温星祁,你怎么被福建卷折磨过后还这么淡定?最后一题你选对了吗?”
温星祁想了想,说:“估计是选对了吧。”
身旁的余夜走到座位旁,将手里的文具袋轻快的扔在桌上,随即倚在座位上,不顾忌是在学校里,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心情不错的样子。
傅森锦也不顾哀嚎,奇怪道:“考了一上午试你居然没趴在桌上休息,心情不错?”
余夜还是一副淡然的摸样:“想多了。”
傅森锦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我表姐的酒吧今天开业,int乐队的钢琴手还在老家没回来,晚上你有空可以去替一下。”
余夜点点头:“好。”
下午接近傍晚,余夜前往和学校隔了一条街,名叫“角落处”的酒吧。
酒吧装修得干干净净,规模偏大,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
这个点还没什么人,吧台收银处坐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脸长得和傅森锦的父亲有几分相似。
见余夜来了,女人站起来热情的和她拥抱:“好几不见啦!”
余夜回礼道:“谦姐。”
傅谦谦把手放在她头顶上比了比:“不错哟,上次见你是在年前吧,才多就没见,又长高了,看起来一米六八了吧。”
余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才一米六八?”
“什么叫才?女生像你这种身材很标准了好不好,你的自我要求是有多高?”傅谦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int其他人在楼上,去找他们吧。”
这个酒吧有两层,二楼平常没什么人,只租给一些人举办派对什么的,现在被乐队当成休息处,乐队其他四个人正在这里吃火锅。
乐队队长韩含是个一米八二十四岁的青年,在队里年纪最大,跟傅谦谦是朋友,在乐队是主唱。
韩含见她来了,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出来:“欸,怎么才来?火锅底都调好好久了。”
余夜说了声谢谢,坐在桌子一边。
乐队鼓手Lain给她夹了块毛肚,笑着调侃韩含:“呦,知道你爸爸我敲架子鼓辛苦,专门给我找的替补啊?”
韩含没好气的说:“去你的,kaly没抢到回来的机票,刚好小夜今天有空,让她来替一下。整个乐队就你天天喊累,人家kaly就连回老家都每天写歌,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lain漫不经心的回道:“是,我是比不上他,整个乐队他最累,行了吧?再说了,我们学架子鼓的可是个力气活,他弹钢琴能累到哪里去?”说完,抱歉的对余夜笑了笑:“对不起啊,不是特地要歧视你。”
吉他手蓝蓝对着余夜挤眉弄眼:“别在意,这两人最近因为点事怄气呢。”
余夜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没事。”她心思根本没在这里。
刚刚温星祁发消息给她,拍张奶茶店的照给她,问要不要给她带杯什么,余夜敲下“不用”两个字。
对面久久没有别的声音,过一会儿,温星祁才又发消息过来。
温星祁:带了杯百香果,放楼下宿管那里的冰箱,想喝了我帮你拿。
余夜默然无语的看着这条消息。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机关上。
那头韩含不知正劝着lain什么,对内唯一的女生贝斯手soco吃饱起身去化妆,余夜正好没什么胃口,说了声“不吃了,我先去化妆”,跟着soco去化妆。
int乐队算是市内小有名气的乐队,就连国外也有些粉丝,在国内和其他组合比就有点小众。
乐队音乐主要有两种风格,一种是朋克摇滚风,一种是现代古典风,这样两种完全相对的风格int却能都驾驭好,对乐队成员的能力考验也相当高。
当初余夜缺钱,傅森锦把她推荐给int乐队的总经理傅谦谦,本来只当她是个临时替补,但余夜这个全能怪又会弹又会打架子鼓又会声乐,没地方找这么方便的替补。傅谦谦于是就让14岁的余夜当常驻替补,这样余夜可以拿到钱,int乐队也不用因为找不到高质量替补而发愁,两全其美。
加上余夜早熟,懂事得早,人情世故看得比很多同龄人明白许多,和int乐队成员相处也非常好。
傅谦谦比傅森锦大得多,那时候跟傅森锦他们家住在一起,也算看着余夜乐凝碧傅森锦三个人长大,余夜家里的事多少了解一点。
soco之前跟她聊起余夜时开玩笑,说你找的这个替补像个小大人,年级不大就这么圆滑。
傅谦谦那时年纪也不大,说那只是成熟得早,找个懂事一点的替补你们不喜欢?
后来想想自己的话,才觉得自己那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凭什么在大家都是天真的孩童时,偏偏要要求其中一个苦命的孩子要被迫成熟、懂事?
可这个世界的确是不太公平,有些人注定要比其他人更早体验到现实生活中的残酷。
这份残酷将会影响余夜的一生。
但到了未来,当长大的余夜回想起这段过往,你要是问她,有没有觉得不太公平过,她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回答:
从来没有。
就算再残酷,那都是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就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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