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案1:卢公当街遇刺

佘则出生贵族,又是九阶君,工作能力极强,却为人正直、真诚、稳重,骄傲却不自负,有权却不以此压人,平日对刑狱司的管理也比较宽松,大家相处起来就像是亲兄弟姐妹一般,日常就是很温馨的。

他也并不阻止众人小小的八卦嘴碎,他充分相信他的同袍们有轻重,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他放下文书,问:“杀手那边查的如何了?”

付通马上停止八卦,摇头,说:“还需要点时间。”

…………………………

佘则总结到:“今日辛苦大家了,目前案子尚算有些眉目,之后恐怕要继续辛苦一段时间。”

众人皆道:“不算什么。”

“老大说什么客套话?”

“就是,有这客套话,不如改天我们去‘帝台春’喝几杯。听说他们的春风酿远近驰名,都说‘春风酿春风一缕才得半壶’,有钱都喝不到呢!”

佘则笑道:“好,这不难。令月,先去把酒订着。”

一边收拾手边的文书,一边安排说:“祝松,你这边继续盯死卢梁二府,细查梁府名下财产。若有可疑,及时跟进。”

“是!”

“栾哥,明天去对十二名随从和一名豆腐贩子进行尸检,我要知道他们确切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是!”

“付通、令狐,你们继续在道上收消息,尤其是杀手的来源,要快。迟了,恐怕杀人灭口。”

二人四目相对,瞬间了然。

看似不相关的十二名随从和一名豆腐贩子都不能幸免,何况作为当事人的两名杀手?恐怕只能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果。

二人同声:“是!”

“令月,撰写文书,申请挖坟验尸。以刑狱司的名义给一德真人送上拜帖,亲自去三清观把梁大人送去的寄名符请下来。”

“是!”

佘则安排完毕,站起身来,走到唐剡身后,不怀好意的抬手拍拍唐的肩头,说:“明天我们去会一会‘寻觅’老板,乔岁野。”

唐剡心里有几句脏话,实在是很想骂出来,忍了半天,只能忍了。

佘则掸了掸衣裳,说:“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养好精神!”

…………………………

索性刑狱司有宿舍,除了已经成家的或休沐日,大部分人都住在宿舍。一来案件发生不定时,方便随时赶赴现场;二来长安生活成本太高,单身的话还是住在衙门宿舍方便,毕竟不仅住宿免费,还包一日三餐。

说着,熄了案件分析室的灯火,众人有说有笑的从案件分析室走出来,各自将自己负责的资料放回档案室。

一起走过天井,经过花园,绕过回廊,往刑狱司的宿舍走去。

路过水榭,迎面正好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以清。

他左手拿着一把烤串,右手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鸡翅,腰间斜跨挂着一个葫芦,正把巡案省当观光的花园,在春风和月色中,闲庭信步。

在佘则眼里,以清依旧是那身半旧不新的藏蓝色道袍直裰,整个人在月色下微微泛着白色的光晕,仿若月下神仙,双眼水汪汪的,带着明月的清晖,特别明亮。

看着自己时,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

佘则好像一碰上以清,就容易丢了理智,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提高音量,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以清似乎被吓到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的把手里的烤串往佘则跟前递去,小声问:“大人,你要吃吗?”

佘则难得带着怒气,拧着眉头盯着以清,叫道:“来人!”

吓的一旁巡夜的的衙卒领队赶紧领着小队小跑过来。

佘则依旧盯着以清,问:“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闲逛,你巡夜怎么巡的?”

才上任的巡夜衙卒领队可吓死了,他哪里知道以清是谁,甚至不知道今日怎么就触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佘则的霉头,不是说他甚少发脾气,对谁都和颜悦色吗?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值守室说这位道长是您的客人,我们以为是您让他在这里等您的。”

佘则半眯了眼,气氛凝固,气压持续降低:“值守室?”

付通早已经让人把今日值守室当值的衙卒叫来。

值守室衙卒连忙解释:“大人,这位小道长说他是三清观一德真人的徒弟,今日您与唐大人去安仁坊时偶然遇见,邀请他来巡案省清谈,所以……”

佘则冷哼,一直瞪着以清,看到他尴尬的冲自己笑笑,心道:笑的好假!

扫了一眼衙卒,冷言冷语:“巡案省进贼了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登堂入室,你的眼睛是不是只容得下值守日志里‘无异常’三个字?”

顿了顿:“去领罚。”

说着,上前抢过以清的烤串递给一旁的衙卒,又夺过他腰上斜跨着的酒葫芦。

冲巡夜衙卒说:“带下去交给牢头,他们知道怎么做。”

以清呜呼哀哉,都要哭了,被带走了好远,还能听到他倔强的谩骂:“你个黑心的乌梢蛇,把我的葫芦还给我……那可是‘春风一缕,只得半壶的春风酿啊’……你这个不守信用的赖皮蛇,说好放了我的呢……”

付通看着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的以清,摸摸鼻头,问向唐剡:“这就是你和老大白日里抓回来的小道士?”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带着坏笑,指了指以清的方向,自言自语:“嘿,赖皮蛇?乌梢蛇?”

唐剡点头:“嗯。”

付通摸摸下巴,道:“好俊俏的模样。”

又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发现佘则正蹙眉看着自己,他疑惑的问:“老大,咱们巡案省的大牢可是出了名的有进难出,他是怎么从巡案省牢里出来的?”

佘则没好气的说:“一个走江湖招摇撞骗的小道士,有些开锁的江湖本事,也不奇怪。”

心道:巡案省的锁连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付通都不能在一时半刻之间解开,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不仅能解开,还能避开巡案省大牢严密的守卫。

出来后却不离开,反而神情自若的在省内散步,是生怕我不知道他越狱了?还是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

思索着,手里拿着以清的葫芦,打开盖子闻了闻,又盖好,别了几人,先回了宿舍。

令狐鸿渐也打着哈欠,说:“管他怎么出来的,还不是得乖乖回去。各位晚安,我先撤了。”

说着,付通、祝松、栾大也纷纷走了,就剩下唐剡站在原处。

他与佘则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佘则嘴里没说,唐剡也知道,佘则肯定不会觉得这个小道士仗着几分开锁的技巧,就能在巡案省大牢游刃有余。

心道:即便是这小道士会些开锁的江湖计俩,可他是怎么避开巡案省狱卒离开的?越狱也就算了,吃饱喝足后,为什么又堂而皇之的从巡案省正门回来?

不简单。

…………………………

第二日一早,刑狱司各队各就其位,佘则带着唐剡刚走出巡案省大门,就和风尘仆仆赶来的三清观一德真人一行三人撞了个面。

一见着佘则,老人家也顾不上尊卑礼节,不等佘则说话,只抓住佘则的手不放,老泪纵横,哀求:“王爷,听说我家那淘气的小徒儿清儿冒犯了您,入了巡案省大牢。”

佘则心头一动:清儿?以清?他真是一德真人的徒弟?

老人家鹤发鸡皮,满脸心痛,道:“清儿打小身子弱,如今虽是初春,夜里也是寒凉的,怕是受不住牢里的寒气。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他吧,老道愿替他受过。”

说着,就要跪下去。

佘则连忙扶着一德真人,想着唐剡说的: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卿……

又看自己一向尊敬的一德真人都要跪下了,连连表示:“真人哪里话,折煞晚辈了。有什么事咱们里面说,晚辈无不尽力。”

这才扶着一德真人往刑狱司走去。

平日里一丝不苟、仙风道骨的一德真人此时衣裳略微有些凌乱,丝毫没有道家处变不惊的雅量,更像是一个心急火燎的普通老人家。

唐剡跟在一旁,心道:小道士真是一德真人的徒儿?哦哟嘿,果然不简单。

整个大圣朝儒、释、道并举,巡案省巡案令、关内侯陆予方一听说只在三清山上清修,连太上皇都请不下来的一德真人亲自来了巡案省,激动的飞一般的往刑狱司快步走去。

一德真人才落座,陆予方就已经到了刑狱司的会客厅。

他三步跨作两步的上前,见了礼,又着人摆上了早早的在路上就安排了的上好茶点。

他与一德真人坐在上座,佘则、唐剡分坐两侧。一德真人随行的大弟子以宁、伺候日常的徒孙静笃站在一侧。

陆予方笑盈盈的问:“真人一向安好。”

一德真人回礼道:“多谢侯爷挂记,老道一切都好。”

几句寒暄,一德真人却明显心不在焉,一直看向门外,直到看到衙卒领着以清走进来,老人家哪里还有半点云淡风轻的谈吐?

连忙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拉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以清前后左右上下看的仔细:“清儿,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说好去送送小王,送了寄名符就回来,怎么就去了牢了了?”

“师父……”

以清啜泣的吸了吸鼻子,瘪着嘴,扫视众人,直接告状:“本来是要回来的,可是那乌梢蛇不信我是去送寄名符的,还把我骗进牢里,不给我饭吃,真是个赖皮蛇!”

一德真人见以清精神尚好,能说能笑能告状,多少放下心中大石,擦擦他的脸,说:“你看,脏兮兮的,跟花猫似的。”

静笃忙扶着一德真人坐下,笑着送上茶水,安慰老人家。

“师祖,小师叔没事,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一德真人连连点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是是是。”

喝了一口茶,终于恢复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对陆予方歉意道:“侯爷见笑了。”

陆予方并不介意他的失态,笑说:“人之常情,真人不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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