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一直在接吻，每走几步，小谢就把头转过来，亲热地吻。

下56路公交车的时候，他们在接吻。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们在接吻。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陆羽跳到小谢身上，两条腿像蛇一样盘住他的腰。小谢的手臂从陆羽的大腿下方穿过，稳稳托起她的身体，仰头，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凝望她。

陆羽捧着小谢的脸，吻他的鼻尖和唇，让他潮湿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凝成薄薄的汗珠。陆羽从微睁开来的眸中，看他微微红的脸颊，听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最后——近乎变为渴求。

“陆羽，按电梯。快点。”

陆羽这才发现电梯停止不动，她的一只手放开小谢的脸，反手去摸电梯楼层的按钮。她根本搞不清该按哪个位置，随着小谢一次更深的吻，从喉咙底泛起来的一股热潮直冲头顶，她的手掌无力地滑下来，一路按亮了每一层楼的电梯按钮。

电梯的门开开闭闭，越是着急，时间就仿佛熬得越慢。

公寓楼层终于到了，电梯门“嘎嘎吱吱”地缓缓打开。

小谢放下陆羽，将她拉出了电梯，“嗙”一声，陆羽的背撞上门。小谢略微有些粗暴地将她压在了大门上，歪过头，迫切去寻她的唇。

陆羽迎合着漫长的吻，去摸门把手，指纹锁比电梯按钮容易找得多，“滴嘟”一声，门开了。小谢抄起陆羽就往门内钻。这一次，他选择十指勾起，让陆羽屈膝跪在他的手掌心。

他把她端到了房子里。

凉爽的风直扑在两人的脸上。

陆羽迷迷糊糊问：“我们走的时候，没关空调？”

“不知道——”小谢急促地哼一声，迫不及待地问，“要开灯吗？”

陆羽小声道：“别了吧。”

陆羽被小谢压到了沙发上，因为突然的行动让她叫了一声，身体和身体冲撞到一起。陆羽发现，不开灯的时候，其实感官更敏锐，能够感受到对方任何细微的生理变化。她的心越跳越快，都快要跳出胸腔。

小谢的手从裙子底下伸了进去，开始了轻柔又莽撞的探索。

陆羽喉咙里发出一声甜腻腻的呢喃，呼吸声越来越重，身体不受控地紧绷，像虾米一样蜷起身体，不让他挞过分。

“别紧张，我会轻一点。”

“啪”一声，灯突然自己亮了。

他们像是两只偷油的老鼠被暴晒于日光灯下。

两个人都石化了般定在那里。

陆羽转转头，看到穿着自己睡衣的妈妈从她房间走了出来。而此刻，陆羽的裙子已经被撩到大腿以上，小谢的手还留在里边，两条腿在灯光底下又白又亮。

要命了——

陆妈妈说了句“妈呀”后，又很快闪回房间。

陆羽又气又羞地喊了一声：“姆妈！”用拳头拼命捶压在她身上的小谢，让他起开。

小谢爬起来，坐到沙发上，长长地、深深地、泄气般叹了口气。他拿来一个抱枕，遮在自己的牛仔裤前，目光闪烁。

陆羽站起来，撸平裙角，瞪了小谢一眼，快步走进房间，“姆妈，你——你怎么来了？”

陆羽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被子掀开一角，枕头和被单上有褶皱，分明是妈妈刚刚躺在那里。

橙黄的灯光照在陆妈妈圆润的脸上，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淋漓尽致地凸显出来，震惊、惶恐、不安……还有些哭笑不得。

陆妈妈背过身去，仿佛还有点尴尬，说：“我给你发过微信，你没回。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我就自己过来了。”

陆羽看了一眼电子钟，晚上11点。

这个点，妈妈一个人睡在自己家，只有一个可能——

“我手机弄丢了。”陆羽用手指揉太阳穴，口里干干的，想喝冰可乐，“和老爸吵架了？”

陆妈妈坐到床上，背对着陆羽，看床头的灯，“摄影的片子来不及剪，我还在学踩缝纫机做旗袍，忙都忙死了，萨宁有工夫和他吵架？”

那就是了——

陆羽说：“每次都是吵架了跑来我这睡。明天我陪你回家。”

陆羽走出房间，看到小谢抬眸悄咪咪打量她，似乎在观察还有没有可能。陆羽朝他摆摆手，意思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彻底让他死心。

陆羽洗完澡，被子一掀，钻进妈妈的被窝，从后面搂着妈妈略微厚实的肩膀，“姆妈，到底怎么了啦？老爸又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还是为退休的事？老爸要是想做下去，你就随去他吧。和公司谈好条件，别再国内国外出差就好了，做个清闲的技术支持也不错。”

陆羽妈妈说：“不是为这个。他这个人就是死脑筋。”

陆羽边说话边闭上眼睛，“怎么死脑筋了？”

陆妈妈没有很快接话。

没过多久，陆羽都要睡着了。

陆羽妈妈突然翻身，撩开女儿散落在脸上的头发，“你爸爸是担心你。虽然说现在是自由恋爱，做什么都不稀奇，但毕竟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

“你爸爸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呀！看起来很讲道理，但其实是大男子主义，比不上你妈妈开明，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一开始就不太高兴。而且小谢比你小那么多，还是个学生。我们也不了解他的家庭。你爸爸总归不放心的。”

陆羽没有睁开眼，很享受地让妈妈为她理长发，“小谢这个人——比较注意**。”

陆羽妈妈问：“他爸爸妈妈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羽不作声。

陆羽妈妈声音扬起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太相信别人了？不是妈妈现实。妈妈爸爸不是说要门当户对。房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他家是穷是富，不大要紧，总归是有个小窝了。但父母是怎么样的，你还是要了解一下的，父母是子女的镜子。善良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才是善良的，才能一辈子对你好。”

对于谢崽崽的家庭情况，陆羽一无所知。

她是一个黑客，finger他人的电脑，挖掘秘密是她的专长。如果她想要查一个人的底，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那个人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大到在哪里上学，得过哪些奖，父母是做什么的，小到浏览过什么网页，在匿名论坛上发过什么过激言论，她都能知道。

可她觉得在做一名黑客前，她首先是一个公民。合格公民有底线，应该遵纪守法，她是无人监管下的秩序维护者，这是她所认为的自由。她允许身边人有秘密，即使是不为人知黑暗的一面，她也允许他们隐瞒。不探知身边人的**是对人的尊重，是她的底线。一个人对于自由的定义只是针对自己的，她是自己人生的掌舵者，却绝不能是掌控他人命运无所不知的神。

在知道小谢只是在谢崽崽身体里复苏的星火之前，陆羽就没想过去挖掘谢崽崽的过去。现在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但妈妈的话引发了陆羽心底深深的不安。如果小谢离开这具身体，他和谢崽崽算什么？肉/体已经发生关系，可却是两个灵魂层面的陌生人。

见陆羽不接话，陆妈妈用手掌轻轻拍她的脸，“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但你知道的，我和你爸爸下个月在瑞士。9月1日那天，我们不在。你爸爸明天准备烧一桌子菜，提前给你过生日。他想把小谢叫到家里一起给你过生日。我说太着急了，他们才没交往几天，不要显得我们女方太着急。就是为这个事，和你爸爸稍微拌了几句嘴。”

陆羽露出笑，“知道了。我明天送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带小谢回家，让老爸见见真人。”

“小谢在打工吧？一个月挣多少呀？”

“反正比我多。”

陆妈妈咯咯笑，“在哪个行业呀？”

陆羽真的太困了，含糊地说了几个字，却没说清楚。

“妹妹——妹妹——”陆羽妈妈捏陆羽的脸，到最后叫出了小时候才会叫的“囡囡”，她妈妈说，“就是他了是不是？”

陆羽迷迷糊糊道：“姆妈，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是他。现在，未来，一直都是他。”

陆羽妈妈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不早了。睡吧。”

客厅里传来小谢洗澡水流的沙沙声。

陆羽妈妈突然说：“妹妹，给你的东西，你一个没用。你想好哦！有了宝宝的话，漂亮的婚纱都穿不上，想去哪里蜜月也可能去不成了。不要留下人生的遗憾。养宝宝很辛苦的。”

陆羽捂住耳朵，蹬腿，耍赖，无理取闹，“姆妈，你在说什么啊！我要睡了。睡了！你再说话，我自己去沙发睡了。”

陆羽妈妈幽幽一句：“别溜到隔壁房间去就好了。”

“姆妈——”

“是不是他为了自己，不肯用？”

陆羽从床上挣扎着起来，铁了心要去沙发上睡，被妈妈一把拉回来，“妈妈不说了。妹妹是大人了，可以为自己打算的。快睡吧。”

陆羽把枕头抽出来，蒙住脸，心里又羞又燥，但因为一场游戏下来实在太累了，她还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前，她仿佛听到妈妈说：“一眨眼都那么大了。结婚的日子也在眼前了。再过几年，就要当妈妈了。”

星期天一早，等陆羽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用手轻轻抓了几下乱发，用纸巾擦了擦脸，稍微收拾了一下仪容才从房间走出来。客厅空空荡荡。

小谢咬着牙刷从浴室探出头，很快又缩回去，快速漱口，用水草草抹了一把脸，就走出来，“阿姨出去买早饭了。”

陆羽揉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谢搂住腰，腰心被手掌一压，立刻贴上了他滚滚烫的僵硬身体。陆羽看到原本清澈的如玻璃弹珠的眼睛又迷离起来。

小谢不正常了。

精/虫上脑了。

陆羽恐吓地瞪他一眼，猫身，从他的手臂间绕出来，冲进浴室，“想也不要想。昨晚我已经够丢脸了。你老实一点。”

小谢跟她走进浴室，就站在她身后几厘米的地方，一声也不发，就站在那里盯着她刷牙。她一次次弯身，吐水，就一次次撞到不该撞到的地方。

她怀疑小谢是故意的。

陆羽把柔棉巾丢进垃圾桶，才抬眸，就看到镜子里的小谢的眼珠子闪了闪，一脸不怀好意。小谢的手臂从腰前穿过来，将她整个捞起来，扳过来，放在洗漱台上。

陆羽坐在洗漱台上，踢掉拖鞋，赤足踩在小谢的肩膀，五根脚趾撑开来，将他顶开一段距离，毫不示弱地迎上小谢炙热的目光，“谢崽崽，说了不可以，你找死吗？”

小谢抓住陆羽的两条小腿肚，将它们压在腰两侧，身体也压了过来，又是唇齿相融的吻压来。

陆羽被他吻得迷糊了，喉咙里直哼哼，还在殊死抵抗，“不可以。我妈妈在。”

小谢喘息着说：“不在，就可以了吧？晚上，就可以了吧？”

“你们机器人真的色！”

小谢的身体不规律地撞起来。

陆羽天鹅一般仰颈，身体越来越高。

陆羽躲避地侧过头，吻就落在她脖子上，好痒，吻密密顺着脖子往上爬，他对着耳朵哈气，更痒了。她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她为什么要穿睡裙？啊，妈妈穿了她的睡衣。裙子已经提到腰部，露出两条光腿。姿势实在不雅，她就更加羞怯起来，原来这种时候，自己会害怕看到自己沉沦爱欲的浑浊失焦的眼睛。那种快感会从脚底心钻进来，像电流贯穿身体，身体也会发抖。

“滴嘟”——

指纹锁又响了起来。

陆羽听到小谢气恼地沉了口气，她的心情也是从云端坠到大地上，她快速地推开小谢，从洗漱台上跳下来，调整呼吸，若无其事地走出浴室。

小谢跟出来，躬身，捏着陆羽拖鞋的边追着她的脚走路。

陆妈妈看着先后从浴室走出来的两人，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展开笑容，“买了豆浆油条小馄饨。小谢快来吃。”

小谢把拖鞋套在陆羽脚上。

小谢走过去，帮陆妈妈提过早饭，放到桌上，然后，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仰头灌了下去，他回头，怨念地盯着陆羽。

陆羽含住豆浆里的吸管，故意吸了好几口，“啧啧啧”吸得特别大声，用声音撩拨它。

小谢的目光更幽怨更浑浊了。

哼——

活该！

让你欺负我！

本章又叫：回女儿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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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陆父和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