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A.X.C战队的小聚会

“滴嘟滴嘟”——

陆羽的手垂在大腿外侧,抓在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的另一只手还被小谢压在头顶地柜子上,随着他唇的索取,柜子“哐当哐当”颤动个不停。陆羽撇过头,折起手臂,吃力地去瞥手机屏幕。因为她这个小小的分心,小谢惩罚性地咬她的脖子侧边,像是高速的缝纫机在缝合饱含水分的皮革。

陆羽急道:“别咬,要见人的!”

是陆羽妈妈发来的几条微信,先是三张在山里农场的游客照,然后是一段语音:妹妹,这里的天气真好啊。我和爸爸刚吃好一顿大餐。你那里应该已经半夜了。爸爸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买了礼物哦,小谢也有。哈哈,我说太土气了。你爸觉得好,老古板。注意身体,别又玩疯了。

陆羽明显感觉小谢身体一僵。他“哐”一声撞到旁边,和陆羽肩并肩靠着,不断用打响指缓解心中的狂躁。陆羽噙着笑,心想,丈人丈母娘的威慑力可真不一般。

陆羽给妈妈回了个甜甜的语音:谢谢姆妈和老爸。么么么么哒。

凌晨,所有地铁已经停运,两个人骑共享单车回家。在灯火辉煌行人匆匆的大路上,他们乖乖遵守交通规则,慢慢齐平骑着自行车。到了路灯昏暗罕有人至的小径,他们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彼此追逐。

大多时间,陆羽都能骑在前面,她平稳抓着车把手。放任陆羽领先一些距离后,小谢又会突然出现在她左侧,像是风一般从她身边刮过,不费吹灰之力地骑到她前面。

陆羽几乎立刻燃起斗志,头往车头一压,拼了命赶上他。而往往,只要半分钟,她就又能赶上他。行人和车辆在他们身侧飞快掠过,形成一条条五彩斑斓的光带。

那颗安静卧在指尖的钻石折射反射着一切光芒,有时候是车灯、有时候是路灯、有时候是街边便利店、酒吧等等建筑物的招牌上的光。那是一团粉色的银河,数亿星光在其间闪烁,在S市市中心喧喧嚷嚷的深夜里,蜿蜒成一条耀眼的星光。这道光在后来无数的夜里,在甜蜜的梦里,总是默默闪烁。

两个人回家,洗澡,上床。

当陆羽陷进柔软洁净的床,她才意识到倒霉而幸运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她背对小谢侧睡,对着床头灯,分开五指,盯着造型简洁又价值不菲的戒指,一时间,她有种虚空虚幻甚至觉得一切根本是梦的不真实感。

小谢是程序领域最完美的杰作。可他和现实社会之间还有难以克服的沟壑。比如他没有考虑家人的感受,随意处置谢崽崽的财产。比如有这么多选择,他却偏偏选择了意义非凡的戒指。

小谢身体也侧过来,整个人往上拱了拱,肩膀压着枕头,手臂压在陆羽身侧。他让陆羽的后脑勺贴在他胸口,像是包馄饨的皮裹着鲜美的馅。

小谢的手抬起来,五指分开,交错穿过陆羽的手指,两个人同时握拳。陆羽突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第一次在车子后座上,事后,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当时他还问了“要什么礼物”。

原来——

那个时候就有暗示了呀。

只是她从没有往那方面想。

陆羽转过来,凝视他的眼睛,用手戳他略扎的下巴,“你知道戒指的意义吗?”

小谢说:“知道。”

陆羽说:“你把它套进了无名指。”

小谢说:“嗯,是。”

喂喂,到底要她暗示得多明白啊!

陆羽捏了一把小谢的脸颊肉,“小谢,我——愿——意。我——爱——”

小谢的手突然插进陆羽腋下,就像拎小孩子一样把陆羽“蹭”地从被子里拎出来一截,用唇封住她的嘴。

哎,干什么?

想这样糊弄过去?

哎,我就吃这一套。

陆羽默默吃瘪,甘之如饴。

第二天清早,陆羽刷牙,看见旁边的小谢在给自己下巴打剃须泡沫。她吐掉漱口水,用柔棉巾擦了把脸,撕开一张面膜耐心敷在脸上。然后,她提议要帮小谢刮胡子。

小谢把陆羽端起来放在洗漱台上,把剃须刀塞到陆羽手中。

陆羽说:“蹲下来点。再近一些。”

陆羽的膝盖顶在小谢肩膀和身躯连接的凹陷处。小谢很自然地就抓上陆羽的脚踝,将她的脚抬起来。

陆羽用剃须刀对着小谢下巴比画了几下,“我看国人刮胡子很少涂泡沫。你胡子也没有到用泡沫的地步吧。所以说,不管是吃的方面和用的方面,你的习惯还是偏西化。”

陆羽的关注点是亚洲人体毛不旺盛。

而小谢的关注点是:“你见过几个人刮胡须?”

陆羽轻笑一声,小心驱使刮刀,将极细极短的胡须刮下来,坚硬的胡茬“窸窸窣窣”往下掉,有种说不出的爽感,“我爸、我舅舅。让我想想还有谁——没了,醋精!”

小谢想笑,却被陆羽喝住,“别乐。这么漂亮的脸蛋当心破相。”

陆羽转身抽出一张棉柔巾,将小谢半张脸擦干净,拉远距离,点头说:“不错,我很有天分。”

陆羽继续给小谢刮胡子,用刮胡刀在白色泡沫上画下山川。

小谢说:“今晚会加班吗?”

陆羽侧头,眼睛眨也不眨,聚精会神刮胡子,“暂时没收到通知要开会或者培训。只要我们尊贵的客户不要再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往存款机里塞,我晚上就是有空的。否则,被钉在棺材里都得爬出来去挂个‘暂停服务’的牌子。”

小谢说:“晚上,组一局游戏?你联系Claire和马里奥问一问有没有时间。如果可以,再联系一下——嗯——那个警察。”

陆羽说,“我们的钢琴师复活了?不会——”陆羽坐直身体,皱眉问,“真是转笔吧?我们暂且不论有没有对手参加。说出来,要被大C和马里奥笑掉大牙的。他们再一问,为什么不能是正常的身体对抗类游戏?我说,因为纵欲过度。呸!我丢不起这个人。”

小谢说:“一方面,我想让你再休息几天。另一方面,我觉得虽然你们组了战队,但彼此之间都不算熟悉,需要沟通和磨合的地方还有很多。彼此之间越有默契,赢面才越大。所以要选个不怎么耗费体力并且队友面对面能交流的游戏内容。”

陆羽觉得小谢的建议的确很理性而又有建设性。

很多公司每星期组织团建,就是让员工脱离工作的环境,在聚餐、运动、露营等等这样轻松的环境下,向同事展现个人的一面,让彼此的关系间起一些化学反应,增加公司的凝聚力。换句话说,就是让牛和马找到自己的小圈子,有了归属感,就能更出色地耕地和拉车。

陆羽考虑了一番,说:“手游吧。在火锅店,一边吃饭,一边游戏,一边增进感情。三管齐下。正好我也馋火锅了。”她手掌搭在小谢肩膀,将她轻轻往后面一推,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好了,自己洗干净。”

陆羽想把折起来的腿放下去。捏着她脚踝的男人却不放手,戏谑般地轻笑一声,把脚往肚子上贴。陆羽挣扎几下,脸上的面膜“啪”一下掉下来,黏糊糊挂在小谢抬起来的手臂上。

“这叫自作自受!”陆羽跳下洗漱台,喝了牛奶,咬了一块烤得脆脆的涂了奶酪的吐司在嘴里,去坐地铁上班了。

晨会的时候,娇经理的目光就盯在陆羽手指上的戒指上。陆羽一开始没发现,她忙着和大C、马里奥确认游戏时间。最后确认,他们都没问题,就是要去车墩附近,Claire有大约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于是,陆羽和小谢、陈弦敲定,晚上七点半在车墩附近进行游戏。

行长清嗓子提醒员工晨会期间不要玩手机。

陆羽把手机塞进西装背心口袋。娇经理干脆挤到她身边,想要挽住陆羽戴戒指的手。陆羽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微笑着冲娇经理眨眨眼,又用下巴戳戳行长,示意现在是晨会期间,要安静,要专心。

晨会结束,娇经理还是扑过来,抓起陆羽的手,扬起声调说:“哇,小陆妹妹,你这是真的吧?小哥哥送的?你们都到这一步了啊!恭喜啊!”

陆羽再一次感受到了同事们火辣辣的目光。她只是轻轻“嗯”了一下,看着娇经理的表演,笑着不说话。

娇经理露出艳羡的笑容,又提高嗓音道,“你就这样轻轻松松把北外滩一套房子戴在手上。小哥哥到底出手不凡。太羡慕你了。”娇经理的手指头戳了一下陆羽白衬衫下的脖子皮肤,“草莓印都冒出了,都不知道扑点粉。”

陆羽还是只“嗯”了一声,转身,提着钢箱,抱着昨天千辛万苦从西区支行找回来的重要空白凭证走上楼梯。走到转弯角的时候,陆羽看到娇经理和理财柜台的妹妹紧紧贴在一起,目光追随着陆羽一路向上,窃窃搓搓说着什么,时不时露出不屑和冷漠的笑容。

陆羽耳聪目明,听到一句。

“是啊,她走运了。事业和——爱情——‘三’丰收!”

丰不丰收陆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下午就被办理业务的客户打电话投诉了。客户向电话客服阐述的投诉内容为:办理业务的人员不够专业。态度也不好。她手上戴的戒指太大太晃眼。他看了胸闷,心跳加速,喘不过气。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此类炫富行为。

陆羽听完营业经理转述的投诉内容,不自觉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宝石在单调的灯光下光芒万丈。

根据银行员工规定,所有面对客户的一线员工必须着统一服饰,不允许佩戴首饰,不能涂指甲油做美甲,化浓妆等等,反正就是抹杀一切太过明显的个人特质,以彰显员工的专业。但这样的规定里,婚戒除外。

陆羽问:“行长的意思呐?”

营业经理说:“摘下来。给客户打个电话道歉。取得客户的原谅,确保后面回访,他必须答复满意。”

陆羽转着戒指,不紧不慢道:“这是婚戒。”

营业经理叹了口气,“小陆,我也很为难啊。”

陆羽微微一笑,“好的,我现在就给客户打电话。”

陆羽拿起座机话筒,立刻拨通了客户的电话,在营业经理的注视下,嗓音甜美又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是上午给您办理业务的小陆。啊,是的,是我疏忽了。那个戒指是玻璃的,是假的,我戴着玩的。嗯嗯,给您带来困扰真的很抱歉。”

在听过客户狂风暴雨般的吐槽后,陆羽把电话放下,继续转动戒指,对营业经理说:“好了。他肯定满意了。”

营业经理盯着陆羽的手指。

陆羽笑得更甜,“这是婚戒。我没有违反规定。难道民工卖身给银行,还没资格结婚了吗?”

营业经理拍拍陆羽的肩膀,“辛苦你了。”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走了。

晚上七点一刻,陆羽和小谢走进车墩影视基地附近的一家苍蝇馆子。这家火锅店没有包厢,只有堂食。二十多平方的大堂里挤着十二张桌子。桌子和桌子贴得很近,所以客人和客人几乎背靠背。有好几桌的客人已经走了,桌上的碗、杯子、骨碟、锅子里食物残渣还没有清理干净。

店里已经近乎坐满了人。陆羽刚进去,一张桌子后面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就朝陆羽招手,“老大,这里!”

是马里奥。

小谢对陆羽点了点头,表示他要坐到角落。

陆羽走到马里奥面前,看着自己的帽子压在他五颜六色的头发上,一些毛躁的发丝还从帽檐下不屈地钻出来。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陆羽在马里奥后面坐下。她发现桌子表面泛起一层油腻腻黄澄澄的光泽,而他们的桌子靠近厕所,牛油味夹杂尿骚味,味道格外浓郁。

马里奥指了指桌子上的二维码,“锅底已经点好了,鸳鸯锅。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陆羽不急着点菜,转头打量四周。

马里奥道:“据我观察,这里的人都是这场游戏的钢琴师和参赛者。很诡异是不是?以前游戏大家都披着皮肤,做什么好像都隔着层纱,肆无忌惮。现在以一个正常人的状态坐在小店里吃火锅,有种说不出的怪。”

没错,这家店里的人不管表现得再轻松,都在暗中观察别人的行为。正是应了那句话,生活里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一个个都是网络暴徒。

马里奥问:“谁想出来玩手游的?”

陆羽“啊”了一声,当作没听见,心虚地抓起手机,扫码点菜。

过了几分钟,店门又被拉开了,走进来一个大热天还穿着休闲西装和衬衫气质忧郁的年轻男人。

马里奥激动地站起来,朝那个男人扬了扬手,“这边。”他扫到陆羽的疑惑,上下弹了弹眉毛,一副神秘的样子说,“我又拉了个厉害的人。老大,你还记得那个护士吗?”

记得——

在J酒店那场游戏里,戳针戳到敌人嗷嗷叫金发碧眼超短裙网格黑丝的那个异装癖。

陆羽看着那个男人坐到马里奥旁边,他对陆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陆羽,没多说什么话。

马里奥频频看手机,“大C怎么回事啊,游戏都要开始了,她还没来!”

说话间,门再一次被推开,一阵香风袭来,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进来的人身上。

Claire身着一袭长袖过脚踝的白裙,脸上包着蓝色丝巾,戴着墨镜,头上还压着一顶渔夫帽走了进来。即使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连头发丝都没有钻出来,还是让人一瞥就知道是个顶级美女下凡了。

Claire在陆羽身边坐下,望着正咕咕冒泡的红油锅,长长地、愤愤地舒了口气。

马里奥道:“好啦,这下人齐了!”

犹豫西装男人看着Claire,看了好一会儿,盯着她的墨/镜,幽幽问:“Can you speak Chinese?”(你会说中文吗)

Claire背往椅背上一靠,泛着光泽的□□/镜往旁边一侧,倒影出陆羽的影子,朗声问:“你从哪里挖出来的智障?”

我动感单车骑多了,写成动感单车回家,一辈子骑不到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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