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晚点了点头,半响后,缓缓开口道:“妹妹虽然已经去了多年,但我总感觉她仍在身边,以前是我这个姐姐不好,对她太过忽视,说起来,终究是我亏待了她。”
话落,楚墨晚簌簌地掉下泪来。
江溪行安抚似地摸了摸楚墨晚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云惜在天之灵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希望那个人能够成功,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还我们对云惜师妹的亏欠。”
楚墨晚点点头。
看见这一幕,云惜心里有些发酸,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死遁似乎是个错误,她虽然解脱了,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重新生活。
可是对于在乎自己的亲人来说,无疑不是一种折磨,云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自私。
云惜准备操控灵鸟飞到月亮峰去看看师尊白檀,路过临水居时,她才看见院子里多了一座衣冠冢,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少主楚云惜之墓。”
一个紫衣少年正蹲坐在墓前,手里拿着一瓶酒往嘴里倒:“云惜,今日是你的忌日,我来看看你!”
他盯着墓碑,情真意切道:“以前总以为你是胆小鬼,只会虚张声势,耀武扬武。从来都不曾想过,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有那个胆子,替大师兄挡剑。”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酒壶,低声道:“至少你比我有用,曾那么努力凭借一人之力庇护了整个宗门。”
“如今,宗门再次面对危机,这次换我来守护。小丫头,你安息吧!”
宗门危机?
云惜心颤抖了下,公玉夜真的要再次攻打追云宗了吗?看来那些散修说得不全是胡诌。
心情变得复杂,她抿了抿嘴,飞离临水居,来到了药香四溢的月亮峰。
师尊白檀仍是带着弟子们采摘灵植,耐心的替新面孔的讲解各类药草的药性、使用方法和适用病症。
灵鸟停靠在一棵树上,静立枝头,静静听着熟悉的谆谆教诲,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也毫无察觉。
还是一名少女稚嫩的嗓音将她惊醒。
绿衣少女:“师尊,这只小鸟好奇怪啊。它一动不动站在这几个时辰了,好似也在听你授课呢!”
闻言,其它女弟子也纷纷涌上来,抬起头看向枝叶间的灵鸟。
“还真是。”
“它也不叫一声,生怕会打扰到我们。”
“好可爱啊!它的羽毛也很漂亮。”
几个女弟子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听她们一言我一语,白檀皱了皱眉,目光这才投过来。
云惜吓了一个机灵,下意识扑动翅膀,飞离那棵葱郁的大树。这些小弟子修为尚浅,看不出什么。但师尊有化神期修为,她的操控术有可能会被识破。
她还不想在她们面前暴露身份。
白檀将目光投向小弟子们口中所说的那只灵鸟,哪知她刚将目光投过去,那只灵鸟就“扑哧”一下,煽动这翅膀飞离的大树。
不知为什么,她在那只灵鸟身上,发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
云惜算是落荒而逃。
她操控着灵鸟从空中掠过,一路向前,再次回到安宁平和的小岛上。
心境发生了变化,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了无牵挂,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曾经给她温暖的人,一个个死去。
她想起那些散修们口中提到的顾寒,如今他已经是一统魔域四大洲的魔主,他会阻止公玉夜攻打追云宗吗?
她记得原文中,是崛起后的大魔王屠了追云宗,但现在好似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剧情。
也不知后续会怎么发展,云惜决定去看看。
只看一眼。
她再次闭上眼睛,操控着灵鸟一路南飞,飞过广袤无垠的大海,穿过轻薄的云层,不知飞了多久,空中的云层开始变得黑沉沉的,天空也变得灰暗起来。
云惜知道自己已经到魔域了。
她极速掠过厚重的云层,眼前出现一憧恢弘气派的宫殿,宫殿以黑色为主,在黑雾弥漫中,显得有几分冷穆和寂寥。
也不知道绕着宫殿飞行多久,看见一处院落,一处与魔域格格不入的院落。它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一时好奇,煽动着翅膀,在院前一棵树上停下。
云惜细细观察起来,发现这院落与自己曾经在凡间居住的院子相差无几,院中同样种着一棵桃花树,旁边是一方花圃,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还有那一弯潭水和水中风车,以及角落里挂着斗笠和农耕物品,一些都让人回到故居的感觉。
云惜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各种思绪涌上来。
直到,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
一个女子侧身走出来。
她挽着一个低低的发髻,穿着一抹碧色衣裙,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背上,身形纤细苗条,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弱温柔的气息。
女子走到苗圃,弯着腰,小心翼翼替药草拔出杂草后,拿起旁边的水壶,又为它们浇水。
云惜眯了眯眼,原来是一只桃花妖。
待看清桃花妖正脸时,眼睛陡然睁大,因为这个桃花妖跟她长得有9分像,还有她的穿着打扮,几乎与她10年前一模一样。
云惜迷惑了。
这时,一个丫鬟摸样的女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桃花妖身边。
桃花妖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秋纹,尊上一会儿过来,你先将醒酒茶备好。”
“还有,将墨色大氅备好,尊上来时必定穿得单薄,夜晚更深露重,要及时为他添衣才是。”
只见她身后的粉衣婢女一一应下后,怯生生的开口道:“夫人,万一尊上不来呢。”
只见桃花妖勾了勾唇,手指缓缓将手中的丝帕拽紧,微微一笑:“你放心,尊上今晚必定过来。”
那名叫秋纹的女侍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将话咽了下去,自去准备了。
她口中的尊上指的是顾寒吗?
云惜打算不走了,就在这里等待他的到来。
她看着桃花妖走进屋子,先是沐浴、更衣,描眉,梳妆,然而她出来时却穿着十分素净,就像十分平常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院子里亮起灯,一阵阴风吹来,落叶盘旋落下。
站在枝头,感觉有点冷,云惜展开两只翅膀拥抱着自己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些。
再次抬眼时,就看见穿着一身玄衣的顾寒依坐在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伸着一条长腿,另一条腿支起,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把银色酒壶,仰着头,正将酒缓缓倒入口中。
月光下,他一口一口喝着酒,双眼迷离,有意无意盯着院中伺弄花草的女子,精致俊挺的五官显得格外邪魅妖冶,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云惜心里一滞,十年未见,当初印象中的翩翩少年已经长成青年,身上也多了成熟男子的气息,只是眉宇间的阴郁更加浓郁,犹如万年不化的冰。
害怕被发现端倪,她只能将自己隐藏在暗处,再次看过去时,那棵树已经空了。
不知何时,顾寒已经落入院中,一手提着酒壶,正跌跌撞撞走向朝他迎面走来的桃花妖。
他醉得不轻,来到桃花妖面前时,一手扶额,一手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看了一番。
之后,顾寒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桃花妖从婢女手中接过墨色大氅,为顾寒披上,柔声道:“尊上,夜晚风大,注意保暖。”
顾寒回过头去,目光停留在桃花妖身上,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衣,于是将大氅从自己身上取下,披在她的身上。
化身鸟儿的云惜,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有几分酸涩。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真实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时,自己根本做不到全然无意。
只见顾寒似乎借着最后一丝清醒,将大氅披在女子身上,替她细心系着颈间的绳子。
他直直盯着她,目光中深情款款。
桃花妖低下头,一脸羞涩,耳朵红得滴血。
云惜看不下去了,正准备离开时,看见顾寒整个人突然瘫软下去,倒在桃花妖身上。
“尊上…”
桃花妖柔声叫了两声,没有一丝回应。
她叫来婢女,两人一起将顾寒扶进屋子。
昏黄的烛光从窗户的缝隙透出来,桃花妖将顾寒扶到床上,为他梳洗,换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
云惜心情变得十分失落。
照料好顾寒后,桃花妖又洗漱一番,靠着他身边躺下,并侧身,伸出手攀上他的腰身,抱住他。
顾寒也似有所感,也侧过身来,抱着怀中的女子。
两人相拥而睡。
直到,房中的烛火熄灭时,云惜窥见顾寒将怀中的女子压到身下。
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一层凉意,让人瑟瑟发抖。
云惜撇过头来,挥动着翅膀,掠过黑沉沉的天空,飞离这个让人心寒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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