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长得也像茶壶师妹呢!”南宫宜激动道,“对了,茶壶师妹也姓玉啊,有没有可能,茶壶师妹,就是玉瑛珑前辈失散多年的胞妹!”
众人再次:“……”
玉瑛珑:……好在还有南宫师兄在。
也幸亏那试剑大会时隔久远,若是前几日武林大会郗兰也在,怕是早就将她拆穿了。
此刻,玉瑛珑与蔺秋月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南宫宜,真乃福将是也。
“排到了。”陈澹兮出言提醒。
众人扯东扯西,胡说八道了足有半个时辰还多,终于是排到了。
——
玉瑛珑接过一面看起来过白,一面看起来过黑的烧鸡。
这……
怎么说呢。
应当说,这鸡,看起来就不大健康啊。
玉瑛珑多看了拿鸡的伙计一眼。
伙计丝毫没有招徕客户的笑脸,看上去冷冰冰的,包鸡递鸡的动作中甚至有点嫌麻烦和厌烦。
玉瑛珑多看了那伙计一眼,那伙计也就多看了玉瑛珑一眼。
但并没有什么太和善的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还带着嫌弃和麻烦。
拿到烧鸡后,玉瑛珑和众弟子一样,在完全不自信地动作中,尝试着吃了一口。
……难吃。
……特别难吃。
……简直难吃死了!
……饭堂的鸡都没这么难吃!!
褚秋寒咽了下去:“没加盐。”
蔺秋月勉强咽了下去:“似乎做糊了……”
宋南屿忙吐了出来:“肉还是生的!”
南宫宜差点想冲回店家处:“这是人能吃的么!还我银子!”
南宫宜终究还是被众弟子拦住了。
这就与那家漏油的包子一般,其实早在开始,看到那刁钻的歇息时间,大排长龙的队伍,众人就已然隐约有了这烧鸡或许极为难吃的预期,但总归得来试上一次。
难吃的烤鸡已然吃完,接下来,总归还是得做些正事的。
一行人先是与未吃烧鸡去其他处吃喝玩乐的弟子会合,光是等弟子到齐便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期间亦不乏刚刚吃了一口烧鸡的弟子馋虫不甘,又出去买了其他吃食;回来的弟子见人尚未到齐,便又出去逛了逛……如此人群来来往往,花半个时辰能凑齐都是实属不易。
午时至,弟子终于凑齐。
一行人鼓舞士气,面容严肃,以大门派弟子之浩然正气,前去催账——
“张昌幸在么?速速滚出来!”
众人走至单子上所述房屋大门口后,陈澹兮作为代表,上前一步,气沉丹田,煞有气势地大声朝屋内大喝一声。
都说了是大门派,自是得光明正大。
门内自然并未回应。
“张昌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们剑山派的银子,还不速速还来!”
别管说的话是否有用,总之抓贼的气势是有的,办事的正气亦是有的。
门内自然依然并无回应。
“吾等乃剑山派弟子!小贼速速还钱!”
门内自然是更没有回应了。
“哎你们抓贼就抓贼,别大白天的扰民,吵死……”
陈澹兮唤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门内却始终寂静无声,于是陈澹兮回身,对众人汇报道:“他不在。”
“不在啊。”
“不在也没办法啊。”
“那就明天日再来吧。”
“明日再来……”
众人给门派几分面子地露出了下失望的神情,随即直接知难而退,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地各自摆手放弃,这就准备离去了。
隔壁因此处喊叫声太吵而探头出门,刚说了半句打算找这些剑山派弟子算账的大哥:“……?”
这场面,把大哥都给看懵了,甚至都忘了继续找这些弟子算账。
这……这什么奇怪的场面???
废话,傻子都知道,这哪是不在啊,在人家门口这么干嚎,有人敢出来才怪了!
这是剑山派弟子?这莫不是脑子有疾派弟子吧!
于是大哥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算了,既然是脑疾的话……他尊老爱幼,关爱老弱病残。
陈澹兮知道,玉瑛泷是第一次接外出活计,见到此番场景,定会觉得不明所以。
于是,陈澹兮转身,朝玉瑛泷伸出了一根手指:“茶壶师妹,此为一字诀,拖。”
玉瑛泷拱手向前:“请陈师姐赐教。”
“首先,茶壶师妹,我且问你,这抓贼的活计,我们适才,是做了,还是没做?”
玉瑛珑仔细想了一下:“……做了。”
虽说问那三声实为徒劳无功,甚至是帮倒忙,但徒劳也好,倒忙也好,总归是做了的。
“其次,茶壶师妹,我再问你,此活期限三日,若是我们今日便将贼捉完,明日当如何?”
玉瑛泷答道:“当有新的活计。”
“再者,茶壶师妹,我又问你,若是我们拖至第三日方捉住小贼,又当如何?”
玉瑛泷若有所思:“便可多下山三日。”
陈澹兮猛一拍掌:“正是如此!”
“做快活多,拖慢玩多,师妹当如何抉择?”陈澹兮问向玉瑛泷。
玉瑛泷会心一笑:“自然是后者。”
“如此,便为一字决,拖。”陈澹兮意味深长道,“如今茶壶师妹可是理解了?”
“自然。”玉瑛泷微微一笑,心照不宣,“既是剑山派弟子,派下活计,务必要做,但不可快做,至截止时辰恰巧上交,方为上上之策。”
“正是如此。”陈澹兮赞许点头。
既是都表演得差不多了,众人自是都陆续转身向外走去,准备离开这“今日人不在只能明日来”的宅子。
然而,正在众人顺着着宅子外墙离开此间宅子时,宅子外墙的墙头上却突然翻出来一人,好巧不巧,此人从墙上一翻下来,正好落入南宫宜怀中。
南宫宜看着自己怀中从天而降突然多出来的大男人:“……”
大男人看着自己翻墙没想到还能被接住的南宫宜:“嘿嘿嘿。”
大男人一脸娇羞:“公子你好,在下张昌幸。”
南宫宜:“……”
谁不知道你是张昌幸啊!
就算再消极怠工,那副画像南宫宜还是看了的。
南宫宜本来是打算把这人扔了就跑的,结果……
张昌幸逃跑,大家自是可以理解的。
但哪个人逃跑,竟是往前门跑的!生怕不被抓到么!
还有这自报家门……
又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莫不成还要来个以身相许么!
以身相许……
妈呀!他么!!
南宫宜吓得一把把张昌幸扔到了地上。
隔壁大哥:“……”
幸亏他因为好奇后续,头缩得慢了点,没想到还真给他看见了后续。
这真是……好一场酣畅淋漓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本以为这脑疾派弟子实乃独一份,如今看来,竟是无独有偶啊!
众人:“……”
仰醪堂的偷懒技巧,第一次失手了。
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这些装瞎的猫,竟能碰上真死的耗子!
蔺秋月好心提醒:“我们是剑山派来催债的。你说,你叫什么?”
“张昌幸啊。”张昌幸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啊!”
张昌幸似乎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状似面露慌张,赶紧拔腿便跑。
……但是跑向的是死胡同。
众人再次:“……”
人可以没脑子,但至少应该有眼睛……
那死胡同的墙就距离此地一丈,中间也就隔了个隔壁大哥,至于看不见么!
“你,你们不要过来!”张昌幸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一边浑身颤抖着,一边朝这些剑山派弟子强撑着吼道,“老子要钱没有,就有这一身横肉!老子敢与你们拼命!”
好在此时,远处剑山派上传来隐约的钟声。
蔺秋月提醒道:“午时四刻了。”
南宫宜长舒了一口气。
“可以休息了!”随即,南宫宜欢呼出声,左右搭着两位同门的肩膀转身回头,就好像压根不存在过张昌幸这事儿似的,“走走走,今日刚好就在这镇上,我必要去吃那之前总是抢不上雅座的点翠楼……”
众人也都好似没事人似的纷纷转身。
“走走走。”
“午休了午休了,吃饭去吃饭去……”
张昌幸:……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呢??
这些人都瞎的?……不太可能……他无意间练成了隐身之术?
见弟子们这番行径,张昌幸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他唤道:“哎!哎你们……你们不抓我了?不抓了?哎!哎?哎……”
玉瑛珑想起来这名字缘何眼熟了。
她好心停下脚步,转身对张昌幸笑笑:“午时四刻,乃是我们剑山派弟子休息时间。休息期间,恕不接待。且待未时我们上工,再继续来与你拼命。”
玉瑛珑的言语中,多少带些打趣。
说罢,她便转身而去。
张昌幸仍是有些头昏脑胀:“啊?这,这……你们……啊??”
拼命还能待会儿再继续的?这可是拼命啊!这不是拼画吧?
张昌幸又奋力唤了三声,却是无人停留。眼见着适才还热热闹闹的巷子,转头便又变成了冷冷清清,只剩下张昌幸一人拿着柄横刀,也不知该做什么去。
玉瑛珑快步追上其他同门。
南宫宜朝玉瑛珑热情问道:“茶壶师妹,可要吃清蒸狮子头?我们正准备去点翠楼,一起?”
这次玉瑛珑却是摆了摆手:“多谢师兄美意,不过我大抵是要辜负了。”
南宫宜:“师妹是有其他心仪的吃食了?”
玉瑛泷笑着点了点头:“嗯,想试试。”
与同门告别后,玉瑛珑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南宫宜看着茶壶师妹离去的方向,不由得陷入思索:“茶壶师妹去的这方向好生眼熟……”
“我想起来了!”南宫宜猛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之前那家极为难吃的烧鸡店么!师妹不会还要去吃吧?”
“怎么可能。”陈澹兮拍了下南宫宜的背,“你忘了,那家店,午时不营业的。”
“哦,对……是我想太多了……”南宫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南宫宜旁的不说,记性却是极好,他并未说错。
玉瑛珑去的,确实便是上午的那家烧鸡店。
现下是他们的休憩时间也不假,但对于玉瑛珑而言,倒是刚好。
玉瑛珑自然不是回来再上一次当的,这回,她是来找人的。
走至紧闭的店门前,玉瑛珑上前敲了两下。
听店内并无应声,玉瑛珑开口道:“是我。你知道我是谁。”
许久,店内方传来脚步声。木门终于还是被不大情愿地开启了,里面探出个和适才一样不算和善的脸,正是那伙计。
伙计放下门闩后,当即自顾自地向内回去,便是放着玉瑛珑自己推门关门。
他向后瞥了一眼:“果然被你发现了。我就知道,那一眼准没好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