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描述：在回春堂，众人见到一名农妇哭诉她丈夫自从摔伤醒来后，就得了疯病，偶尔发作时用两只手生生挖开家里的墙，两手筋脉剥离也不觉疼痛，直至见骨。听来实在蹊跷，侠士何不去查探一番？】

原来到达任务点附近才会自动触发对应任务，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在这里遇到看病的人，岂不是错失任务机会？

他心绪激荡，大步上前挤进人群，见那女子是名其貌不扬的农妇，约有三十岁左右，瘦削矮小，哭得凄惨可怜。

还未出声，鲁大夫已先一步走来将她扶起，示意药童搀她坐下，叹息顿首：“王娘子，你丈夫的病平息了有段时日，这回突然发作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王娘子闻言想了又想，惶恐道：“他那日说身子好了点，要下菜地干活，去的时候扛着锄头好好的，没多久就回来说有好多、好多脏东西，就、就发疯大喊大叫，还说家里的墙里有人一直盯着他，后面就成了那样。”

众人一听，露出怜悯的神情，有几人还闭目摇头，直叹人大约是疯掉了。王娘子看着他们，面色凄惶，又要跪下求鲁大夫，被他温声制止。

“我按上次的药方再抓几副药，让你丈夫继续喝着，”而后转身唤来一名小徒，“白术，王娘子丈夫的病一直是你照料的，这次你带点止血药草、扎带一同去，帮忙煎药，照顾一二。”

那名叫白术的徒弟应声而出，他看起来十六七岁，极为年轻，还带着些稚气，但因不苟言笑，反倒显得少年老成。

白术得了师父吩咐连声应下，自去忙活准备。

王娘子要奉上银钱，磕头道谢，都被鲁大夫摇头阻止。

燕随云不由再次感慨，鲁大夫不仅免费赠药还考虑到伤者的手需要救治，又顾及王娘子经历丈夫发疯一事六神无主，让徒弟带药去照顾，实在是心思缜密，十分用心。

他忙道：“鲁大夫，我也想一起去，帮忙打打小手也好。”

闻言，白术忙活的身影一顿，转身看过来，眼神写满了警惕。

“喂，你小子不是要偷师吧？”

“没、没有，我受过鲁大夫帮助，现在看回春堂那么忙，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白小哥，你扎针的时候我绝对不偷看！”

燕随云为了完成任务，肯定是要赖上白术的。而白术一听此人自来熟的语气，更加不悦，他还要说什么，就被鲁大夫制止。

抚须赞叹一笑，手在燕随云肩上轻拍几下，道：“好孩子，有劳你了。”

白术还不服气，被鲁大夫笑着训了两句才作罢，偷偷用眼神警告燕随云，后者只作看不见。

等白术收好东西背了一个大包袱，搀扶着王娘子走时，燕随云和刘伯思作别，却见刘伯思神情恍惚，神游天外。

他一连喊了两声“刘兄”对方都没反应，不仅好奇地伸出五指在面前轻轻一晃，才将人喊回神。

“刘兄，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刘伯思好半天才找回思绪，看着面前的燕二，犹豫要不要说，但又觉跟这样的小孩子说这些似乎没有必要，说不定还吓到人，于是摇摇头，示意无事。

燕随云虽然起疑，但白术已经走出了回春堂，朝里大声喊着：“喂，你走不走的，别磨磨唧唧和娘们一样！”

他急忙匆匆赶上，边走边转身和刘伯思挥手。

三人脚程也不算慢，但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上从交谈得知王娘子丈夫王冬生在一年前到溪水摸鱼，不慎脚打滑，一头砸到了溪边裸露出的石头上，到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虽及时就医保住一条性命，但也经常神志不清，后来更是得了疯病。

燕随云同情想到，按照现代医学估计是严重的脑震荡，因缺乏有效的治疗，可能还导致脑损伤，但是脑损伤通常还会有其他症状，比如智力下降、缺失语言沟通等功能，严重点像脑瘫患者一样生活不能自理。

按王娘子所说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倒是不像脑损伤，反而像间歇发作的精神病，尤其是看到奇奇怪怪的幻觉，几乎怀疑是吃了见手青之类的毒蘑菇。

这点倒是和刘文好有些像。

“王大嫂，冒昧问一句，你丈夫说在田里看到的脏东西是什么？”

方才在堂屋时她可能是为了避免大家听了害怕，用了“脏东西”三个字代替，不知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白术闻言也好奇询问。

王娘子停下脚步，回忆丈夫发疯的样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她缓缓抬起头，露出惊悚骇惧的神情。

“人手，他说看到菜地长着密密麻麻的人手。”

燕随云蓦然停下。

是人手！刘文好的疯病也是见到人手后复发的，怎么会那么巧？

手白术扭头看他，奇怪道：“干嘛不走了，你不会到这里才害怕吧！”

王娘子赶忙低头，嗫嚅几句，意思是丈夫疯话罢了，两位不用害怕。

燕随云笑笑，拍拍两只胳膊道：“乍一听还有点吓人，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话说走那么久都有点渴了，白小哥水壶给我喝两口吧？”

他转移话题掩饰不自在神情，但白术脾气太臭，以为他真要喝自己的水，一把将人推开。

“和你不相熟，起开！”

白术警惕又嫌弃地瞪他一眼，扭头就走，王娘子紧紧跟上，只落下一人跟在后边，时快时慢，始终摆脱不掉。

等到了王娘子家里，见到了躺在床上昏死的王冬生时，燕随云和白术二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人面色乌黑、气若游丝，最为可怖的是一双原本强劲有力的手此时血肉模糊，伤口外翻，有几处还深到骨头处。

白术凝神一会，轻轻道：“离上次施针已过去三个月，我以为已经痊愈了。想来我医术不精，始终学不到师傅的要领。”

他解开包袱拿出针包，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王娘子道：“王大嫂，劳烦你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我给他施针过后还要包扎他伤口，以□□脓恶化。”

而后，又看了燕随云一眼。

这一眼自然是叫人滚开，莫要偷学医术。

燕随云知情识趣走出房门，撸起袖子和王娘子忙活起来，灶台里所剩柴火不多，他就自告奋勇要去周围帮忙捡些干柴茅草，才走出院门几步，就被王娘子急急忙忙喊住。

“小兄弟，你看到前面那块菜地就绕一下吧，别在那附近!”

燕随云疑惑不解，顺着她指的手看过去，不过是一片平常无奇的荠菜地而已。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王娘子面色不佳，轻轻提醒：“那是我丈夫看到人手的地方。”

又是人手，这个人手在王娘子口中已经出现两三次，如果只是丈夫口中的幻觉，她根本没有必要再三强调，除非——

“王大嫂，那地里有什么？还是说你丈夫真的看到了人手？”

王娘子没想到他冷不丁问出这句，当下慌张摇头，便进了厨房。

系统的任务进度依然停留在查探0/1阶段，没有丝毫的变化，而眼前的一切也似乎过于诡异。

燕随云看王娘子钻进屋里再也没有出来，便三两步小跑到了荠菜地里头，一边来来回回走，一边抬头盯着任务栏。

时不时转了方向到处试探，满头抓狂的模样像极了用各种方式蹭隔壁家WIFI的样子。

但等他将菜地的各个方位都摸索了好几遍后，任务栏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也始终没看到菜地里有可疑的东西。

“难道，任务描述点不在这里。”

他抓抓头，只好先离开菜地，在周围找了些柴火，估算着时间白术应该是快施完针了，忙小跑赶回去。

甫一进院，便感觉气氛不对。

院落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烧火时的烟火味也没有一丝一毫。

“王娘子，白小哥，你们还在吗？”

他试探喊了两声，无人回应。联想到王娘子说的王冬生发疯模样，暗道不妙，赶紧放下柴火，要将门推开。

“吱呀——”

旁边小厨房的门先开了，王娘子抱着一团布巾站在门槛后，双眼直直望过来。

燕随云松了一口气，道：“王娘子，你在这里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这口气刚松，后半句话就噎在喉咙里，有一瞬的失语。

王娘子头顶上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她是红名！

真是开门见鬼，好端端的黄名NPC变成红名。燕随云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面上仍然笑着：“白小哥他们呢，在哪里啊？”

回应他这句话的是从布巾里掏出的一柄菜刀，王娘子身形瘦弱，原本走路也颤颤巍巍，但此时她行动却十分迅速，无神的双目圆睁，举起菜刀的手分外用力，朝燕随云大力劈来。

“杀......杀你......”

“喂！怎么无缘无故要杀我，你不会也疯了吧，你冷静冷静啊！”燕随云一边大喊一边在小院里躲闪，他身手灵活，又有蹑云在手，愣是不让发狂的王娘子挨近半分。

等到溜得差不多累了，燕随云才停下来喘口气，他盯着满脸扭曲狰狞、一步步举着菜刀逼近的女人，刚才迟迟不下手就是想看看会不会还有人跳出来帮忙，现在终于确定不会有其他帮手再出现。

右手凭空出现一粒石子，燕随云紧紧握住，他不动神色目视前方。目标与面前的红名瞬间连起一条透明纤细的线，当两人距离缩小到20尺时，他突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形之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压迫他的神经，全身立刻进入紧绷状态。

是进入战斗状态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红名，不再丝毫犹豫，右手起势，奋力一掷！

“虹气长空！”

一声破空的轻啸后，王娘子脑袋被什么东西猛力击中，她来的急身体前倾，此时却被力道撞得身体一阵后仰飞起，“砰”一下重重落在后三尺地方，随即晕死过去。

燕随云确定她已不省人事后，赶忙朝屋子跑去，方才院里的打斗都没能惊动屋里的白术，料想也是遇到不测。

这念头一出，燕随云便慌乱起来。

他应该早就看出王娘子不对劲的，他怎么能够放心让白术一个小孩留在发疯的人身边，这样想着，快步上前大力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吱吱呀呀的，门应声而开，白术倒在了地上，面色青灰。

燕随云眼前瞬间一阵模糊，他慌乱、焦急冲过去喊人，察觉白术仍有微弱的呼吸时，他连忙将人背上肩头，朝着来时路匆匆跑去。

快！快回东陂巷、回去找鲁大夫救人！

燕随云几乎感觉双腿都要颤抖，一边跑一边道：“白小哥，你撑住，你师父医术那么好一定会救好你的，你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他已经不知道是讲给白术听，还是讲给自己听。白术已经晕死过去，是听不到的，这番话说来好似在安慰自己。

喉头哽咽，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又害了一个人。

白术的两只手垂下一晃一晃的，方才来时这人还牙尖嘴利，忌惮他偷师因此处处看他不顺眼，现在却是毫无生机。

燕随云这般想着，又大力托起身后人，加快脚步，越走越急时忽觉身后寒意渐深，无形的压迫感又来了。他这回反应很快，身体是进入战斗状态，可是从哪里来的......

“噗”一声闷响。

他低头望向心口突兀刺出的刀尖。

这刀不偏不倚，不长不短，不重不轻，从身后刺进来，就刚好刺了他个对穿，刚刚好就要了他一条命。

身后的白术嘻嘻笑着：“你是个好人，好人是要死的，死了的才是好人。”

系统：你的无敌减少一层了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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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