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的求助

程穆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那冷意似乎顺着脊椎骨缝钻了进去。安肆最后那个抽手的动作，和彻底无视他的冰冷侧影，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一向充斥着各种疯狂念头和算计的大脑，此刻竟然一片空白，甚至有点……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装可怜？耍无赖？死缠烂打？这些以往百试不爽（或者说，至少能激起安肆反应）的招数，在安肆那种彻底的、将他视为无物的冷漠面前，全都苍白无力。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再去安肆家门口蹲着，或者用任何方式强行出现在对方面前，只会把安肆推得更远，让他更加厌恶。

这种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走廊的声控灯都熄灭了，才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电梯。每一次回头，他都期望那扇紧闭的门会打开，期望安肆会冷着脸出来，哪怕只是叫他“滚”。但没有。

他独自回到了空旷冰冷的公寓。这里没有安肆的气息，也没有安肆留下的任何痕迹（除了那个被他珍藏起来的娃娃，但他此刻甚至不敢去看它）。寂静像潮水般涌上来，将他淹没。

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焦躁野兽。最终，他停下脚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点被打扰清梦不悦的男声：“喂？程大少？这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

打电话的对象是程穆极少数的、勉强能称之为“朋友”的人之一，林枫，一个玩世不恭但看事通透的画家。

程穆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这对他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枫，”他开口，语气干巴巴的，“我好像……把安肆惹毛了。”

电话那头的林枫似乎清醒了些，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哟？你哪天不惹他？这次又是什么壮举？是把他重要文件泡水里了，还是在他开会的时候闯进去宣布主权了？”

“比那……严重。”程穆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爸来了，问我们什么关系。”

“然后呢？”林枫来了兴趣。

“我说是朋友。”程穆顿了顿，补充道，“安肆也这么说。”

“这不是挺好？统一口径啊。”

“然后……”程穆揉了揉眉心，“他爸警告我安分点，我没忍住……顶回去了。”

林枫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可以啊程穆，正面硬刚未来岳父？勇气可嘉。”

“滚蛋！”程穆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烦躁更甚，“关键是……安肆他，彻底不理我了。”

“怎么个不理法？”

“就是……完全当我不存在。我碰他，他直接甩开，跟他说话，他像没听见。把我从办公室拽进去，又把我当空气一样晾在那儿……”程穆描述着，越说越觉得憋闷，“我装可怜也没用，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林枫在那边安静地听着，半晌，才悠悠地说：“程穆，你终于碰到铁板了。”

“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调侃！”程穆语气恶劣。

“我没调侃。”林枫的声音正经了些，“安肆那个人，你比我清楚。他要是还跟你吵，还跟你动手，说明他还在意，还有情绪。但他一旦开始彻底无视你，那就意味着，他是真的动怒了，或者……是对你失望了。他觉得跟你交流都是在浪费时间和情绪。”

程穆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失望？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

“那我……该怎么办？”他几乎是有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向他求助，这对程穆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现在确实无计可施。

林枫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程穆，你对安肆，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是像对待一个有趣的、势在必得的玩具，还是一个你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程穆愣住了。他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想要安肆，从很久以前就想要，想要他的一切，想要他完全属于自己，不容任何人染指。至于这种想要背后到底是什么……他没深究过。

林枫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把他当玩具，那现在差不多可以换个目标了，毕竟安肆不是你能完全掌控的人。但如果你是真的……那我建议你，收起你那些疯批套路和伪装，真诚一点，至少，让他看到你的歉意和……在乎。”

“真诚？”程穆重复着这个词，感觉无比陌生。他习惯了用各种手段去得到，去捆绑，真诚？那是什么东西？

“对，真诚。”林枫肯定道，“比如，别再去骚扰他，给他点空间。然后，做点实际的、能表达你歉意的事，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最重要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电话挂断了。

程穆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耳边回响着林枫的话。他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慌。

如果安肆真的对他失望了，如果安肆真的决定彻底把他摒除在世界之外……

他不敢想下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放着那个天鹅绒盒子。但他没有拿出来。

这一次，他似乎不能再依靠那个“把柄”了。

他需要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方式，去挽回那个被他气得彻底封闭起来的人。

玩脱了吧，真的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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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知所措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