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青翠,茂盛的野花野草,高大的树木,风一吹,落木清香扑鼻。
她踩着地上堆积的厚厚落叶,透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远远的,她看见几棵松树,穿过树林疾步走过去,就见六棵松树生长在断崖之下。
“原来如此。”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挥刀劈在石壁上,透入石壁的剑气被刀气击破,石块‘轰隆隆’滚落,露出刻在石壁上的字。
她将戚家这一份兜罗绵手背下后,挥刀劈去抹掉石壁上的字,绕到东山另一边,就看见在此等待的千叶,“我找到戚家那一份了。”戚雾晚的话让千叶惊喜,“藏在何处?”
“在我祖父生前最爱的练剑地。”戚雾晚叹息,“其实很好发现,唉。”她无奈摇头,将戚家这一份兜罗绵手背给千叶听。
“嗯,没有一丝错误。”千叶道。
戚雾晚笑了,“我不敢欺瞒上人,也没这个能耐欺瞒。上人,你手中那一份和少林那一份呢。”
千叶将两份递给她,换得了戚家庄那一份。见戚雾晚背下两份,他道:“庄主,你中计了。”
“嗯?”戚雾晚惊讶转身,站得高看得远,占地数百亩的戚家庄尽收眼底。
戚家庄却被无数官兵包围起来了。
“怎会?”她大吃一惊,却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转身看向千叶,“不知上人可还将其它兜罗绵手交给别人?”
千叶道:“已经不重要了。”
戚雾晚心中忐忑,却立即下山赶回去。
戚家庄大门前,一个身穿黑衣金纹的中年男人骑在马背上,神色严肃,一身贵气。戚雾晚道:“小小戚家庄,能得安平王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就交出戚家庄这一份兜罗绵手。”安平王道。
戚雾晚道:“这个晏初鹤,全天下的长舌妇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的舌头长。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他为何投靠你。”
“你现在要做的,是交出戚家这一份。”安平王厉声道。
“安平王远道而来,还请先进寒舍喝杯茶,勿要让我失礼。”戚雾晚走进大门,径直往客厅去,叫丫鬟奉了茶,道:“少林、听雪庵、晏家这三份已经到安平王手中了,现在只差千叶上人手中那一份和戚家这一份。但我好奇的是,安平王既然生性好武,那就应该像千叶上人一般前来,而不是带兵包围戚家庄。”
“过程不重要,只有结果才是重要的。”安平王脸带笑容,满意点头。
戚雾晚想了想,“我想……安平王根本就不是要兜罗绵手吧?这个说法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安平王代表朝廷,消灭这样的绝世武功。”
“唉……”安平王忍不住叹气,“侠以武犯禁,这个天下的高手必须是朝廷的臣子。”
“我明白了,所以我今日是生是死,全看我是否识时务。”戚雾晚道。
“你很聪明,比你那个猪头老爹聪明几百倍。”安平王翘起二郎腿,一脸笑意,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欣赏,“我怀疑你是捡来的。”
“哈。”戚雾晚忍不住笑了声,“巧了,我也怀疑过。”她摇了摇头,端起茶饮了口,“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还请安平王指点迷津。”
安平王很喜欢戚雾晚的聪慧,大方点头,“说。”
“晏初鹤投靠你,要换取什么呢?千叶上人此次入中原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兜罗绵手,我猜测他知道兜罗绵手一事比我还晚呢。”戚雾晚道。
“哈,其实晏飞云早就投靠本王了。”安平王笑着看她,“晏飞云是知道兜罗绵手的,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晏家那一份兜罗绵手在何处,所以他并不会,只是知道这件事。可惜他死的有点儿早,但无妨,还有晏初鹤呢。”
“安平王的话没说清楚。”戚雾晚笑着摇头。
“哦?”安平王目光凌厉看她。
戚雾晚却随意笑道:“若晏飞云早就投靠安平王,而安平王又厌恶江湖中人侠以武犯禁,那晏初鹤绝对能提前知道兜罗绵手。”
“呵,此事本王也极其好奇,晏飞云对他儿子似乎不慎喜爱。”安平王歪着头想他的儿子,不解摇头,“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戚雾晚和晏初鹤也做过短时间的夫妻,很少听他提起晏飞云,或许吧!两人都有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爹。她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道:“安平王不怕我全学会?”
“你只在密室内停留一个半时辰,能将密室内武功全学走?哈,若你真能全学走,这般天赋,更让人喜爱啊。”安平王语气意味深长。
戚雾晚道:“安平王手中只差两份,我好说,只千叶上人恐怕不好说通啊。”
“你只需操心你自己。”安平王道。
戚雾晚低头沉默,茶几上的茶热气已经冒光了,她道:“我愿意将戚家这一份交给安平王,请安平王为我解一惑。”
“哦?”安平王奇怪看她,“说。”
戚雾晚语速变慢了,“少林和听雪庵那两份都落到安平王手中,可安平王却得不到千叶上人手中那一份,那么……当年老鹰山之战,四大家真的只是为守住兜罗绵手么?”
安平王认真凝视她,一头青丝只简单扎起一个马尾,一身蓝衣绣着几片花草,简单的很,整个人利落精神,这样的人往往给人一种天真单纯之感,可天真单纯的人,是绝对问不出这个问题的。他并未生气,反而高看戚雾晚,微笑点头,“你在密室看到的你祖父的剑谱,并非是戚家送给本王的,而是戚家给本王的投名状。至于少林与听雪庵嘛,你猜,猜对了,本王不怪罪你,猜错了,那你就辜负本王对你的高看。”他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人立即退下,奉茶的丫鬟目光不安地看向戚雾晚,见戚雾晚点头,这才离开。
偌大的客厅只剩两人,可寂静的却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半盏茶后,戚雾晚道:“佛国。”
啪啪啪——
安平王抚掌笑看她,“哈哈哈——你聪明的,让本王愿意给你一些特权。”
戚雾晚缓缓闭上双目,再不愿又能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有能力与皇权作对不成?她下定决心,睁开眼时,双目一片清明,叫丫鬟拿来笔墨纸砚,默写下戚家这一份兜罗绵手,再递交给安平王。
安平王看完这一份后满意点头,“你是真正的聪明,没有掺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权,至高无上。”戚雾晚阴阳怪气说话。
安平王将兜罗绵手揣入怀中,起身走出客厅,出了大门上马,带上五万军队扬长而去。
戚雾晚颓废跌坐在椅子上,管家走进客厅,将丫鬟支出去,方才为难道:“庄主,那安平王来,看着来者不善啊。”
“都过去了。”戚雾晚摆摆手,疲惫地叹息一声,走到方才分别处,千叶果真还在。她道:“上人还不回西域?”
“回不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千叶道:“贫僧在此等待,只为问一个问题。庄主,为何你要说兜罗绵手练成后会出事呢?”他看向半阖着眼沉默的戚雾晚,双手合十,“贫僧告辞,他朝有缘,自会再见,请。”
“请。”戚雾晚看向千叶离去的背影,直到被茂盛花木遮挡,她慢慢转身俯瞰,将整座戚家庄尽收眼底。
她留在戚家庄练功,完整的兜罗绵手已经得到,这般绝世武学怎能放过?况且在安平王府密室看到的那些秘籍,哪一本不是上上之作?
第二年的春天,安平王府的人前来交给她一个任务,“五月份,息莎国使臣团将前往京城,你前往边境沙子镇,暗中护送使团到京。”
“好。”戚雾晚只得答应,第二天便启程往沙子镇而去。
沙子镇说是个镇子,但着实不热闹,凹凸不平黄沙滚滚的街道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行人,一眼看去,黄沙漫天,难怪连镇名都叫沙子。
她走进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就叫沙子客栈。客栈内放有二十二张四方桌,但零星只坐了六桌。这客栈也非常陈旧,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不过在沙子镇,这已经是难得的落脚点了。
她看向独坐一桌的徐霜月,也不犹豫,迈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小二立即上来招呼,她点了几个菜和一壶茶,慢悠悠吃着喝着,笑道:“这要是在中原开,老板必定要三天饿九顿。”
徐霜月浅笑道:“可这是沙子镇,再往前走三里就出了边境,在这样的地方,无论什么人都没有挑剔的资格。”
“也是。”戚雾晚点着头,她也不是娇气,着实是这饭菜当真难吃,连说一句一般都是夸奖。她喝了口茶,结果一嘴茶沫子,她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霜月啊。”
“你真的是徐霜月吗?”戚雾晚笑道:“瞧我,话没说清楚,我重新问,你真的是三摩提神尼的弟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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