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权力

“那庄主,你可否做高峰,让贫僧攀爬?”千叶认真问。

戚雾晚狐疑道:“以上人武学造诣应当明白,虽然我们都已练成兜罗绵手,可我却小你五十一岁。”

“抱歉。”千叶道:“贫僧已近八十岁,近有预感,恐年岁不久矣。”

戚雾晚低头沉思,许久抬头,“能得上人指教,我荣幸之至。不知何时?”

千叶上人目光落在亭外看不见边际的菊花上,“一年后吧!贫僧要去趟京城,了却遗憾。”

见戚雾晚面有不解之色,千叶笑道:“贫僧年少时,曾虽使团前往京城,后在国子监读书五年。”

“后来,贫僧见芸芸众生受苦,立志要解救天下苦难。”

“庄主,你认为,天下苦难何来?”他问。

戚雾晚抿紧唇沉思,“得到。”

千叶叹道:“然也。天下苦难何来?君王欲开疆拓土,战死之人即苦。乡绅欲得土地,佃农即苦。贵者,一餐饭可够一人一年所食。贱者,衣食无依。”

“贫僧回到西域,投身佛门,欲以佛法解天下之苦。”

“西域诸国,多如恒河之沙,征战不断,你争我夺,苦难不断,贫僧无可奈何。”

“贫僧花甲之年,方才顿悟,佛法,唯一能渡者,为己。”

“可笑可笑。”

“上人乃得道高僧,此生已渡己,并无可笑。”戚雾晚真诚道。

千叶上人叹息一声,看向满园菊花,花香却杂了一丝苦。

“这是贫僧第二次见这般好的菊花。”千叶笑了,“上一次,还是在安平王府见过呢。”

“安平王府?”戚雾晚眉头一挑。

千叶点头,“贫僧与现安平王之父,曾是同窗呢。当年受邀前往,直到此时,方才再见。”

他站起身,“贫僧告辞,大约一年后,再来此寻庄主。”

戚雾晚也已跟着站起身,“恭候。”

千叶道:“庄主若是匆忙,慢些也无妨。”

“上人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你。”戚雾晚认真道。

“告辞。”

戚雾晚将人送至大门,看向千叶背影,整个人变得亢奋。

一边走,她一边冲正盛开的菊花道:“明年今日,你们将亲眼看见两大绝世高手对决。”

她冲进院子,拿了佩刀前往千菊亭。

天色黄昏,徐霜月终于喝不下茶了,只得起身往外走,问道:“庄主呢?”

“应该还在西花园吧?”丫鬟不确定回答。

远远的,徐霜月看见在菊花园中练刀的人,他抱起双臂笑道:“将客人随便丢开,是否不太礼貌呢?”

戚雾晚握刀背在身后,‘哎呀’一声,“抱歉抱歉,是我失礼。”

徐霜月呵笑一声,“见千叶上人能让你这么兴奋?”

“这个嘛,也许他告知我的事,的确能令我兴奋呢?”她笑道。

徐霜月猜不出她的意思,问道:“你为何要与我一同去静涛山?”

“因为静涛山一事,你办不成。但你不敢要其它盟友,我,不是很合适吗?我分一半功劳给你,你分一半功劳给我。”戚雾晚笑道。

“算的真清楚啊。”徐霜月感叹。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似的。我们之间,算得清清楚楚,才是正常啊。”戚雾晚似笑非笑看他。

徐霜月喝了半天茶,大约也猜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武功不行,还得多靠你啊。”徐霜月笑道:“你打算如何查?”

戚雾晚冷漠道:“我只负责杀人。”

“你好粗暴。”徐霜月微笑点头,“好。”

扬州城。

戚雾晚与徐霜月坐在客栈二楼吃饭。

一个少女坐在长凳上,抱着琵琶,边弹边唱,歌声动听温柔。

突然,一群人粗鲁地闯上二楼,趾高气扬冲二楼客人呵斥,“马上滚!滚!曹公公要在二楼用饭,不准打扰,滚。”

二楼的客人听到‘曹公公’三字,有人惊讶道:“可是因皇长孙娶妃,被派来江南采买的太监曹安海?”

“可不就是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耀武扬威,要不说是阉人呢?一朝得势,鼻孔都朝天了。”

护卫已经驱赶过来,众人吓得连滚带爬下楼。

那歌女抱着琵琶刚站起身,戚雾晚笑道:“你还没收到钱呢?”

歌女声音又低又急,“那曹公公可不是奴家能惹得起的,二位也赶紧走吧!”

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走上二楼,不满看向还坐着的三人,“怎么还不滚?”

戚雾晚看向曹安海,笑了,“这位姑娘唱了好几首曲子,还没收钱呢。”

曹安海不高兴地摆了下右手。

他身后走出一个小太监,拿了张银票给歌女,“赶紧滚。”

歌女一瞧,竟然是一百两银子,立即行礼,急急离开。

掌柜的亲自带着伙计上来,重新打水仔细擦桌凳,摆上菜肴。

掌柜的走到曹安海身边,拱手笑道:“内相,请。虽然只是些家常小菜,但也是本地有名的,内相在宫里山珍海味吃腻了,尝个鲜儿。”

“下去吧!”曹安海摆了下手,掌柜的与伙计,连带他身边跟着的人都下去了。

曹安海看向戚雾晚身边的人,不高兴了,“你还需要帮手不成?”

“有人愿意跟着,我有何不乐意?又不需要我给钱。”戚雾晚笑道。

他坐到凳子上去,边吃边喝边道:“咱家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只是淮扬这边情况复杂,不但请了江湖高手坐镇,还豢养死士,咱家没法儿啊,得亏你来了。”

“曹公公要杀谁?”她问。

“那得看你一晚上能杀多少人。”曹安海道。

“如果距离不远,都在扬州的话,就不必提了。”她语气极平静。

曹安海扭头认真看她,好一会儿道:“扬州盐商与扬州知府,全给咱家杀光。”

他鼻子哼了声,“这淮扬,官商勾结,每年从中捞几百万两银子。偏生双方联姻,大家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一带官商啊,早就抱成团,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你去,全杀了。皇上说过,天下间任何为难的事,都能用杀人解决,因为事,都是人搞出来的。”

戚雾晚沉默了。

曹安海道:“怎么了?怕刀钝了不成?无妨,回头咱家送一柄宝刀给你,保管钝不了。”

“哈。”戚雾晚笑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全杀光,是哪种全杀光?”

“字面意思的全杀光。”曹安海道:“怎么?怕杀老幼,毁你名声不成?放心吧!没人知道你。”

戚雾晚微微低头,目光看向茶杯。褐色的茶水倒映出她无奈的面容。

曹安海道:“莫要心慈手软,必须要全杀光,才能震慑。”

“好。”戚雾晚沉声答应。

曹安海起身走了。

扬州盐商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与豢养的死士,皆非她对手。

最后一家,是扬州知府。

天色蒙蒙亮时,她已经杀光了扬州知府的府邸。

她看向庭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地上的血缓缓流动,就像刚下过一场暴雨。

晨风吹来,从苗刀上吹落一滴血,‘叮咚’一声落入血流中。

她左手按住怀中那一卷明黄圣旨。

若非有这道圣旨,她现在已经犯下谋反大罪。

徐霜月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叹道:“我说了,我可以帮你杀。”

“难道以后我要杀人,都要你帮忙?呵。”她冷笑摇头。

“你已经回不了头了。”徐霜月道:“这件事并不是非你不可。”

戚雾晚沉默着,看向地上扬州知府尸体。

尸体脖子的血渐渐凝固。

她突然问,“知府是几品?”

“正四品。”

“哦。”

戚雾晚沉默了足足一刻,突然转身,踩着一地鲜血走出府邸。

她知道要如何才能摆脱受制于人的命运了。

权力,只有权力,只有权力才能拯救她。

正四品知府,对方都未必愿意赏脸见她。

可现在,她杀光扬州知府全家,非但不会受到惩罚,反而还会得到奖励。

她,知道要如何做了。

被人掌控,受制于人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曹安海带着人前来,吩咐道:“给咱家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他看向迎面走来的戚雾晚,擦肩而过时,他笑道:“干得极好,咱家会为你多说几句好话,有你的好处。咱家喜欢你这样听话的人。”

“多谢公公。”戚雾晚走出府邸,来到郊野静坐。

秋风将鲤鱼渡的野草吹得弯腰,秋雨将慌张到顾不得打伞的众人淋湿。

“快上船。”

众人急急登上一艘大船,往船舱内走,走在最前头的一个男子突然停步,恐惧地看向黑暗中,仿佛那里有鬼。

“你怎么停了?快进去啊,后面还有人呢。扬州的已经被杀了,再不走,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黑暗中,戚雾晚道:“你们本来就走不了了。”

发号施令的中年男人看向船舱内的女人。

她身穿黑衣,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

“杀!”

护送的高手齐上,尽数丧命在戚雾晚苗刀之下。

她收刀入鞘,抱起双臂,沉声道:“还要继续吗?若不继续,就回去。”

“你……”那中年男人惊讶看她,“你不是来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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