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裴玄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不应该疏忽大意的,沈时溪一向大大咧咧的,旁人说一句,指不定就跟着人家走了。
这时候韩玟顺了顺自己胡须,挑眉一笑,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将军别急,我只是让人带她下去验明正身罢了,这军营里边出现一个这么酷似女子的男子,未免太可疑了一些,除了军妓以外的女子,入了军营可就是死罪啊!带她入军营的人,也是重罪一条,将军也别担心,就是让此人脱两件衣服,亮亮胸膛罢了,如若是女子,定然不肯脱衣,这罪名可就大了。”
两人之间似乎变了,韩玟从弱势一方变到另一头,现在大局就在他手里,浑浊的眼睛升起一层火焰,变得炯炯有神,仿佛年轻了十岁一样,他得意地看着裴玄朗。
而裴玄朗肉眼可见地慌了,喉咙不禁一紧,拿千斤重武器都不见得松懈的右手,这时候竟然颤动了数下,全身逐渐绷紧了。
他是了解沈时溪的,这人不喜人靠近,认识之初,他也以为她是女子。
不过因为有一次率领将士门到河边饮马,众人脱了上衣洗澡,有个军痞想看沈时溪的笑话,故意将她的衣服拿走。
河里的一些人作呼应,撤掉了沈时溪所有的蔽体的异物,全军都看到了**,所以他们所有人坚定地认为她就是女子。
“简直荒谬,谁准你们私自带她下去的?你们有何证据说明她是女子?没有证据先用刑,这是什么道理?”
“将军,本王也是为你着想。”
韩玟撇着嘴说完这番话,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外面涌入上百个死士。
他们迅速围着裴玄朗,然后亮出武器。
今日的宴席果然是鸿门宴,裴玄朗也明白沈时溪只是他们为了牵制自己的一个幌子,说不准军中正在遭难。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拿着剑闪身一挥,抹了几个人的脖子,他杀出一条缝隙,宛如清风一般,瞬间,此间一片血海,韩玟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刚烈。
韩玟认准了沈时溪是个姑娘,只要安排人带着她穿着女装出现,那么裴玄朗就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了,现在计划都给打乱了。
“给我抓人!”
*
在后院柴房之中,沈时溪被押进门奋力冲开这些人的束缚,但很快又有一些人进入柴房。
丫鬟和婆子林林总总大概三十来个人,沈之棠也是太看得起她了,派这么多人来抓她。
“我,我真的是男人,你们不用白费功夫了,大娘,你们放了我吧。”
她看向其中一个长相较为和善的婆子,苦苦哀求道。
“我说姑娘啊。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您就别装了,换上衣服跟着我们走出去,将军若是见着您女子的模样指不定多开心呢。”
这人一开嗓就十分地尖细,沈时溪的耳朵很受罪,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老太婆声音真难听!
她连连摇摇头,右手在空中发抖。
“我不,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给我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婆子放声大笑,“你一个弱女子,就凭你,我们这儿多少人,你还想离开?门儿都没有。”
接着另外几个胖大婶一起把门窗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姑娘你就从了,先让人见过你的女子身份,其实做个军妓也没什么不好的,大老爷们会疼人,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这话就跟放屁一样。
“这么好,你去啊,大婶儿一看就是没享过福,不然这机会给你?你去好了,我就一个黄毛丫头,哪里会伺候大老爷们儿,爷们还是和黄脸婆最配,你们去吧,月老都不敢断你们的红线,到了阴间你们还是天生一对,啊!”
那大婶被骂急了,大摇大摆上前,掐她的手臂、胳膊,疼得要死,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能逃脱这人的魔爪。
“烂舌的娼妇,你还敢骂我,你换不换,换不换!”
她招手,拿衣裳的几个丫鬟小心翼翼走上来,王婆子下手没个轻重,误伤她们也是常有的事。
“王婆给你。”
“就不能麻利一点儿,等我收拾完这个贱人,就轮到你们了!”
两人的手正在发抖,东西还没有放到王婆手里,就掉在了地上,她们两个赶快跪下道歉:
“王婆,饶我们这一次,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我看你们事欠收拾!”
王婆子大手大脚摆开来,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几步,给她一些施展的空间。
三个人愣是被按在一起被打,因为有人分担,所以沈时溪的情况好多了。
这两个女子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平日里竟然也挨打吗?
“够了,臭老太婆,你住手,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找打!”
王婆两巴掌直接呼上去,沈时溪歪头躲过,王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撞上了墙壁,然后倒地,没再起来。
这两个丫鬟上去探了探鼻息,惊恐地叫出来:
“不好,王婆子死了!”
“什么!”
沈时溪后方跳出来一个更凶的婆子,脑袋和手都被她按住。
“你这个贱人。我那老姐妹在王府二十年了,是世子的奶娘,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动她,我夏春如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她扯着沈时溪的头发,十个巴掌打过去。
沈时溪没办法躲避,脸上像是要裂开一样。
“你们,你们这样对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老娘从来就不信,就算有什么报应,那也是你死在老娘前头。”
夏春如提起腿来顶了她的腹部,沈时溪被打迷糊了,视线逐渐看不清。
“不要,不要打我。”
夏春如似乎上了瘾一样,偏要好好教训她,提起凳子往她头上去,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时溪却接住了凳子。
夏春如笑道:
“你还有力气?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她准备拉扯沈时溪的手臂,不料沈时溪一下子反拧住她的手,轻轻一动,这婆子的手臂就脱臼了。
“啊啊啊!”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让她跑了,我们都得死!”
其他人随即一拥而上,叠罗汉扑到了沈时溪。
*
一盆冷水泼到她脸上冲刷了所有的污渍。
沈时溪醒了也响起刚才的事情,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刚才似乎撂倒了一个人,但是现在还有这么多人铁定是逃不过的。
“我可告诉你们啊,将军马上就过来,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不然我一定对你们不客气。”
“笑死个人。给我上,把她衣服扒了,换上去,这么一个小妮子,还敢和我犟嘴。”
其他人得了命令,纷纷上前来扒她的衣服。
沈时溪一拳撂倒一个,她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是她吗?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
接着几个人又来,沈时溪凭着本能,又打倒几个。一个绿衣服的婆子见她的腿有些不便,悄悄走到一边拾起一根棍子,一下打在她的伤腿上。
“啊——”
沈时溪跌倒在地,抱着自己的瘸腿,眼泪大颗大颗地凋落,这腿伤原本都好一些了,她揉揉自己的伤腿。
“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扒掉她的衣裳,我看她还敢嚣张!”
老婆子极其嚣张,和先前那两个一模一样,她是遇到了什么魔鬼啊1
七八只手来扒她的衣服,沈时溪把自己裹成一团,手紧紧抱着膝盖,任她们怎么掐、打都不放手。
“你们都给我放手,不许扯我的衣服,我,我是裴玄朗的妻子,不许动我,不然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沈时溪希望这个可以对她们有所震慑。
几个年轻的嬷嬷似乎有所动容。
“有道理,裴将军以往来王府不带随从,这次带了一个女子,而且裴将军一向不近女色。”
“你不要为这个**迷了心智,裴将军那样的英雄怎么看得上这样的浪货!”
一个削脸的女子开口说道,语气尤其刻薄。
沈时溪忍不住反驳:
“你嘴怎么这么臭啊,我怎么就不能是裴将军喜欢的人了?他就是喜欢我,没我不行,我警告你们,要是我出事,他一定会把这里杀得片甲不留。”
对面的人集体沉默,这时一个小姑娘说道:
“嬷嬷,怎么办?她这样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削脸的婆子大骂一声:
“你这贱蹄子,这都不会,把她抱起来,一人一只手一只腿的,拉开不就可以了,快快快,别坏了大人的好事。”
“好好好!”
她们连连称是,一个个的,她们把沈时溪抬起来,沈时溪还是紧紧地缩成一团。
有个婢女准备故技重施,拿了一根棒子打在她的膝盖和小腿上。
剧烈的痛楚袭遍全身,沈时溪还是咬紧牙关,一丁点也不放松。
“好痛,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了,我好痛!”
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就要废掉了。
“你还知道痛,你已经杀了我的两个姐妹,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今天你杀了她们,我要亲手为她们报仇!”
沈时溪已经看不清了,这个婆子下手更重,一脚一脚地踩在她的背上。
“得了,得了,你们不要真的玩死了,先把衣服换上,然后让她穿着女装出去示人,到时候,这个女人就是死罪,要么死要么为妓,最下等的妓女,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笑个个都跟着笑,沈时溪觉得这些人的笑声都很刺耳,难听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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