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靠得太近，唐瑾音的呼吸里全都是左俞身上清爽的味道，但她却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语气和内容都很生硬，不知所措地说，“我没想闹，你别靠我这么近……”

左俞没回答她的话，直起身子，眼神带着一丝阴郁和不甘。

“你总是看不见我，如果你不能主动看见，那就只能被动让你看见了。”

唐瑾音停止了后退的动作，背过双手撑在门上，脸上隐隐有了些怒意，直视他，“让我看见，然后呢？挺新鲜的，你都学会威胁我了。”

唐瑾音最不怕威胁了，谁对她横，她就比对方还横。她可是敢拿着碎酒瓶朝赵之文招呼的人。

左俞面色沉静，眼中却汹涌得像是翻起巨浪。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他们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和暧昧的距离，气氛却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左俞附在唐瑾音耳边，嘴唇轻启，但吐出的字句却让唐瑾音止不住的心惊，就连刚刚泛起的些微怒意都被浇灭了。

“姐姐，求求你，别逼我。”他软着声音说。

“你之前逼过我一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总有人要倒霉的……”

左俞的语气里仿佛含了蛊，从唐瑾音的耳朵直接钻到她的大脑里。

“我真的忍不住了。”

他的表情染上不可言说的渴望，一双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但是……

唐瑾音缓缓开口，“左俞，你愿意出轨，我可不愿意给你当小三。”

唐禾没说错，她确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许多事上都是这样。

左俞突然变成这幅样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对左俞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想给他回应。

昨天还是对她礼貌疏离，今天就突然把她逼到墙角，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能说他果然是个孩子，荷尔蒙上头也是一阵一阵的。等这个劲儿过去之后，就又变成那个对她无所谓的左俞了吧。

青春期的小孩不是都这样吗？

况且他还有女朋友呢，是个和他一样大的可爱姑娘。

可是哪怕提到他的女朋友，他眼中的火苗也没有一丝减弱的样子，他低头直视着唐瑾音，目光灼灼发亮。

以唐瑾音对青春期小男孩的了解，以为他接下来绝对要说出什么“她不重要”之类的话，回怼的腹稿都打好了，但左俞却只是扯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她面前施施然走开。

留下唐瑾音一个人面对空气发呆。

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味还留在她面前，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思绪。

唐瑾音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然后轻晃了下脑袋，想去找左俞让他把话说清楚。可是她前脚刚出厨房，他后脚就离开了家，只有啪嗒一声关门的声响在客厅里回荡。

唐瑾音望着被合上的门，好一阵都没反应过来。

发完疯就这么走了？

多的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算什么？

.

唐瑾音连着三天一个人从床上醒来，去空荡荡的次卧转了一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不自禁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理说，当一个人做出一些和自己平时的人设截然相反的行为之前，总该有点预兆吧。

那左俞有预兆吗？

有吗？

唐瑾音敲着脑袋回想，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的日常就是如此的平淡无聊，纯纯室友关系。除了左俞会帮她处理下赵之文互殴留下的伤，尽管她也并不需要他帮忙处理就是了……

她感觉自己和左俞的相处日常远没有和赵之文来得刺激，或许还没有她上学那会刺激，毕竟维持遥遥领先的成绩也是需要费不少心思的。

和左俞相处就从来不用费心思，也没什么激情。她对于不能让自己付出心思的人或物，从来都懒得让它们占脑容量，左俞就是这样一个让唐瑾音懒得占脑容量的人。

所以她懒得细想了，左俞18岁，正是中二的时候，什么诡异的行为都可以用中二病这个理由解释。

手机里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他的未接来电，也就是说，左俞昨晚对着自己中二病大发作离开家之后就没有联系过自己。被子上左俞的味道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了，反而充满了她自己的味道。她恨恨地把他的被子踢到角落团成一个球，翻身下床。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这小子，敢一声不吭就把她扔在家里，简直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是时候好好教训他一顿了！

唐瑾音洗漱完，气哼哼地拉开卧室门，先感受到的是一股饭香味，然后便是——

坐在餐桌旁，背对着她的左俞。

他脑袋上戴了顶灰色的冷帽，那还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你醒了？”左俞转过脑袋，看到唐瑾音后又转了下椅子，“我买了生煎，你爱吃的虾仁馅。”

左俞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温温软软的小男孩，皮肤白得发光。

唐瑾音握着门把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

你昨晚是什么意思？吵完架就敢把我一个人扔在家？你怎么又不回来睡觉，还一声招呼都不打？你为什么敢一声不吭就回来，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我带早餐？

问题太多了，唐瑾音没法在一瞬间总结清楚，她只能走到餐桌旁，把椅子狠狠拉开，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还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划痕。

左俞把唐瑾音的那一份推到她面前。

盖子是打开的，醋碟是摆好的，筷子也不是店家自带的一次性筷子，而是自家的。因为唐瑾音讨厌一次性筷子，小店的一次性筷子总是特别粗糙，会划伤嘴唇和手指。

唐瑾音又去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左俞的视线在水杯上停留了一下。

唐瑾音拿起筷子，把头发拨到耳后，“昨晚在哪睡的？”

“舞室。”

唐瑾音把生煎皮咬破，倒出里面的汤，然后在醋碟里一舀，放进嘴里。

左俞看了她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吃生煎专门把汤倒出来的人。”

“不想喝，太油。”唐瑾音说。

左俞没吃生煎，他的面前摆了一份蔬菜鸡胸肉沙拉，旁边还放着蒸好的南瓜。

“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唐瑾音喝了口水才说。

“吃饭的时候喝水对胃不好。”左俞看着她的动作，没接她的话。

杯里的水突然应声晃了一下。

唐瑾音嚼着，手上没再夹第二个，慢慢把筷子放下，在桌上拍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左俞别过脸，低头看着碗里的草，“对不起，我昨天做得过分了，不该对你说那种话。”

然后叉起一棵草和一块肉放进嘴里。

唐瑾音叹了口气，“左俞，不管怎样都不能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你有女朋友，好好对她，不要想些不该想的。”

左俞沉默了一会，“你是不该想的人么？”

唐瑾音一愣，清了清嗓子，“是的。”

“为什么？”

好家伙，这他妈是正常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瑾音伸出手指了指他，“你、有、女、朋、友！难道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左俞眼神陡然变深，手上转着银色的叉子，他食指上的戒指和叉子碰到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我现在发现，你比我更关心我的女朋友。”

唐瑾音瞪着他不说话。

“这么一看，倒是我这个男朋友失职了，不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缠着别人，”左俞直视着她，那双眼睛像是无底的深渊，“对吧，姐姐。”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是……

唐瑾音想说对，但是又说不出口，怎么琢磨都不是那个味儿。烦死了，这小屁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她低着头，把第二个生煎戳破，“你知道就好。”

“你对赵之文倒是挺忠诚的，尽管他那条腿都不知道劈到几个人身上了。”

唐瑾音听着这话头皮一炸，把筷子一拍，皱起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左俞放下叉子，轻轻搭在盘子上，一点声音都没出。他拿出手机划了几下，“我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

唐瑾音看着他的动作，没出声。

“就是那天晚上的，他飞/叶/子被抓，”左俞笑着冲她晃了晃手机，“新鲜的，可惜他进去了，里面玩不了那么花。”

左俞不笑的时候冷面秀气，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和宝石似的，就像只纯白的小博美。

可是这个笑容落在唐瑾音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嘲讽。她刚想骂人，左俞就把手机收了回去，“姐姐，我听你的，你对赵之文忠诚，我也对小清忠诚。”

栾清和，小清，叫得可真亲。

她虽然觉得他俩挺甜挺纯爱，但是自己嗑和被贴脸秀是两码事啊！

唐瑾音恨恨地戳着包子皮，“我不在意赵之文出不出轨，我和他又不睡觉，他搂过再多的女人也和我没有关系，你的小清可未必有我看得这么开。”

左俞慢慢地点头，然后露出一个甜蜜窝心的笑容，“小清爱吃醋，一会不给她发消息就要闹了，确实不能和你比。”

……

唐瑾音头皮发麻。

老天啊，这种对话快点结束吧！

唐瑾音又塞了一个没汤却一肚子醋的包子，把椅子粗暴地踢回去，又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然后就回了房间，没理左俞。

左俞的笑容随着唐瑾音的转身瞬间消失，一秒都没有多停留。

唐瑾音此刻的心情应该和loopy那个张开两只手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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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illu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