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凑活着熬了一个暑假,时语升到了高二。
分班早在高一尾就分好了,尖子班基本都是选大理,或者是文理混合。
时语最终还是选了大理,她现在的人生,已经不是在为自己活了,她也无所谓了。
反正高考结束后,她就不活了。
在同学面前,她还是那副嘻嘻哈哈,阳光开朗的模样,只不过在人后,她悄无声息地腐烂着。
李莉和各个老师说了时语的情况,老师们也表示不会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以开心为主。
她和任苒说了自己的病情,任苒听后心疼不已:“小语,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接下来每分每刻都是快快乐乐的,不管学习,开心最重要。”
时语笑笑:“是你自己想上课摸鱼吧,我没事,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你们不要介意。”
任苒听闻,紧紧抱住了她,没再说一句话。
时语在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苒苒。高考之后的路,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又是一年秋。一中的几树桂花盛放,甜腻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校园。
周六中午,学校放学,时语比平时收拾东西慢了一些,让任苒和秦雅先走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桂花树下。
桂花开得灿烂,与她失败的人生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时语”身后传来声音。
是周问津的声音。
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时语发现,原来现在的自己,还能有除消极外的情绪波动。
我的心即使生病了,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爱你。
周问津走进了,看见女孩消瘦的面容和充满忧郁的凤眸,止不住的心疼。
明明一年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试探地开口:“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时语浅笑着:“还行啊,怎么了吗?”
还行什么,这幅样子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周问津也笑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地说道。
时语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她淡淡地说:“谁的心情会一直好?”
“你是不是生病了?”周问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时语没料到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但她面色依然不变:“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不等周问津再说什么,她再次开口:“我先回家了。”
周问津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继续问下去。
痛苦的事情,说出来无异于二次伤害。
他恨自己刚刚自己不带脑子的问题,只好带着懊恼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语又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她原以为自己的情绪全都消失了。
可自己还是暗恋着他。
她嘲讽自己。
就自己这破破烂烂的精神状态,居然还能爱人。
周问津,我确实生病了。
我不能,也没资格爱你。
你值得更好、更健康的爱。
而我只会将你拉入深渊。
她走到书桌前,写下了一封永远不会被知道的情书。
周问津,你好,我是时语。
我对你,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没什么可说。
第一次见你,就是开学第一天,你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因为任苒,我对你有很大的兴趣。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异样地跳了一下。
现在想想,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后来,军训的时候,我们在医务室第二次相见。你欠欠的性格让我对你有了更加深的印象。
那天中午,你来和我说话,讨论梦想,我把自己的梦想告诉了你。那天天气很好,阳光落在你精致的眉眼上,我忽然荒唐的奢想起了我们的未来。
运动会,你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意气风发,在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一个叫希望的东西。就在那时,我确定了,我真的喜欢你。
在那之后,我总是偷偷关注着你,你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都能在我脑海里停留很久。
暗恋真的很苦,但也很开心。
你每次和我说话,我心里都万马奔腾,但却不能表现出一点,生怕被你发现我这龌龊的少女心事。
可是后来,因为原生家庭和自己内心比别人脆弱的关系,我生病了。
抑郁症。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法医。但抑郁症患者,不能当法医。
我的梦想就这么被毁了,我同时也失去了未来和面对惨淡未来的勇气
确诊那天,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后来,就是永无止境的失眠,吃不完的药,深夜一次次的崩溃,手臂上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痕。
在这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爱着你了。
或者说,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爱。
我的大脑说我不能爱你,我也不配爱你。
但我的心总是控制不住地失控。
理智告诉我,我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对谁都是负担,我根本就是一个累赘。
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爱,每次泣不成声时,我都会幻想着,你能不能来拯救我。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
因为你是我黑暗的心里,为数不多的光。
你对我来说,是救赎。而我,可能将感激、依赖当成了爱。
对不起,请你让我继续卑劣地爱着你。
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你,就够了。
对不起,我不能将爱摆在台面上。
因为我的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心生病了,它不再有任何情绪,她也会忘记很多事。
但它没有忘记爱你。
时语写完了,将纸装到了信封里,准备带去宿舍销毁。
这里面,不是什么能见的了光的东西。但却是一个少女卑微的暗恋。
盛大的青春里,遇见一个让你为之心动的人,实在是幸运中的幸运,能遇见周问津,她已经很满足了。
暗恋他,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敢了。
她不能,不敢,也不配去奢求他的爱。
那天晚上,时语又发病了。
那是很突然的事,她本来窝在床上好好地看着书,心口传来一阵濒死感,她就知道,又来了。
一阵阵的难受,伤心,绝望,吞没了整个人。她狠狠地打着自己,泪水止不住地流。
很难受,想死,却死不了。
在无意识间,她又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美工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又一道,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时语将信藏在了宿舍里,打算在高考前夕将它销毁。
她就那么强撑着,一天天地熬着。
直到时军又开始作妖。
那天是一个很平常的周六,时语上午的课上完回到了家,看见自己的房间门锁被暴力拆卸了。
她很平静地质问时军:“是不是你干的?”
时军倒是爽快地承认了:“是。”
时语将自己房间里的物品细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丢失,毕竟她将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宿舍里。
但当她打开一个抽屉时,发现自己的药不见了。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仅靠药物维持才能勉强活下去,而时军,把她的救命药拿走了。
她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我的药是不是你拿的?”
时军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你最近成绩下降就和这些药有关,我上网查过了,这些药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影响注意力和记忆力。”
时语简直要被时军的话气笑了,她实在是疑惑:“你懂还是医生懂?”
时军说:“医生都是骗钱的,你和你妈去做什么所谓的心理咨询,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你学习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怪不得成绩要下降。”
时语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到现在都不承认我生病了,是不是?”
时军抱着臂,冷笑:“你们现在的人,有事没事就说自己有所谓的抑郁症,就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当年比你们还苦,怎么没见得这个病的人?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会得什么抑郁症?”
时语不想和一个神经病继续说话了:“所以你拆我门锁干什么?”
时军继续说:“你现在已经高二下半学期了,再过大半年就要高考首考了,你不急我还替你急呢,所以为了方便我监督你,我把门锁拆了,防止你锁门在里面做什么小动作。”
时语向他吼道:“你也知道我马上要首考了,你还做这些事来恶心我,时军,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时军也怒了:“我是你爸,你怎么可以叫我的名字,还这么和我说话!”
时语看着他:“我没有爸,我爸在害我得抑郁症那时就死了!你他妈算个屁!”
时军大吼:“时语,老子他妈打不死你!”然后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去拿衣架了。
时语没有在原地干等着,她去了厨房,拿起了菜刀。
她对着时军轻蔑一笑:“你今天不把药还给我,我就杀了你。”
时军怎么也没想到,原先乖巧听话的女儿在今天变得如此叛逆:“你杀了我,你就当不成法医了。”
听见她提起了自己的梦想,时语几乎要崩溃了:“你还好意思提我的梦想,你知道吗,抑郁症患者当不了法医,我的梦想早在一年前就被你毁了,你猜我现在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大不了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时军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时语动真格了,他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时语一把推开了房间门,就像时军之前对她那样,朝时军伸出手,言简意赅:“药。”
时军不情不愿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一袋药,递给时语。
时语走出房间时还不忘威胁:“别有下次,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时军悻悻地转过了头。
时语的药平时都是放在学校的,这次是新配的,还没来得及带去,才让时军有了可乘之机。
时语把药塞进了书包,带上耳机,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每天只想躺平,不想码字(瘫倒i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