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吃了那人给的凉皮,然后拉肚子拉到虚脱,这才找人换班是吗?”
“是啊,谁知道那孙子给我下了什么毒……”张德贵的声音很轻,好像蚊子哼哼。
审讯室里一时陷入死寂,张德贵脑袋抵在桌面上,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他的脑袋疼到几乎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张德贵突然感觉刺眼的灯光消失了,他慢慢抬起头,只见那名白衣人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不少灯光。
“告诉我,”白衣人居高临下地开口:“给你食物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我忘……”白衣人身上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周遭的气势压的张德贵无法思考,他双目失神,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他这副样子,风澈紧绷的面孔中透出一抹焦躁,他抬头看了看审讯室墙上的表,又看了看门口垂目站立的女人。女人冲风澈扬起手里的计时器:“已经三个小时了,风先生。”
留给风澈的时间不多了,按照修真界对凡人保护条例,他对这个男人的留置时间不能超过十二小时。
风澈轻轻冲女人点头,再回头时,眼中已无半点耐心,他俯下身,那双如同寒潭冷穴般漆黑幽深的眸子与男人对视,冷声开口:“你的工友因你而死,你不愧疚吗?”
……
“你真说了这话?”玄青闻言,摆弄着茶杯的手又一次放下,“你不怕那群凡人高层以精神虐待的名头罢免你?”
风澈不屑:“罢免了我,这个位置让谁顶上?你吗?”
玄青慌忙摆手表示敬谢不敏:“所以,这件事跟灵兽宗又有什么关系?”玄青左手托着脑袋,抬起右手轻轻一挥,摆在桌上的茶壶随着他的动作腾空飞起,为玄青倒好一杯茶后又落回原地,“隧道塌方你该去找工程师,食堂的饭有毒你该去找供应商,你跑来灵兽宗找我干什么?”
“玄青,你看这个画像。”风澈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展开,纸张在展开后迅速变大,最后在玄青面前变幻成正常纸张大小。“我说完那句话后,张德贵的情绪就崩溃了,一个劲的又哭又喊,我还要花时间等他平静下来……不过我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素描纸上勾勒着一幅人像,虽然只有简单几笔,但人物特征已经足够详细,男人眉骨偏高,中庭偏长,薄唇下下巴尖尖,脸上的漠然与刻薄几乎透过纸面溢出。
玄青盯着纸面看了一会,很快移开视线。
“像蛇。”玄青说。
“你看出来了?”风澈说着,将画像叠好收回,“这就是我找你的理由,我怀疑苍羽山隧道的事情有蛇妖作祟。”
玄青眉心一紧,他一直不喜欢“妖”这个称呼。数百年前,人类把踏入仙途的兽类称之为妖,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语伴随了兽类很多年,直到灵兽宗成立。
玄青用了很长时间,终于将大众眼中自私,贪婪,肮脏的“妖”,变成了智慧,忠诚,可爱的“灵兽”,因此,听到风澈的话,玄青很不高兴。
他不悦道:“长得像蛇不代表就是蛇族,有没有可能那只是一个想请工友吃凉皮的普通人?”
“不会,我查过了,这个人压根不在工程队里。”风澈顿了顿,紧接着说,“不只是工程队,整个集团两千多人,再加上集团外聘的安保公司劳务派遣公司等等若干名临时员工我都查过,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玄青端着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
“玄青。”风澈打断他,“苍羽山隧道塌方事故发生在三年前,事故与责任认定在两年前就已经完成,半月前这起事故的全部卷宗突然被转到了我的手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玄青眉稍一跳。
“半月前,那个在塌方事故中幸存的工人醒了。”
……
入夜,院子被蝉鸣包裹,叶茗躺在嘎吱作响的弹簧床上,手机上泛起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
白天那条悬赏贴热度居高不下,始终高居论坛榜首。不仅如此,下方甚至陆陆续续多了不少讨论贴。
[第五代神算子传人前排卜卦啦,灵兽宗突发悬赏令,赏金高达5000灵石,本次悬赏任务是吉是凶,点击进入马上进行解卦]
[5000灵石?灵兽宗给得起吗?如果真有人完成了悬赏灵兽宗不会赖账吧?]
[楼上的,你与其关心灵兽宗给不给得起,不如想办法修一修你那四面漏气的破屋。]
[笑死,玄青宗主几年不出山,都有人敢质疑灵兽宗了?那可是跟剑阁起名的大宗门!]
[不管了,你们接着墨迹就行,我已经快到苍羽山了,这5000灵石我要定了。]
看到最后一条帖子,叶茗顿住,因为他注意到帖子下方还附带了一条实时定位。鬼使神差中,叶茗点开了那个定位信息。
一张白绿相间的地图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加载出来,叶茗把地图放大然后又缩小,反反复复几次后一种违和感慢慢从心底升起,他一点点调整地图角度,在调整到某一位置后突然停下。
在地图的边缘,某一空白处,赫然标注着“东界村”三个字。
叶茗蹭的从床上坐起身,夜风吹拂,院子中梧桐树哗啦啦作响,叶茗握着手机,心绪有一瞬间烦乱。
他在床头呆坐片刻,这才翻出通讯录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胖子!”
“大半夜不睡觉找我干啥?”背景中传来纷乱嘈杂的打斗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键盘敲击声,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战斗的激烈。
叶茗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咱们附近有座苍羽山吗?”
“苍……什么?没听说过。”
“苍羽山啊,你仔细想想,就在咱们村西北边……对了,山上应该还有一个废弃的隧道。”
“西北?隧道……”胖子明显迟疑了,沉默许久,直到他那边飘来“game over”的机械音,胖子才终于想起了什么,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哦……你是说大川村后面那个死老婆山?那座山怎么了?”
……
苍羽山,民间称呼为死老婆山。
相传数百年前,大川村中有一著名的懒婆娘,大事不闻小事不做,每天在家中只等吃喝。懒婆娘的丈夫却是个勤快人,虽然生的其貌不扬还是个木讷老实的性子,但干起活来却是一等一的麻利,放羊养鸡种地都不在话下。
靠着男人早出晚归,懒婆娘家日子倒还能过下去,尽管谈不上富裕,却也能勉强够上温饱。
可变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一年,是个灾年,暴雪压塌了羊棚,暴雨冲毁了田地,原本勉强维持的日子彻底崩塌。
男人看着颗粒无收的庄稼,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可懒婆娘浑然不觉,她躺在屋里,叫嚷着要吃白面。老实男人蹲在门口,对屋里的吵嚷声充耳不闻,他咂巴着旱烟,看着门前连绵起伏的座座青山。
他说:“走吧,出去走走,我带你换白面吃。”
懒婆娘没有疑心,拖着身子跟在男人后面,男人走走停停,弯弯绕绕,很快就出了村子进到山中。
懒婆娘常年不出门,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老实男人依旧是木讷不语,手中的石头沉默着落到懒婆娘身上。山路崎岖,丛林丰茂,绵延的山脉仿佛能掩埋一切罪恶。懒婆娘死了,死在门前大山的某一处,没人找到过她的尸骨,只是常用她的故事告诫一代代女孩——
——看吧,那就是死老婆山,你再这么懒,早晚被扔到死老婆山上去。
关于“死老婆山”,之前去村里玩,偶尔听村中老人提过一个“死老婆峪”,我把老人口中的故事加工了一下写出来了,名字不代表我个人立场(求别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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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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