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品仙阁中

“百彼,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喧闹间,大家甚至没有听清魁听在乱叫唤什么,只是都探过脑袋来,瞧了他一眼。

“不愧是在北境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还真是机敏啊。”

这时候已经快要进去的阿彼又回过头来,脱下了穿在身上的披风,一身利落地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可看着他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崔璟郅再瞧见他出来的时候,会觉得他跟刚刚那个人不太一样了呢?难不成是品仙阁光亮太强了的缘故?

崔璟郅疑惑地开始端详起眼前这个跟魁听对话的男子,刚刚走在他后头的时候崔璟郅就有些疑惑,光线的明暗错落间,他也恍惚觉得,领着自己在向前走的,是两个人。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刚刚在远处发问的魁听也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前面来,看着一脸爽朗憋着笑的阿彼,直接冲着他就来了一拳:“叫你装模作样的!还说什么公子客气了呢,要死啊你!”

魁听中间还学着他刚刚说话时那嗲声嗲气的样子,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死了!

这个时候崔璟郅也才反应过来,合着你们认识啊?

“不是,你先等会儿!”他叫停了一边嬉闹一边缠斗到了一起的两人,准备问个清楚,“你刚刚说,他是谁来着?”

“百彼啊,蠢货!他不都说了嘛,阿彼阿彼,就你脑子笨听不出来!”

魁听一掌打掉了崔璟郅质问自己的手势,转而将脸撇到了一边去,他才不想帮着这个百彼解释什么呢,这么大人了,还天天喜欢玩儿这种把戏!

“百彼?”

错愕间,崔璟郅他们也不由得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带路的人来,但似乎,除了崔璟郅、李昭晏,还有江夏他们几个之外,别人都没有别的什么过激反应了,像是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一样。

“不是,你们都知道了啊?就我没看明白?”

“我们以为崔公子起了色心呢,就不好意思搅扰嘛。再说了,我们百彼也是内衙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崔公子不也过了眼瘾了嘛。”

崔璟郅的眼神在两拨人之间来回打量,这个时候何昶也站了出来,毫无顾忌地嘲笑了他一番。

“我···我那是···”

“是什么?”

李昭晏也看热闹不怕事大,别着脑袋打量起了他来。

“我蠢!行了吧?就你们都聪明,就我一个是笨蛋!”

崔璟郅被一帮人看得发了毛,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品仙阁里头去,身后的众人也伴随着一阵阵的嘲笑声,跟着进了楼里。

一进去,崔璟郅就被眼前的水波潋滟给惊到了,那楼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湖面!这楼难不成真的是建在河道中间的?

所有联通后园的落地扇窗都被打开来了,因此崔璟郅一进屋就一览无余地看到了那后面的景象。那些既像是窗户又像是门的东西,崔璟郅先前还只在宫里的阙映相辉楼上头见过呢,没想到江南扬州也有如此的物件。

清风穿堂过,崔璟郅也沉醉美景之中,没发觉身后的众人也已经跟着进来,都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旁来了。大家一进门,也都流露出了跟崔璟郅一模一样的表情,无一不是惊讶叹奇的。

“我去,百彼,你小子原来在江南日子过得这么好啊!”

刚刚还在跟他置气的魁听这个时候也将烦恼抛诸脑后,开始四处探看起来。

“江南人多事杂,我适合这里,所以就留得久了些。这些地方,我也看了这么多年了,也看不出什么新奇的了,瞧着···也就那样吧。”

百彼开始摆出一脸无所谓的姿态来,气得魁听边走边翻他白眼,一个劲地在嘴里咒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刚刚在外头怎么想着跟咱们憨憨傻傻的崔公子演戏了呢,你没听说过,他脑子笨,转不过弯儿来啊?”

百彼转脸看了一眼崔璟郅,抿着嘴笑了笑,这时候崔璟郅甚至在他脸上看出了一股慈祥的味道来。刚刚自己竟然还沉醉其中,差点被他给骗住了,现在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呀,不就是阿成那个不省心的三弟嘛,听说过的。京都梨桐书院,这小子不是常客吗,怎么,舒缅不认识他?”

“就是啊,常客呀!哎,小六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从江南去京都,然后差点在晋州被人弄死的那个王小六,跟这小子还有点故事呢!”

“是吗,给我讲讲!”

他们俩像是目无旁人,尤其是目无崔璟郅一样,堂而皇之地就开始聊起了他的陈年私事,而且一点也不顾忌李昭晏还在这里。

“哟,贵客来了呀。”

两人还在交头接耳呢,那边楼上就缓缓走下来了一个爽利干练的女人来,盯着他们这个方向,扫视了起来。估计是看着百彼和他们站在一起吧,所以就格外留心了些。

这个时辰了,酒楼的大厅已经没什么人在了,就算是还有人来,也大多在二楼的包厢里,这位看着像是老板娘的女人,应该是在二楼招呼客人,现在才下楼来的。

“玉姐,我回来了。”

百彼也在这个时候起身,向着那个女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些是···你的朋友?”

不管是她的话,还是她打量人时候的那种眼神,都让崔璟郅觉察到,眼前这个女人,对他们是抱有敌意的,这跟一般开店做生意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尤其这里还是闻名江南的大酒楼,这里的老板又怎么会是如此态度待客呢?

这些异常都被崔璟郅敏锐地发现并且暗藏在心里了,而在场的人里面,最有可能让她产生这样的态度的,就是这个百彼了。这里的老板娘应该认识他,但又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一见到跟他在一起的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了。

“这些是···”

百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真实地介绍李昭晏他们,所以支支吾吾地不敢接着说。

“怎么,又是谁家的夫君来找你算账了?你小子还真是会沾花惹草啊,天天给我惹这么多的麻烦!”

她顺势坐下,摊在椅子边上,又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百彼的方向,像是在等着他过去伺候自己一样。

“玉姐辛苦了,今天来的人挺多的吧?”

没想到这个百彼还真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去,开始给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腰的,可低眉顺眼了呢,给刚刚还在赏景的众人都看呆了。

“这小子不会是什么小白脸吧?”

崔璟郅慢慢地挪动着步子,一点点靠近了正在看戏的魁听。

“我怎么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这些年在江南办成过几件大事,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么办成的啊!”

两人看着不远处跟那个女人暧昧不清的百彼,顿时就抖搂了一下全身,不由得咧开了嘴,嫌弃起了他来。

“你们内衙不都是高手吗,怎么我看着他倒像是个···”

崔璟郅边说边做起了手势,看得魁听也是跟着挤眉弄眼,好生嫌弃那个刚刚还义正言辞的百彼。

“我也不清楚啊,我跟他不熟,我就知道这小子有点不一样,我怎么知道是这么个不一样法儿啊!”

两人虽然低声,但却是越说越激动,这也吸引了还在一旁享受百彼伺候的那个玉姐的注意。

“对了,还没问呢,你们是谁,不会真的是这个百彼的朋友吧?”

要是搁在刚才,他们肯定会说自己就是百彼的朋友,可在见识过这一幕之后,他们每一个人都默契地摇了摇头,只说是跟百彼在楼外偶遇,被他引荐至此的。

“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喽,看打扮,各位也不是平凡之人吧?”

听说他们不是百彼的朋友之后,玉姐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还起身来接待他们了呢。

“您是老板娘吧,我们打算在您这里叨扰几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客房啊?”

李昭晏的话成功地让玉姐注意到了他,转脸就一脸笑意地冲着他而去,惊得崔璟郅赶紧就上前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哟,看来二位关系匪浅呐,公子好眼光,我是老板。品仙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得起的,自然是有空房的,不知道公子打算住多久,要几间房啊?”

玉姐一看就是平时泼辣惯了的,一看崔璟郅突然杀出,挡在了她的前头,刚说道没两句,就直接上手把他给推开了,转脸就跟他身后的李昭晏继续聊着。

“是吗,我看着姐姐也是气度不凡,原以为是老板娘,没想到是您一个人操持如此之大的品仙阁,是在下狭隘了,还望莫怪。”

李昭晏的花言巧语成功逗笑了玉姐,玉姐的态度也由刚才的轻蔑转而变成了对李昭晏的欣赏。

“除了这个人,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这么开心的男人,我喜欢。今天就当是交你这个朋友了,你和你的朋友们,想在我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姐姐请客。”

说话间,她还凑到了李昭晏眼跟前来,像是挑逗般地拿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李昭晏倒也是淡定,一直笑着脸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玉姐,也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

“多谢玉姐,我们初来乍到,很多地方还得要玉姐多多指点才是呢。江南盛景,春日将临,那我们就在玉姐这里多叨扰两天了。”

“好啊,我看这些人里也就是你最让人舒心了。”

交谈间,玉姐也叫来了酒楼的小厮,领着他们去了临湖的房间。众人也在一阵阵的惊叹之中,被催促着上了楼。

“殿下,你有点东西啊!”

魁听边往他身边挤,边伸着大拇指,忍不住地夸赞起了李昭晏来。

“我就是觉得,这个玉姐很是泼辣,所以她应该更欣赏直爽一些的人。刚刚她在靠近我的时候,我也觉得她没什么恶意,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哪里还有往外赶客的道理呢。”

“还得是咱们殿下呀,你刚刚没瞧见,百彼那脸色,可真是难看死了!不知道这小子在这里花了多少时间才把这个玉姐给哄住了的,结果殿下你一来,他直接就败下阵来了。”

“我也觉得百彼和玉姐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意了。你们内衙,也不管这些的吗?”

“这些···殿下指的是哪些呀?我单纯,不懂,也不知道。”

魁听也开始跟着耍起了滑头来,言语间也尽是对百彼的嘲笑,逗得正在上楼的众人也是乐个不停。

品仙阁的内部设计倒跟梨桐书院有些相似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源自一位设计大师之手,总之崔璟郅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这是在梨桐书院里打转呢。

“几位公子,你们的房间到了。”

前头的小厮停下步子,示意这这一排都是他们的住所。大家也都兴奋地开始选择起了房间来,直到这时一向不爱言语的阴回才开口说话:“殿下住中间这一间,我和魁听住两边,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时候大家才慢慢地恢复进楼之前的平静,在阴回的指挥分配下,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殿下,我和魁听就在附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是,多谢你考虑周全,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咱们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了。”

各自回屋关上了门,李昭晏和崔璟郅也相顾无言地躺倒在了床上,什么也不想干,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过了好久好久,李昭晏都已经快要开始犯困了,崔璟郅这才开口言语了两句:“晏儿,你说这个玉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怎么,你好奇啊?”

李昭晏有气无力地应答着他。

“我就是···就是有些佩服,江南这样的地界,她作为老板,能把品仙阁做到如今的规模,不知道下了什么苦功夫呢,想来定然不是个一般人。还有啊,她刚刚跟那个百彼说话那样儿,看来他们俩关系匪浅,说不定百彼这小子这些年就是在江南借着这个玉姐的威势办事的呢。”

“你羡慕啊?”

“我羡慕他做什么,那个玉姐有我的晏儿好吗?我有晏儿!”

说着,崔璟郅就翻了个身过去,将李昭晏搂进了怀里,狠狠地吸吮了起来。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了,自己都没有好好闻过李昭晏身上的味道了,都有些淡忘了呢。

“是啊,要不是我,说不定她还真敢生吞活剥了你呢!”

李昭晏轻拍了一下崔璟郅的肩,叫他别压着自己了,他要起身。

“晏儿去哪儿?”

“咱们还没好好看看这闻名京都的品仙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刚刚净顾着跟那个百彼和玉姐闲聊了,我想去看看,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李昭晏的意思是,他想去看看,但是得崔璟郅陪着才行。

“好,晏儿说得对,觉什么时候不能睡啊,看景最重要。”

为了不惊动隔壁的魁听和阴回,两人出门的时候愣是一点动静都不敢闹出来。要是真带上他们俩了,指不定还得多大排场呢,到时候就光顾着看那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就行了,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别致的景色呢。

“这楼还挺大的,想来也是这个玉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资本吧。”

刚一出门,崔璟郅就差点晕头转向迷了路,幸好外面有个湖帮着他们辨别了一下方位。

“看着确实是挺厉害,我见过的上一个像这样的女子,还是我···姑母呢!”

说着说着,李昭晏就不由自主地小声了些。

“你说咱们现在去到处闲逛,会不会撞见那个百彼和玉姐···”

两人对视一眼,李昭晏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混蛋在想什么了,毫不客气地就是一掌拍了过去:“瞎说什么呢!人家玉姐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你以为光凭着胆子大就行了啊?肯定是在背后也下了功夫的,人家晚上就不能看看账本什么的,就你心眼脏!”

“是是是,晏儿说得对,我这个人就是油盐不进,肮脏不堪行了吧?那咱们去别的方向吧,免得真的撞见了什么。”

刚一说完,李昭晏的警告就再次袭来,崔璟郅也赶紧识相地捂着嘴跑开了,生怕他再数落自己一顿。

他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其实也根本没个目的地,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凭着感觉,来来回回地在一座座小桥上晃悠,这也是现今于他们而言,最丰富的江南景色了。

“没想到,扬州城还挺灯火通明的。”

“是啊,父皇登基之后,南边的商贾贸易就更加繁盛了,这扬州地处如此要地,怎么可能不繁华呢。”

“这北边的战事才刚刚平息,我还以为扬州至少会受到一点波及吧,没想到竟然是这副安然无事的模样。”

看着崔璟郅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再一想到早些时候进城时遇见的那几个官兵,李昭晏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子是在为他二哥哥惋惜呢。

同日不同语,同人不同命,此时此刻崔璟郅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为何那几个官兵一听说自己是崔璟辞的弟弟之后,态度会有那么大的转变。或许他们就是从北境战场上刚刚退下来的伤兵吧,来到这扬州城才知道,他们豁出命去拼杀的,不过就是扬州百姓口中的闲谈罢了。

“还得是圣上深谋远虑啊,要是江南不安,经济不振,北边的战事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地结束。”

“是啊,这也是父皇登基之后,和那些大族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的原因了。他们希望父皇不要行此冒进之举,不能纵许商贾之风盛行,但父皇有他自己的考量,若是只守着那点老规矩安稳度日的话,边患就永远解决不了。”

“看来晏儿如今也体会到了圣上的苦心了,不容易啊。”

李昭晏靠着桥杆,一边肆意享受着春风拂面,一边追问他道:“你是想说我不容易,还是我父皇啊?”

“都不容易,百姓,军士,朝臣,大家地有自己的苦衷。谁又不想于盛世造就一番事业呢,可惜呀,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李昭晏说过,他喜欢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崔璟郅认真起来的样子,所以这话他一说出口,李昭晏就立马靠了过来,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什么别的豪言壮语从他嘴里被说出来。

“我希望···”崔璟郅也顺着他聚集的目光回望了过去,“希望我哥永远不要再离家而去了,希望晏儿日后心想事成,不再担惊受怕,希望我···还是我自己。”

“你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了,不过晏儿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告诉你答案。”

李昭晏本来只是想调戏一下他,可没想到崔璟郅的回答竟是如此。李昭晏的目光瞬间就停滞在了他的身上,这时候的崔璟郅,真真地从心底里流露出了一股跟之前别样的气质来。

暗心独露芳心许,佳人依怀人相知。李昭晏知道,这个时候的崔璟郅,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他,他也只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那不属于人前的一面来。

“别说了,我知道,你又要夸我了,留着吧,要是我以后惹你生气了,我再找你要这次夸奖。”

崔璟郅缓缓上前,堵住了他的嘴,轻轻地在他耳边告诉他,他们还会有很久远的未来,不必急于此时。

“好,我给你时间。”

品仙阁的后园小桥上,伴随着春风吹动的烛火闪烁跳动着,李昭晏的心也彻底地被捆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那个只有他知道的他,像是秘境一样,让人充满期待又不自觉地溢出了无尽的畅想。

“等等,那是···”

刚要做点什么的李昭晏,被崔璟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打断了,他也只能拍了拍脑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呀?你看见什么了?”

“刚刚那边桥上过去一个人,像是进品仙阁的,我瞧着怎么有点···”

“有点什么呀?”

“像咱们在京都遇到的那个太监!”

崔璟郅说出了自己的设想,刹那间,他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便又收回了刚刚已经伸出去的脖子。

“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这里是扬州,怎么可能会有太监呢。”

“不对吧,”他一说完,李昭晏就立即打断道:“谁说扬州没有的,你忘了,之前那谁说的,江南很多大户人家,会在家里养很多的太监,来冒充皇宫的感觉,说不定不是你看错了,那人就是冲着品仙阁来的!”

两人的目光随即看了过去,那边的水光倒映下,的确是还有一片红透的烛光,而那边,又恰恰好是那个玉姐的住处。

“咱们···要不去看看?”

李昭晏的提议让本就心照不宣的两人下定了注意,反正也是闲着,之前这种事他们也没少干,不如跟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呢。

“刚刚瞧仔细了吗,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太监的?”

“走路的时候收着腿,惦着脚,躬着背,弯着腰,不过那些人和宫里的太监还是有些明显的区别的,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步子要更快更急些,不像是平日里在宫里安稳当差的那种。”

“你还知道这个啊?”

“那次你出事之后,每回我看见太监就都会多留意一些了,我怕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却不能提前预防。”

李昭晏看着一边四处探寻,一边回答自己问题的崔璟郅,顿时暖上心头,不自觉地抿着嘴就笑了起来。

“阿郅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运气真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了。”

“啊?晏儿说什么?快些快些,我看到他了!”

也不管李昭晏还有什么别的心思了,他拽上人就赶紧往前追去,但又不敢靠太近了,让人发现了也不好。所以来来回回好几次,李昭晏都是在被他拉着走的。

“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品仙阁里本来就有服侍的太监,只是咱们今天来晚了,所以没瞧见?”

估计是有点害怕吧,崔璟郅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起了借口,有些想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没听人说起过品仙阁还有这些的呀,但是既然江南有,那这个玉姐生意做得这么大,肯定也知道些什么的。咱们就在外边听听,不靠近,不会被发现的。”

“晏儿,真不是我怂啊,我刚刚就看见那个玉姐手上有一条那么老粗的鞭子!这要是让她发现了抽在咱们身上,还不得疼死啊!”

“那你小声点,别让她发现了,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也没什么的,魁听医术不错的,不会让你死在江南的。”

都认识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呀,崔璟郅现在就是有些下不来台了,又不想在李昭晏面前丢人,所以这个时候话才这么多的。

眼看着前面的人已经快要没影儿了,李昭晏半推着就叫他要快些追上去了。本来也是自己找的事,还是得自己来了结,崔璟郅也只能叹了口气就继续猫着腰往前跟上了。

玉姐的屋外似乎还有侍卫在把守,所以他们一靠近那边,便听到了那个“太监”在跟门口的人通报,随即,一阵开关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又有人从里头出来。

“老爷?什么老爷,这个太监自报家门的时候,你听清了吗?”

李昭晏恨不得贴着耳朵过去听了,但奈何自己没有魁听他们那样的本事,也只能听清个大概,知道是有人在说话罢了。

“不知道,难不成是这个玉姐的家人,她爹,派人来找她了?”

“有可能,玉姐开这个酒楼,肯定还是需要些本钱的,说不定是家里人支持的。”

“嘘!”

李昭晏正说得意犹未尽呢,崔璟郅便发觉那边像是有什么异动,一个手快就捂住了他的嘴,还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听,是砸东西的声音!”

“里面出事了?”

“晏儿快走!”

一听出不对劲,像是有人出门了,崔璟郅便立即拽上他,赶紧逃离了现场。直到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人才大声地舒了口气。

“天呐,吓死人了,刚刚玉姐是不是在跟他吵架来着?”

“我听着也像,难不成是债主逼上门来了?”

“可我好像只听到了玉姐的吼叫和她砸东西的声响,要是债主的话,会这么客气?”

两人一边看着身后有没有追兵,一边压着气息合计着,但终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所以还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来。

“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去了,刚来扬州第一晚,咱们就碰上了这种事,以后且还有热闹看呢。走吧,回家了晏儿,明天说不定就知道了。”

拉上还想再看看的李昭晏,崔璟郅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在他们路过魁听的房间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魁听和阴回的脑袋也随之冒了出来,看着鬼鬼祟祟刚回来的他们俩。

“看吧,我就说吧,这俩肯定闲不住,不知道又上哪儿去看什么热闹了。”

魁听一向是知道他们俩的尿性的。

“去了陈天玉的房间。”

阴回倒是显得淡定多了,铁着张脸就说出了另魁听意想不到的话来。

魁听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脸去,望着身旁的阴回:“你知道了?”

“知道了陈天玉的身份,还是殿下的行踪?”

“你不都知道了吗!你是怎么打听到这个陈天玉的身份的?还有啊,你刚刚不是一直在房间里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那个老太监来了,外面的黑飞子发现他了,我就猜到了,这个玉姐,应该就是陈生南的小女儿。”

“那她不就是陈···河间王的姨母?”

“是。”

“舒孝也来了吗?”

“不知道,明天问问百彼吧,他在江南,对这个应该更清楚些。不过他应该跟陈家没什么联系,跟这个陈天玉,就更不会有什么往来了。”

隔壁的房间早已经关上了门,他们俩浅浅地合计了一番之后,也没有贸然决定采取什么行动,还是各自回房去了。

夜色笼罩之下,人终究还是会产生些惊恐的情绪的,所以这个时候不适合做临时决定,他们俩作为杀手,就更是深谙这个道理了。一切还是要等到天明时分才能见分晓,现在还是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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