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
崔璟郅猛地一抬头,看见李昭晏回来了,仰着头就冲着他憨笑:“晏儿回来了,这么快啊。”
“你···你放开他,他伤还没好呢。”
李昭晏慢慢靠近崔璟成,想把他的手挪开,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崔璟郅的胳膊再被掰折了。
“我没事,大哥给我正骨呢。”
“啊,正骨?”
李昭晏有些尴尬,看着崔璟成,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话了。
“崔···崔大人还真是有闲心呐,是我眼神不太好,误会了误会了。”
“殿下说得对,我正要取他性命呢,幸好殿下回来得及时,这小子才保住了小命一条。下次,我一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悄悄地把你给抹了脖子,看你跟谁求饶去!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殿下请自便吧。”
说完,崔璟成也不等李昭晏分辨一下,便直接冲出门去,头也不回。
崔璟郅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李昭晏有些尴尬的表情,乐得合不拢嘴了:“晏儿真好,这么关心我啊?瞧瞧我大哥那脸,哎哟哟,都快掉到地上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脸色这么难看过。”
“那你还幸灾乐祸,不怕他跟你找补回来啊?”
“害,我哥要是有空理我的话,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帮我正骨了。”
“你什么意思?”
“他刚要出门,被我叫了回来,我说我不舒服,他就帮我捏一捏了。这不,正好,这个时候你就回来了。”
李昭晏一听,愈发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刚刚自己冲着崔璟成那样吼,还拿那样的眼神审视人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闭嘴吧你!下次就该让他把你胳膊拧下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们去宫里,都聊什么了?我大哥一大早就要出门,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崔璟郅一边帮李昭晏捶背捏肩,一边小心探问着。
“别瞎问,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跟着进来的崔元宗厉声打断了崔璟郅,还使劲指了指他,吓得崔璟郅麻溜地就躲到了李昭晏身后去。
两人看着崔元宗进了屋,这才凑到一起合计了起来。
“你哥没派黑飞子跟着你吧?”
李昭晏警惕地望了望房梁屋顶,四处看了看,生怕周围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怎么可能,内衙的黑飞子那都是有用处的,你还真以为他能派人看着我这个闲散人士啊?多浪费啊!再说了,比起那些个黑飞子,咱们还是担心担心那十个杀手比较好吧?”
“哎,先等等。”
崔璟郅本想拉着他进屋,李昭晏却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知道今天父皇提及了城外暗杀一事了吗?”
崔璟郅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可父皇说,那些人是姑母派来暗杀我的哎。”
“圣上说是,那就是喽。”
“父皇难道是想对姑母动手了?”
“傻瓜呀,现在动什么手啊?肯定要等到到时候驸马带兵凯旋,圣上就借机敲打敲打他嘛。一来杀一杀驸马的气焰,让他不要居功自傲,二来,要是真不处置长公主,你觉得圣上咽得下这口气吗?”
“应该···”
“别应该了,肯定不行啊!圣上为了解决支然的问题,谋划良久,到头来一看,自己的妹妹竟然早就跟支然勾结在一起了,换了你,你能忍呐?既然不能,那就要师出有名嘛,你就没觉得,这些事情出现的时机就恰恰好吗?”
李昭晏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认可崔璟郅的分析,但他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点私心在的。姑母虽然久未回京,但小时候自己在太白行宫住着的那段时间,宫里几乎没有人来看过自己,只有远在洛州的姑母会时不时会给自己送来些新奇的玩意,自己在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对她有些感情在的。
“那你说你大哥这么早就出去,是不是去处置行宫外边那帮杀手了呢?”
“圣上没说怎么处置吗?”
“斩首示众,以安民心。”
“哎哟哟,你听听,这两个玩意,放在一起,他搭调吗?还安民心呢,崔四跟我说了,就咱们离开京都的这段时间,京都那是传言甚嚣尘上啊,你再看看现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嘛。一会又是太子怎么着了,一会又是你又怎么着了,一会又是老二身世有疑了,还有···”
“你等等,我二哥怎么了?什么传言?”
崔璟郅嘴太快,又没搂住,这下让李昭晏知道了,肯定又会刨根问到底了。
他转头看着李昭晏,有些尴尬想跑,被李昭晏一把搂了回来,按在了椅子上。
“说,我二哥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他的事?”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跟我浓情蜜意的,哪有闲工夫管他呀。”
崔璟郅的态度极其敷衍,但李昭晏却不依不饶,非得让他说出了所以然来才肯罢休。崔璟郅也是被软磨硬泡弄怕了,李昭晏刚一要撒娇,他就立马合盘脱出了:“行行行,我说我说。就是些江湖传言嘛,你也知道,京都的百姓没别的爱好了,就喜欢听些皇家隐秘嘛,毕竟是天子脚下嘛,方便。”
“那也不成!什么人呐,什么话都敢说!那你说说,都说了些什么?”
“说,老二···”
“嗯?”
崔璟郅的称呼让李昭晏很是不爽,之前也就算了,今天这个时候他还敢这么称呼,李昭晏直接就甩了个脸子过去,瞪了他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义安王殿下,行了吧?就是说,他的生母是跟人私通才生下他的,他不是圣上的血脉。”
崔璟郅说得很小声,而且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李昭晏根本就听不请他在嘀咕什么了。
李昭晏直接一拍桌子,给他好一顿吓唬:“别婆婆妈妈的,人家骂我的时候,我都没怵呢,现在你又在这儿别扭个什么劲?赶紧的,我真的想知道。”
崔璟郅看他认真了起来,便也不再跟他绕圈子,坐在他的身边,帮他捂着手就开始讲自己听到的那些传言。
“义安王殿下,最近闭门不出,连礼部去的人都被轰出来了,好些人就开始传言,说他已经被圣上遗弃了,他的身世圣上也已经知道了。现在不说,那是碍于皇家颜面,那是怕圣上难堪,不好发作罢了。”
“他们瞎吹什么呢,什么叫身世有疑!胡扯,就知道说闲话!”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跟崔四他们交代的,别人怎么说不要紧,但是在咱们自己家,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崔璟郅一边接着他的话说,一边安抚着叫他坐下,不要动气。
“我想去看看我二哥,我猜他最近应该挺难受的。”
“现在吗?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不,就现在去,我怕真的要是洛州传回什么消息来,京都的风声再一变,他会更受不了的。”
“那行,我跟你去,不过咱们还是隐蔽点去,别走大路骑马坐车了,咱们走路过去,反正也没多远。”
崔府的位置很好,只要不是去辅阳那么偏远的地方,到京都哪里都很方便,再加上崔璟郅平时就爱跟他爹斗智斗勇,所以这些错综复杂的小路走起来,他也是轻车熟路了,没过多一会,他们就到了建德院的门口。
“这牌子还没换呢?”
看着门口略显破败萧条的样子,李昭晏不禁感慨了起来。
“别看了,礼部和户部派来修缮的人,不是被轰出来了吗,破败点是应该的,这么些年都没修过了。走走走,咱们从后门进,前面估计不会有人开门的。”
李昭晏依依不舍看着“建德院”那几个大字,遥想起当年,二哥比自己还要早出宫呢。那时候即便是自己活得也很不好受,在李昭晏离开皇城的那天,他还是来相送了。
李昭晏在太白行宫的这些年里,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情感共鸣的,就是自己这个同样也不受重视的二哥了。太白行宫秋风凋敝的时候,他也总是在想,建德院里会不会也是这样一番景象呢?二哥哥是不是还记得,说过要出城来看我呢?
崔璟郅拉着他一路走,他就一路在想,待会见到二哥了,该跟他说些什么。那次崔府门口相遇,匆匆一见,自己真的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现在真的是私下里见到他了,李昭晏还莫名觉得有些紧张,甚至跟进议政殿的那种感觉差不多了。
“哎,阿郅,我···”
崔璟郅都准备去叩门了,李昭晏却突然拉住了他,有些犹豫。
“怎么了,不想进去了?义安王殿下应该在的,他不怎么喜欢出门。”
“你很了解他吗?”
“你不常在京都住着,但是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嘛。原先二殿下呢,就是一个存在感不强的人,你还有齐之衍这样的伴读呢,他除了整天呆在建德院里,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干似的。反正我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好像圣上就没有这个儿子似的。”
崔璟郅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不该说了,连忙扇自己的嘴巴子,赶紧给李昭晏道歉。
“算了,我跟二哥的处境也差不了多少,你去···还是我去吧,我去叫门。”
两人刚从路边的巷子里要钻出去,突然,头顶一片黑影就书唰地一下飞过去了,崔璟郅也赶紧把李昭晏拉了回来,两人就这样蹲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蹲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听着像是没人了,李昭晏刚要开口,就听见建德院的后门口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像是什么人在吵架一样。李昭晏赶紧把嘴捂住,趴在墙根底下仔仔细细地偷听了起来。
里头好像是两人人正在争吵,李昭晏听得清楚,其中一个应该是二哥,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呢?那个人似乎中气很足,说话声音洪亮,说不定是个练家子。但是二哥为什么会跟他争吵不休呢?看样子,二哥像是受到了某种威胁一样。
没过一会儿,连争吵声的平息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开门和摔门的声音,看来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李昭晏愣是蹲在那里,等他走远了才敢从草垛子后面出来。
“这人谁呀?”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像是练过两手的。刚刚在咱们头顶飞来飞去的,那个不会是黑飞子吧?”
崔璟郅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皇子居所,竟然真的看着就如此破败,礼部还真是不怕圣上追问下来,自己吃罪不起啊。
“黑飞子为什么会在这?他们在监视二哥?”
崔璟郅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你以为魁听真的只是来保护你的?你不也让人监视着吗?好奇有空担心人家呢,还是想想要不要进去吧,这个时候进去,难免他会起疑心的。”
“那咱们在这等会?”
“别等了,这小巷子里刮风怪冷的,我去叫门吧。”
李昭晏还在犹豫,崔璟郅就直接上手了,不由分说就直接叩开了建德院的后门。但估计是刚刚的小厮还没走,所以一听到有人叫门,就以为是刚刚那个男人又回来了,所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不是让你滚了吗,我们家殿下没空跟你们瞎扯淡,赶紧···”
小厮看门一见到不是那个男人,反而是崔璟郅的一张笑脸,顿时疑惑了起来:“你谁呀?干嘛的?”
崔璟郅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而是让开了身子,让站在自己身后的李昭晏到前头来,才慢慢介绍道:“这位是···”
崔璟郅装都还没装完呢,那个小厮就认出了李昭晏,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三殿下,是三殿下吗?”
“是我,你是···二哥身边那个···”
“慕云,殿下还记得我?”
“当然了,那时候我出宫去行宫的时候,二哥还让你给我送过东西呢。”
崔璟郅看着两人如老友见面,而且那个小厮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痒,也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哥,差点也跟着老泪纵横了起来。
“三殿下,哦不,现在应该是晋王殿下了,殿下怎么想着来这里了?”
“没事,你想叫什么都行,二哥在家吗?我就是路过,想来看看他。”
慕云指了指看了看他身后的那条小巷子,破破烂烂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还能顺路走到这里来了?
“哦,那什么,我怕叫前门没人应答,所以就来了后门,没打搅你们吧?”
“没有没有,殿下在家,正好无事呢,三殿下来了正好跟殿下聊聊天,他平时也是一个人住着,没什么意思。”
一边说,慕云一边领着他进了门。
进来之后,李昭晏才真正发现,这里边是真真的不怎么样,看着甚至比一个五品官的家还要破烂些。
“户部礼部工部的人的不管吗?建德院这些年没有修缮过吗?怎么是这个样子?”
这里不仅看着破旧,而且也很安静,似乎从后门过来,连一个下人也没见到。
“殿下习惯了,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府里也没什么下人,除了我,就只有三五个下人在伺候殿下。要不是圣上下旨册封,恐怕礼部的人早就忘了这里还住着谁了。”
慕云的话说得很是委屈,李昭晏转了一圈也觉得快要看不下去了,自己虽然住在城外行宫里,但好歹每年还会有人来修缮一下,添补点东西吧。这里看上去,连凉亭里面的小横桌,都是早几十年前的款式了,边边角角上连漆都快掉光了。
慕云看着李昭晏的反应,也觉得自己话说得过了,连忙改口道:“但是殿下说他在这里住着很开心,他很喜欢。没人打扰,有没人注意,真的挺好的。”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吗?现在即便还没到夏天,这池子也不能枯成这样啊,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这里没人住了呢。”
李昭晏顺手一指,崔璟郅也跟着望过去,那边别说是小池子了,连花木都枯萎得差不多了。
慕云却赶紧解释道:“殿下说,人各有命,花草亦是如此,凡事不可强求,冬天开不出来的花,即便是养在温室里,也难以得见天日,终究是有悖常规的。殿下还是喜欢各花入各时,循规蹈矩地遵循自然法则来养育这片花园。”
“这是二哥养的?府上没有花匠吗?”
慕云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建德院,这已经是一见很平常的事了。
“二哥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哦,对,”慕云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他们往前院走去,“殿下刚刚···殿下在屋里看书呢。”
说到一半,慕云停顿了下来,转而告诉李昭晏,李昭显现在正在书房。但李昭晏知道,刚刚二哥在后院跟一个人吵了一架,现在估计正在哪儿摔杯摔碗呢,不过既然他不愿意提及,那自己肯定也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慕云走在前头,李昭晏故意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也想给二哥留下一点反应的时间,不想因为自己的仓促登门而让二哥陷入窘境。刚刚的状况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自己还是避着些好。
转至一条长廊下,李昭显就站在那里,似乎在仰头思考着什么,李昭晏也瞧见了他,一阵惊呼起来;“二哥!”
李昭显回过头来,有些惊喜,本来还有些惨白的脸顿时生出了几分颜色来。
慕云也赶紧上前禀报:“殿下,三殿下来看你了。”
“胡说,是晋王殿下,叫人听见了要看笑话的,说我御下无方。”
“无妨的,二哥,你还好吗?”
李昭晏走近了些,更看得清楚了,李昭显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红润的颜色,看着整个人都枯瘦得很,没精打采的。李昭晏也很难想象,刚刚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向以安静稳持自处的二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还好,每天都要喝好多的汤汤药药的,身子自然是比常人差些的。”
两人双手相拥,看着对方,李昭晏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是眼泛泪光,又四处看了起来,但也是越看越难过的。
“我这里比较清静,不知道三弟待不待得惯?”
“二哥,你病了这许久,为何不叫父皇多派些人照顾你呢?”
“我养病,哪里需要那么多人看着我,很多事我都交给慕云了,有他就够了。”
李昭晏扶着他在长廊的凉亭里坐下,还未开春,廊下的遮风帘便已经早早地就被取下了,一阵阵的寒风刮过,李昭显也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撤下帘子了,你不是还生着病呢吗?”
慕云端来茶水,解释道:“殿下说,帘子挡住了外面的景,成天看着这些乌漆嘛黑的东西人都不活泛了,还是撤了的好。”
慕云又给他加上了一件外衣,帮他披在了身上,顺手还递给了他一个暖手炉。
“三弟还跟小时候一样怕冷吗?”
“我还好,这些年在行宫时不时就上山跟着博见宽叔他们去打猎,身子好多了,倒是二哥,怎么愈发憔悴了?”
李昭显手捧暖壶的样子,更让他鼻头一酸了,二哥就比他大了一岁,看着像是比他老了好多似的。
“三弟还学会打猎了啊,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如妃娘娘总是不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以前我还教过你骑马呢,现在倒是我身子愈发不济了。”
“对了,那日进宫见到母妃,她还问了问你的情况呢,说她出宫不便,也不能来看你,叫你有时间就进宫去瞧瞧她呢。”
李昭显顿时低下了头去,手里的暖炉也差点滑落,幸好崔璟郅眼疾手快,伸手过去帮他接住了。
“谢谢,刚刚走神了。”
这个时候李昭显也才注意到了这个跟在李昭晏身边的年轻人,衣着不凡,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这位是···想必是崔府的三公子吧?”
“正是在下,义安王殿下好。”
“不好意思,刚刚顾着跟晏儿说话了,竟然没瞧见你,别介意啊。”
“无妨,你们接着聊,我就是陪晏···陪殿下出来走走,不打搅你们了。”
崔璟郅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去,李昭显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看向了李昭晏,佝着身子,跟李昭晏说起了悄悄话来。
“三弟真是会享受啊,崔家这个公子已经是品貌俱佳了,可我听说,除了他,三弟好像还得了另外一个吧?”
“二哥别打趣我了,那是父皇的安排。”
“那意思就是,只喜欢这一个了?”
李昭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飘忽不定,开始左看右看起来。
“行了,别跟我装蒜了,我知道,你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看来这小子有两下子。齐家那个独子可是跟你相识多少年了的,你竟然也舍弃得下?”
“二哥,父皇给我指的另一个,就是他。”
李昭显觉得有些惊讶,止不住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昭晏,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哎呀,原来是我多虑了,三弟真是好福气啊,两位公子可都是家世不凡之辈呀,那以后三弟可不好平衡啊,还有的累呢。”
“那日进宫母后和母妃也提及了,要给二哥指婚呢,就是不知道二哥喜欢什么样的。”
李昭显明显对这样的话题有些回避,他将脸转到另一边去,愣了半天神,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算了吧,无权无势的,身子还不好,要是真指婚了什么世家子,怕委屈了人家。”
“二哥是王爷了,怎么会委屈了她们?”
李昭显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一脸笑意,这样的举动,连一旁的崔璟郅都有些吃醋了,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你呀,你不知道我的处境,这些年要不是因为如妃娘娘养育过我,父皇恐怕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哪里还能想得起来给我爵位呢?”
李昭晏顿时也哑口了,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和口吻来安慰自己这个从小就不受宠的哥哥了。要是说得多了,万一他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炫耀,那两人的关系不就愈发疏远起来了吗?
李昭显也看出了他的不适应,连忙自己圆场道:“我呀,平时一个人在,所以也没什么人说说话,你来了,就别跟二哥拘束着了,想说什么就说,咱们还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李昭晏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一下子看穿了,也就不装了,乐乐呵呵地拉着李昭显的手就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哥,怎么不叫人来修一修啊,我听说工部的人之前都来了好几趟了,你也没让人进门。”
“他们来了无非也是东看看西看看,这里量一量,那里量一量的,没什么意思,改了我还反倒看不习惯了,就这样挺好,我也住了这么多年了。”
“那建德院的下人也太少了吧,你本来就身子不好,再缺人照顾,岂不是病上加病了吗?”
李昭显看着身边的慕云,听着李昭晏说的话,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晏儿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杞人忧天,想得太多了。你二哥我还能病死在这建德院里不成?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说了,太医时常在这里轮值,照顾着呢,怎么会有事?”
崔璟郅看着兄弟二人聊天,字倒是一个没听进去,尽顾着看李昭显是怎么一边摸着李昭晏的头,一边叫他晏儿,还跟他谈笑风生了。他一个人站在一旁,不能随便插话,只能气鼓鼓地生闷气了,眼睛却始终没忘了看着两人。
“崔公子,是不是有点冷,我看你一直在抖?”
崔璟郅这才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脚面,有些尴尬地笑了出来:“那什么,我就是习惯了,打扰你们了吧?我站远些吧。”
“没事,在风口站久了是这样,不舒服,咱们还是去前厅看看吧,去那边院子再瞧瞧。你别看我这里瞧着不怎么样,但都是我自己布置规划的,很有特点呢,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好啊,我也好瞧瞧二哥的高超技艺。”
刚刚还在跟崔璟郅说话的李昭显,顿时也撇弃了他,叫上李昭晏就自己往那边走去了,一点没顾得上他,要不是慕云还想起了他这个人来,恐怕待会吃饭他不上桌都不会有人发觉的。
“崔公子,我家殿下跟三殿下聊得开心,所以没顾得上你,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没事,我也是跟着来闲逛的,我也四处看看,你去忙吧。”
慕云也跟了上去,但崔璟郅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百无聊赖,所以也只能跟着过去了,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呢:“知道的你是他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养的金丝雀,藏在这个小院里呢,瞧瞧那样儿,还晏儿呢,还动不动就上手摸,摸来摸去的,也不知道避避嫌!”
“阿郅吗,你快过来看呐!”
崔璟郅走在后头,李昭晏的一阵惊呼却在前头响起,他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小九九了,换了副嘴脸就贴了上去:“哎,我来了,等等我!”
“什么东西呀,这么着急就叫我过来?”
崔璟郅凑近了些,只看见了李昭晏一个人在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看,蜀中的兰花,咱们在洛州也见过不少呢,这个季节还活着,真是奇迹啊!”
李昭晏看得高兴,崔璟郅却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这里的兰花,怎么看跟洛州长公主府的一模一样,老二的建德院如此破败了,竟然还养了这些东西?
这时候从里屋拿东西出来的李昭显也看到了两人正在盯着自己培育的兰花说说笑笑,一路就小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介绍了起来:“这是我找人弄来的蜀中名种,不知道叫什么,好不容易养出来了几朵,你们还真是有眼光啊,一下子就瞧见了它。”
“殿下,可曾把这兰花送人了?”
崔璟郅觉得,长公主府的那盆兰花,就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他也忍不住好奇,想问问李昭显。
但当崔璟郅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刚还一脸笑意介绍着自己这个花园的李昭显,却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随后便站到了李昭晏身边去,继续给他讲示了起来。
崔璟郅也察觉到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京都的传言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其中肯定有据实可依的言论,说不定还真涉及了皇子身世和皇家隐秘呢。这个李昭显如此在意,看来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在。
但看着李昭晏跟他相谈甚欢,而李昭显自己呢,又是个病秧子,崔璟郅顿时也不忍心再去怀疑他了。估计就是传言把他逼到了如今的这个样子吧,大门不敢出,生人不敢见,只能窝在家里。
生人?崔璟郅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跟他在后门口争吵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看着不像是建德院的下人,也不像是宫里来的,那这个生人会是谁呢?他会不会是洛州来的?会不会跟长公主也什么联系?
崔璟郅不免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瞧了起来,说不定他还真知道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要是他真有别的什么志向,还会危及晏儿,那这小子还真不如就这样病死了算了!
崔璟郅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这个邪恶的念头,估计也是盯得人家有些发毛了,李昭显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崔公子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有东西吗?”
李昭显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不停地在原地转圈来装得更像一点。
“没有,我就是怕打搅二位,不敢过去,就站在后头看了。”
“崔公子想必是觉得我一直霸占着晏儿,有些不高兴了吧?那好吧,那好吧,你们先四处看看,我去叫厨房备菜,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了吧,我跟晏儿也喝两杯。”
说着,他就转身离去了,跟着慕云也离开了,顿时本就寂静的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了。
“怎么了你,真吃醋了啊?”
李昭晏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搭理他,他生闷气了呢,还想着安抚安抚他,没想到崔璟郅却将他拉到了一旁去,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拉着他低头说了起来:“你没觉得那兰花很眼熟吗?”
“怎么眼熟了?我对花花草草不太懂,你看出什么了?”
“洛州的时候,长公主那院子里,不就有这种兰花吗?这个季节,花虽未开,但花株依旧□□,看样子,是经过细心培育的。”
“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这东西本就常见?”
李昭晏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崔璟郅对自己二哥的猜想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反驳,或者是给李昭显想出理由来,证明他跟长公主这些年没有私下勾结。
“晏儿,你相信我,我爹就喜欢钟这些花花草草的,你看我家那前院后院的。这种兰花不易得,从蜀中移植出来,得悉心养育才行。而且宫中养花,多喜大气富贵之花,诸如牡丹芍药这样的,兰花过于娇嫩,宫中的花匠一般不会养这个的。更何况长公主那样你又不是没瞧见,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介武将,怎么会懂得这些门道呢?”
李昭晏不知道这下该怎么反驳他了,这是呆愣地盯着地上的那株形似野草的东西看了起来。
崔璟郅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太多的根据,便又提起了刚刚他们遇到的那个人来:“晏儿,你相信我,刚刚咱们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男人,听声音,应该不是宫里的人,看样子,倒更像是习武之人。义安王殿下在自家私会武将或者是私兵,这是大忌,要是圣上知道了,定然会勃然大怒的!”
“二哥应该···他应该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的,他···他身子不济,一直在吃药,上次我问了奚然的,她说太医院还有二哥高高一摞的脉案呢,他图这个干什么?”
“晏儿啊,你不也说了吗,他身子不好,要是有人抓住他身为皇子但身体欠安这一点,挟持于他,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像兖王之前对你做的那样,还记得吗?”
李昭晏顺着崔璟郅的话,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你是说,姑母?你觉得是她跟二哥有联系?”
“舒妃娘娘生前可是长公主府的侍女啊,他小时候就住在长公主府,跟长公主的感情可一点不比跟舒妃娘娘少啊。”
“舒妃娘娘的位份是死后追赠的,所以二哥入宫的时候,舒妃娘娘已经过世了。以前二哥刚刚入宫之时,母妃也曾养育过二哥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二哥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妥,就是身子不大好,太医说是娘胎里带的,先天不足,会不会也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
“晏儿刚刚还觉得我狭隘呢,现在自己倒说话如此偏颇了?你不会是真的觉得义安王殿下的身世跟长公主有脱不开的关系吧?”
两人合计了一番,都觉得对方的想法过于大胆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不敢继续妄下结论。
“反正我觉得啊,你这个二哥哥,不简单,你们俩叙旧可以,但是聊到别的东西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谨慎一些,免得着了道了都不知道。”
“要不···宇文曜?”
李昭晏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去找他问问?还是算了吧,忘了咱们上次在内衙大门口吃瘪的样子了?”
“那···魁听?”
说到这个名字,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点了点头,还是这个人比较好突破。
正合计着呢,李昭显安排好了膳食,从内厅走了出来,看见两人躲在角落里说着什么,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
警觉的崔璟郅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回过头去,正好跟李昭显四目相对,顿时面露难色,随后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呆呆地看着他:“殿下来了,我们正聊呢,说今晚要不要住下。”
“好啊,住下也行,小时候一直是我抱着晏儿睡觉的,长大了,咱们见得也少了,彻夜长谈的机会那就更是所剩无几了,正好今天留下,咱们一醉方休!”
李昭晏本来酒量就不好,崔璟郅还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但他又不好拒绝二哥的美意,只能先应承下来,然后再慢慢跟崔璟郅算账!
“你们还一起睡觉呢?睡得香吗?”
“还好吧,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原来跟别人一起睡这么舒服。”
“放屁,那是跟我睡,才这么舒服的!”
李昭显在前头领路,两人在后面小声打闹嘀咕,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一边动手动脚,挠对方的痒痒。
李昭显突然间回过头去,看见两人的种种举动,又尴尬地立马转过去,连忙咳嗽了两声,想化解一下局面。
“二哥,到了吗?”
“哦,先跟你说一下,晚上你们就住这儿吧,我让人收拾出来了。咱们先去用膳,我这有一个蜀中的厨子,蜀中渝州特色菜,你们也试试看。”
“我们俩住一间呐?”
李昭晏还装出了一副矜持的样子来,故意这样问道。他倒是憋得住,李昭显就有些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先是看了看他们俩,扫视两圈之后,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晏儿,你小时候最假正经了,大哥总是被你弄得焦头烂额的,没想到现在你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崔公子,看来你真是法力无边呐!”
“二哥别取笑我了,我就是···就是···哎呀,反正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我怕什么!”
李昭晏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丢脸,所以只能大声发泄着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尤其是现在在久未谋面的二哥面前,自己竟然还如此不成规矩,简直是丢死人了!
“我知道,晏儿这是憋得太久了,还是要找机会释放释放自己嘛。哦,也对,你在城外,不方便。”
这话李昭晏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似乎是他很有经验呐?
“二哥,那你呢?那你怎么忍得住的?”
李昭晏就就是这样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出了大问题来。
“我啊,我有时候去辅阳的梨桐书院看看,那里不错,听说崔公子也常去?”
两人顿时四眼相望,目瞪口呆,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你···你···殿下还有这爱好呢?我怎么没遇到过你呢?”
李昭显故作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凑到崔璟郅耳边才慢慢道出:“狗洞!”
崔璟郅恍然大悟,像是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李昭晏有些看不懂了,支了支他,想问个清楚,没想到李昭显却叫他们先走,去饭桌上再说。
“阿郅,什么狗洞啊?梨桐书院还有个狗洞吗,我怎么不知道?”
崔璟郅笑了笑,看着前头的李昭显没有回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狗洞就是···不告诉你,慢慢猜去吧!”
崔璟郅故意逗他,还非得故作玄虚地不告诉他,弄得李昭晏越发觉得,梨桐书院的猫腻不只是自己看到的那一点点了。
饭桌上,崔璟郅像是在跟李昭显眉目传情似的,用眼神交流着,这让本就不懂这些事的李昭晏更叫恼火了,直接叫停看来两人:“你们俩,到底能不能告诉我,狗洞在哪儿?我也去过几次了,怎么我不知道?”
“狗洞啊,就是一个小入口,在建安阁那边。”
崔璟郅有些不好意思,李昭显就自己说了出来,说完两人就再次相视一笑,这次笑得更大声了。
“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笑什么呢?”
李昭晏更加一脸疑惑了,问题没问清楚,他们俩倒是越来越开心了。左看看右看看,他们俩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直起腰来,给他再解释解释。
“难怪呀难怪,我说我怎么没遇到过你呢,原来如此!”
崔璟郅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还止不住地拍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到慕云进来传菜,他才微微收敛了一些。
见询问二人不得,李昭晏便打算问问慕云,看看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云,你跟二哥一起去过梨桐书院吗?”
慕云听完李昭晏的提问,还悬在空中的手顿时停滞住了,他止不住地瞪大了眼睛,先看向了李昭晏,随后又略带惊恐地看着李昭显,明显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这个问题。
“说吧,没事,晏儿又不是外人。”
慕云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放下手里的盘子,微微抬起了头,有些不敢跟李昭晏眼神对视似的,吞吞吐吐地回应了两个字:“去过。”
“那你去过狗洞吗?”
李昭晏一脸天真,继续看着慕云追问,慕云倒是不敢有什么反应,崔璟郅他们俩却在此时此刻又笑了出来。
李昭晏也不管他们了,非得向慕云问个清楚:“你去过吗?还是···”
话还没说完,慕云就厉声解释道:“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
崔璟郅他们先是被一惊,随后又紧接着笑了出来,都快要把李昭晏给弄冒火了。
“行了行了,晏儿真的要生气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崔公子会告诉你的。”
慕云也像是终于逃过一劫似的,深呼了一口气,端完菜就立马溜了出去,连个人影也看不清了。
“你们俩为什么没见过?梨桐书院有暗门吗?还是我眼神不济,没瞧清楚?”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慢慢聊。”
李昭显一边安抚着他,一边继续跟崔璟郅眼神交流,整顿饭下来,李昭晏吃得极其的不痛快,就差直接掀桌子,告诉他们俩,不许再跟自己打哑谜了!
“房间在那边,你们自己过去,我就不多走这一趟了。”
休息了一会,李昭显便借口要回去睡觉了,支开了崔璟郅他们,自己就回了屋。崔璟郅带着李昭晏往客房走的时候,还一直在憋着笑,看着李昭晏气鼓鼓的样子,他也难得的获得了一次戏弄他的机会。
“哼,原来你们俩刚认识就有秘密了,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什么都给你了!骗子!大骗子!”
李昭晏知道他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实在是气不过,就照着他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两下,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崔璟郅一把握住他出拳的手,一把将人搂住,两人停坐在了长廊的廊椅上。月光如洁,映衬得这建德院里本就凄凉的景色愈发凋敝了,看得直让人发抖,忍不住地想暖一暖身子。
李昭晏也往崔璟郅身上靠了靠,嘴上一边还骂着他,但手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环抱住了他的腰。
“你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在腰间呐,膈人得很。”
“好,那我下次不带这些东西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什么是狗洞,你们还一起笑话我,你都不帮我,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错了嘛,就是想逗逗你,再说了,那不是你二哥嘛,怕什么,我们又不会真的笑话你。”
“那你说,我现在就要知道!”
“好好好。”
崔璟郅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思考着怎么告诉他这件不是太好描述的事情。
“嗯···建安阁就在烟津馆对面,这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那个狗洞不就是在建安阁那边吗?”
“对,晏儿真聪明。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乎没有在梨桐书院遇见过吗?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殿下他不常去,我也没什么机会遇见他。”
“为什么?他跟你错开时间了?”
“不是,晏儿,你懂吗,就是···就是我在烟津馆,他在建安阁,我们俩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就是···哎呀,就是那什么,我跟那个如风,他···他的话···哎呀,反正就是,他是那啥,我是这啥,你懂了吗?”
“什么这啥那啥的,你在说什么?”
李昭晏一边猛地摇头,一边看着崔璟郅一脸的疑惑,当然了,还有愤怒。
“你要是不想告诉我就算了,别跟我打哑谜,我下次自己去问舒缅就行了。”
“别别别,你二哥也要脸的。”
崔璟郅赶紧上前阻止他,但李昭晏一听这话就又瞪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说错了,不是要脸,是要面子。舒缅说不定不知道他是谁呢,你这样一去问,那他不就全都暴露了吗?”
“那你说。”
“哎呀,就是我喜欢小男人,他喜欢大男人,建安阁里头跟烟津馆里头不一样,主要就是人不太一样嘛!”
“大男人?”
李昭晏先生疑惑了一会,随后就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的表情,惊讶地看着崔璟郅。
“二哥不愿意自己开口,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对嘛,他那个身子,他也···反正你也别到处瞎说去,要是让御史台的人听见了风声,那你二哥可就全完了!”
“为什么,我也这样啊,他们怎么不弹劾我?”
“傻瓜呀,咱们这属于是正儿八经,圣上同意了的,他那是去烟花柳巷,花钱去的,能一样吗!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国舅爷呀,跟那些男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吧?”
李昭晏看着他自吹自擂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你还敢自称国舅爷啊?你不怕皇后知道了打死你!”
“姐姐不会打死我的,她会让我大哥动手,折磨死我!她才舍不得对我动手呢,我可是她最喜欢的弟弟。”
李昭晏最看不得他那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每次一露出这个表情,那肯定是他又有了什么自以为得意的事,正跟自己炫耀呢。
“行了,我也知道狗洞了,进屋睡觉吧,外面怪冷的。”
说着,李昭晏就拽上崔璟郅往屋里走去,边走,崔璟郅就又开始打量起了他来。
“看我干嘛?”
“晏儿,你今晚别叫得太大声了,我怕你二哥听见了受不了,毕竟他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你放屁!”李昭晏一掌就呼了过去,“我才没有呢!”
刚要继续说下去,崔璟郅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拉到了廊下,躲了起来。
“嘘,有人。”
崔璟郅给他指了指,李昭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有一个人在往院里走呢,看着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人。
“走,咱们包抄过去,抓住他。”
李昭晏说着就要冲出去了,幸好崔璟郅一把揪住了他:“等等,先看看,我觉得这人应该不是第一回来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的?”
“建德院里连盏灯都没点,他竟然能轻车熟路地进来了,还能摸到这里来,说明这小子是这里的常客。咱们跟过去看看,我打赌,他肯定是去找你二哥的。”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李昭晏心里有种下了这样一个疑影,跟崔璟郅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两人一拍即合,想都没想就跟了过去。
“你说,他要是没去我二哥那儿,他会去哪儿?”
李昭晏还是有些不相信,二哥竟然会在家里偷偷养男人?
“放心吧,一定在的,咱们悄悄地过去,别让人看见了,免得你二哥以后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两人也没注意到这个人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只是径直就去到了李昭显的房间,果不其然,正如崔璟郅所料,那人正是进了李昭显的屋。
看着他进去,两人的好奇心也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又紧紧跟了过去,趴在了墙角,准备偷听偷听。
“里头说什么呢?”
李昭晏已经使劲趴在墙根底下了,却还是听得模模糊糊的,不过里头东一阵西一阵的撞击声,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似乎里头动作不小。
“嘘,我听听。”崔璟郅一边叫他小声点,一边自己又凑近了些,“你怎么才来,还不是怪你,非留他们过夜,要不然现在咱们早就大战八百个回合了,你别急啊,你慢点···”
崔璟郅一点点给李昭晏传递着自己听到的,一边还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李昭晏见状立马就把他拉走了,两人赶紧就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哈哈哈哈哈,我刚刚还说呢,叫你小声点,免得刺激到你二哥,可现在来看,他可比咱们俩刺激多了。”
“闭嘴吧你,二哥那是···那是百无聊赖,所以才···才那什么的,你不许出去瞎说啊!”
“放心吧,我嘴最严实了。那他们干正事了,咱们也···”
说着,崔璟郅就凑拢了过来,一个顶身就将李昭晏挤进了墙角的一个角落里,吻得他喘不过气来。刚刚还想看看桃色秘闻的两人瞬间不管不顾了起来,自己也深陷其中。
回到房间的两人已经快站都站不稳了,崔璟郅也是尽力在抱住李昭晏,不让他顺着劲就倒下去了。
建德院不像崔府或者是太白行宫,连客房都是暖气十足的,在这里这一晚上,要不是崔璟郅一直帮李昭晏暖着身子,别说干什么了,就连保暖恐怕都做不到。晚上李昭晏想起夜,都得崔璟郅全程抱着一床被子紧紧地跟着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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