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博见才刚刚起,他也就跟着起了,博见正准备去叫他呢,他自己就跑了出来,一把逮住博见,就叫他赶紧备些东西,跟他一起去崔府。
“殿下,殿下!”
博见几次想停下来,都没有机会开口,好不容易李昭晏终于停下了自言自语,他才逮住机会开口。
“太早了,崔相还没下朝呢,咱们现在去不合适。”
博见也知道,他不是去看崔元宗的,但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所以李昭晏也只能在家等着,在门口望着,等博见说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立马就叫上人赶了过去。
不出所料,崔璟郅也正在门口候着等他来呢,两人一见面就相拥在了一起,看得一旁的魁听忍不住地嫌弃道:“又不是要死了,瞧你们俩那样,真是···哎呀!”
“殿下!殿下来得好早啊,臣才刚刚回家呢。”
崔元宗也见状赶紧迎了出来,李昭晏也连忙推开他,直冲崔元宗而去。
“崔相,前段时间多有打搅,所以今天我特地带了东西,来答谢崔相。”
“殿下实在是客气,都是臣应尽之责嘛,来来来快进来!”
就离开一天再回来,李昭晏整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尤其是身后的崔璟郅,还一直暗戳戳地拉着自己,让他挣都挣不开。
“殿下,这里殿下也熟,殿下先自己逛会儿,臣还有些要事要去处理一下。”
“崔相先去忙吧。”
崔元宗也明白他来这儿的目的,所以把人迎进来之后,他便借口离开了。崔璟郅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拉着他去后院逛逛了,昨天想了一晚上,差点给他想出毛病来了。
“殿下,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点,要是身子熬空了的话,年纪大了的时候,可就不好办了哦。”
魁听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一边笑话崔璟郅急不可耐,一边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胡说,我就是带晏儿去看看我···看看后院新种上的花花草草,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好啊,花花草草,真是好!我也得闲了,别叫唤啊,免得我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魁听就飞上了房顶,扬长而去。
“真有花花草草吗?”
“什么花,哪有花,这个时节谁会种花啊!但···我不就是一朵牡丹花吗?”
崔璟郅一边说,一边拉着李昭晏的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地摸来摸去,逗得博见在一旁乐得直不起腰来。
“看什么,还不赶紧干你的事去!”
吼走了博见,这下就清静了,李昭晏也依偎在他怀里撒起娇来:“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想你。”
“我也在想晏儿,真的好想。”
“阿郅,还有几天,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王府去了。”
两个人就聊了几句,就没了话,崔璟郅也就这样抱着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的,看着像是石化了的逃难夫妻一般。直到崔璟辞路过,才惊醒了他们。
“殿下,殿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三人各怀心事,大家都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纷纷将脸转向了另一边去。
“哦,我来随便看看,随便看看。那什么,将军昨天没有碰到伤口吧,我后来听下人说,太子昨天非要跟你划拳,还弄伤了你?”
“哦,没事,小事而已,嗯···我先走了,殿下。”
穿过两人,崔璟辞终于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但他更不知道的是,其实眼前这两人,早就已经都知道了他的秘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罢了。
“我哥怎么了?”
“太子要拉着他划拳,估计是挤到伤口了吧,他没说吗?”
“他向来不说的。”
崔璟郅也回望了过去,崔璟辞已经走远了,拐角处,他似乎是在捂着自己的后背,看样子是真的又弄伤了。
本来刚刚两人还有些暧昧的氛围在,现在全然消失了,他们俩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却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是崔璟郅。他根本不敢去赌,他觉得自己的二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是他跟李昭晏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的话,那自己肯定就没有机会了。
“晏儿,我去看看他,顺便去叫个郎中来给他瞧瞧。”
想着想着,崔璟郅就直接跑开了,留下李昭晏一个人在原地,任由他怎么叫喊,崔璟郅就是不回头,他也发现了不对劲,崔璟郅以前不会这样的啊?
跟上去的崔璟郅早就没看见二哥去了什么地方了,他只能找了没人的角落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抱头苦恼。
午饭时,桌上的几人纷纷沉默,没有言语,崔元宗也看出了诡异之处,崔璟郅怎么看着像没什么兴致的样子,今早还蹦蹦跳跳要等殿下回来呢,怎么殿下回来了,他反倒没什么精神了?
“殿下,新府邸住着还好吗?”
“一切都好,工部和礼部是用心做的。”
“圣上登基以来,一向是厉行节俭的,殿下也学着圣上的模样了,我听说这次府邸的营建,花费很少啊?”
“再节俭也还是有花费的,我也是心有愧疚,一个无用之人,还浪费朝廷这么多的钱银,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哎,殿下说这个就是看轻自己了嘛,您是皇子,现在又封了亲王,这是应该的嘛。圣上今年也难得松快松快,高兴高兴,现在你也开了府,婚事也差不多有了着落,圣上也可以放心些了。”
说到这个,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去,夹起了菜来。崔璟郅想递到李昭晏碗里,但不知道是怎么了,崔璟辞也夹起了一块,横在空中。他自己也楞了一下,连忙就将菜放进了崔元宗碗里,这才不叫场面更加尴尬。
崔璟辞觉得自己疯了,借口说有些不舒服就赶紧离席了。甩开席上的众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崔璟辞才微微平静了些。
他靠着墙,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想到却碰到了伤口,疼得他一下子又弹开了,直直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大哥?”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伤口挣开了,可能流血了。”
崔璟辞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边看向崔璟成,他也不想叫大哥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显得格外的不自然。
“我去拿东西来,你先进屋坐着,别乱动啊,伤口会挣开得更大!”
小院里,崔璟成随便找了一间屋,就把他给扶了进去,自己则转身去拿药品。崔璟辞看着自己身后的伤口,当时自己受这伤,就是因为知道了晋王和阿郅的事,圣上已经下旨了,那时候自己就走了神。后来在晋王府,太子要拉着自己划拳,自己也是看到了他,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了后背。一边摸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想起自己干的蠢事,崔璟辞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讥笑,总之,他再看现在的自己,真真是跟几年前那个愣头青一模一样了,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来了来了,阿辞,还好吗?”
崔璟成难得失态,从前他总是端着,不叫任何人看出他的局促,没想到今天为了给弟弟找药,他竟然显得如此慌乱不堪。
“大哥,你慢些吧,我又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呀!”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崔璟辞一边笑话着他,一边斯哈着,背上的伤口弄得他只能躬着背,越发难受了。
“我不信,但你要信啊,你每天出生入死的,要有点忌讳,免得到时候危难时刻,菩萨也不救你!”
“好,听大哥的,我以后注意。”
崔璟辞慢慢地脱下衣服,崔璟成也学着医师的样子,给他慢慢擦拭着血迹,换上了新的布条,还特地给他缠得紧了些。
“好了吗?”
崔璟辞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腰间的压迫感,看样子大哥也是个外行,还不如自己呢,但看大哥如此紧张自己的样子,他也不好开口调侃大哥的技术了。
“好了,应该没问题了,不疼吧?”
全程崔璟辞都没有吱声,崔璟成还以为自己手法多老道呢,其实他早就已经憋得满头大汗了。但转过脸来,擦掉脸上的汗珠,崔璟辞还是表示自己一点痛觉都没有。
“那就好,以前宇文受伤,也是我包扎的。”
“哦,看来这个宇文挺喜欢你的嘛。”
“啊?”
“没事没事,嘶!”
崔璟辞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在开着大哥的玩笑:“你这不是废话吗,就你这手法,还能让你次次包扎,那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对了,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家了?”
“没什么,看看你嘛,听说咱们侯爷终于得空了,先前城门口那叫一个热闹的,所以我也就只能憋着在家里见你一面咯。”
“大哥就别笑话我了,我···”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圣上难得对你如此宽容,我也是担心你,怕你对京都不熟悉,一个不小心就叫人设局给骗了,到时候在圣上那里,说也说不清了。”
“做局?有人要害我吗?大哥是回来给我报信的?”
崔璟辞站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又只能坐了下去。两兄弟就这样面对而坐,但崔璟成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大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我自己注意点就是了。”
“那倒不是,就是···我担心,太子可能会对你动手。”
“太子?太子为什么要对我动手?按常理来说,我是他的舅舅,他不应该巴结我才对吗?”
其实崔璟辞自己也早有察觉,自打他回京到了城门口开始,太子似乎对自己就一直夹枪带棒的,看样子大哥是知道什么。
“哎,长姐说了,太子这些年行为愈发乖张,不仅叫手底下的人私占良田地产,还勾结了一大批党羽门生,长姐害怕他要出事,所以叫我多留意了些。圣上耳聪目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些年,他对我也愈发提防,生怕我跟太子有私底下的勾结。要是太子再如此行事,我怕···圣上其实早已有了废太子,改立晋王之心,尤其是洛州一行回来以后,晋王在朝中的声势也日渐大了起来。”
“大哥是想保太子?叫我帮忙?”
崔璟辞话说得直接,这种事情在他们家,反正也是迟早要出现的,他也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崔璟成摆了摆手,表示:“不是,长姐也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毕竟从小不在她身边教养着,跟长姐的感情也不深厚,她也无可奈何。明里暗里,她跟太子说过很多,可他似乎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前段时间张常守过身,太子就急不可耐地向圣上为其讨要了国公的爵位,他这是想为自己这一党,再争些脸面和信心呐。圣上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却已经叫云天暗地里盯着太子了。阿辞,你现在在京都,可是头一号当红的人物,掌管禁军,还获封了侯爵之位,我是怕太子要是拉拢你不成,恐怕会对你下手。”
崔璟辞倒是毫不在乎,相较于崔璟成一脸的担忧,他就显得轻松多了:“大哥宽心吧,太子就算是再不知道好歹,他也明白,拉拢我比排挤我更有效果。我向来不是个喜欢成群结队的人,就算是这次回来要在朝中受些孤立,我也不会在意的。相反,我倒是觉得,暂避一下风头也好,圣上多疑,我此次回京,虽然嘉赏不断,但我也还是知道分寸的,太子既然有心要对付我,那我就称病,在家呆一段时间,休息休息也好。”
“阿辞能有这样的心境,那大哥就放心了。”
崔璟成一面拍着他的肩膀鼓励着他,一面又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你小子干别的事要是也有这么果断开明就好了,还用得着我给你操这么多心吗!”
“大哥,还有事吗?”
崔璟辞看他半天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阿辞啊,我听说你拒绝了圣上的赐婚?”
“哦,是,大哥觉得有问题吗?”
说起这个,崔璟辞也眼神闪躲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看他,大哥最是伶俐的,保管一眼就能瞧出来自己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四公主的为人,我是有些了解的,相比于其他的郡主公主,她已经算是脾性很好的的了,你···你不喜欢她吗?”
“没,我···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大哥,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崔璟辞躲闪着离开了座位,站起身来,到了另一边去,想尽可能地避开崔璟成。他也知道,自己那拙劣的演技,就算骗的了那两个小的,还有父亲,却是无论如何也骗不过大哥的,他心思敏捷,又观察细致,自己心里那点算盘,他一摸一个准!
“阿辞,本来有些话我不该说的,但我是你大哥,我也是阿郅的大哥,所以···”
崔璟成一说完,崔璟辞就回过身来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
崔璟辞似乎有些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崔璟成见状立马按住了他,轻声解释道:“二郎,阿辞!大哥知道,大哥知道你的心思,可···”
“大哥不用说了,我那···那就是小时候的一时冲动,兴许也就是心里头的一点执念,这些年一直放不下罢了,本来也是我对不起他。这次回来,只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要跟阿郅成婚了。”
“那你上次在洛州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那天去太后那里,是我不该劝你叫阿郅一起去的。”
“大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京都呢,我怎么好耽误人家。”
崔璟成瞬间哽咽住了,弟弟一向多愁善感,但他坚强的表象让许多人都看不出他内心的脆弱,所以一直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只有崔璟成知道。
“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是造化,当年我去行宫的看他的时候,那时候正是齐之衍在行宫做伴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本就有机会的,但我在墙外头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我也还是···大哥,可能我天生就不是个适合诉说的人,孤独终老,或许就是我的结局吧。”
“阿辞···”
“阿郅很好,很适合他,这样一来,我就都放心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阿郅到处乱跑了,也不会怕他遇人不淑了。”
崔璟辞语气平淡,倒是崔璟成红了眼眶,差点当场哭了出来,实在忍不住了的时候,只能将头别过去,擦干眼泪。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宿命不在于此,你也不用为我惋惜什么,都是缘分罢了。也别告诉阿郅,我怕他心里难受,以后见面,大家就更加难堪了。”
崔璟成心想,这事还是那个臭小子告诉宇文的呢,我倒是想不让他知道,我能吗我!
“放心吧,阿郅傻乎乎的,他不会知道的。”
“大哥,其实他一点也不傻,那股机灵劲儿,跟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这小子就剩下点机灵了。”
“够了,这点机灵,将来也够他活下去了。人呐,还是活笨点好,笨点没烦恼。”
崔璟辞说得自己都笑了,躬着个背,牵着后面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让他忍不住地扶着腰。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没弄好?我还是去找个郎中来吧,别再给你弄病了,到时候我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崔璟成就飞奔出去,崔璟辞在后头一个劲的喊,一个劲的追,愣是没追上,只能先到院里歇会了。
大哥的技术确实是不怎么样,他也只能先褪下一半上衣,将身后的纱布一点点扯开,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是在自己撕扯自己的皮肉。崔璟辞也被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正巧这个时候,李昭晏从这儿路过了,看见崔璟辞一个人半裸着身子坐在花坛边上,本想就这样离开,但转眼一瞥,他好像是在流血啊?
“将军,你没事吧?”
李昭晏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就跑了过去。崔璟辞也来不及反应,双手放在腰上,又着急要避开李昭晏,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李昭晏赶了过来,接住了他。
“多谢,谢谢,谢谢你。”
崔璟辞有些慌乱,眼神也不不知道该往哪里瞟了,直直地按住伤口就连忙往后退,李昭晏想帮他一下他也立马就躲闪开了。
“将军,我帮你看看吧,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伤口发炎了?”
“没有,刚刚屋里太热了,我就是出来透口气,让殿下见笑了。”
崔璟辞嘴上是这样说,但李昭晏还是不放心,又赶了回去,将刚刚扔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崔璟辞。
“止止血,这是棉布,不然待会裤子上也要沾血了。”
崔璟辞这才扭过身子来,撩开了衣服,让李昭晏帮着自己按住了伤口。
崔璟成则是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没过一会就带着郎中回来了,但一进院子,他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崔璟郅,似乎在看着什么。等他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是李昭晏和阿辞在院子里。他立马叫走了郎中,吩咐他待会再来,现在不要靠近,自己则折返回去,又猫在那里,看了起来。
“这个傻小子,站这儿干什么呢?你倒是过去呀,就在这看着吗?”
崔璟成一边盯着他,一边又看向了另一头的崔璟辞他们,这样看上去,是很暧昧哈。这小腰捏的,这小话说的,傻小子看见了一定是误会了。
正看着戏呢,崔璟郅就自己跑开了,头也不回,也没过去打个招呼。崔璟成愣住了,本想过去拉回他,没想到自己一脚踢在什么东西上,惊动了崔璟辞。
“大哥回来了吗?”
“啊,是,是我,郎中我给你叫回来了,我这就去领人来哈,你等着。”
崔璟成赶紧逃离,气喘吁吁地又去叫了郎中过来。李昭晏也发觉了这场面的尴尬,连忙就落荒而逃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身路过的那个地方,就是刚刚崔璟郅在这里看着他们,潸然泪下的地方。
崔璟辞的伤倒是处理好了,但崔璟成心里却更加过意不去了,自己好像把事情越挽越黑了是怎么回事?要是阿郅和阿辞因为这件事,有了嫌隙,这可这么好啊?
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还有许多要紧事没解决呢,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个麻烦,早知道就叫宇文曜看着好了,自己何苦要来蹚这趟浑水呢?
回到屋里的崔璟郅关门闭户,闷坐在屋里好久好久,他不敢开门,怕一开门就见到了二哥,还有晏儿。他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跟二哥站在一起,自己总会落于下风,只要是跟二哥一比,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晏儿到时候也肯定会抛弃自己的,自己最担心的事,肯定会发生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
崔璟郅甚至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屋里骂起了自己。两相抉择之下,他也选不出来了,到底是要二哥,还是要晏儿?自己还会有的选吗?
眼泪都还没掉下来呢,门外就先响起了敲门声,李昭晏在外头叫他:“阿郅,你是睡了吗?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开门,我要进来。”
崔璟郅不敢说话,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刚刚还瘫坐在椅子上的他,现在四处在找地方躲。
“你怎么了,你在里边,你怎么不说话?”
李昭晏以为是他遇到了麻烦,转头就准备去叫魁听了,崔璟郅这时候也终于打开了房门,将他拉了进来。
里头黑漆漆的,李昭晏也什么的看不清,只知道崔璟郅一个人呆在这里头,连句话也不应自己。
“阿郅,你怎么不说话?我刚刚在外面叫你,你没听见吗?”
李昭晏慢慢地摸索过去,从后边抱住了崔璟郅,抱着他便摇边问。
“晏儿,我···”
崔璟郅终于开口了,而李昭晏也听了出来,他哭过了,声音还有些哽咽呢,嗓子也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难受吗?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换季了,风寒了?家里来了一个郎中,我去叫他来给你看看吧。”
说着,李昭晏就放开了他,刚要迈步,崔璟郅就从后面搂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晏儿,你能不能在这陪着我?”
“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想我想的?”
李昭晏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是他头一回真正看到了崔璟郅柔软脆弱的一面,看着整个人都像是要化开了一样。
“晏儿,我···”
崔璟郅最终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他不知道,李昭晏跟自己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好事。自己一事无成,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拖累他的名声,但二哥就不一样了。
那天林楼辅的话,除了让他知道了二哥的心意,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楼辅对晏儿的了解,是深入内心的,是那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的另一面。
他想当皇帝,他要做太子!
可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崔璟郅愣住了,他现在连伸手触碰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最后也只是淡淡都从嘴里吐露出了几个字来:“晏儿,我饿了。”
“傻瓜,饿了就把自己关起来哭啊,我去叫二娘给你准备些东西吧。”
“好。”
“那你等着。”
亲眼看着李昭晏离开,崔璟郅才微微平缓了下来,刚刚内心的那种纠结,让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决定,现在冷静下来了,他想到了一个既冒险又有些愚蠢的计划。
首先,他不能让自己跟晏儿成婚,当然了,齐之衍也不行!
不过,齐之衍似乎前途无量···
他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房,从书案上拿起了笔,想了一下,又换了一只手,提笔写下了要交给御史郭序的东西。
上面清楚明白地写了,与男子成婚,本就于皇家礼法不合,且崔璟郅名声败坏,有污晋王声名,且其与兖王之子来往甚密,形迹可疑,万不可为晋王府中之人。所以,恳请御史上书太后,劝谏圣上,收回成命,取消崔家与晋王的婚事。
崔璟郅写完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他将信件好好收了起来,揣在了怀里,走出了门去。崔家,没有能为他办此事的人,魁听也不是自己的心腹,所以,他打算等夜深了,自己一个人往郭序家去。
此人是齐渚望的门生,又颇爱生事,喜欢抢风头。他看到这封信,便一定会交给齐渚望,到时候他们俩一起添油加醋,自己肯定就···
想到这里,崔璟郅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自己在信里把自己贬得这样低廉,不知道会不会有用,而且自己真的这样不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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