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从此星空游荡在你的眼中

经过短暂的商讨,巫师三人决定兵分两路:萨兰切尔负责进入沟壑捡拾里面的东西,奥尔加负责教导加尔文观测术。这种分工并非是在偏袒加尔文,毕竟,只有在学会了观测术后,加尔文才能看清材料上的脉络,才能在后续帮忙处理材料们时知道如何区分材料的细枝末节。

翻身走入沟壑后,萨兰切尔先在沟壑的侧面掰下一块如同被压扁了的松果似的东西递给奥尔加——加尔文猜这就是松核板——这之后,奥尔加跪坐在行囊边翻找其他材料。她在包裹中找出了一把长的干草,草是灰色的,看起来像是枯萎了,也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积了太久的灰——这便是狼草了。

奥尔加数出六根狼草交给加尔文,又将松核板一分为二。奥尔加为加尔文演示如何使用这些事物:她将狼草折断、弯曲,将它们窝在手心间做成一个如简陋的鸟巢一般的东西,松核板则被放置在这只“鸟巢”的正中间。

加尔文依葫芦画瓢,看见加尔文也将材料准备好后,奥尔加将空出来的那只手合了放着巫术材料的手上面。下一刻,巫师便开始吟唱,那些久远的、不似任何一种语言和歌声的曼妙声音从奥尔加的口中被发出。虽然这韵律令人感到颤栗和遥远,却也令人感到一种神秘的动人。同时,奥尔加站了起来,她保持着双手合拢的姿势举起手臂舞动着,好像她变作了一枚随风飘荡的水滴。

加尔文有些紧张地跟着奥尔加如法炮制,虽然他在这一路上早已学会了观测术的咒文以及舞蹈方式、只是碍于没有材料而无法真正地施展,但加尔文依旧为此感到担忧和紧张。他刚开始唱诵的咒文听起来紧巴巴的,好在慢慢的,本能占据了他,加尔文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了巫术的施展。施展的过程远比加尔文最极致的想象还要感动,它超越了迷茫的定义,跨过了死亡的藩篱。这个过程是个无穷接近真理的时刻——任何的真理,无限的接近,无法用语言描述,只是一种恍然的感觉而已。

在舞动的某个瞬间,手心事物消解的感触让加尔文的灵魂回归了肉身。这是一个暗示,一个启迪。加尔文停下了脚步,缓缓将手收回自己胸前,再轻轻将自己闭合的手臂打开。加尔文看着分解中的材料在手中彻底消失,在它们泯灭的一瞬里,加尔文的眼仿佛被清水洗涤了:他先感到了凉意,像是夏天在河流边洗脸时流水进入了眼睛,这种感觉陌生但不刺激,它只是温和地依附在加尔文的眼上,像是一片雪花;而再之后,淡淡的纹路生长着呈现在他眼前,好像他被一只蜻蜓的翅膀遮住了视线。

虽然这些感受温和且细腻,但加尔文还是忍不住落泪了。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他看见眼前徒然出现了许多淡蓝色的光亮,这些光亮如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除此之外,空中也有汇聚成线状的光芒,野草般的光如同树叶中的脉络一般,它们从最为粗壮的一支光线中蜿蜒出并四散开来。最为粗壮的那支脉络的终点就在加尔文的眼前——这些光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自奥尔加身上衍生出的。

“如今你能看见了。”奥尔加笑着说,“恭喜你。”

加尔文没有回答,他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光点和光形成的枝蔓,这一切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新奇了。奥尔加没有打断加尔文,毕竟在她施展了观测术的第一天,她也是如此这般深情地望着此前从未被她察觉到的世界。

在加尔文终于回过神后,他不可控地对奥尔加哑然失笑。奥尔加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对加尔文解释道:“这就是脉络。只要施展了巫术,巫师的身边就必然会有它们的存在,它们就像是巫师外置的器官,只是人们感受不到它。若不以施展巫术的方式叫醒它们,它们便会一直沉睡。”

加尔文低头看向自己,他身旁也围绕着一圈蓝色,甚至,这些蓝远比奥尔加的要更浓郁些。但加尔文的脉络里浓郁的不止是蓝色,他的脉络中还有部分斑驳的、如霉斑似的灰褐色彩,它们突兀地占据了一部分本属于蓝色的空间,模样看起来毫不客气。

加尔文不喜欢那些色彩,他有些愤怒地伸出手去拍了拍“霉斑”,可这灰褐的色彩巍然不动地悬浮于空中,反倒是稀疏地接在灰褐色两端的蓝色被加尔文拍散了许些。奥尔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并接着解释道:“那就是过去储存在你身上火焰的巫术残留的痕迹。这些自我们身上生长出的脉络可以储存巫术,但它们最好还是在三个月内释放出。你身上的火焰术实在是跟随你太久了,它在你的脉络中生存着,随时准备吞噬你,甚至被释放出后依旧留下了痕迹。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第一次和你见面时就能笃定你是个巫师、就猜到你过去必然经历了什么——在巫师的视野中,你的过去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个痕迹难道就要一直跟着我了吗?”加尔文担心地说。

对此奥尔加也不确定:“我不知道。我和萨兰切尔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脉络中储存这么长时间的巫术,我的家人们也没有。虽然过去杜鲁门里也有人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但那人的记录也只写了自己脉络中不同出现的原因,却没有写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并不清楚这个颜色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更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消散。”

正在这时,萨兰切尔回来了。她在步入沟壑前掏空了一个施展了储物术式的袋子,此时她将袋子丢回地上,然后从沟渠中翻身而起。加尔文回过头去,他感慨说:“哇,你这么快就弄好……”

加尔文顿住了,紧接着,他拔高了音量困惑地喊道:“为什么萨兰切尔身上的脉络这么粗?!”

没见过世面的巫师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萨兰切尔,加尔文原以为奥尔加身上有小臂粗壮的脉络已经很是壮大了,但萨兰切尔身上的脉络则有大腿那么粗。奇怪的是,萨兰切尔身上的脉络颜色很淡,如若不是黄色的日光和淡蓝色的巫术的光亮形成了反差,加尔文甚至看不见萨兰切尔身上的脉络。

“而且,而且……”加尔文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记得萨兰切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施展过巫术才对?之前不是说如果不施展巫术的话脉络就不会开启吗,为什么萨兰切尔身上还是有脉络?”

奥尔加“啊”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或许有些语焉不详,以至于加尔文对此产生了误会:“不,所谓的不施展巫术巫师身上的脉络就不会开启,是只针对人这一辈子第一次施展巫术。在施展过一次巫术后,脉络就会长久地存在,只是长时间不再使用巫术,脉络只会变得极其寡淡而已,有时候甚至会透明到似乎不存在一样——我想你从看兰洽身上的颜色也能看出来。”

“我不太喜欢巫术,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力量。”萨兰切尔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自己身上的脉络为何如此澄澈,她边说着边将自己捡拾的材料们往外掏,一时间,萨兰切尔身前摆满了不少草木还有石块。

奥尔加走到了萨兰切尔身边坐下,她一面沉吟着一面将眼前的材料们分类:“至于脉络的粗壮程度……怎么说呢,萨兰切尔的脉络粗壮,或许是因为她的天赋是我们中最高的。加尔文,萨兰切尔的天赋甚至远超于你。”

在说这话时,奥尔加的神态有些小心翼翼的,她似乎有些担忧这个事实会让加尔文感到不舒服,但极容易满足的加尔文明显不在意这个。他更好奇的是脉络和天赋间的关系:“所以,脉络越粗壮的人就越有天赋?”

“唔,姑且这么理解吧。”奥尔加说这话时难得的有些犹豫,“纵观杜鲁门的历史,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有着茁壮脉络、其实没什么天赋的人,但大部分巫师似乎还是遵照这个规律的。咦,鸟呢?”

是啊,鸟呢?一时间,三人都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不知什么时候起,乌云就消失不见了,它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突如其来地占据所有人的视野,又突如其来地离开了。加尔文四处张望,空中没有任何乌云离开的迹象,还是那样如水洗般的干净,乌云就像是无端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奇怪,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啊。”加尔文喃喃道,“它怎么就离开了?”

奥尔加焦心地站了起来,她一面踱步着一面张望,而加尔文拿过她先前握着的野草,学着她的动作将如发丝一般纠缠不清的野草们分开来。在走了好几圈后,奥尔加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它或许是因为太伤心而走了。”

“可以理解。”萨兰切尔淡然道,“虽然所有人都会死,但连一次相聚都没有实现未免也太可惜了。”

加尔文正专心致志地打理着手上的野草,得益于为母亲搓麻线的经验,他对这项工作还算得心应手。因此,他没有意识到奥尔加沉默了很久,她静默的时间长到叫萨兰切尔感到不安,在萨兰切尔伸出手去握住自己小姐的手后,奥尔加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这时,加尔文才察觉到二人的不对劲。他感觉到二人间似乎有悲伤在流淌,这种悲痛无比沉重,以至于他都有些喘不过气。加尔文赶忙开始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话题让二人坡向悲哀的谷底——天啊,天啊,加尔文在内心尖叫道:先前我们提及了修林格的死还有未完成的相聚,而修林格也是一位杜鲁门!

和这个混乱的念头一起充斥在加尔文脑海中的,是奥尔加过去的话。他想到了奥尔加离开家的原因,想到了那些依旧留在原地的杜鲁门。在加尔文呆滞着的时候,萨兰切尔跪坐在奥尔加身边,她脸上写满了歉意和难过,而奥尔加的脸上则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是强撑着露出的微笑。

此时此刻,出现在三人中的情绪实在是太深邃也太浩瀚,她们无力从中逃离,更不知要怎么在不伤害彼此的情况下打破这一牢笼。好在很快命运就让她们从中逃出了:一道轰鸣声落在了三人面前,这道声音不似惊雷一般骇人,也不像狂风中的巨木轰然倒下时那样剧烈,它绵长而富有韵律,像是风依次吹过树木的叶子,只是声音过于巨大而已。巫师们于扬起的尘沙中闭紧了眼,这时,一道不太清楚的声音从激扬的沙土中传来。乌云含糊地说道:“噢……空中有悲伤在蔓延!”

沙尘散去后,三人看见去而复返的乌云跟前有一根长长的木棍——先前应该就是这道东西卡在它的口中才叫它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乌云歪着脑袋,它蹦蹦跳跳地靠近三人,并用羽毛拢住她们:“嗯……悲伤……噢,悲伤的小人儿……”

三人被乌云厚重的羽翼搂得喘不过气,她们慌乱地从大鸟的翅膀下四散着逃走,悲伤在这样的打闹中重新钻回了她们的心中。看起来她们已经暂时摆脱了悲痛,但实际上,悲哀已经在她们的心中蛀出了一个孔洞。这个孔洞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庞大,直至她们的忧愁彻底无处躲藏。

从乌云的翅膀下钻出后,加尔文的视线被地上的木棍吸引了。木棍长得漂亮极了,它足有一人高,上粗下细,表面光滑平整且没有多余的枝节,看起来是一枝不可多得的好木头。但它叫加尔文流连忘返的原因并非是它长得标准,在观测术的加持下,加尔文看见木棍上萦绕着许多莹莹的光芒:这柄木棍上的光亮充盈而丰盛,单论光芒的耀眼程度的话,它身上所环绕着的光比奥尔加身上更甚;蓝色的光辉如同扑火的萤火虫一般围绕着木棍,光辉耀目,且源源不断。这一情形意味着,此时摆在加尔文面前的,必是一个能与巫术产生关联的事物。他情不自已地伸出手,将木棍拿在手上摸索了好一番后,加尔文回头头问乌云:“乌云,这是什么?”

加尔文回过头去,看见的是整个鸟都合拢得像一枚巨大发霉枣核的乌云,而萨兰切尔在一旁不断用碎石击打它。这幅画面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捉摸,但若是知道了前因后果,那也不算莫名其妙:奥尔加先前没能从乌云的翅膀下彻底逃离,她被乌云拢住了,此时她正被乌云紧紧地拥在怀中,鸟儿的胸脯像个大火炉一般将奥尔加整个人熏得昏昏欲睡;萨兰切尔在呼唤了好几声奥尔加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担忧不已,她勒令乌云赶紧把人放出来,乌云却充耳不闻地把奥尔加拢得更紧了些,于是,萨兰切尔只好不断袭击巨鸟以让对方妥协。

好在在加尔文提出问题后,乌云抖了抖自己的胸脯并张开了些翅膀——萨兰切尔瞄准了时机,她在一瞬间便将奥尔加从羽毛堆里拉了出来——并以一种困惑的姿态看向加尔文。乌云左歪歪脑袋又右歪歪脑袋,在发现加尔文确实心有疑窦后,它不解而认真地答道:“木头,是木头!”

“亮晶晶的木头,漂漂亮亮的木头,这原是给修林的礼物。但他不在了,不会来了,就给你们吧!”乌云扭头看向奥尔加,“你是有着与修林相同的血脉的人,而我不会再见到流着相同的血的人了!你是最后一个!我只能交给你啦!”

此时萨兰切尔正搀扶着奥尔加,闻言,她微微侧过头去注视着自己的小姐。而加尔文也正面向着奥尔加,在看见奥尔加站稳后,他赶忙快走了几步,将手上的木棍递到了奥尔加手上。二人一鸟都沉默着看向这位真正与修林格·杜鲁门血脉相通之人,在注目中,奥尔加旁若无人地打量了一番递到自己手上的杖子,紧接着她抬起脸来,并对乌云伸出了手。

乌云眨巴两下眼后蹦到了奥尔加跟前,它伸出头来,奥尔加适时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它光滑的、在阳光下甚至反射着日光的喙上。奥尔加一面抚摸着它一面说:“谢谢你,乌云,我收下它了。我感激你的好意,因此,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这并非是出于两清的目的,而是单纯出于善意——乌云,我想,我或许可以替你清理下家环。”

乌云一下挣脱开了奥尔加的抚摸,它仰着头,和一只寻常的、警惕的野鸟没什么区别。不知怎的,乌云好像一下恢复了野性——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应该说它身上的人性骤然褪去了才对——过了一会儿,它才重新低下头。乌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仿佛正在臣服,仿佛是在引颈受戮。乌云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奥尔加说:“请……请帮帮我,杜鲁门,替我清扫如今已模糊的、布满污垢的腿环吧!”

加尔文随着乌云的话看向了它的爪部,在那儿,确实有一枚已经脏得不行的环。那几乎有人臂饰大的环卡在它的腿上,上面满是泥泞,甚至长着青苔。正是因为它已经失去了近乎所有的、作为装饰的光彩,直至这时加尔文才发现,乌云腿上凸起的这块地方不是它的骨头,更不是什么囊肿,而是一个布满污垢的饰品。

面对乌云的恳求,奥尔加立刻撩起了袖子,准备好好做一番清洁。萨兰切尔将午餐前打的水和手帕拎到了奥尔加身旁,奥尔加用手帕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清除着家环上的污垢;萨兰切尔也找了块趁手的石头,她将其握在手上一下下敲打卡在脚环纹路中各种已凝固的污秽。乌云乖巧地找了块较高的石头坐着,这样它就能伸出脚让巫师劳作。至于加尔文——他着实不太知道事情怎么一下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但既然其他人开始忙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干杵在原地——他帮着二人打打下手:他帮着奥尔加清洗手帕,帮萨兰切尔找根足够韧的枝条作为剔清腿环纹路的工具。在乌云腿环上纹理逐渐浮现时,加尔文轻声问:“这些纹路意味着什么?”

奥尔加抹了把脸上的汗回答:“这是我们家的象征,所以它也可以被叫做家环。可惜这个首饰不算大,上面的纹理不够详尽,不然我可以为你解释上面每个图案的来龙去脉。”

清理的过程比三人想的都快,上头的脏污多数都已经凝实了,只要敲一敲就能落下一大块,她们清洁时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擦拭和处理纹路的细枝末节上。在乌云兴高采烈地欣赏着自己腿上变得干净的家环时,奥尔加正反复地清洗着自己的手帕。

但手帕已经洗不干净了:这倒不是因为家环上的污渍污染了手帕,而是她们已经出来太久,手帕日用夜用,即便今天不拿来给乌云擦拭家环,针线之间也早早布满了尘土。即便如此,奥尔加依旧在全心全意地清洗着它。直至她的手被水泡得隐隐发皱为止,奥尔加才重新直起身子。她将手帕拿到乌云面前并告诉它:“这上面有杜鲁门纹章的绣样。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它。”

萨兰切尔目睹了这一切,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偏过了头去,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加尔文看见乌云小心翼翼地衔过手帕将手帕塞入家环和自己脚的缝隙中,它极其庄重地对奥尔加道:“谢谢你,奥尔加·杜鲁门。”

奥尔加没有回答它,她反问道:“你要走了对吗?”

乌云扇了扇翅膀:“是的。约定之时已过,我应当走了。”

“来年你还会在这儿看金鸦眼吗?”奥尔加又问,“如果你还来,我或许能帮你再清理一次家环。”

乌云低下头去,它告诉奥尔加:“不,不……并非是我不再来了,而是金鸦眼是游走的!无人知晓来年它会选择在哪睁开眼,承诺之地也因此变迁着。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地寻找金鸦眼的足迹,再一路上投下些亮晶晶的事物以求修林能看见。”

萨兰切尔愣了一下,她想起自己之前偶然瞥见的那抹光亮。

“让我们就此别过吧,小小的杜鲁门,你给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乌云用喙将奥尔加垂在身前的发丝捋到了她身后去,“和一个人儿的约定已经叫我心碎无比,我已经无法承受更多啦!再见了,就此别过吧!”

说罢,乌云就扇起了翅膀。奇怪的是,如此庞然大物在飞行时并未发出什么声响,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帮助其隐秘踪迹,若不是三人一直注视着它,或许乌云要走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能发现——之前不就是如此吗。乌云快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而天空中没有残存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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