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林拄着拐杖,站在床边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卜甜汇报凌荇逃跑的情况。
今天原本是凌荇从拘留所被送往法院进行一审的日子。在拘留所到法庭的路上,凌荇一路都反常的安静配合。拘留所的警察留了心,等到法庭时凌荇说要去上厕所也由女警陪同一起。
两人在厕所里待了很久,等到守在门外的男警察冲进厕所时,女警已经被凌荇用手铐勒死。她戴着手铐的双手握着女警的手枪,看见男警察踹门的第一眼就开了枪。
枪声自然引起法院内其他安保人员的注意,而凌荇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不要命的逃命。
在其他安保人员赶来之前,凌荇破窗从法院二楼一跃而下。监控记录显示,凌荇从法院侧门离开,用枪拦住一个正准备下摩托车的青年后挟持着他,坐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我刚才问过殷莲,她说凌荇之前说要带她一起去江州。”卜甜进行着二倍速的头脑风暴,“我目前的想法是让一组人继续沿着凌荇离开的监控看她离开的方向通往哪里,另一组人守在海纳医院,以防凌荇过来带走殷莲。”
江寄林的‘好’字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响起‘嘟嘟嘟’急促的提示音。他穿好外套的袖子,凑近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闻笛手机’的来电提示。
心中警铃大作,江寄林对卜甜匆匆说了一句‘办法可行’就把电话切到了江闻笛那边。
“江——副队长。”凌荇大笑着学当时被捉住的样子喊江寄林,“我说吧,你捉不住我。”
江寄林在听到凌荇声音的第一秒,头皮发紧,嗓子发干:“闻笛呢?”
“闻笛,喏。”凌荇远离听筒。手机一角点点双手双脚被绑住的江闻笛,“跟你舅舅说句话。”
江闻笛嘴上的胶带被撕开,“舅舅,我没事。”冷静到不像被绑架,只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没看见家长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凌荇把自己的嘴巴凑到手机话筒边上,“喂喂喂,我不是让你们聊天啊。”
江闻笛瞥了凌荇一眼。
今天是周三,已经毕业的江闻笛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学校。只是前一天她们班约好大家一起来看看老师,毕竟这个暑假之后,大家也很难再凑到一起。正当大家在班级里吵吵闹闹的说到江闻笛曾经帮助被霸凌的同学的英勇事迹,教室外响起‘嘭嘭’几声。声音不低,至少教室里的吵闹声没有把它压住。
有好事儿的男同学从窗户里探出身去看,有人问‘谁在放鞭炮呀?’,江闻笛的班主任语文黄老师倚在讲台上,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
又是两声鞭炮似的响动,刚才探出身的男同学上身都来不及收回,已经尖叫起来:“卧槽!有人在杀人!”他的话是某种开始的宣判,操场上有零零散散的返校的学生发出尖锐的叫声。班级里立刻一阵骚乱,黄老师站直身体,本能的安抚同学:“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只说‘不要慌’当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这三个字出自老师的口中,许多同学还是习惯性听从老师的话,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江闻笛的同桌苦着脸,悄悄对江闻笛抱怨说早知道不回来了,如果不来,她还能在家吹空调玩手机呢。江闻笛拍拍她的肩,“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呀?”
“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喂,任籁,你刚才在外面看到什么了呀?”有大胆的同学,小声地询问刚才探身往外看的男同学。
男同学还没有回答,凌荇顶着满脸水痘似的细碎伤口出现在江闻笛的教室门口。
凌荇大方又坦荡,手上的枪和双手挂着断掉的半截手铐都露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语文黄老师下意识把整个班级挡在她的身后,高声呵斥凌荇要做什么。凌荇不答,眼光把班级所有人扫过一遍,最后停在江闻笛身上。她举起手枪对准江闻笛:“出来。”
班上胆小的女生已经压抑着嗓音低低的哭起来,江闻笛的同桌拉住了江闻笛的袖子。江闻笛盯着凌荇,藏在课桌下的手偷偷伸过去,安抚似的捏了捏同桌的手。全班瞩目下,江闻笛站起来说:“黄老师,没关系。我认识她,我跟她过去。”
黄老师张张嘴,伸出的手没能抓住江闻笛。江闻笛已经从她的座位走到讲台边上,语序混乱但是佯装无事发生的说:“没事,黄老师,我舅舅会处理好的。您放心。没事,没事。”
江闻笛留给黄老师一个被汗水打湿的背影。相聚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黄老师从微信里翻出江休云的微信打了语音电话,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外加保护其他学生安全,黄老师也没有离开教室。
当然,黄老师打电话的事情江闻笛就不知道了。
她离开教室,跟着凌荇一路走到学校角落。凌荇是从那里翻进来的,当然也会选择翻墙出去。江闻笛的后脑勺被枪口顶上,凌荇站在她的身后警告她:“乖乖翻出去,别想着惹事儿。我杀你还是很容易的。”
江闻笛看着高高的墙,心想早知道当初和学校建议一下加一个电网,这样凌荇也不会进来。
现在想这些当然无用,江闻笛说:“好。可是我不会爬墙。”
“你是废物啊。”后脑勺挨了凌荇枪口的敲敲打打,“不会爬也给我想办法!”
办法当然有。
江闻笛很快就找来一个被校工遗忘在墙边的筐子,踩着它爬上了墙。翻墙离开学校以后,江闻笛甚至非常乖巧的站在墙边等着凌荇也翻墙过来。之后凌荇带着江闻笛入住了一间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钟点房,毫无必要的给江闻笛绑上了手和脚,还在嘴上贴上了胶布。
江闻笛对江寄林说:“舅舅,你别担心,她没伤害我。”
凌荇又在话筒边上恶狠狠添了一句:“暂时。”
江闻笛:“恩。暂时没有伤害我。”
江寄林一个头两个大的听完凌荇的挑衅,说如果六小时之内他找不到江闻笛,那么她一定会杀了她。
电话挂断,凌荇对上江闻笛的眼睛。见她还是一派镇定,凌荇几乎都有点儿气笑了:“你也是疯子吗?被人绑架了还这么镇定。”
江闻笛背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反反复复好几次,布料黏在身上让她非常不适。听见凌荇的问话,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的她弯起眉眼笑了笑:“我怕的。”
“没看出来。”凌荇坐在江闻笛对面的椅子上,盘着腿,举着枪。手铐还在她的手腕上晃荡着,“怕你也不哭。”
“哭也没有用呀。”江闻笛不舒服的用后背蹭了蹭床沿,“哭了难道姐姐你就会放过我吗?”
“姐姐?”凌荇很敏锐地抓住根本不是重点的词汇。
江闻笛点头:“对啊。你比我大不是吗?”
“我不是你姐姐。”卜甜那张严肃的面孔出现在凌荇面前。以前她们也打过几次照面,凌荇却是在那天第一次发现原来卜甜长得很好看。好看到她看着卜甜就本能的想到了亲吻卜甜下颌线时卜甜会有的反应,之后凌荇自己就有了生理反应。
‘她的嘴唇一定很软。’当时和现在,凌荇都这么想。
凌荇重新拿起江闻笛的手机,利用她的脸解锁后再一次拨出江寄林的电话。
江寄林这回接电话的速度更快。凌荇说:“我改主意了,三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卜甜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杀了江闻笛。”
江寄林强忍着快要爆炸的怒火,咬着牙问:“你不会再改变主意吧?”
凌荇翘着脚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江闻笛回答:“我一向很遵守承诺的,不信你问卜甜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她?好了,江副队长,你快点吧。”
江寄林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身边铁青着脸的卜甜。
“先不管凌荇说什么,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她。”
卜甜的眼睛还死死瞪着江寄林的手机,仿佛那手机就是凌荇本人,而她这么瞪着就足以杀死凌荇。
但无论如何,卜甜还是咬牙切齿地应答江寄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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