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顺转苍，控制模式打出去，不需要最大输出，可以沿着楼层和楼栋地毯式扫过去。

“五条同学的术式果然厉害。”二人站在已经炸碎并有些凹陷的中央花坛，源清严肃客观地评价道。

像功率逆天的扫地机器人。

五条悟露出“当然”的表情，看苍球在一瞬之间滚过三座主楼。

就剩一栋了，二人相视一眼。

在那里面。

引力术式自楼顶倾吞而下，整个帐内映现黛蓝眩光。莫名有些诡秘艳丽。

源清早就听闻五条悟的强，亲眼见了，忍不住暗叹。自己也算是题海战术培养出来的顶级术师，十八岁晋升一级，又有源氏数一数二的咒具加持，这次任务却迟迟无法攻略。

术师稀缺，出任务的首要原则是自保。源清已经做得很好。因为书本和实战经验丰富，看了事故报告便猜出是妖灵。

落帐后谨慎攻击，不暴露咒力，以免吸引不确定级别的妖灵袭击附身。甚至在遭遇毒气攻击时，备好了特定的湿布。

可是五条悟，根本没想那么多。无下限让他无懈可击，连中了毒气都很快恢复，那可是吸入体内便会直接攻击腺体的隐欲矜香。

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吗？

“什么？”源清没意识到自己的呢喃出声，却被五条悟全数听去。他皱皱鼻头，说：“毒气我也没办法，我没事是因为我还没有分化，腺体还是处于惰性状态。简单说，就是腺体迟钝。”

“别开小差了，”五条悟不给源清尴尬的时间，扬扬眉说：“最后一层。”

如他们所料，之前所有咒力碎片逃窜、聚拢，汇于最后一层。

“躲着也是死，出来也是死，源君猜它会……”

话音未落，却听见实验楼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五条学长。”

***

“杰居然会受伤，真少见呢。”

学校医务室，家入硝子端起夏油杰的小臂。

夏油杰刚从静冈回来，左手前臂被利刃砍伤，尺骨几乎断裂。

“大意了。”夏油杰闷声说。

家入硝子知道杰可不像五条，张扬肆意，仗着术式强悍行事没那么仔细，杰出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他说大意，那是不愿多谈的暗示。

“哈，放心，”反转术式自家入硝子的掌心流出，缓缓注入夏油杰血红的伤口，“我不会说出去，尤其是那家伙。”

“多谢。”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关系好，平日除了五条悟，和家入聊得最多。今日却一脸疲惫闷声不语，等伤口复原，便道谢离开了。

“对了，”一脚踏出门的夏油杰停了停，回身问：“悟今天也有任务？”

“嗯，夜蛾老师派他去了大阪，应该快了吧。”

右耳没什么异样，应该没事。夏油杰“哦”了一声，抬脚走了。

***

“小川？！”

五条悟一时愣住，从实验楼里走出来的，竟然是学弟小川彦。

“五条学长，真的很厉害。”小川彦像平常一样夸他，只是那双楚楚杏眼中灵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晦暗。

“这到底，”小川周身的咒力碎片仍在汇聚，五条悟隐约预感到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学长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小川彦嘴角微动，扯了个笑。“我就是你们要祓除的妖灵。”

五条悟清楚地看到小川彦自内而外的咒力涌动，他没撒谎，那是与之前与他对抗的咒灵同根同源的咒力。

可是，怎么会呢？

小川在咒术高专这么久，和别的学生一样，甚至更礼貌更贴心，如果他是妖灵，怎么可能没人看出来？

旁人看不出来，五条悟自己呢？他不是六眼吗？

明知不可能，五条悟还是问：“小川，你被附身了吗？”

“附身不是这个状态，”源清从腰侧的旧式布袋中抽出一把短刀，刀鞘尖端的灵石发出显目赤光，他提醒道：“面前这个就是妖灵本体，赤青刃显出红色……”

“小川！”五条悟打断源清，视线自始至终盯着小川彦，“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对面是五条悟，小川彦根本没打算与他对抗。他声音柔和，彬彬有礼，和平常一样。

他说他是林中鹿，茶臼山被咒灵侵袭占据，便幻了人形想混进咒术高专学咒术，很巧，东京那边录取了他。这一年，他借着病假偷偷回茶臼山。混在深山的，本来也不是多高级的咒灵，基本被小川彦祓除了。

原以为茶臼山能就此恢复安宁，不料山脚咒灵增多变强，很快又要侵袭进山。

“学长知道为什么吗？明明是安宁祥和的山林，最没有纷争怨气的地方，却出现越来越多的咒灵。”

小川彦凝视五条悟，缓缓说：“因为人啊。”

“4792拿死囚做实验，学长知道吗？暗通政/府，和监狱借人，说是志愿者，可是那些生化药物推进腺体，若有一成良性反应都算运气好。死囚们本就是怨念深重的危险体，枉死的尸体埋在山脚，成了咒灵的源头。”

“学长这么震惊的表情，一定是不知道了。”小川彦看着他轻笑，带着复杂的神情，像嫉妒，像无奈，又像同情。

“学长从出生便高高在上，这些腌臢事，没听过也正常。”

不是……五条悟想反驳，想说他没有高高在上，他和其他人一样刻苦训练，到处出任务祓除咒灵，他见过很可怕的咒灵，也知道咒灵的根源是恶和怨。可他真的从来没细想过，该专心杀已成的咒灵，还是阻止未成的咒灵。

“意识到如果不阻止人类，咒灵是除不完的，”小川彦接着说，“我改变了目标。”

“所以你把实验室的人杀了？”五条悟又急又气，还有愧疚，“你发现这些，为什么不找我们，找监管部门？”

“学长，”有那么一瞬，小川彦脸色苍白，似乎又笑了一下，“谢谢您这么问。这说明您依然当我是学弟，是人类。”

“匿名信写了二十七封，给实验室的恐吓信写了三十四封，还偷资料毁样本威胁，都没用呢。”小川彦轻轻摇头，“没办法了。”

“杀人算什么办法！”五条悟压不住怒火，“你现在犯的是死罪，我带你回高专，也逃不过咒术监察庭的审判。”

“五条同学，”一旁的源清忍不住开口，“我这次的任务，是斩杀妖灵。并不是带他回去审判，他不是人类。”

“他是我的学弟。”

“很遗憾，他是妖灵。”

小川彦走近二人，五条悟从前没发觉，他那双始终水雾朦胧的眸子，的确很像小鹿。

“五条学长，谢谢您。知道您入帐的一刻，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脸皮厚，总求着学长帮这帮那……学长可以帮我最后一次吗？”

呲——

赤青刃正中眉心，小川彦似乎预见到了，平静地向后倒地。

小……

五条悟张口发不出声，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接。

源清上前，自小川彦眉心拔出赤青刃。利匕反射赤光，滴血未留刀身。

“妖灵善蛊，它只是想让你饶它性命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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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