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靠近夏油杰时，后颈忽然有点麻，还有些痒，类似微弱的电击感。浅浅花香萦绕鼻尖，掺杂了若有似无的清酒味。

酥麻感更强烈了。

大脑一瞬恍惚，什么都不想想，只想浸在舒服的气息中。本能贴近气息的来源，杰。

拉开距离之后，五条悟恍然清醒，先前那一秒好似模糊的梦境。夏油杰已经在用手背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

“不知道……有点麻麻的，这里。”五条悟抬手去摸后颈，伤口被硝子治好了，没什么异样。

“去医务室看看吗？”夏油杰不安心，上次的毒素对腺体一定有什么影响。

“不用。”他可是五条悟诶，三天两头跑医务室算什么英雄好汉。

夏油杰还要劝，骤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二人仰头看天，又听见接二连三又闷又重的轰隆声。

不是雷声。声音来自后山。

两人飞速奔向后山。其他同学也听到动静，往相同的方向聚拢。离禁地边缘还隔一栋后勤楼的距离，夜蛾正道带着另两位老师出现：“所有学生，立刻回主区！”

主区是指高专中央的圆形区域，那里半环是教学楼，半环是宿舍楼，环形中心是高专结界的源头，保护力最强的地方。

依照高专守则，紧急避难情况下，一级及准一级术师带领其他人去主区，三年级的山本仓和佐也可承担了领队任务。

夏油杰被夜蛾正道点名留下，而五条悟作为少有会结界术的术师，也被留下，辅助加固后山的结界。

“闯进去的是上回静冈的妖灵，”夜蛾正道对夏油杰说：“杰，你有对战经验，一会用得上。”

“好。”夏油杰一直对静冈一战耿耿于怀，让妖灵跑掉是其一，其二是那句古怪的话。他盯着后山深处，清晰地感觉到涌动的暗流。“老师，妖灵闯入后山的目的是什么？”

深紫的咒力流自五条悟指尖淌出，像一张逐渐扩大的薄膜，与另一位老师发出的咒力汇合，快速扩张，挡住了后山与校园的交界。而后继续向山中流动增大，目的是罩住整座后山，不让里头的妖灵出来。

“目的是后山的……”

夜蛾欲言又止，实在不想说出后山的隐蔽塔楼，封印着一个上古最强的妖兽，凿齿。

他更不想提，这位被封印了四百年的妖兽近来醒转，虽然还不能破除封印——确切地说，它并没有表现出对封印甚至锁链的不满，一次也没有试图逃走，像是把低下塔楼当成了家，不是呼噜噜趴着睡觉，就是认真舔舐毛乎乎的爪子。

但近来陆续出现妖灵，很难说与这位妖灵的祖宗没有关系。

“后山没吃的没玩的，”五条悟一边施咒一边插话：“妖灵跑进来肯定不是因为山里空气好，九成九是来救同类了。”

***

被妖灵破坏的第一层结界，被五条悟他们修复完整。夜蛾正道第一时间通知了理事会，除了太远不方便赶来东京的两位，五条溥和源广太在结界修复的时候已经赶到。源广太还带了源清一起过来。

“爷爷？！”五条悟没想到五条溥会过来，他几乎忘了五条溥才是家主，才是理事会的正式成员。“叔叔还好吗？”

不光五条悟，其他人第一反应也是五条彰病了吗？

“他很好，”五条溥不愿多言，问：“夜蛾，闯进去的是什么妖灵？里头的凿齿这几天没有异象吗？”

……夜蛾正道看看五条悟和夏油杰，心想本来还想瞒着小辈，五条老先生竟然直接讲出来。

五条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五条悟，说：“他们是一级术师，不算孩子，不必瞒着护着。”

五条溥讲话声音不大，语速沉稳而缓慢，明明没有额外的表情，却给人不可忽视的威严感和压迫感。夜蛾正道不由自主“是”了一声，整个人都变得温顺乖巧了。

“我们进去吧。”

***

老爷子前脚出门，五条彰也从西院的侧门出去了。藤原一郎的密帖交到五条彰手中，说来东京办事，顺路拜会五条先生。

“听闻高专出了些岔子，理事会的人被叫过去，五条先生竟然有空见我。”

“藤原先生消息灵通，想必已经知道父亲过去了。”

五条彰刻意避开自家的茶道馆，将见面地点约在了市中心的玉苑大厦。顶层半露天的茗茶居环境幽闭，不对寻常顾客开放，正适合此次会面。

“怎么，老先生说收权就收权，一点不顾念五条先生这些年的苦劳功劳？”

五条彰面色不虞，说：“藤原先生不必激我，该怎么做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藤原一郎闻言一笑，坦荡道：“我这不是替五条先生不值嘛。五条先生忠孝，尊老爱幼的，到头来亏了自己。亏了自己也就罢了，难道舍得连着妻儿也不受重视？啊对了，这是给五条夫人带的小礼物，请笑纳。”

提起玉叶，五条彰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客气接过礼盒，礼貌道谢，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不打开看看吗？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喜欢。”

五条彰并不打算久留，可是藤原一郎这么说，他也不好拒绝，又把礼盒拿出来，打开。

黑色绒布内里，摆着一条珍珠项链。26颗圆润细腻的玫红色海螺珠由铂金细链相串，火焰纹理精美绝伦。

“这……太贵重了！”五条彰将礼盒推回去，“实在不能收。”

“我与五条先生一见如故，正巧夫人有喜，送个小礼物略表心意，没什么的。”藤原一郎合上盒盖，塞到五条彰手中，“何况，五条先生眼下正需要，不是吗？”

五条彰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海螺珠稀少贵重，像眼前这样形状规则饱满的，更是千金难求。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它有一样特殊的作用，普通人类不知，大多数咒术师也不知——

可以掩盖妖灵咒力。

妖灵可以自己收敛咒力，伪装成普通人。但身体虚弱或孕育生命时，自顾不暇，控制不住咒力，容易被察觉。这时候，需要借助他人的咒力或海螺珠这种珍惜灵物，掩盖咒力。

五条彰浑身凉透，不可置信望向对面的人。

连五条溥都不知道的事，藤原一郎为什么会知道，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玉叶是妖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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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