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学长，”五条悟在咒灵史课上昏昏欲睡，胳膊肘被人捣了捣，“听说你和夏油学长都升成一级啦，好厉害！”

五条悟揉眼发懵，身旁是学弟小川彦。

“小川？你也上这堂课？还是……可恶，我又走错教室了吗？”

“没有没有，”小川彦轻声笑，“一年级早上没课，我来旁听，好巧遇到学长。”

五条悟心道，小朋友真是精力旺盛，没课还来蹭高年级的课。

“学长，你们昨天祓除的，真的是特级吗？长什么样子啊？很凶猛吧？夏油学长吸收了吗？好想求他放出来让我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特级呢。”

五条悟素来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听学弟——还是个漂亮的Omega学弟这么一说，分享欲爆棚，瞬间开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模式。说了一半，还不忘提醒满眼崇拜的小川：“按规定，杰不能在学校放咒灵出来，你知道吧？”

小川彦闻言失落，清秀的双眉微微耷拉：“是吗？我都不知道。真是该死，差点害夏油学长违规。”

这孩子乖巧讨人喜，见人就笑，逢人就夸，每回需要什么帮忙，别说Alpha，连Omega都没法拒绝。

“嗐，我带你找他。”五条悟竟生出一丝歉疚，信誓旦旦道：“杰虽然表面装得像个三好生，其实私下常常惹事，偷偷放出来一下没事。”

“真的啊～”小川彦双眸发亮，开心地向五条悟靠近一些，低声软语说：“没想到夏油师兄还有这样一面呢～”

五条悟损起夏油杰便来劲，正要多讲，只觉后脑被人弹了一下。

结束咒具训练的夏油杰面无表情立在他身后，宽肩长腿投下一大片阴影。

“下课了，还不走。”

五条悟转头看讲台，老师都走了，“什么时候下课的？”

夏油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聊什么这么投入。”

“夏油学长，”小川彦似乎很惊喜，桃花眼笑得眯起来：“我们正说到你呢。”

小川彦与五条悟靠得近，说话间不经意一歪头，几乎碰到五条悟的下颌。夏油杰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又变，淡淡问：“说我什么？”

“秘密～”小川彦抬手看表，说：“义工活动快要开始了，学长再见。”他起身要走，又回身冲五条悟眨眨眼，“学长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噢～”

***

“你和小川彦很熟？”

教室里只剩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后者因为之前的咒具演示，发髻有些松了。黑皮筋被扯下又重新扎上。

“熟啊，他不是总来找我们问这问那嘛。”五条悟单手撑着头，看人拢头发。夏油杰手指很长，骨节上有淡去的细小伤疤，有些不合年纪的风霜感。

“刚才在说我坏话？”

“不能够！那孩子可崇拜你了，”他故意拖长尾音：“夏～油～学～长～”

身后的阳光落在五条悟肩头，黑色制服被打上朦胧的暖黄色。

怎么看都像在编瞎话。夏油杰反复咀嚼从悟口中说出的那四个字，后颈传出些温热的暖意。

“小川好奇那条大丑鱼，说想求你放出来给他看看。”

“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找我不就是找你吗？”五条悟上课不带课本，空手来空手去，欠揍得潇洒。他站起身：“怎么？吃醋啊？”

正是午饭时间。夏油杰也站起来，不动声色看着五条悟，问道：“吃什么醋？”

“你喜欢小川？”五条悟凑近了些，压低音量神秘兮兮，俊朗的五官写满了后知后觉茅塞顿开，笑得狡黠：“原来如此，你喜欢小川！看见他跟我聊天，就别别扭扭的情绪很差。”

夏油杰一言不发，转身往食堂走。

“是不是啊？我就知道！怪不得每回小川跟我讲话你都板着个脸，这下完全说得通了！”

跟在身后的人喋喋不休，“你喜欢他怎么不说啊？虽然小川人美心善受欢迎，很多Alpha喜欢他，竞争激烈，但你是一级咒术师诶杰，自信点啊。谁敢跟你抢？依我看，谁也不可能比得上你。”

五条悟没料到夏油杰会忽然停下，速度不减撞在夏油杰胸口。这家伙很自律，不论多忙，饮食管理、健身训练一天不落，胸肌厚实硬邦邦的，撞得他一懵。

“你说什么？”夏油杰脸色缓和，显露点笑意。

“我说你喜欢小川就去告白，胜算很大。”

“后一句。”

“谁也不可能比得上你？”

“真这么想？”

五条悟诚恳点头：“骗你是狗。”

我看你像猫。夏油杰阴转晴，抬手压五条悟的后颈，“这话我记下了。中午吃什么？”

***

五条悟今天食欲不好，酸甜清新的菠萝咕噜肉吃了两口就喊饱。

“不吃了？”夏油杰接过那盘肉，把挑了刺的蒸鱼腹推过去，“不舒服吗？”

“没，不饿。”蒸鱼被推回去。蜜柠气泡水入喉，带来醒神的清爽。“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晚上去清酌肆庆祝，硝子小七海他们都来。”

“看到了。”夏油杰对吃食不讲究，吃饭很快，他搁了木筷擦嘴，看见五条悟盯着门外。

视线那头是一位神色匆匆的成年男子。短发背头，银框眼镜。黑西装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明显是定制款，修身得体，低调奢华。

这样政商精英的气度，在高专显得异常突兀。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停下来看了。

没等夏油杰问，五条悟一拍脑门：“竟然忘了，叔叔说了今天要来。我先走了啊。”

对面的人瞬间消失，留下半杯蜜柠汽水，杯壁的水珠凝聚又滑落。

***

五条悟的叔叔，五条彰，是五条溥的次子。因为长子身体不好，老爷子有意培养次子，早早将五条家的大小事务，交由五条彰处理。五条彰本是理所应当的未来家主，直到五条悟出生。

六眼神子。

四百年来，五条家族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六眼。

虽然家族的事务依旧由五条彰负责，但很明显，五条溥的培养重心转移到了五条悟身上。

“感觉彰先生这么辛苦很不值啊，”家仆们免不了偷偷议论，“简直被老爷当成执事在用呢。”

好在五条彰性子敦厚，闲言碎语只当没听见。大概并不在意家主之位，毕竟六眼为家主是毋庸置疑的。他对父亲十分尊重，与兄长亲厚和睦，对唯一的晚辈五条悟也很尽心。大概因为久婚无子，将五条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叔叔，”五条悟挥着手臂跑过去，“对不起，我竟然忘了。”

“小悟啊，”五条彰见到人，焦急的神色缓和下来，忍不住责备：“混小子，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叔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早晨急急忙忙追着夜蛾正道出来，手机还扔在医务室。五条悟干笑：“忘记带手机了。”

“没事就好，”五条彰摘了银框眼镜，收进绒布袋，“怎么样啊最近？瞧着气色不好，任务多吗？”

“还行吧，昨儿干掉个特级。”

五条彰被少年不可一世的表情逗笑了，说：“听夜蛾说了。晚上回家，叔叔给你庆祝一下，一级咒术师五条悟同学。”

“回家就算了，我挺忙的。”

“还在生爷爷的气？”五条彰走到长椅旁坐下，示意侄儿坐在旁边。叹口气道：“上回他老人家确实过分了。”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双臂搭上椅背，无所谓道：“没生气，爷爷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习惯了。”

“别这么说爷爷，小悟。其实他挺想你的，明里暗里问了我好几次。只是拉不下脸跟你讲。这样，叔叔请你回来一趟好吗？一家人不生隔夜气，老爷子傲骄一世，也需要个台阶下是不是？乖。”

五条悟确实谈不上生气，自小被爷爷严厉惯了，上回刺激分化本来就是爷爷的作风。没什么生气、怨恨的。他只是跟爷爷亲近不起来，能逃避就逃避。

但五条彰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犟。

见人犹豫，五条彰又说：“庆祝你升一级是其一，叔叔婶婶这边，也有件喜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