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茧
车内的透视镜清晰地映出戚承晦冷峻的面容。助理坐在副驾驶位置，不经意间回头，看到戚承晦面色阴沉得可怕，不禁心里一紧。
回到公司后，戚承晦径直走向办公室，边走边吩咐：“把戚子瑜的行程给我调出来，再我找套衣服送来。”
助理连忙点头，应声道：“好的，戚总。”
戚承晦整理着领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中透着寒意。
不多时，助理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同时打开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戚子瑜近期的行程安排以及一些令人不堪入目的照片——戚子瑜在各种场合左拥右抱，与不同的人纠缠在一起，尽是些**花边场景。
戚承晦看着这些照片，脸色愈发难看，忍不住低声骂道：“这混小子在外面倒是逍遥！”
助理瞥了一眼戚承晦，见他怒火中烧的样子，毕恭毕敬道：“戚总，这是联赛的赞助人选名单。我们与郁先生的合同还和以往保持一致，您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添加的？”说着，将文件递上前。
戚承晦视线从那些不堪的照片上移开，落在助理递来的文件上。他面色冷凝，带着几分烦躁地接过文件翻开一看，名单上第一个名字便是——郁清川。
刹那间，原本紧紧蹙着的不悦的眉头都舒展开开来。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原本充斥着愤怒的内心，此刻竟因为看到郁清川的名字而悄然平复了许多。
戚承晦不禁想起当年看到郁清川花滑的场景。那是一场举世瞩目的国际赛事，场馆内灯光璀璨，座无虚席。
“接下来，有请来自A国的郁清川选手！”随着主持人充满激情的比赛介绍，全场观众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入口处。
郁清川身着闪耀花滑服，在冰面灵动起舞，旋转、跳跃精准优美，与音乐完美融合，或温柔或热烈，魅力尽显，令戚承晦印象深刻。
8岁时，郁清川便展现出惊人天赋与实力，包揽世界各大花滑赛事的重要奖项。在青少年组的比赛中，他是一颗横空出世的新星，以绝对优势征服评委与观众。成人组自由滑节目里，一连串高难度动作被他轻松驾驭，三周跳、四周跳衔接流畅，姿态优美至极，整套动作完成度近乎完美，得分一路飙升…以“优雅流畅的滑行”和“极具艺术表现力”闻名。
他是温润如玉的冰上贵公子，采访中谦逊低调，从不谈论私生活，被粉丝称为“清川流雪”。
“就按这份合同推进，和郁先生相关的合作细节，务必做到尽善尽美。”戚承晦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好的，戚总。”助理连忙应道，看到戚承晦情绪稍有缓和，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接过文件，转身离开。
戚承晦靠向椅背，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上，思绪却飘远了。
脑海中浮现出郁清川的模样。想起昨夜在发热期无助的他，又想到今天早上那个有些羞涩又故作镇定的郁清川。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这时，电脑屏幕上的大数据推送自动弹出一条关于郁清川的采访视频。
戚承晦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视频。画面中，郁清川依旧那般温润如玉，穿着简约得体的衬衫，脖领上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巾，更显温润气质。面对记者的提问，他声音平和沉稳，谦逊地回顾着自己的花滑生涯。
戚承晦专注地看着视频，脑海中不断思索。
在戚家那特定的场域之中，以及外界众人的视线里，郁清川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面。
他看似自由，却又被无形的丝线紧紧束缚。
郁清川始终是一只被困在戚子瑜手中的蝴蝶。
而在外界的视线中，郁清川是那个在冰场上翩翩起舞、让人不禁为之倾倒的“清川流雪”。
然而，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在他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茧。
郁清川静静地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听着医生的话，神色有些凝重。
医生一边仔细翻阅着手中的病历，一边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的腺体因为之前频繁且大量地提取信息素，留下了不少后遗症。之前经过一段时间修养，状况原本还算稳定，怎么最近看起来不仅没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呢？”
话说到这儿，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郁清川，加重语气严肃强调：“你目前用药实在过量了，这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可不是一星半点。再这么持续下去，身体机能受损不说，发热期很可能会变得紊乱不堪、毫无规律。这对于你的身体健康而言，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条件允许，在发热期接受适当的抚慰，最好不过了。”
郁清川听完医生的话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他缓缓起身，走出了诊疗室的门。
刚出门，他便看到一位女性A站在不远处。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教练。教练看到郁清川出来，立刻迎上前，轻声问道：“检查怎么样？”
郁清川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眼帘，陷入了沉默。
教练见状，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小郁啊，你是优秀的运动员，身体就是本钱。信息素方面的问题，真的容不得半点马虎。长期过度依赖药物，这对身体机能的损害是极为严重的。而且你想想，身体状态不佳，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你在赛场上的发挥，这可是关乎你职业生涯的大事啊。所以，遵循正常的生理需求，在发热期接受恰当的抚慰，才是正确的做法。”
说到这儿，教练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我刚得到消息，上面有意不再使用那种特效阻断药了，你可得好好权衡利弊，慎重考虑啊。”
特效药违反了信息素原则，也正因为如此，联盟体联才会下达禁令。
郁清川微微低下头，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心中翻江倒海。
那种特效药药效强劲，的确能够直接阻断发热期，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免受困扰，虽然副作用极大，但对他而言却是救命良药。如果不再使用，万一在比赛的关键时刻突然进入发热期，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面露苦色。
教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而且你最近的成绩一直在不稳定，上面领导对此十分关注，也在考虑各种应对措施。你作为当事人，必须要尽快想出切实可行的克服办法才行啊。”
郁清川接连给戚子瑜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今天能不能回来，想和他聊一聊。
然而石沉大海，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半点回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要发一条消息问一下自己也是够了。
随后，他转身朝着运动员公寓的方向走去。步伐略显沉重，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有些落寞。
郁清川大多数时间都选择住在运动员公寓。毕竟，戚子瑜几乎不会回到他们共同的住所。与其守着那空荡荡的房子，倒不如直接搬到距离体育馆更近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够节省往返路上的时间，还能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训练。
郁清川回到公寓，伸手按下开关，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然而，刚走进屋子没多久，他就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不适，那种绞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脸色煞白，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地冲向厕所。一到马桶前，便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这都是之前使用特效药带来的相应副作用，身体在药物的刺激下，变得十分虚弱敏感。
此时，戚承晦正陪着合作方在一家高档餐厅用餐。推杯换盏间，他不经意间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戚子瑜手牵着一个容貌艳丽的Omega，正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
Omega身上的穿着佩戴无一不是顶奢，然而，相较于这些外在的华丽装饰，更引人注目的是Omega看向戚子瑜时的眼神。每当目光触及戚子瑜，他的双眼总会不自觉地闪烁起来。
戚承晦会想到那双漂亮却暗淡无光的眼睛，比之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可惜。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郁清川发去两条消息：
【现在还好吗？】
【子瑜回去了吗？】
而另一边的郁清川，依旧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腿发软。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捧起凉水往脸上泼去，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当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时，看到了戚承晦发来的消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回复道：回来了。
远在餐厅的戚承晦看到这条消息，不禁从嗓子里轻呵出气音。
这小骗子说谎的功夫见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