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又是看杂耍又是看歌舞,两人在街市中玩耍到晚上才回去。景若往日很不喜欢到这些噪杂热闹的去处,但不知为何,和落笳一起,无论是干什么都觉得有趣得很,直到回到府中,两人还在回味酒肆中的胡旋舞,赞叹不已

落笳虽则放下心思陪景若玩了一下午,但终究惦记着苏澄澈那边。后来又抽空去刘三宅子几趟,不但没看到苏澄澈,到了几日后,竟连院中的护卫都撤了。落笳趁空潜入查看一番,哪里还有苏澄澈的踪影,只有几个看门的家丁,窝在门房中吃酒赌钱

见此落笳反而更难放心,难道那日苏澄澈终究还是没逃掉,被刀条脸抓住了?但去官府打探了几次,并未听到最近拿到什么女贼的消息。她琢磨不定,又恐怕被人察觉,不好再追问。景若倒颇不以为然:“苏澄澈不在刘三那里,也未必就是走了。也许是刘将军觉得那里已不安全,所以将她移到别处了”

落笳想想这话也大有道理,只是到底去了哪里,还未可知,问道:“那你可知,刘玄成在哪里还有宅子?”

景若摇摇头遗憾道:“这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公主和刘将军素无什么往来”。看到落笳面带遗憾,她又赶忙道:“这个不是什么难的事,想来还是能打听出来的。只是咱们要缜密些,慢慢来,不要惊动了霍姐姐她们”

景若在担心霍于意发觉自己和落笳的行动,其实霍于意这几日忙的根本无心顾及她们。拿到账簿第二日,便查出来了那刀条脸不过是升泰和当铺的主事,而当铺实际老板是一个叫卢章修的人。再往下查,便更令人骇然,原来卢章修乃是曹汝观的妻弟,一直住在乡下老家,不过一个小乡绅,断然无财力在长安开这么大一家当铺。而那刀条脸自称卢鹏,真名曹鹏,正是曹汝观的侄儿。自当铺失火后,便不见了踪影,不知是死是活

至此,升泰和的背景才被挖个清清楚楚。霍于意又特意整理出账簿上涉及到的,收取了曹汝观贿赂官员的官职与名单,誊抄的清清楚楚,这才随便找了个理由,进宫去见公主

灵台听到霍于意进宫求见,知道必有大事,特意找了处僻静的宫殿相见。等不多时,便见一个小太监引着霍于意到了。霍于意恭敬的行了礼,字正腔圆的开始禀报公主府内不相干的杂事。灵台喝着茶“扑哧”笑出声来,挥挥手道:“罢了,司言大人不用在我这里打官腔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霍于意听了这话也笑了,却警觉的四下往往。灵台微笑中荡出一抹寒意:“你放心,我都打理好了,现在这宫里没有一条不听话的舌头”

霍于意欣慰的笑着摇摇头道:“果然还得公主出马”

灵台手帕一拂,顺势起身坐到霍于意身边道:“说罢,进宫来找我必是有事”

霍于意收起笑意,微微点头道:“还真是不出公主所料。”说罢,便将账簿之事细细讲给灵台,末了,将那本账簿递到灵台手中

灵台蹙着眉翻了几页,冷笑道:“老贼还真是下了功夫,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将此事做成。看这上面,不光京中官员,就是地方大员也都打点到了,不得不服啊”

霍于意道:“此话不假。看来老贼布谋深远啊,亏得这次被咱们挖出来了,虽然没抓到曹鹏,却也算有了把柄在手”

灵台笑着将手帕在她颈间一抹道:“那你以为我们该怎样?”霍于意看灵台神情,似是成竹在胸,便故意作揖道:“全听公主示下”

灵台笑道:“滑头”,语气中却全无生气之意。她缓缓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先把这事捂住。”

“哦?”霍于意倒有些意外。在灵台身边多年,灵台雷厉风行的风格她最清楚,没想到这次竟然要把此事压下

灵台自顾自的笑一下,却宕开话题道:“这段时间,拔掉了老贼在宫中的眼线,又一日之间封立三王,我估摸着老贼已经暴跳如雷了。”这些情况霍于意自是了解,边听边点头。灵台接着道:“可是另一边,国舅爷也未免太如意了。本来是指望着他对付老贼,可我怎么瞧着,国舅爷也不怎么把咱们放在眼中了”

霍于意沉吟道:“听说已经有人请立七皇子为太子了,皇上也并不反对”

灵台冷笑道:“何止一个人上本呢。皇兄当然不反对,只不过这么多眼睛看着,多少得顾及些公议。只是国舅爷最近忙着请各部官员吃饭,看来还会有更多人请立太子,到那时,恐怕皇兄也乐得从众了”

听了这番话,霍于意不觉也陷入沉思。灵台悠然端起茶杯,冷静到:“所以,现在先不忙对付老贼,倒是时候给他送点礼了”

此话一出,霍于意立刻明白了灵台的意思,对她心照不宣的一笑,问道:“公主,可有要我做的事?”

灵台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事,你已经很费心了。再过些天杏花就该开了,往年咱们都要在沣水泽办赏花会,今年也差不多该筹备了。这几日我还要帮皇兄筹备着吐蕃使节来访之事,花会还需你操心,不过我估摸着再过三五日,我也就能回去了”

霍于意听了这话笑的格外开心道:“遵命,我便在家中恭候公主大驾”

灵台嗔笑道:“没个正经的”

看看时候已经不早,霍于意该起身回府了,灵台临别时突然想起,便道:“对了,你说的那个落笳,既有功夫,又心思缜密,似是可用之人,不妨先想办法留下”

能得灵台公主青目,不知为多少人所求之不得,落笳却浑然不知,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以为意,她此时心思仍然在苏澄澈身上。自从霍于意说后天要启程去终南山别院准备赏花会,落笳便下定决心再去寻找一次苏澄澈

她思量了一番,觉得此时风声这么紧,苏澄澈定然不在将军府中,若想查的她下落,还得从竹器铺入手,既然苏澄澈出了岔子,必然会增多联系的

第二日一早,她便找了借口出门。且幸运气不错,在竹器铺对面茶楼上做了半天,便见到一个可疑的小厮进到竹器铺中,没说几句话,店主便随着他进了里间

落笳在楼上不动声色的留意着他的动静,一俟他走出,便紧紧跟上。那小厮功夫远不如苏澄澈,被跟了一路也毫无察觉,倒省了落笳不少力气

果然不出所料,落笳随着他左绕右绕到了一处颇严整的大宅前。这大宅周围甚是僻静,里面却防卫森严,与刘三那宅子的一模一样,看样子苏澄澈必在此处

落笳伏在附近屋梁上看了半天,心中已有定论,正待离开,那屋中却响起几声铜锣,似是警醒之声,接着一众家丁乱作一团,四处奔走。见到此景,落笳不禁停下来想一看究竟

便在此时,她突然一惊,顺手抽出参宿回身一挡,苏澄澈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见她如此,冷笑道:“不愧是烟霞宫得意弟子,纵然弄出这般声响,终究还是没瞒过你”

落笳见她并未出剑,不禁有些愧疚,急忙收剑道:“得罪”

苏澄澈傲慢一笑道:“这还算有点礼数。我就猜到必然是你,果然不错”

听得这几句,落笳便明白今日之事都是苏澄澈布谋好的,她坦然一笑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未想到在长安会遇到苏姑娘,才一直好奇跟随”

苏澄澈轻蔑道:“如何?难道这长安城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几时长安竟变成你烟霞宫的天下,由你们说了算”

落笳赶忙解释道:“苏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苏澄澈鼻子中冷哼一声没答话

落笳道:“我只是听江湖传闻,似是我们烟霞宫和贵派有些误会,才想找贵派一问究竟”

苏澄澈不屑道:“那你自去雁荡山解释,却关我何事”

落笳遇上这么个软钉子,知道从苏澄澈这里恐怕打探不出什么,暗想反正当铺之事,苏澄澈已知是自己,索性心一横道:“我到长安后,见到姑娘和刘将军府颇有来往,不知是否和我师父的事有关,所以才不得不追问”

苏澄澈脸色一变,似是没想到落笳会提到将军府,不过她惯是骄傲的人,随即脸色便恢复一贯的傲慢,凛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或者你们烟霞宫没有半点关系。还是那句话,要想打听你们烟霞宫的事,你还是自去问莫玄草,我这里无可奉告。至于将军府嘛,哼,你和我师妹,一个用毒,一个使剑,俱是为公主卖命,又有什么脸面在我这里义正言辞。”说罢,趁落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身跃下屋檐,红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巷中

落笳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苏澄澈所谓师妹指的便是景若,不禁心中暗自好笑,再没见过这般强抢人入师门的,真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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