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

黄嘉语音落下，刚刚还愿意沟通的赵百明突然如死了一般，不肯再说一个字。

黄嘉拾起赵百明刚刚使用的铁钎，将尖锐的一端对准赵柏铭的肩膀，用力一刺，铁钎直接穿过男人的肩膀，鲜血在伤口出渐渐渗出，浸湿了赵百明黑色的衣服。

黄嘉手上一个用力，将铁钎抽出，瞬间鲜血开始喷涌而出。

而黄嘉声音狠厉，“说！”

“告诉我！为什么!”

她又洞穿了赵百明另外一边肩膀，大声吼着，近乎疯狂：“告诉我！”

赵百明痛得死去活来，不声不吭晕了过去。

黄嘉重新接了一盆水，撒上盐，劈头盖脸的又向男人扑去。

盐水洒在伤口上，赵百明活生生地痛醒，面如金纸，嘴唇发白，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说。”

他喘息着，“那天深夜，我们把罗家庄村民尸体塞进了佛堂后的密室，防止有人不死，挨个对着心脏刺了三刀。”

“原本叔伯们是打算第二天中午，挑个阳气最胜的时候，做过法事再下斗的。”

“可是第二天，她就来了。”

赵百明话里的她显然就是桑庭，江途正在扮演的这个boss的本名。

“她不知道我们是倒斗的，还以为我们是普通村民，上来就暴露了几件事。”

“我们从她那里得知考古院也盯上了这个斗，也知道了有一整个考古队正在敢来的路上。她说她是过来先守着陵墓，并且做一些前期研究的。”

“从她那里，叔伯确认了这个斗的价值，但是考古院的本事还是大过盗墓贼，为了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这座斗的信息，我们就假装村民来骗她。”

“我们把她安排睡在了村西的那个院子里，就是你们昨晚住的那个。”

“当时其他的叔伯都已经三十好几，很容易被警惕和发现身份，所以他们就派当时还是18岁的我去假装学习，打探消息。”

“我借口自己喜欢考古，她没有起疑心，尽心尽力的告诉我相关的信心，还鼓励我之后靠汝阴师范大学的考古系，她来当我学姐。”

黄嘉喃喃自语：“学姐，是个好人，哪怕是对着你这种烂人，她也是个好人。”

赵百明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定定地望着黄嘉，“她是你的学姐？那你是......”

“我是汝阴师范大学考古系的毕业生。”黄嘉面无表情。

赵百明望着黄嘉，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一边疯狂地笑起来，“报应，报应啊。”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走得出这村子，他们都说是你成了怨鬼在报复我们，可是我这个骗你最多的人却没有受到报复，你没杀人，你没使用你的鬼术。”

他不知在和谁对话，表情癫狂，“我都快以为不是你了，我都快以为是老天爷在发作了，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原来你就在等今日！”

“你来杀我啊！你来杀我吧！不要送这么一个人来，你亲自来啊！”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上述的对话，撕心裂肺的对着虚空吼着，嗓子变得无比沙哑，似乎要活生生的将自己喊死。

“他疯了。”黄嘉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不能让他疯。”

董天师不知从包里掏出些什么，成天走到赵百明身后，掰开他的嘴，双手一个交错，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防止赵百明咬人。

董天师向赵百明手里投入一枚黑漆漆的丹药，入口即溶，化成一滩黑色的水。

赵百明呜呜着，想要吐出来，却被成天和董天师合伙将头抬起，被迫咽下去了。

成天顺手托住他的下巴，不轻不重地拍拍他的脸，笑到：“你刚刚不装疯卖傻，也不需要吃这个药。”

“现在，她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装傻，听到没有。”

赵百明豆大的汗珠聚集成水流，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流到下巴上，又骤然坠地，砸起小小的灰尘。

他疯狂的点头。

成天嫌弃的啧了一声，把他的下巴接了起来。

黄嘉：“你们怎么杀的她？”

“考古队要到了，我们所需要的信息也从她那里拿到了，叔伯就给了我一把刀。”

赵百明陷入回忆，“杀她并不难，我假意问了她一个问题，在她翻找资料想给我看的时候，从背后一刀捅了下去。”

“她转身看着我，我看不懂她的表情和眼神，于是我把刀抽出来，又捅了第二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很快就死了。我按照叔伯的要求，割下了她的头，扒了衣服，把身体藏在了房梁上，因为身体太大了，不好处理，没有头的话即使考古队发现了尸体，也很难辨认身份。”

他的回忆解释了火灾后，玩家们在废墟里发现无头女尸的事情。

黄嘉继续问，“那她的头呢，你怎么处理了她的头。”

是埋了，还是扔到山林里人有野兽啃食？

黄嘉已经对真相的邪恶程度有了估计，但是赵百明接下来的话，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墓里。”赵百明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说了三个字。

黄嘉拧了一下眉头，罕见的没听懂，“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的头放到墓里？”

赵百明嗫嚅着说着什么，立刻被成天当头扇了两个巴掌，“好好说话。”

赵百明这个没有任何法律意识，杀人如同打蚊子一样的盗墓贼，此刻竟然显现出一点羞赧，他含糊其辞，“因为已经上完香了。”

成天不懂，问：“什么，你们还能有忏悔意识，给自己杀的人上香吗？”

而黄嘉在那一刻，愤怒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她眼睛发红，双手颤抖，牙齿上下地打着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拿她当祭品？”

她怒火滔天！嘶哑地喊：

“你们！用一个考古学家的头，给你们盗墓贼的求神拜佛当祭品！”

祭品当然要扔下斗，否则怎么实现作用！

“你们拿一个人头，代替猪头！”

“我杀了你！”黄嘉手里的斧头再也没有控制住，转了半圈，直直奔向赵百明的头颅！

“别！”赵琳反应迅速，立即冲上来，撞了她一下。

斧头错位，重重的砸在赵百明身上，他的胸腔登时憋了下去，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血不要钱一般的四下喷射。

赵琳身上脸上都是血，但是她还是先将黄嘉推走了，“我们还有话要问，你可以先冷静下，他肯定是活不了了，你不用再动手了。”

她折返回到赵百明面前，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黄嘉的学姐桑庭，是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

“赵百明？”她呼唤着赵百明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赵百明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这个强壮的男人的生命已经进了最后的倒计时，飞快的死亡着。

“赵百明！”赵琳也急了，“告诉我！除了她，你还有有没有见过别的事情，别的鬼魂之类的？”

赵百明张张嘴，一开口，就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巨大的鲜血，夹杂着被肋骨戳随的肺部的碎片。

“没有，”他强撑着回答，“再没有了。”

他的声音消失了，手向下摆去，身体软软的，失去力气，靠着绳子绑在椅子上支撑。

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虚空，再无聚焦。

“他死了。”

成天拍拍他的脸，并不因为一个人死在他面前而波动。

“我们也确定桑庭就是我们的boss了。”

赵琳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杀了那群盗墓贼老头，这个简单，他们都是人，我们总有办法的。”

“另一件事，打败boss。从上午的交锋来看，我们武斗的胜利几率几乎没有。”

顾思思：“一般来说，这种解谜副本，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不会是拿到可以对付boss的道具吗？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

赵琳摇摇头，怀疑到，“难道我们现在获得的真相并不是真相吗？”

此时，黄嘉走了回来，刚刚她的身上也沾了血，白净的脸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被红色的鲜血覆盖。

“我要下墓，给学姐收尸。”

她冷淡地说，“通关副本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能从墓里活着上来的话，我替你们送命。”

副本危险，总有人要承担一些比较危险的探索任务，及其容易死去，黄嘉此时说出这个话，是知道自己在任性，打扰了通关进程，所作出的弥补。

“不用这样。”顾思思拍拍她的肩膀，“我和你一起下去，现在没有出现关键道具，我们本就要到处搜寻的。你学姐的头，反而最可能成为打败她的关键。”

赵琳没有安慰黄嘉，直接拍拍手，发号施令，“现在天黑了，大家休息下，我们明天下墓。”

*

“没几个人真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主神幻化出一把在空中贵妃椅，自己一跃而上，半躺着，高高在上的语调里，透露出调笑。

“人类真是可悲的生物。”

“后来所有人都觉得桑庭是无辜被害的，连盗墓贼都这么以为。”

“但是她的死，完全是活该。”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人。”

主神将桑庭贬低地一无是处，笑着说，“当年，她其实知道那伙人是盗墓贼的。”

“如果用互联网时代的话来说，那就是，恋爱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