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航康手扶在楼梯的栏杆之上，低头看向地面的瓦而。
“这话是什么意思？”
瓦而粗略地看了一眼《砥行胼胝》的目录，然后将书合上。
她开口道：“事情应该发生在你进入游戏之前。”
“我们先将时间和事件倒推来看。”瓦而继续道，“我们到图书馆来是为了干什么？”
詹航康道：“曹澈口中透露出的信息，只有来到图书馆，才能找到别代荷的资料。因为在这个小镇里，图书馆的二楼，设置成了档案室，所以我们必须要来到图书馆，才能找到她的资料。”
瓦而道：“你先往上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詹航康闻言，也不继续站在楼梯上了。
他慢慢地向上走去，瓦而也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往上走。
瓦而继续道：“那么，他直接说‘档案室’，不就行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多次一举，说图书馆呢？我推测，不仅因为档案室里有图书馆的资料，其实曹澈他真正想让我们注意的，是图书馆本身。”
詹航康转过了楼梯的拐角，继续往上走。
在拐角之处，他和处在更低楼阶的瓦而恰好对视上了。
昏暗的光线之中，她的眼睛中满是兴奋的闪光。
詹航康道：“如果他想让我们注意的是图书馆本身，那么我们应该看见什么呢？”
詹航康从拐角平台处的中央，移动到扶梯的边缘。
在这里，他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较为完整地俯瞰一个更大的图书馆一楼景象。
他道：“这里的书这么多，浩如烟海，哪怕是专门以‘蛇’为关键词来寻找，恐怕也要费好一会儿功夫。”
瓦而也慢慢地走到了平台之上。
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在此处多做停留。
她直接绕过了詹航康，往楼上走去。
瓦而超过了詹航康，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们再去楼上看看吧。”
两人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档案室比一楼小了很多。
因为设计问题，二楼的中央部位整个得镂空了出来，站在二楼平台的栏杆旁，能够更为清晰地看向地面的一楼场景。
特别清晰，清晰到连书架顶端地灰尘都可以数出来有几粒。
瓦而扶着栏杆，轻轻地拍了一下，对詹航康笑着道：“把栏杆都拍遍。”
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詹航康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
其实瓦而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此时分外紧张，所以才忍不住有这个动作。
但是她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詹航康，你有没有看见？”
詹航康不解其意：“什么？”
瓦而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一边也不忘指了指一楼，回答詹航康的问题：“你不觉得一楼的地面，很像一条完整的蛇蜕吗？”
一楼的地砖是白色的，形状规则，但是又非常不常见。
相对于一般常见的如正方形、长方形来说，这些地砖呈现出来的是边缘并不锋锐的六边形。
几个边的形状又长又短，并不是那种正统的正六边形，看着非常奇怪。
而更为奇怪的是，在那些地砖的中间，则做出了一条很宽的白色缝隙。
那些白色缝隙从室内设计的方面来说非常突兀，但是又恰到好处地做在了每一片地砖中间。
肉眼所及之处，一楼的地面看起来非常完整。
齐整得就宛如一整片连起来的蛇蜕一般。
并且，由于蛇蜕是蛇身上脱落下来的角质层，而非掉落的一片片蛇鳞。
这个地面看起来就更是浑然一体，令人难以察觉得出来其中的诡异之处。
大家只会觉得，这个图书馆的设计师，还蛮有想法的。
自然，这句话从不同的人的不同的口中说出来，有不同的含义，褒义贬义都有。
瓦而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并不是齐平的一片白。
而是用颜料细细地绘制出了突然。
瓦而认得，那图案看起来是个阿拉伯数字“8”，代表着“发财、好运”等寓意。
但实际上，这个“8”是倒过来的，虽然同样是数学符号，但寓意却大不相同。
代表着“无穷、无尽、无限”。
在这个图书馆中，出现这个符号，那么意思自然就是：知识的学习是没有边界的。
但是，瓦而的心中，出现了一个更为具体的想法。
那条北欧神话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大得足足能够将整个世界包围起来。
这条巨蛇头尾相衔，既是开头，也是结尾；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
它与那无穷符号一样，也象征着永恒。
瓦而心中起了一个猜测。
她看着身后的詹航康，道：“穹顶上的，此刻正是无穷符号。而耶梦加得，一条蛇，它头尾相衔，也代表着无穷无尽。你说，这两者是不是有点关系？我怀疑天花板上画着的，其实是简略的‘蛇’！”
詹航康想了一下，道：“你说的有这种可能。而且我想到了一个故事。在化学中，有一个很著名的事，就是凯库勒发现苯环。这个德国的有机化学家被认为是苯环结构的鼻祖，那天，他坐在炉火旁边的椅子上打盹，就梦见了一条蛇。而且很奇异的是，这条蛇也是头尾相衔，它在凯库勒的梦中，不断地缠绕扭动着。醒来后，凯库勒就发现了苯环的结构。”
瓦而继续道：“总之，如果一件事的巧合过于多了，那么我们基本上就能确定，此‘巧合’非‘巧合’，而是人为制造。我更倾向于这所图书馆中那些似是而非的元素，确确实实是因为崇拜蛇类而制造出来的。”
她接着道：“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们再继续往前推，前面的事情似乎也是无关紧要了。”
詹航康道：“你说说呗，在我来之前，你又经历了什么呢？”
她道：“我们能见到别代荷，是因为去了教堂。而我们去了教堂，实际上是因为......季占春！”
瓦而一手握拳，另一只手则重重地拍击到手心之中：“我们一开始能够找到这个小镇，就是因为那个神话传说。然而，他又跟我讲了一遍，并且给我划出了重点。大概是，‘这个地方对蛇类有强烈的崇拜情绪，连教堂里都绘满了长蛇，还做了金灿灿的塑像’，没错，他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詹航康不自觉皱了皱眉，道：“你对他说的话，记得还挺清楚的。”
瓦而“嘿嘿”笑道：“也没有啦，记忆就一般般好啦，还是要靠手机记录的。”
詹航康虽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得问：“那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故意把我们两个引导到这个教堂?”
瓦而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可能性很低，他应该没什么坏心思。”
詹航康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又故作轻松道：“没想到啊，才认识这么久，你就这么相信他了？”
瓦而道：“虽然认识没两天，但感觉就像是认识很久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詹航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觉得什么？”
瓦而道：“你真的不觉得你和他长得很像吗？”
他挖坑给自己跳进去了，听见瓦而的询问，不禁汗流浃背，转移话题。
“哈哈。那你看他没问题，再往前推一推呢？这条时间线前面，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瓦而道：“除了那个杀手和我老板身体里面都藏着一条那么长的蛇。最奇怪的，应该就是我出差的时候，在孤岛遇见的蛇了，不过那件事基本不是我解决的，是另外两个女生。我也很难说得出来，她们具体遭遇了什么。两人之后还自相残杀来着，但应该是这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宿怨，不过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情绪，激化了矛盾。”
瓦而说的很含糊，詹航康听得也不是很明白。
瓦而突然道：“等等，还有！”
听见这句话，詹航康的精神为之一振：“还有什么？”
瓦而翻看手机，她点开通讯录，直接开始拨号。
一边听着手机的嘟音，瓦而一边道：“在公司里，有个一直带着我的姐姐，叫王雁竹，她人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她突然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就是在我被另一个同事袭击的那一天。后来我去医院看她，发现她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个人类，反而更像一条蛇。她身上的皮肤，也变成了像蛇鳞一样的形状。”
詹航康道：“会不会是皮肤病。”
瓦而道：“是不是皮肤病，这个我还是能分清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没能被接通。
瓦而很干脆地将电话挂掉了，道：“她出事儿了。”
詹航康观察着她的神色：“你不担心她吗？”
瓦而奇怪地道：“这不是游戏吗？那个姐姐也只是游戏里的NPC吧？与现实世界无关的。”
詹航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了档案室的门前，门上上着锁，根本拧不开。
瓦而思考了一秒要不要直接踢开。
而詹航康直接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丝，很直接地捅开了。
见到瓦而惊异的眼神，詹航康举起了手，笑着道：“我是良民。”
这动作，可真是似曾相识啊。
瓦而硬生生压下去了心里的那点不对劲。
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我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关于别代荷的‘荷’，与十字架的关系。”
1.关于苯环的故事，还有凯库勒和洛斯密德之争，就不细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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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