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论莲花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下十字架。”

瓦而道：“‘十字架’本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最早看来，它只是一种为了实施极刑，所使用的刑具。”

“不过，等等......”

这时，詹航康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见瓦而给自己发了信息。

詹航康：？

“面对面，你发了什么给我？”

詹航康一边问，一边点开了手机。

是几个压缩文档，都非常大，他试了几次，手机都点不开。

瓦而看詹航康的动作，问：“怎么样？”

詹航康把手机举给瓦而看，道：“要会员。”

瓦而：......

她又操作了一番，发来一条链接，和一串账号密码。

她道：“我在论文网站里买了账号会员，把它发给你。你一边看，我一边说。我怕没有文字的话，我说得太乱你可能会听不懂。”

詹航康很乖地输入了账号密码，很快就进去了。

他不经意问：“还挺好用，你买了多少年？”

瓦而道：“是吧，五十年。”

詹航康：......

瓦而说：“我发几个论文名字给你，你照着搜就行。”

詹航康道：“好的。”

瓦而将备忘录最新一条记录点开。

其中一个文档，里面拖着一长串名字，全都是论文。

在每个文名之后，还贴心地标注出了多少页多少行有参考价值。

一目了然。

她也没有复制全文，太多了，看起来又杂又乱。

先是选择了最具有参考价值的几条，将它们一条条发给了詹航康。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自己平时咸鱼，懒得动弹，但此时还是得好好搜集线索，将这个游戏应付过去。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的手机具有点读功能。

一想到之后，她需要说多少话，就两眼一黑。

瓦而指挥道：“你先把第一个文档翻到第十二页，前面都不是，就看最下面，从三级标题开始。”

詹航康很快就翻到了，他道：“看到了，是十字、莲花，对吗？”

“对，接着前面说。十字架上死了一个举世闻名的人，从此之后呢，它就从一种普通的刑具，变成了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物品。

“特殊符号的作用，一方面是有纪念作用，另一方面可以坚定那些人的信仰。甚至还有人认为，它有着驱除邪恶的作用，非常玄乎。

“总之，抛去它在装饰方面美不美观来说，十字架是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

“大体上赞同吧。”他回答道。

詹航康想了想又道：“你是想说，莲花和十字架有同样的含义吗？”

瓦而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把各种信息都列出来，然后我们一起讨论其中的可能性。”

她补充道：“讨论别代荷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教堂之中，到底是偶然，还是有她必须存在的理由？”

瓦而继续翻阅着手机之中的文档。

手机屏幕和论文页面尺寸大小并不匹配，看起来十分费劲。

詹航康在档案室里，一边听着瓦而说话，一边寻找别代荷的资料。

瓦而道：“后来，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教派，名字叫‘景教’，这是翻译后的结果。‘景’字，寓意正大光明。当然，它不止名字改了，要从波斯传入我们这儿，它也还要入乡随俗，对自己的标志十字架，还需要进行本土化的修改。”

詹航康拉着手机，不时看一眼。

他听着瓦而的话，道：“就跟开封菜传入我们这儿，也要加上豆浆油条一样。”

瓦而道：“在当时，十字架不是只由光秃秃的两根棍子组成，而是还由一个莲花座承托着，莲花座边上还有两朵祥云。十字架周围有对称的珍珠。”

“哦，等等，”瓦而拉回去由看了一眼，“珍珠是波斯元素，莲花才是本土的。”

詹航康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直起了腰，走到了另一排架子旁。

道：“莲花是本土的吗？我以为是西亚那块儿的。”

瓦而道：“相对，相对本土。”

詹航康蹲下去，开始寻找资料：“会不会，别代荷在教堂中的原因，是她本身代表着‘莲花’，而教堂则代表着‘十字’，其实这个教堂，信仰的是景教？”

瓦而翻阅手机，道：“这个古早的教派是唐代时期，聂斯托利派传入的。元朝灭亡前，它就衰落下去了。如果说现在还有景教的话，我个人倾向于不太可能，这得是多老的老古董啊。”

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排除，毕竟这是游戏世界。”

瓦而抬头看了一眼詹航康，道：“你这边都搜过了吗？”

詹航康道：“搜过了，从姓名首字母开始找，没找到。这里根本不是按姓名排的，非常混乱。”

瓦而道：“那就奇怪了，不可能按照籍贯吧？毕竟我们都是外地人。”

瓦而划拉了一下手机，道：“我又看到一个东西，在港台的道风山有一片业林，它的标志，就是十字莲花。”

瓦而读出旁边的字：“是说既宣扬了本土化，又促进了宗教间的交流。”

詹航康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见瓦而正一脸“地铁、老人、手机”。

他笑着说：“我觉得应该也不是，这里哪怕在游戏之中，也只是一块小地方。建造这个教堂的人应该也没那么多高大上的想法。”

瓦而叹了一口气。

她说：“你说的‘构造’，其实有两种含义。一种是这个游戏的建构者，另一个是投资并且建造了这座教堂的NPC。从游戏本身看来，NPC是有机会觉醒的。也就是说，从思维的角度看，其实NPC跟现实中的人类，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詹航康道：“我记得在我刚进入游戏那几天，你跟我说过。NPC是现实世界的人类投影。如果思维没有什么区别，那也算说得过去。”

瓦而道：“那么，现实世界中，人类为什么要修建寺庙、教堂等建筑？那么，游戏世界中，NPC为什么要修建寺庙、教堂等建筑？在现实世界之中，是否也有像别代荷一样的修女，被困住了，无法出去呢？被困住的原因又是什么？”

詹航康说：“听见你这句话，我有一个想法。你知道地缚灵吗？在一些恐怖故事之中，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死去，那么这个人就会变成被束缚在这个地方的亡灵。只要完成这些地缚灵的心愿，就可以把他们送去轮回。”

他继续道：“如果要从逻辑方面、从两者的相似角度，来寻找她为什么困在教堂中，无法逃脱的原因。那么我觉得，现实可能是并不讲求逻辑的，而且这个游戏，似乎也并不怎么遵循科学定律。所以我觉得，应该还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詹航康两手一摊，道：“这只是个游戏吧，我觉得关键线索应该都不会很难。如果一个游戏的通关，还需要摘取数学皇冠上的明珠，那么我觉得游戏‘主神’大可以直接判定我们死刑。毕竟我们又不是高斯。”

瓦而犹豫道：“哥德巴赫猜想吗？那个好像是陈景润吧......”

詹航康噎了一下，道：“那不重要。”

瓦而道：“如果说是地缚灵的原因，别代荷出不去，是因为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并且还‘死’在了教堂之中，这个说法也有可能。”

瓦而道：“接下来，你看第二个文档。”

詹航康站起身来，拍了拍土，继续看第二个。

瓦而道：“第二个文档的观点，与第一个并不相同。二者最大的分歧，是‘莲花是不是佛教的象征’。”

“第二份花了一些篇幅，来论证并非只有佛教才以莲花为圣花。祆教、摩尼教派，也视莲花作圣花。”

詹航康道：“如果真是像第二份文档所说，不仅仅西亚遍地莲花，南欧、中欧同样，都是遍地生莲。”

瓦而道：“其实更重要的，是后一页的对莲花的溯源。”

她继续道：“‘古代埃及有两种莲花，是蓝白色的睡莲’，你看到这里了吗？”

詹航康点头道：“看见了，古埃及的莲花‘象征着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象征着出生、死亡和重生’。”

瓦而道：“你不觉得，这个描述和蛇非常相像吗？”

詹航康点头道：“确实有点相似，在最广阔意义之上，都有无穷无尽循环的意义。”

瓦而心中有了答案，也就不再多看，她轻轻一按，就将屏幕熄灭了。

不得不说，永远都不会缺少电量的手机，实在是太方便了。

她道：“那就暂时敲定这一点了。别代荷被困在了教堂之内，可能也就是被困在了某个循环之中。”

她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就像是鬼打墙，明明是往前面直线着走，却还是会回到原地。”

詹航康道：“有这种可能。接下来我们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在这些纸堆里边找到她的资料了。”

瓦而道：“那还行，就算是一本一本慢慢翻，也总能找到的。”

她比较乐观，毕竟这个时候，也只能乐观。

不过......

瓦而走到某个柜子边，摸了几下，道：“不过，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这边的柜子你没有找过，是吗？”

詹航康看了一眼道：“对。”

瓦而随便抽出了几本资料，道：“我猜，也许排序确实不是按照姓名来的，而是按照别的规律。”

“什么规律？”

瓦而道：“时间。”

随手翻开了一本资料，然而里面两人的姓名却让她愣了一下。

“这是......”

1.穆宏燕.《景教“十字莲花”图案再认识》

2.姚崇新.《十字莲花：唐元景教艺术中的佛教因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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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