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在惰这里挖不到更多关于过去的有效信息,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也不再纠结,习惯性地走到老位置——惰对面那张几乎成了他专属的沙发——像一袋失去支撑的土豆般,“噗通”一声瘫软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居然从里面摸出了上次没吃完、被惰扔过来、他又啃了一口的那半截巧克力。他也没嫌弃,直接塞进嘴里又啃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声音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尊和欲呢?一大早就没见人影。”
惰连眼皮都懒得抬,维持着标准的“省电模式”,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回答:“还能去哪……一大早就把我薅起来,让我给他们传送去‘生界’了呗。” 语气里充满了被迫早起的怨念。
妒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地挑眉:“?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按照之前的说法,惰的时空跳跃能力应该是不可或缺的。
惰这才不紧不慢地、极其敷衍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仿佛光是说这几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用一种“这还用问吗”的理所当然的语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尊怕你跑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复述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叫我留下来,看着你。”
“…………”
妒直接被这句过于直白、甚至有点侮辱性的大实话冲击得彻底失语了。
巧克力都忘了嚼。
他瘫在沙发里,脑子里只剩下尊那张充满掌控欲的脸和这句“看着你”在无限循环。
不是…… 至于吗?! 我就这么像个需要被24小时监控的高危物品吗?!
妒嘟嘟囔囔着,声音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不满和委屈:“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我这两天明明表现得这么乖?!哪里像要跑的样子了?!”
惰连姿势都懒得换,只是懒懒地掀开一点眼皮瞥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反问:“那如果我现在也走了,这城堡里就剩你一个……你会跑吗?”
妒闻言,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有些蔫蔫的,但嘴上还是诚实(或者说破罐破摔)地小声哔哔:“那……当然……”
当然跑啊!他又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受虐狂!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迷之自信从何而来,但他内心深处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算现在没了记忆,只要出了这城堡,他照样能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
惰和妒好歹也做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同事(兼前同事),对彼此那点尿性门儿清。他只看妒那副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肚子里憋的什么屁。
“得得得,”惰不耐烦地打断他那点小心思,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狡辩的话你还是留着等尊回来跟他说吧。我和欲还能不清楚你是个什么小样儿?”
“欲?”妒敏锐地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立刻追问:“这事……跟他有关系?” 他嗅到了一丝“公报私仇”的味道。
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仿佛只是随口透露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嗯哼~就是他去跟尊说的,怕你跑了,最好留个人看着点。不然你以为尊干嘛非得把我摁在这儿?”
妒:“…这个小兔崽子!!” 他瞬间炸毛,感觉自己被欲毫不犹豫的直接卖了!
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你俩谁也别说谁。上次你不是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诓人家,说尊身上那浴巾可能是他的吗?欲又不是真傻,回头一想就能明白过来。这点小小的‘回报’,算轻的了。”
妒:“…” (被怼得哑口无言,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但这并不妨碍妒那颗蠢蠢欲动想要使坏的心开始活络起来。
他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指,戳了戳瘫在沙发上那摊仿佛没有骨头的“液体”。
“惰——”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蛊惑的意味,“好机会啊~他们都不在,就咱俩……不去找点乐子?”
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惰闻言,终于舍得稍微抬起头来一点点,从沙发靠背的边缘露出一双带着困倦和些许疑惑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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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默契十足地摸到了欲的房门口。
惰甚至懒得找借口让佣人开门,只见他不知从哪儿随手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下,对着那看起来相当高级的门锁鼓捣了不到三秒——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做完这一切,他又随手将那根铁丝扔进了身旁不知何时泛起的一小片空间涟漪中,仿佛那只是一个随用随丢的小工具。
妒在一旁看着惰这一套行云流水、明显不是第一次干的熟练手法,一边啧啧摇头,一边用夸张的语气表示:“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芜’组织的首席时空跳跃者,竟然兼职溜门撬锁?”
话虽这么说,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极其熟练地摸到了门边的开关,“啪”地一声按了下去。
灯光骤亮!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全貌在两人面前显现——
一片金灿灿、亮闪闪、几乎能闪瞎人眼的“金色传说”!
各种镀金的、镶金边的、纯金打造的摆件、家具、装饰品……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极尽奢华之能事,仿佛踏入了某个巨龙藏宝洞的迷你版。
妒被这扑面而来的暴发户气息冲击得下意识眯起了眼。
旁边的惰仿佛早有准备,不知又从哪个异次元口袋里摸出了两副墨镜,自己戴上一副,另一副非常自然地递给了妒。
妒接过墨镜戴上,才感觉眼睛舒服了点。他环顾着这个金光闪闪的房间,眉头却微微蹙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怎么感觉…怪怪的…”他扶了扶墨镜框,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这布置…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甚至…比看我自己的房间还要眼熟一点…”
旁边的惰闻言,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充满了“你还好意思问”的调侃:
“…”他轻笑一声,“…还不是你俩以前互相下套下出经验了?”
他一边说,一边像逛自家后院一样悠闲地走到房间中央那张华丽得过分的茶几旁,用指尖极其欠揍地挑逗了一下那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金色雕花茶壶的壶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壶盖的瞬间——
咔嚓!
那茶壶的壶嘴和壶盖猛地变形,瞬间化作一张布满利齿的猛兽巨口,带着风声恶狠狠地朝惰的手指咬去!
幸好惰似乎早有预料,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那兽口咬了个空,发出“嘎嘣”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然后又迅速变回了普通茶壶的样子,安静地呆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惰拍了拍根本没被碰到的胸口,对着妒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瞧瞧———”他拖长了调子,“就防着你呢~看来欲在你身上吃的亏,足够他写一本《防妒指南》了。”
“小气~”妒撇撇嘴,伸出指尖又去戳了戳旁边一个看起来同样华丽的茶杯。那茶杯立刻腾空而起,杯口朝下猛地扣了下来,试图浇他一脸(也不知道里面原本装着什么)。妒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委屈:“我可是凭本事下的药,他为什么不喝?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
“…”惰似乎已经对这番极度不要脸的言论产生了免疫力,连吐槽的**都没有了。他环顾了一下这个金光闪闪的“宝库”,问道:“话说你经验丰富,要不看看哪里可能藏着真正的‘好货’?比如他私藏的好酒、稀有材料什么的?”
妒挠挠头,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整个房间。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那张巨大、华丽、有着厚重帷幔的床。
“…………真的?”惰看着那床底,表示深度怀疑。这地方也太经典了吧?
“当然!”妒一脸笃定,“他可是……额…虽然我记不起具体为什么了,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里!绝对!有!好!货!” 一种莫名的、类似于“猎人直觉”的东西在驱动着他。
于是,两位“芜”组织的高层战力,毫无形象地一起挤进了欲那张豪华大床的底下。
床底下的空间意外地宽敞。惰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开始仔细寻觅。妒则用嘴叼着一个更迷你的笔式手电负责辅助照明。
“嗨,你别说,这底下还挺干净,打扫得真仔细——诶~!你看这个!”妒兴奋地压低声音,从角落深处摸出来一个用天鹅绒包裹、镶嵌着宝石和黄金的精致盒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你看这个!这绝对有货!欲的审美虽然暴发户,但好东西也是真好东西!”
“你没摸漏吧?”惰在妒发现盒子的附近区域又摸索了一下,指尖碰到了一个纸质的东西。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精良的纸条。
“难道是日记?!”两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交换了一个充满幸灾乐祸和极度兴奋的眼神,迫不及待地齐齐凑近,就着手电光看向纸条上的内容。
只见上面是欲那花里胡哨、极具辨识度的字迹:
致我最亲爱的惰:
如果你(或者某个失忆了但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摸到了这个盒子,请不要打开它。
因为这是我给妒下一个生日会准备的惊喜。
———— 欲
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和“自作多情”的沉默。
他们默默地将那个华丽的盒子和那张纸条,原封不动地、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敬意地恢复了原样,然后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站在走廊里,惰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有点酸:“切~居然没给我准备……”(重点完全错了)
妒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真实的感慨:“…是啊,我都忘记我生日是什么时候了…难为他居然还记得。” 这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微薄的、塑料但存在的同事情谊。
然而,这份虚假的温情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当两人回到惰的房间,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沉思了许久,然后非常确定地说:“…不对。我们三个,根本从来没互相告诉过生日具体是哪天啊?” 在漫长到几乎遗忘时间的岁月里,确实从未有过这种温馨的环节。
“???”
“淦!我们被耍了!” 惰终于反应过来,颇为愤恨地锤了沙发一拳!“那纸条是欲早就写好的预防针!他算准了我们会去!现在回去时间也来不及了,他们肯定马上就要回来了!”
就在惰气得牙痒痒时,旁边的妒却眼神飘忽,用极小极虚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给他留呢…”
———————后记——————
欲回到房间,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熟练地趴下,钻进床底,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个宝石盒子和纸条的完好程度。
发现它们纹丝未动后,他惊讶地挑挑眉:“嗯?还没来过么?啧,这人失忆之后,居然比以前能忍了~”
心情颇佳的他哼着歌走进了浴室,拿起牙膏,习惯性地挤了一截到牙刷上,然后塞进嘴里——
一股极其怪异、滑腻、并且带着浓烈香精味的泡沫瞬间在他口中炸开!
“噗——咳咳咳!” 欲猛地吐掉嘴里的东西,看着牙刷上和洗手池里那明显不是牙膏的白色膏体,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对着空气怒吼出声:
“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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