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阵莫名的寒意并未持续多久。
一阵独属于尊的、带着湿漉漉水汽的、存在感极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地从室内靠近阳台。
妒下意识扭头看去。
只见尊依旧是昨晚那副模样——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和胸膛的线条滑落。腰间系着那条眼熟的浴巾。
但妒一眼就发现——那依旧是他自己的那条。几小时前他刚用过,甚至没有完全干透,此刻正带着潮意,松松地围在尊的身上。
尊几步就跨到了妒的面前——并且在走过来的途中,极其顺手地捞起一件搭在旁边椅背上的深色浴衣披上了。浴衣的带子根本就没系,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垂着,衣襟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腹肌理和那条该死的浴巾边缘,充分显示出穿戴者毫无将其整理妥帖的打算。
他甚至没有给妒任何反应或提问的时间,直接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妒的手腕,用力将人从摇椅里拉了起来。那动作,有点像拎起一只猫,强迫它用后腿站立。
然后,在妒完全茫然失措的目光中,尊抓住自己浴衣那敞开的衣襟,猛地向外一展,随即向内一裹——
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妒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进了自己怀里!
妒:“?!!”
他的脸瞬间撞上对方温热且带着浓厚水汽的胸膛,鼻腔里瞬间充斥满了尊身上那股混合着沐浴后洁净气息、以及其独有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冷冽味道。这气味霸道至极,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而尊却尤觉不够。
他一只手紧紧箍着妒的腰背,将人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绕到妒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对方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更充分地暴露出来。
紧接着,温热的、带着细微刺痛感的啃咬就落在了妒的颈侧。
那不是充满**的吻,更像是一种……带着焦躁、标记和某种发泄意味的啮咬。
“呃……!”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呼吸都困难起来。他只能艰难地从被压迫的胸腔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到底……怎么了……?”
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的脸埋在妒的颈窝里,呼吸灼热。过了一会儿,一声闷闷的、带着点难以形容的郁结的声音才从妒的颈侧传来:
“这是治疗。”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强调某个事实,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补充道:
“……你教我的。”
“?”妒只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种别扭又窒息的姿势,竟然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被腌入味了,鼻腔里、肺叶里,全是尊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带着冷冽侵略性的气息。
由于过紧的拥抱和浴衣的严密包裹,妒在睡梦中好几次都因为纯粹的窒息感而猛地惊醒过来。
每一次惊醒,他都被牢牢锁在那个滚烫又坚实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他只能费劲地、像一只试图从捕兽夹里挣脱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在那铁箍般的臂膀中寻找一丝丝的松动,然后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往上挪动,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生怕惊动了身后似乎已经沉睡的猛兽。
直到终于把自己的口鼻从尊的脖颈与强壮臂膀形成的、令人窒息的缝隙中艰难地探出来,才能如同获救般贪婪地呼吸到一两口宝贵的、相对新鲜的空气。
而在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求生”上时,他全然未曾察觉——
那个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的男人,其实一直清醒着。
尊感受着怀里那细微的、小心翼翼的挣扎,那因为窒息而加速的心跳,那艰难挪动时肌肉的绷紧与放松……这一切,都通过紧密相贴的肌肤,无比清晰地传递给他。
一丝极其复杂而阴暗的满足感,在他心底无声地蔓延开来。
感受到了吗?这种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争取到一丝微弱空间的徒劳感… 这种必须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放重的恐惧感… 这种被全然包裹、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这就是我当年,在你那套‘脱敏疗法’下,日复一日体会到的滋味。
只不过,那时你从未低头看一眼。而现在……
尊的嘴角,在那片妒绝对无法看到的阴影里,勾起一抹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我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恶趣味地,在妒好不容易探出头、急促呼吸的片刻后,不着痕迹地收紧了手臂,将对方那一点点来之不易的自由空间再次剥夺。
听着那瞬间变得更加慌乱和困难的呼吸声,感受着那具身体再次开始的、无望的细微挣扎……
一种名为“报复”的快感,混合着一种扭曲的“联结感”,让他几乎要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就对了。一起感受吧。这是我学会的……唯一能让你‘体会’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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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敏疗法?”惰像一滩融化了的冰淇淋,更深地陷进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巧克力棒,声音含糊,“…这确实是你老早之前整天念叨的词儿。”他努力在记忆库里搜索着,“不过后来……你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了,这词也就没人提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陈年往事了?”
“…”妒摇摇头,眉头微蹙,“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一点相关的记忆碎片都想不起来,所以才更需要你的视角来拼图。”
“…好吧。”惰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于这种他毫无探索**的陈年旧事,直接选择了最言简意赅的概括模式:“简单来说,这就是你以前用来硬刚各种恐惧的笨办法。粗暴,但对你有效。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你为了克服对下一个要跳跃的时空里那种‘深海糠虾’(一种长得极其恶心、多足多眼的玩意儿)的恐惧,直接动用能力抓了满满一池子,然后自己跳进去跟它们同吃同住待了整整三天。出来之后,你看那些玩意的眼神就跟看路边的石头没两样了。”
妒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这确实像是极度偏执和追求效率的“自己”能干出来的事。他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接着追问:“那我……对小时候的尊,用过这种方法吗?”
惰听到这话,啃巧克力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撇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点酸溜溜和“你终于问了”的眼神扫了妒一眼,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
“这我哪有机会知道啊?”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抱怨,“你那会儿简直把他当眼珠子似的藏在你那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比如我或者欲)一不小心就把他当小点心给嚼了。我根本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他……当然咯,”他立刻找补,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那时候我也对他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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