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哥哥怎么可能是坏人?”
沈忱:“如果哥哥杀过人呢?”
江离:“哥哥杀的人肯定是坏人,该杀。”
沈忱:“如果……哥哥……杀得是好人呢?”
江离闻言,低头认真思考,手指交错在一起,眉头紧皱,很是纠结。
江离:“如果哥哥杀得是好人,那就是哥哥是被逼无奈的,不得不杀他。”
沈忱被这个答案弄得……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果然,人对了,什么都对了;人不对,什么都不对。
翌日,沈忱和谢澜渊出发。
小江离一早等在沈忱门前与他道别。沈忱只是担心,这孩子别是一夜没睡……
走,还是要走的。
只是,沈忱走了没几里,又从小路往回走。
谢澜渊一头雾水:“沈忱,你这是……要回去?”
沈忱:“对,回去。”
谢澜渊不解地看着她:你这又要走又要回的,瞎折腾什么呢?
沈忱抬头看着谢澜渊:“我不放心……”她对谢澜渊施一礼:“道长,你我萍水相逢,就此别过,多多保重!”然后向刚刚的村子跑去,姑且把那些木头黄土堆砌的遮蔽物叫做村子吧。
谢澜渊追了上来:“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沈公子莫要撇下在下。”
沈忱看了谢澜渊一眼,也没说什么。二人很快回到了刚刚村里人送他们的地方,他俩躲到不远处的树丛里。
夜半,村子里的人都睡下了,一片寂静。
一群人影向村子逼近,皎洁明亮的月光倒是给这群人照亮了路。
“果然,这群浑蛋!”沈忱气得一拳砸在树上。
沈忱去而又返,就是怕这群山匪得知自己离开后会把这口怨气发在这些老弱妇孺身上。她确实不想杀那些已经自废武功的山匪,不想世上再多出些孤魂野鬼,也算是最后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她也无法接受无辜之人因自己的一念之仁而枉送性命。
机会已经给过了,今日来的这群浑蛋,就算再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改变不了本性。
沈忱手握剑柄,因为愤怒,往日的温和荡然无存。她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人群。
谢澜渊:“沈忱,习武之人注重杀气在一瞬间爆发。不是像你这样,人还没过来,浑身散发着‘老子要杀人’的气息。”
“回头再学。”沈忱看都没看谢澜渊。谢澜渊也知道沈忱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不再多言。
“把这里的人都杀了,食物都抢光,好好出口恶气!”说话的正是昨天那个带头的。
村子里的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逃。
“嘭”“咚”“哐”“唰”……
距离村口二十米左右,两道身影笔直地站在那儿,一人一剑。他们面前躺着十几个山匪,其中有几个已经没气了。
“是你?你不是走了吗?”带头的山匪怔愣地问道。
“是,走了,又回来了。”沈忱面无表情地回答。
“大哥,就是他俩!昨天找我们麻烦的就是他俩。”带头的山匪对着身边更壮实的那个山匪说道。
那个看着像老大的人看着沈忱和谢澜渊,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躺地上的十几个人。刚刚一瞬间,他都没看清楚,两道影子一过来,这十几个人就躺这儿了。这二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二位兄弟,你我往日无怨,为何要和我黑风寨过不去?”
沈忱:“敢问阁下又为何和这些村民过不去?”
“这……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
“哈……哈哈,好一个弱肉强食,好得很!本公子也是这个理由……”沈忱橫剑于身前,决定与这群山匪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山匪老大的脸抖了抖:“你们当真要挡在这儿?”
“你们谁都别想越雷池一步!”沈忱这句话吼得声音有点儿大,山匪的马也被吼得退了几步。
山匪们见这两尊门神矗在这儿,冲又不敢冲,退又不好退,左右为难,都看他们老大的意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这俩兔崽子给我宰了!”知道这二人武功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就不信了,一百多个人还打不过这两个毛头小子?
十几个人同时上,沈忱和谢澜渊应对起来能毫不费力,但是一百多个人跟包饺子一样围上来……总有顾不上的。何况,这些山匪的目的并不是杀他们,而是越过他们进村子。所以,即使二人功夫好,也难免有漏网之鱼越过去。
“道长,截住那几个人!”沈忱实在被缠得脱不开身,眼见又有几个山匪冲进村子,急得要死,只好大喊让谢澜渊去截住那几个山匪。
谢澜渊轻功很好,飘到那几个已经冲进村子里的山匪面前,一剑,干净利落。
“刷”沈忱背部被一个山匪划了一刀,她转身一剑刺过去,手却被拦了下来,近身的几个山匪被弹开,一只有力的手搂住她的腰,带她飞身离开这个周围全是人的漩涡。
“陆泽?”沈忱大吃一惊:他怎么在这儿?
陆泽没搭理沈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把她放到树上,又飞进刚才的漩涡中,然后……寸草不生。
不是,留了一根草。
刚刚砍伤沈忱的那个山匪,陆泽没杀他。
沈忱刚刚在和山匪砍杀的时候深深明白“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可眼下看陆泽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又否定了刚刚认可的道理。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有些固有的常规认知可能是站不住脚的。
沈忱纵身跃下,轻轻落在陆泽旁边:“呦,陆教主,好巧,也出来散步呢!”
陆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沈忱心里有点虚,尴尬地摸摸脑袋。
看着浮尸一片,终究还是将这些人,杀了。
陆泽朝那仅留下的“一根草”走去,手起,“咔咔”折断那人双臂,顿时一声惨叫,那人蜷缩在地上,不断颤抖。待那人不再抽搐,陆泽又抬掌,“咔咔”断了此人的双腿,那人没了叫声,趴在地上,跟死了一样。谢澜渊出剑想要一剑刺死那个山匪,却被陆泽一掌挡下:“本座的猎物只有本座能决定他的生死,以及,如何去死。”
谢澜渊被陆泽的一掌击得倒退了一步,他心中明白眼前之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内力惊人。
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
陆泽拿过把刀,在那快昏过去的人身上、不同位置,开了十道口子,然后把刀一扔,甩了甩头发:“本座倒是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沈忱和陆泽相处的这几个月,已经逐渐忘记了他是江湖中众人闻之色变的启教教主,眼下猛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亡……这招数,他怎么想的!
“呃……”那山匪闷哼了一声,沈忱已经一剑刺死了他。
陆泽皱着眉看着沈忱:她不光眼神不好,还耳背?
“这人伤我,我不该报仇吗?伤我一刀,我取他一命。”沈忱说得理直气壮的。
要是别人敢把陆泽的话当成耳旁风,陆泽会让他即刻去喝孟婆汤,但眼下这个是自己家的小崽子……嗯,只能惯着了。
陆泽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得一脸温柔:“忱儿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残忍,非弄出人命来不可,罪过罪过!”
沈忱眼皮跳了跳,识趣地装了哑巴。
这边没了动静,村子里的人走了出来,看着满地山匪的尸体和遗世三立的三人,纷纷跪下来拜谢救命之恩。
沈忱望着跪在地上的村民们暗暗想着:虽然山匪不在了,但这样的生活,他们又能撑到几时?
她想帮助这些人,活下去!
不求有多好,至少有个像样的、能住的地方。粮食、衣服、被子这些不可缺少的东西也得给他们置备上。不然,他们要如何熬过寒冬?
银子!她需要一大笔银子!
呵,当然有!黑风寨已经不存在了,往日里这些山匪抢来的钱财,正好可以用用。
“大伙散了吧,明日一早,随我去黑风寨取钱财,我们建个村子。”沈忱说道。
“建个村子?”众人吃惊之余更多的是喜出望外。能有个栖身之所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沈公子就是他们的贵人!是来人世间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许了他们栖身安命之所,许给他们一方净土。
“好!”
“太好了!”
“沈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
“三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一位老伯和蔼地说道:“为我们这些命如草芥的人打了一晚上的架,救了我们的性命,三位公子高义,可否告知小老儿尊驾姓名?”
沈忱:“……”
陆泽:“……”
谢澜渊:“……”
三人都沉默了,没有一个吱声的。
“哎,不急。”一个小伙子很合时宜地开口说道:“几位公子又不急着走,姓名不说有啥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像他们……”小伙子指指一群小孩子:“他们都没有名字哩。”
“是是,几位公子先住下吧!”
“去我那!”
“来我家!”
“去我那!”
三人又回到了昨晚沈忱和谢澜渊睡得那张床上,暂时将就一夜。
陆泽把沈忱和谢澜渊隔开,面朝向沈忱:“你不急着回家了?”
沈忱:“嗯,先不回了。”
陆泽:“一时兴起,要给人家建房子?”
沈忱转过脸来也看着陆泽,对上一张笑脸,笑里还带着三分戏谑。沈忱又转回脸,看天,不理他。
陆泽:“唉,我还好奇嘞,阿忱怎么那么讨厌本座的重华殿,三番五次地逃离,原来是喜欢在土堆里睡觉,癖好真是独特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沈忱闭着目,装作没听见。
陆泽盯着沈忱看了一会儿,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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