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副本

【检测到寄生体编码崩溃,正在修复中……】

臭鸡蛋味的刺激性气体迅速扩散,脚踏板被人踩着,整个轮椅都在向前倾斜,宋盏诚被拽入沾满油污的后厨,双手被黄色的胶带牢牢绑在扶手上,嘴里塞着令人作呕的臭抹布。

“唔……我去你大爷的!”他强忍着恶心,两条胳膊都在用力挣脱,胶带磨破两道相交的血痕,说话含糊不清,只得在心中暗骂。

沁满冷汗的额头用力撞击一个厨师帽上凝固着油渍的男人,那家伙显然被撞得头昏眼花,手里的刀具已然拿不稳,剔骨刀的尖端落在宋盏诚的两膝之间。

他又急又怕,差点就要和自己的兄弟说再见,自己双腿残疾使不上力,舌头顶着怪味吐掉抹布,在厨子的眼皮子底下颠着轮椅,头用力前伸,去咬刀柄。

差一点点……

就差a little……

“诶?!”

缓过眩晕状态的厨子从案板上抄起敲骨头的铁锤,揪着他的领子怒目圆睁,汗毛炸起的手臂举起锤子,狠狠砸向他的额头——

坏消息,那柄锤子妄图送他去见太奶。

好消息,他的命……比锤子硬。

宋盏诚紧闭双眼大喊道:“恢复出厂设置!”

一万经验值随机换他一条命。

不亏!

鲜血划过脸颊,炙热的火光瞬间吞噬整个面馆,轰炸声此起彼伏,陶瓷器皿炸得四分五裂……

【囚徒B051任务失败,重新绑定——末世炮灰系统,经验值重置】

“滴、滴、滴——”

昏暗的灯光下,心电监护仪的信号频率出现诡异波动,恶魔般教唆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好在有一次重启任务的机会……

但这个气氛……好诡异。

遭受严重冲击的大脑在弥留之际,构建出一幅血淋淋的屠宰画面,变异的生物、腥臭的市井、被褪净皮囊的尸体挂在铁钩上,敞开两扇肋骨,街头巷尾压抑不住的啼哭声……

幸存者们被挂上标签明码标价,铁炉里煮着金黄色的热汤,曾经作为家常菜的鱼虾如今遍体毒瘴,面目狰狞地拎起屠刀——

应声而落……

这一幕简直不要太熟悉。

逼仄的抢救室内弥漫着消毒液的苦涩气味,耳边传来诵经般的低语。

【爆炸小土豆任务完成度作假,编号6035立即实施绞刑】

【爱吃跳跳糖的驴积分归0,电击30秒,重置任务】

【乡土的爱垦鸡放弃任务,频道排名消除计划——焚烧炉】

……

宋盏诚平躺在阴冷简陋的手术台上,伤口流血不止,原本清澈的目光逐渐涣散,视野朦胧中,无意将冷色调的手术灯圈看成小山村外一轮孤月……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扭曲抽离,声音刺耳。

该鼠的,居然还在这个岛上,又偏偏进了这家医院!

这不是把猪洗干净送到屠户手里宰嘛!

忽然鼻头酸涩,泪珠顺着眼角滑出一道透明的弧线,三天未进水的嘴唇干燥起皮,惨白的唇瓣上下碰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心累……

单薄的T恤炸得破破烂烂,少年的身体明显营养不良,胸口处瘦得皮包骨,深深扎入青蓝色的陶瓷碗碎片,血水洇染一片猩红,额头凹陷,砸开的血洼近乎干涸,一阵风吹过,突如其来的寒意掩盖过一切痛楚。

滚滚浓烟灌入鼻腔,大半张脸被浊气熏黑,头发脏污,油垢菜叶藏在发丝里。

那一碗美味的热汤自头顶倾泻而下,于头皮处留下烫伤的红印子,参差不齐的指甲缝里藏着灰,难以想象他经历了多么可怕的爆炸。

医生们面面相觑,有意忽视了少年背部那些肿胀紫青的鞭痕。

空气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倘若他没有及时苏醒,那下次沦为垃圾遗弃在暗门的就一定是他。

【您的主神任务为四字谶语:鱼跃龙门】

【金手指冷却中……仅开通提醒服务】

时间在指缝中溜走,血迹斑斑的手指略有反应,轻微颤动两下,宋盏诚忍着刺骨的寒冷勉强睁开眼,面前围满身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

他们戴上橡胶手套,大半张脸遮挡在雪白的医用口罩下,反光的框架眼镜看不出神色,剪子在他眼前游走,泛起幽幽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须臾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银色的止血钳冷漠地夹住血管,气氛愈发凝重。

视线定格到天花板,上面残留着凝固的褐色血迹,两侧的仪器设备老旧掉漆,簌簌掉着漆皮。

【恭喜时空旅行者解锁记忆分子,开启新成就——“爆炸案背后的男人”】

【身体知觉恢复正常】

“别……”

别在这个时候恢复知觉,这不是活受罪么!

手术灯频繁闪烁,没有打过麻药的身体异常敏感,宋盏诚清晰地感受着镊子血钳在身体里不间断地运作,他被牢牢绑在手术台上,锋利的钛合金拉钩距他咫尺之遥,痛感被无限放大。

虚弱的身体无法反抗,他咬紧牙关,心中不禁暗骂是哪个龟儿子把他送进这谋财害命的黑心医院!

思绪很快沉静下来,常年混迹于时空旅行的记忆在此刻重叠,焦灼着,要撑爆大脑!

他静下心来,分离不属于这次任务的记忆分子,回忆着爆炸前的点点滴滴,这座岛屿四面环海,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称得上与世隔绝。

这里有一条小路被称为“安顺街”,被困在岛上的孩子们蜂拥而上,吃上位者的厨余垃圾维持生命,他们争抢活计,只为那一元硬币。

位于荒岛的西南,却是截然相反的场景。

那里拥有高端的大型商场,一望无际的果园菜地,强大的智能器械……

而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待宰的羔羊”。

卫生标准不合格的巷尾面馆无疑是个能短暂拥有美食的“天堂”,美中不足的是,面馆老板满脸横肉,是个暴躁狂,常常唾沫横飞地咒骂、疯狂暴打在此就餐的孩子。

死寂的荒岛总会有人无故消失,像亡羊补牢中的羊,每个孩子都在忐忑地度过黯淡的夜晚,直到有一天,狼群冲破了栅栏……

黄鼠狼闯进了鸡窝……

系统高层委员会,也就是所谓的主神下令封闭穿越者的记忆,沉浸式穿越供人观赏,只有获得相应的契机才会恢复,然而大多数的穿越者都没有运气活到那个时候。

可他几辈子都是厨子,即便恢复也没什么用。

蓦地,墙体剧烈晃动,楼上突发异响。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一股无形的恐惧感侵蚀着在场的所有人,森冷的视线盯着趋于心室颤动的心电图,那一刻,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通知顾先生,马上进行肾脏移植……”

躺在手术台上的宋盏诚手脚冰凉,意识逐渐模糊,沾满血污的脸颊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想要挣扎,却声若蚊咛:

“什……什么鬼,我没同意……”

伴随氧气的削减,伤痕累累的手缓缓垂下,无力地搭在冰凉的手术台边。

他刚从爆炸中死里逃生,转眼间羊入虎口。

悲剧!

众人静静走出抢救室,一名蓝眼睛的外籍医生摘下口罩,他已经疲惫的说不出话,走廊里空荡荡的,他站在窗前,试图用穿堂而过的风拂去身上的负担,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在劲风中疯狂摆动。

“即便没有心也能活十二年,真是个怪物。”

医生靠着斑驳的墙面,从路过的护士手中翻出病例,摆了摆手,一个人默默地看着。

脑海中回忆起三天前的场景,安顺街面馆爆炸案造成七人死亡,十六人受伤,他站在烧焦的废墟前,两个伤势截然不同的伤者躺在担架上,自他身边抬走。

而这个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少年并没有像重症监护室的那人一样大面积烧伤,除了注射激素导致的双腿残疾,反观身体其他各项机能都完好无损,多处皮肉伤并不致命,小创口愈合神速,难怪那位大人点名要这个籍籍无名的养猪娃。

他合上病例,耳畔传来嗡鸣,医生顿感头脑昏沉,天地颠倒,他拖着虚脱的身体,沿着墙边缓缓滑落,整个人顺势瘫坐在地,见四下无人,才慌忙解开袖扣,将袖子撸到臂弯处,半指粗的黑紫色血管宛若蛛网般遍布右臂。

他咬着塑料针帽,颤抖着将药水注入血管。

注射抑制病毒激素的针孔呈蚂蚁大小,瘙痒难耐,手臂臃肿肥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倍增成长,膨胀发臭。

额头渗出冷汗,他自嘲道:“我也是个怪物……”

“啊——”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在病房外,一名护士鲜血淋漓地从ICU病房逃出,口齿不清地描述刚才的景象:

“安顺街爆炸案,救下顾首富儿子的那个人,就是楠合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原体,他身上的丧尸病毒感染了很多病患……已经发疯似的闯进三楼了!”

医生失焦的眼瞳透过窗外,望向不远处肆意侵袭的黄沙。

他强撑着身体,态度认真:“做好防护措施,将病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话音刚落,那名护士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折,发出胡杨林断裂般的脆响,杏眼抽搐,眼仁翻白,粉嫩清纯的脸仿佛被吸干血液,面色蜡黄枯槁,以诡异的姿势迅速朝他奔来。

医生见势猛地蹲下身,趁着她发狠似的啃食墙体的间隙跌跌撞撞地跑向拐角处,快速佩戴好防护用具,推开抢救室的门,映入眼帘的画面,仿佛末世电影照进现实。

一群穿着病号服的感染体僵硬地把头扭过去,身体急速**,皮肉软塌塌的,仿佛长时间在牛奶中泡软沉淀的曲奇饼干。

他们栽歪着身躯逐步向前挪动着,病弱狰狞的面部止不住抽搐,肉块零零散散地往下掉,沾黏着血管,散发着尸体腐烂般的恶臭,造成生理性不适。

抢救室内灯光闪烁,惊悚电影里阴森恐怖的氛围弥漫着整栋大楼,他们身后,赫然出现一位缠满绷带的少年,雪白的医用绷带下仅露出一双眼。

医生记得这个人,他浑身95%的烧伤,是顾氏旗下精神疗养院里的一名患者,也是这场爆炸案里见义勇为的英雄。

但他无法将这个传播病毒的少年和他们联想到一起。

“你的身体机能异于常人,病理检测及医学方面的观察,你并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相反,你的智商远高于普通人,我相信你能够明白我接下来说的话……”

“私自跑出病房、传播病毒……这是不可取的,要相信我可以治好你们。”

话虽这么说,医生手里却紧紧握着针管类药物,透明盖子被弹开,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徐徐逼近。

他早就听说过顾先生的原配夫人离世前,留下一名男婴生死未卜,有传言说这个孩子一直被养在精神疗养院,而他的血液样本经化验,却在医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黑市重金求购。

或许从另一方面,这个少年的细胞能达到永生。

但是DNA鉴定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这个孩子的细胞学会了“伪装”,多次检验结果,所得出的血液类型都会截然不同,曾有专家设想,这是体内细胞在“挑衅”……

而主张“细胞转生论”的学者则认为,倘若真的存在永生,那么植入他细胞的人会如何呢?

玻璃窗上投射出重重黑影,感染者的样貌迅速衰老,最后像一张枯树皮牢牢贴在上面,滴答着腐坏的液体。

“是某人的贪婪促使了这场毁灭。”少年嗓音喑哑,看向病床上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同龄人,叹了口气,“你也不会救他,把他给我。”

“真是个疯子,听起来很不科学。”医生反应失常,忽然哈哈大笑,肩膀止不住颤抖。

“我看到你脸上的蛆虫了,请不要到处甩好么?真的很恶心。”松散的绷带里伸出一根手指,少年有规律地敲着自己的颧骨,懒洋洋道。

楼内墙体震动,废旧的走廊内再一次爆发尸潮,他们咆哮着,撕裂、变形的人体碎片如洪水般涌向病房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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