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猛的子弹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抵挡,弹射在无人角落,溅起噼啪星子。
轻轨构造细致入微,采用防爆设计,任凭外界喧闹嘈杂,车厢内部依旧安稳。
宋盏诚栽着身子,撩开衣摆取出嵌在骨肉里的玻璃碎片,奈何没有药膏,只能撕下一块干净布条细细缠绕,防止伤口感染。
乌云遮蔽仅存的光亮,雷声的轰鸣裹挟着跳跃的闪电,紫色的光辉如同利刃割开一道耀眼的口子,照亮苍白的面容。
【警报!您已偏离副本……】
【强制开启新地图——生化逃亡(百人副本),倒计时30秒!】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自雨林深处蔓延,似断了线的筝。
沉闷的空气唤来泼天邪雨,浑浊的雨水浇灌土壤,原本生机盎然的植物瞬间被剥夺生气,淅淅沥沥的雨滴自轻轨滑落,阵阵阴风席卷邪雨腐蚀固定轨道,漫漫浓雾像一只无形的手,妄图捏碎车厢内的人。
三只锋利的毛爪自座椅下方探出,狠狠抓住宋盏诚的手臂,变异田鼠缓缓露出象牙般的锯齿,鼻头耸动,细长的胡须坚硬如钢,芝麻眼里猛地钻出两条蠕动的尸蛆,嘴里还叼着其他田鼠的尾巴。
【邪雨腐蚀电力系统,轻轨即将崩溃,请宿主及时撤离。】
车厢内红光漫天,发出刺耳警报。
变异田鼠将他按在座位上,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想要拧断他的脖子,宋盏诚左脚用力踹在它的肚子上,顺势掏出麻醉枪将它击倒。
车厢内强烈的颤抖让他难以维持平衡,发狠似的滚落在地,他抱着装满粮食的藤筐,眼看着玻璃扭曲融化,邪雨缓缓渗入车厢,逐渐汇聚成一条细小的的水流,绕在脚边。
闪电照亮盘根错节的古老密林,沼泽在邪雨的侵蚀下咕嘟冒泡,像一口煮开沸水的锅,等待陷入焦灼难以翻身的食物。
那猴子先前体力精悍,拥有倒拔山海的气势,误打误撞害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却霜打茄子般蔫了,委实蹊跷。
连同它身下的异变恐龙,像是被榨干氧气,几度险些摔下万丈高空。
温热的细雨挂在镜面上,宋盏诚敏捷地点开装备栏,一道金光闪过,坐在恐龙背上的猴子似被这股莫名的强光晃眼,嘴角不自主地抽动两下,略显迟钝地抬起胳膊遮挡视线,空气静谧良久,才敢试探着睁眼偷瞧,却见一支金灿灿的唢呐稳稳落在宋盏诚手中。
倒霉,系统又抽!
【已开通配套广播,满足您的需求体验。】
宋盏诚警惕地观察四周,轰隆响的雷声仿佛无形的大锤,用尽全力猛砸轻轨车身,车厢内灯光闪烁,发出“嘶嘶”声,数道形态诡异的黑影自其他车厢一闪而过。
此处危机四伏,倒不如另谋出路。
宋盏诚打开广播,在剧烈的起伏中,踉踉跄跄凑到车门旁,盯紧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暗暗下了某种决心,奋然举起唢呐,双手搭在杆身,将哨片稳稳置于双唇中间,存足气息,指腹自然按住八孔,随着口型的转变,抑扬顿挫,此消彼长,气息饱满洪亮。
骑在恐龙背上的猴子不耐烦地四处狂跳,抱着即将消弭殆尽的狙击枪,呲着一口锋利的白牙,嗷嗷叫了半天。
那双猩红的眼瞳不知何时爬满蠕动的蛆虫,露着森森骨茬的尖细指节弯折变形,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击碎人的脑浆。
广播持续播放着唢呐声,宋盏诚突然用身体撞开车门,掏出怀里粗壮的藤蔓,娴熟地捆绑在古树枝桠上,荡着优美的弧度穿梭于密林之间。
【邪雨腐蚀程度增加10%,已为您发放急救措施。】
“嘭”地一声枪响,猴子被强大的后坐力震飞,一脸懵地挂在树杈上。
坑洼的子弹意外顺着圆润平滑的锅底弹开数米远,宋盏诚移开铁锅探出头来嘿嘿一笑,可算刷新出来有用的东西,便幸灾乐祸地朝猴子竖了根中指,气得猴子一个劲儿地挣扎。
他将黑锅盖在头上,尽可能遮挡风雨,突然地面震颤,万物倒伏。
缠在手腕上的藤条“啪”地抻断,宋盏诚趴在地上痛得直打滚,还不忘把锅盖在身上。
细长的“钢针”牢牢插进五指宽的裂缝,粘在针尖上的泥土掺杂腐烂的肉泥,在一口大黑锅面前反复抬落。
【系统提示:变异蚜虫,危险指数50】
屏幕陆续显现密密麻麻的巨型蚜虫,方才的“钢针”便是它们的触须,浑身遍布细小的绒毛,通体翠绿冰透,腹部像盛满湖水般肿胀,正错落有致地攀附在树身上,缓慢爬行。
原本并不引人注意的小虫突然化身庞然大物,宋盏诚周身刺痛,脑子有一刻是短路的。
提示戛然而止,忽然自树梢传来一声痛苦的悲鸣,宋盏诚嵌起一条缝隙,方才那只戏谑的猴子长出锋利的獠牙,尖锐的倒刺戳破它的颅顶,黑红腥臭的血液顺着宽大肥厚的指缝流淌,粘稠地覆在手背上。指甲里粘连着黄白肉丝,脖颈处咯吱作响,惨白的骨骼正一寸一寸地脱落。
第一批爬上树梢的变异蚜虫残忍地将它分食,头颈分离那一刻,血液连着筋膜,猴子瞪大了眼睛,就在断气的最后一秒,它亲眼瞧见它的四肢已被掰折生吞。
它的肚子尚有起伏,变异蚜虫撕开它的腹部,掏出里面三寸长的尖刺团,藏在里面的燃油桶撞击在交颈缠绕的老藤上,倾泻而下,触及地面尚未熄灭的火苗,霎时窜起一条通天火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参天古树便以大厦倾颓之势轰然倒塌。
数十只变异蚜虫刹那间分崩离析,腹内蜜液淅淅沥沥甩在一片狼藉的场地中。
锅底聚拢发烫,宋盏诚背着一口大黑锅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刚要挪动到安全距离,便是一阵剧烈的敲击,在起伏不定的缝隙中,他看到了一队蛇形走位的草团子。
数不尽的变异蚜虫在大黑锅上敲击得愈发激烈,恨不得将他整个儿翻转,用布满纤细倒刺的触角在他胸口戳几个大窟窿。
宋盏诚扣紧地面,连喘息都变得格外谨慎。
“啪嗒……”
湿冷的布衣兜里掉出一块梅菜肉饼,宋盏诚本打算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偷偷拿回,蠢蠢欲动的手掌差点被戳穿。
一只年长的变异蚜虫路过大黑锅将酥脆的饼饵戳起,于它们现在的体型而言,这东西就像星星点点的浮萍。
恍惚间,圆饼抛向半空,变异蚜虫扬起半身将被炭火烤过的薄脆饼饵囫囵吞下。
原本凭借口器吸食汁液,小而多产的害虫,此刻却生出堪比食人蜘蛛的咬合力,泛着幽幽寒光的眼瞳将宋盏诚牢牢盯住,背部生翅,卷曲延伸,其他蚜虫徐徐靠近,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梅菜肉饼 100】
宋盏诚掂了掂装满肉饼的麻袋,心中了然,他干脆站起身来,轮圆胳膊将装满肉饼的麻袋抛向高空,遮蔽晦暗天光。手法快如刀影,一张张“飞饼”有条不紊地落在它们狰狞的口中,宋盏诚闪身拎锅,虚摸一把麻袋,拍拍屁股抬腿便跑。
“咔嚓——”右腿伤口撕裂,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宋盏诚闷哼一声,向斜后方倒去。
忽然有东西拎起他的后领,“砰”地一声,连人带锅四脚朝天,三只巨型蚜虫开路,他被年长的蚜虫用触角托着,朝着阴霾的天光徐徐前行。
【生化逃亡(百人副本)目前人数:90人。】
宋盏诚奔波一天甚是疲惫,反正他已是变异蚜虫们的口中粮,干脆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枕着胳膊,悠哉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任由它们运送。
狼耳似被树枝划过,叫醒熟睡中的宋盏诚,伴随着哈欠戛然而止,一只白面猴子倒挂在树枝上,冲着宋盏诚呲牙。
他也没惯着,掏出一个废弃锅铲,“咚”地一声将这只猴子拍向天际。
【目前人数:85人。】
碎裂的屏幕显示他当前所处位置以及诸多代表警戒的红色圆点,它们从四面八方收缩聚拢,离他所在之地不过半指距离……
【更正……更正!目前人数95人!】
宋盏诚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变异蚜虫面面相觑,将他颠回锅内,在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前驻足,数道诡谲的身影自眼前晃过,“哐当”一声,蚜虫们没有一丝犹豫地把他甩在一旁,以迅雷之势攀上古树,躲在荫蔽中,薄弱的翅膀收缩,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它们像领路且胆小的NPC,宋盏诚卡在锅里,难以动弹。须臾间,一群亡命奔逃的穿越者自他身侧擦过,黑锅圆底,像陀螺一样止不住地旋转。
【系统连接——异世生存,目前人数:98人。】
视频里闪现一张被血水浸污的脸,从美甲判断,是个穿越女子。屏幕猛烈震颤,晃过她缺少的左脚,自她身后徘徊着七八头千丈高的尖角犀,咀嚼着破碎的残肢。
江边笼上一层阴雾,七八十人被围堵在此,犀牛角像是被人为拆除替换成钢角,戳穿一个穿越者的胸腔,犀牛呼啸着疯狂奔跑,将那人狠狠甩进江中,趴在石头后面的山贼莽夫面露凶光,一窝蜂去争强即将黯淡的系统凭证,陷入无止境的厮杀……
暗红的血液自江心蔓延,缓缓流向女子颤抖的手腕。
自犀牛足下,一个刀疤脸的江洋大盗悄悄探出头,持刀杀害了穿越女子,忐忑的心脏受到利益的驱使,逐渐平稳下来,钝刀沿着骨缝,剁下一节戴着戒指的手指,他颤抖着将血迹斑斑的指节捧在长满老茧的手中,笑得五官扭曲。
【目前人数:99人。】
坚韧粗粝的灰色皮肤刀枪不入,耳朵扑簌簌抖落尘土,犀牛怒吼,震动频发,紧贴着后腿的皮肤安置了机械骨骼,嘶嘶运转,由内而外地分割它的骨骼血肉。
“啊呜呜呜……”
白面猴荡着藤蔓踹翻他的系统,抢走掉落的装备盲盒,扑面而来的黄色粉末使它的侧脸痒得厉害,止不住地挠,扯下诸多结团的毛发。
而它的身后,是十几个被铁锁链穿透肩骨,面色乌黑的丧尸群体,在白面猴的指挥下,将宋盏诚逼进漆黑的屋内,锁链“哗啦”作响,将茅屋内的人围困住。
虽已入夜,屋内依旧炎热潮湿,伴随着泥土的腥臭和羊膻味儿,阴暗的角落里,无数泛着绿光的视线,如一柄柄锋利的刀,意图将角落里的人剥皮拆骨。
宋盏诚将大铁锅塞进狭窄的门框内,蹑手蹑脚地寻找逃生出口,他略微瞟了一眼,无意间看清角落里那张熟悉的脸。
“大当家……”肖四颤抖着,跪在他面前,哭诉道,“求大当家救我,我被困在此处七天了……”
松松垮垮的衣服遮掩不住干瘪枯槁的身体,肖四眼眶凹陷,嘴唇发紫起皮,赤着脚,在腐烂发臭的稻梗堆里祈求哀嚎。
他的手指形似锈迹斑斑的弯钉,在宋盏诚的视野盲区,偷偷扒拉着一小撮烂稻草,似乎遮掩着什么。
肖四年幼失怙,十岁那年被人牙子诓骗拐到千里之外,那时兵荒马乱,险些成了他人的口中粮,幸被宋盏诚所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更是多番出生入死的情谊,后因肖四加入妖奴司,屡次对他痛下杀手,这才分道扬镳,如今重逢,更多的只是惋惜。
宋盏诚召回系统界面,破碎的系统屏幕簌簌落着星子,他平静地拍了拍薄如蝉翼的屏幕,上面映着几个姿态诡异的黑影。
彼时皓月当空,他也看清了爬满屋顶,流着口涎的丧尸群体。不停颤动的系统发出尖锐爆鸣,试图掩盖剧烈颤抖的心跳声,代表危险与警告的红光映在污浊苍白的脸上,似乎提醒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烤炉饼*4,一锅海带鱼丸汤】
鱼丸是由鲈鱼剁成的肉茸,混合新鲜的菌子碎,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宋盏诚撕开洒满白芝麻的烤炉饼浸泡在汤中,外层酥脆焦香,沾满海带鱼丸的鲜味,内馅吸饱了汤汁,绵软香甜,令人回味无穷。
二人面对面坐着,狼吞虎咽地啃着饼子喝着热汤,屋内鲜香绝美的味道,让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就在他起身盛汤时,瞥见人为凸起的草堆,眼睛一转,悄悄将落在袖口上的碎末撒在附近,在背后阴冷的目光中,嘿笑着坐回原位。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顷刻间消失殆尽。
“大当家不计前嫌,一饭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肖四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额间青紫。
“贤弟见外了……”宋盏诚虽这么说着,却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只是淡定地扯一大块饼子塞到嘴里反复咀嚼,含糊道,“快坐吧,汤凉了味道可就差了。”
肖四看向破旧的窗外,明显有些坐不住,但又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连连说好。
“吱吱……”
一只肥嘟嘟的灰老鼠探出头来,蹿到撒着碎末的地面上,警觉地嗅着烤炉饼的香气,被肖四用破瓦罐打跑。
灰老鼠一溜烟儿钻进草垛里,须臾之间,肖四的脸色由煞白演变成铁青,仅剩人皮附在骨相上,比外面的食人怪物更令人感到惊恐。
宋盏诚瞥见他试图遮挡的惨白骷髅,暗自划伤了手,趁他不备捂嘴猛咳,装作身受重伤的模样。
朦胧月色混杂着野鸟惊鸣,与此同时,系统蹦出一条消息,距离武修府入围考核的报道日期也仅剩一个时辰,肖四扶着残血的宋盏诚,一路逃到江边。
冷风顺着胸口宽大的间隙灌了满怀,二人一路向西,斜后方传来白面猴阴恻恻的邪笑。
透明面板显示一把崭新的冲锋枪,宋盏诚点击“确认”,拿到手里却一根轻飘飘的——香蕉。
可恶,照骗!
锋利的爪尖将二人拆开,宋盏诚甩出一根香蕉后,脚底一滑,狠狠摔在江边,细碎的石子扎在手心,漆黑的水波下,是数不尽的穿越者尸骸。
麻绳抻紧的声音刺破耳膜,宋盏诚拖着伤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双手撑地,虽已料到,但仍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四,质问道:“你还为妖奴司做事?”
“当然,武修府那群神经病也就大当家这种脑残看得上眼,如今靠妖奴司异变的生物随便挑出一个,就能把你这种战五渣撕成碎片。”
肖四得意洋洋,满脑子都是完成计划的憧憬:“只要我成为新的大当家,妖奴司便会封我为使司,从而调动一方丧尸,自立为王!到那时……我便不用再看人脸色,像现在这样过得如此凄惨。”
说罢,肖四骤然套上绳索,步步紧逼,黑白相间的发丝直挺挺地竖起,像一头喝人骨髓的罗刹,宋盏诚一个鲤鱼打挺,也顾不得伤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臭不要脸的,我拿你当兄弟,有事儿你是真卖我啊!”
系统及时弹出一根藤条,宋盏诚拽着藤条荡了四个来回,刚好落在他事先制造好的“空中滑轮”上,沿着蜿蜒曲折的线路直达不远处的苍穹。
还未安全着陆,谁料一只臭脚照着他的脊骨猛踹,寒光一闪,藤条被无情斩断,自己乘着力慌忙落入江中,溅起冲天水花。
刺骨的冷水灌进热肺,宋盏诚抱着一根浮木,粗喘着游到岸边,被肖四抓了个正着。
“这都弄不死你?”肖四咬着后槽牙,愤愤道。
寂静的夜,骨骼僵化发出的“咯咯”声异常清晰。
“我死了,你一定会后悔。”宋盏诚被他掐的喘不上气,在快要掠夺他最后一丝氧气时,他撬开肖四的食中二指,凑到耳畔,目光晦涩:“当使司有天赋灵根值钱么?”
“现在修仙证道虽然渺茫,但天材地宝谁嫌多呢?如果我告诉你,传说中的天赋灵根在我这儿,会不会是大功一件呢?”
“那个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神赐灵根……”肖四目眦尽裂,兴奋得肩膀发抖,他揪着宋盏诚的领子,脏污打卷的头发被喜极而泣的泪花牢牢粘在脸上,状似癫狂地摇晃着宋盏诚的身体,“藏在哪儿了?快说!”
“是不是在这儿……在这儿?”
宋盏诚拍开肖四胡乱摸索的手,皱眉“渍”了一声:“都说藏起来了,别趁机揩油!”
肖四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整个人僵在原地。
宋盏诚缓了缓情绪,凤眼微微眯起,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看着肖四露出这副表情,故意干砸吧嘴却不吭声,迅速将人推开,两眼一翻,坠入深江。
肖四猛地站起身来,水花溅了一脸,在深凹的眼眶处停留,眉头不眨,直到水面归于平静。
手里的麻绳散落一地,他的目光冻结在泛起粼粼波光的江面。
宋盏诚是出了名的爱折腾,为了弥补自己战力不足的问题,特意研制了一款多功能小型潜水艇,以备这种情况发生,安稳逃命。
江水深处恶浪翻涌,此时他正稳稳地坐在里面,无聊地嗑着瓜子,看着回过神来的肖四指挥着白面猴下水捞他,笑得前仰后合。
伸缩的望远镜被五彩斑斓的水沫包裹,看不清方向。
幽暗的江河深处,一连串的泡沫在透明的观察窗口处四散开来,醒目的红色警示牌立在中间,将他拦下。
一条灰色的江团鱼戴着眼罩,薄薄的胸鳍抬了抬雪白的口须,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打劫!”
宋盏诚细细端详,第一次听说有人敢打劫土匪,更何况还是一条没有几年修行的鱼妖。
他扬起下巴,懒懒地叹了口气:“劫什么?”
江团先一愣神,悠悠转过身,胸鳍撑着下唇,好像在思索,侧偏强悍的体型在他眼前展露无疑,浅黑色的背鳍前缘光滑,泛起幽幽光感,后部呈规整的锯齿状,鱼鳍在水中近乎透明,它扭过来,卷起细小泡沫,嘟着肥厚的鱼唇,漫不经心道:“载具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宋盏诚皮笑肉不笑:“载具留下我就真的走了。”
“什么意思?”江团吐着泡泡,身体顺着水流偏移,翻滚着白肚皮。
“走你!”
宋盏诚一道冲刺,裹挟的水流将它冲击得晕头转向,自船体下方吭吭钻出两台微型导弹,仿佛水中幽灵。
江团壮着鱼胆,掏出一只哨子,随着尖锐的鸣响,无数条江团从石缝中钻出来,奈他不得。
“我们会把你带到少东家面前,炖了!”一条呼呼扇外壳的鱼妖卷起通红的鱼尾愤愤道。
“乌远镇那位经常短路的少东家?”极速运转的螺旋桨突然放慢动作,宋盏诚贴着铁皮内壳,他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位订购半座山头粮仓的少东家,故而轻笑两声:“来,绑我。”
话音刚落,一条足以吞下他的巨型江团发狠似的用鱼尾扇了潜艇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天旋地转,彻底将他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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