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山焦尸

【南空山惊现一具陈年焦尸,据宿醉的樵夫描述,疑似残留一颗会跳动的机械心脏。】

系统突然蹦出这样一条消息,附赠狗仔系统专用狗头标志。

“这山可不一般,半月前天降异火,将草木精怪焚烧殆尽,惨叫声数日不绝……”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刺鼻的异味,得知消息赶来的田麦月淡定地取出镊子夹起一颗近乎溶解的银珠,柳眉微微蹙起,声音沉静:

“又是妖奴司的手笔!”

“或许有穿越者加入他们也未可知。”宋盏诚踩着古树枝干,隐藏在茂密的参天巨树上,繁茂的绿叶将他高挑的身形徐徐遮掩。

湛蓝清透的方形屏幕悬浮在眼前,系统分析树下漆黑的三尺深坑,宋盏诚压低藤编的帽檐,隐藏在头顶的狼耳无意识地抖动两下,伴随响指的清脆声,收回系统。

宋盏诚抻了个懒腰,露出尖锐的小虎牙,“火焚后依旧正常运转的机械心脏,真是有他们的。”

“武修府有记载,那是在十年前爆发的一场邪雨……”田麦月从随身行囊里取出一本书。

邪雨最早祸及修真界,仙门百家纷纷认为是妖奴司设下的圈套,售卖高价恢复灵力的药品,从内部压垮修真界,经下山历练的弟子讲述,邪雨涉及范围之广,远超当时妖奴司的掌控范围,且不仅是仙门,就连百妖也受到威胁,修炼受阻。

修真界自此步入黄昏时代,人才凋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妖奴司势力壮大,以大肆屠杀夺取他人灵根的办法成为一方强大势力,分布众多,何止千万。

一场突如其来的邪雨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植物开始凋零,鱼鸟开始变异,就连行走的路人也会因沾染过量邪雨变成邪物,官府百姓不敢出门,仙门百家无法脱身,便形成了由仙门与官府衙门授权办理的武修府,以武修的特殊身份既不会像人一样变成丧尸,也不会被过多地剥夺自身灵力,若是与妖结契,二者相辅相成,也能修仙晋级。

其中,天赋灵根是所有妖族眼红心热的存在。

天元二十三年夏,亥时。

浩瀚江河上,古朴的乌篷船荡开万丈夜色,挂在船头的只灯笼忽明忽暗,斗笠下深邃的眼睛,隐隐泛着绿光。

“妖族有名的‘笑面虎’就住在南空山里……”船夫粗糙的手拨动船桨,视线撇向船内四人,苦口婆心道:“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缘何深夜奔逃?”

古朴的乌篷船里,一个刀疤脸的莽汉将缠绕毒纹的右臂用布条死死勒紧,缝隙处依稀可见血红的利爪伤痕,他睨着三角眼,嗓音像是卡着痰:

“区区两百年的妖怪,怕他作甚?若不是邪雨肆虐,异化了我寨里的兄弟相互撕咬,谁会放着好端端的寨子逃命?”

船内一声叹气,角落里坐着一位书卷气息的老者,白发须眉,正用方正的帕子擦拭着脖颈处的血口子,唏嘘道:“皇权动荡,百姓衣不蔽体,稚童难以求学,辛苦一年的粮食颗粒无收,一场邪雨,毁了多少人的希望?”

突然一声惨叫引起众人注意,竹筏与乌篷船之间竟汇聚成一片血水,自中心不断蔓延,一具骨肉分离的尸骸赫然展现在眼前,红尾鱼群被血水吸引聚集在一起,一条红尾鱼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难以计量的牙齿撕碎悬着的灯笼,几人险些摔下竹筏。

船内的气息阴沉沉的,寂静的可怕,却不知岸边发生了另一起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件。

尖锐的轰鸣声打破久违的寂静,深夜的枯树林中,一股危险的气息正悄然逼近。

少年惨白露骨的手死死抓着毒沼旁的臭泥,许是夜色朦胧,他如瞎子般拽住早已枯死的芦苇,苇叶细长锋利,刀刃般嵌入指骨缝隙,黑红的血液顺着疤痕遍布的手腕簌簌滴进泥沼,似残落的红梅。

“我的命还长着呢!”他下意识自言自语道。

阎罗小鬼索命一般拉着他坠下深渊,漆黑腥臭的毒沼中依稀可见血痕淋淋的双手。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整个人拽出,身上破碎的铜锣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鸣响。

“一切都结束了……”男人清润温柔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他轻柔地擦拭少年被黑泥糊住的眼睛,哪怕少年瑟瑟发抖地躲避,也没有停下的举动,“妖奴司罪大恶极,深知带不走被囚困的奴隶便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还好,为师找到了你。”

指腹蹭到右眼,少年清晰感受到男人的停顿,他清楚知道自己如今的面目,半前一场突发的瘟疫,甜水村贫苦百姓像死掉的牲口一样,被丢弃在荒山野岭,不出十日,只剩些许老弱妇孺苟延残喘。

年轻气盛的他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效仿师父以身试毒,寻求解决瘟疫的办法,奈何毒入骨髓,虽得解救之法,自己却撑不过半年,便要大限将至。

毒纹攀上脸颊,双目近乎失明,被迫砍断的一条腿……以及因爆炸而面目全非,论谁都会胆寒,何况是将自己逐出师门,一生光明磊落不与妖物同流合污的恩师呢……

“别怕,为师答应过,要带你回家的。”

带你回家……

少年红着眼眶,仰起头,迫使滚烫的热泪停在眼眶里。

男人将他扶起,搀着他往林中走去,左腿是用稻草树根做的假肢,难免跛足,少年心脏疼的厉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弱弱道:“师父,治疗瘟疫的药方有几味太过毒性太盛,万不可给老人服用,换成白檀、云桂根等药性不会太霸道……您教我的,终身受用。”

“为师怎会不懂你……”男人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少年身上,宽慰道,“将你逐出师门绝非我本意,害你被妖奴司百般折磨,为师也心疼。”

“等我们回甜水村,一切安定下来,我想去开一家食肆,附近置办一处药庐,那些深受妖奴司迫害的人和妖都能有病可医,能够吃饱穿暖,就是我现在的‘道’。”

男人笑而不语,月隐匿于乌云之中,骤然生起一股冷意,窸窸窣窣的草丛里,一双绿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这里。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停下脚步,趁少年回头之际将一副冰冷的铁面具罩在他的脸上,陆续爬出几只飞虫,在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钻进七窍。

“别怪为师心狠,你该叩谢能有此殊荣,祝我成事。”

男人将少年踹进事先挖好的坑内,数以万计的蛇虫鼠蚁很快便将他吞没,男人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瓷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在甜水村我是有意接近你,那时的你多好骗,从义庄出来做着打更人,教你点凤毛麟角就当宝贝,可惜……”男人打开盖子,将一股浓烈刺鼻的液体洒在少年身上,徐徐道,“现在的你妄想加入武修府,怎么,想修仙证道?你配么!”

“武修府的神探断案缉凶,凭实力得到仙门认可获得入门资格,无视人妖之分,只匡扶正义!”

少年将缠在身上的毒蛇甩开,脖颈处的硬壳毒虫啃食着血肉,液体浸着眼睛,附有强烈的灼烧感,但他仍义正言辞道,“妖奴司丧尽天良拿活人试验,烧杀掳掠夺人灵根……种种恶行罄竹难书,难不成你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是又如何,加入他们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男人点燃火折子,烛火明灭,将他的脸扭曲变形,与印象中的仙风道骨判若两人,待火苗窜起的一刹那,脸上却多了几分震惊。

少年咬舌,汩汩的血呛到嗓子,无一声痛苦悲鸣。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冷笑道:“倔骨头……临死前记得师父的话——协助别人利益的同时,也要盯紧自己的利益,为他人做嫁衣是莫大的愚蠢!”

“另外……你的药方我受用了,甜水村有先人封印又如何,我自会让他们乖乖开门迎接自己的命运。”

田麦月合上书:“据武修府仵作记录得知,十年前发生一起恶性火焚案,死者是一名少年,生前受尽折磨……而眼前这个,是一位老者的尸骸。”

田麦月夹开尸体口腔,满是烟灰,应是生前火焚,被活活烧死,尸体的七窍藏有几节断掉的红足蜈蚣。

【命案卡:

死者:男性

年龄:不详

死亡原因:生前火焚

地点:南空山】

碳化的尸体牙齿脱落,肌肉挛缩,宋盏诚蹲下身仔细观察,问道:“能把尸体另一面翻过来么?”

“可以。”田麦月将尸体翻转过来,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同武修府记录案本上的一样,这具尸体,同样少了一条腿。

“这种蜈蚣,是南空山特有的么?”宋盏诚问道。

满满指了指自己,背过手转着刀,隐隐透露着危险:“问我可就是问对人了。当然……早些年甜水村发生了一场瘟疫,一位年迈的云游医者就是在这里抓来蜈蚣,救了全村的人。”

宋盏诚若有所思:“几年前?”

满满蹦跶两下,一脸镇定:“十年。”

田麦月皱眉,疑惑不解:“南空山多雨,一具烧焦的尸体怎么可能放在这儿十年无人问津……”

“十年,我被埋在这里十年……”满满张开双臂,仰天大叫,“终于重见天日了!哎呀……”

一记猛拳压在后脑上,谢二叔愤愤地将他拎到水沟边按头猛灌。

田麦月拿着夹子的手无处安放,愣愣地注视这一幕。

宋盏诚快步追了过去,把头晕目眩的满满及时救了过来,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木讷,良久才开口道:“我怎么在这儿?”

众人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却见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哇!在……在南空山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武修府肯定会找我谈话的呀!”满满悻悻地看了一眼尸骸,忙不迭祈祷,“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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