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霄自知理亏,只垂眸不答,唇上却猛地被那人冰凉的唇覆住,似乎带着血迹,透着几分濡湿的温热。
唇舌交缠之间,犹如行军打仗般激烈,攻城略地,咄咄逼人。
傅逸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喘不过气,双手又被叶清澜紧紧按住,根本挣扎不得。
漫长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那强烈的压迫感骤然松开。
傅逸霄急忙大口抽气,却因太过急促而呛咳起来,脸色也在不知不觉间憋得绯红。
“叶……叶清澜……”他气息迷乱,有些不太稳定,却少有地安心几分,“你怎么来了?”
“是楚然,他给我们报的信。”叶清澜抬手替他抚去脸颊残存的蜡油。
身后传来悉悉卒卒的议论声,傅逸霄不免身子一僵。
“这是谁?没见过啊?”
“听说是前年局里高层塞进来的半吊子,咳咳……有点那个……财丰智简。”
众人大眼对小眼,心中顿时明了:俗称人傻钱多。
蜡像管理人穿越者做任务是会得到法力精进奖励的,长命百岁一生无虞不是问题。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这行也就涌入不少从业者,可行业不论大小,没规律总不成方圆,于是清河市政府就牵头组建了蜡像管理局,处理任务派发以及后续纠纷各类事宜。
也算太平了下来。
这管理局局长姓陈名同海,四十多岁,看着倒是年轻得很,人也和蔼,小辈来领任务时,他总会笑着递上一杯茶。
只是这陈局长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怎么破例让这么个富贵浪荡子进来了?
也是够令人费解的。
“别说他了,咱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众人立刻回神,话题又转移到这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既然要合计出去,自然绕不过傅逸霄这个当事人。
傅逸霄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干巴巴地道:“我当时得到传唤临时出任务,因为上次任务残存在身上的蜡油而被这个世界吸入融合、困在这里,期间没人来过。”
他这话突然戛然而止,傅逸霄皱起眉头,眸中划过一丝疑虑。
叶清澜察觉,“怎么?”
“是有人来过的。”傅逸霄抬眸,“我昏过去之前,见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虚影,不过之后昏昏沉沉,看得并不真切。”
傅逸霄恍然大悟。
所以他不是被迫卷进来,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霄哥,那你看到他身上有什么反常之处吗?或者表现出跟这个局有关联的地方?”人群中,楚然收敛起见到傅逸霄的惊喜神色,忽而走出来问。
“得了吧,咱们还是先找出去的办法吧!”身后一青年扒住楚然肩膀,撇了撇嘴道。
楚然皱了皱眉头,嫌弃地把他的手扒拉开,“你少动手动脚的。”
二人剑拔弩张,很快就又要打起来。
楚然忍无可忍,“周扬,你就不能消停点,有这功夫,你能给点建设性意见不行吗?”
周扬回应道:“你怎么不上?你行你上啊!”
“你特么杠精转世吧?”
“说谁呢?!”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火气被挑得越来越高。
傅逸霄无奈地摁了摁内心,楚然是去年进来的新人,听说也是家里的大宝贝,年轻气盛觉得闯一闯就能干翻前辈,以至于一进来就跟直系前辈周扬不打不相识。
可这小子非但不道歉,反而声称自己早晚有一天把他打趴下。
周扬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一来二去就结下了梁子。
一旦见面,绝对以不给对方好脸色为基本路线,以冷眼相对为中心,坚持能掐架就掐架绝不叨叨基本原则,坚持恶心死对方主义道路。
颇有些至死方休之意。
“行了。”傅逸霄借着叶清澜的力站起来,环视四周,“这个地方我看着像个大阵,背后必定有人执棋落子,我们找阵眼即可。”
众人听他的话也深觉可信,刚要散开去探查,叶清澜却突然开口拦下楚然,“分散行动太危险,你和周扬一人带一队,找到传信。”
楚然听后点点头,“放心吧队长,我们肯定能出去。”
随后领着人去四处探查。
傅逸霄却有些狐疑,望向一旁搀着自己的叶清澜,“你……也是管理人?”
闻言,叶清澜似乎轻笑一声,那笑极其细微,很快化在空气里,消失不见,只见他侧过头来凝视着傅逸霄,“你才反应过来?”
“大二的时候因机缘巧合入了这行,第一次是修补一个老太太的灵魂,可我技术不够,入蜡像世界的时候分了神,老太太也……”叶清澜少有地呈现出落寞之态。
其实不用叶清澜说下去,傅逸霄也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何事。
管理人修补的蜡像其实就像是地府里一个个魂魄,如果修好了三魂六魄,还能投回人间接着活下去,可如果在蜡像融化期间内没修好……那真实世界的人,也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换言之,在这白茫茫一片的蜡像世界里,没有一个活人,全是魂魄。
那老太太想必也是因蜡像融化而去世的……
想到这里,傅逸霄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似乎这样就能给他几分安慰。
“虽有怜人之心,然力不能及,徒叹奈何。”叶清澜几不可闻地低声呢喃着这句话,却无端给人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力感。
似乎比青梧老死、英雄末路、骤雨不歇、美人迟暮还要悲凉三分。
“走吧,先找出去的路。”傅逸霄敛神,细细打量身后的蜡墙,可手指一触碰,那墙就像受惊了般往后挪动一寸。
“嗯?”傅逸霄有些不太确定,“这墙会动?”
防御系数这么低的么?
“叶清澜。”傅逸霄与叶清澜对视一眼,叶清澜瞬间了然,“暴力攻破。”
“楚然,快回来,出口找到了。”叶清澜旋即给楚然传音,不多时,楚然带着一队人回来了。
只是……傅逸霄皱了皱眉头,“周扬的队呢?”
“在后面吧?不知道,咱们先攻破吧!不是说有面墙防御很弱适合暴力攻破吗?”楚然道。
傅逸霄虽然有些暗暗觉得不妥,却还是说不上什么来,“再等等吧,万一他们一会回来没看见人怎么办?就留他们困在这里吗?”
“我们得顾全更多人。”叶清澜望向那墙,又施加了一个爆破术。
傅逸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只见众人合力,顿时金光迸溅,蜡像世界瞬间软了下来,脚下硬蜡在一寸寸向下塌陷,那刺鼻的蜡油燃烧的味道充斥鼻腔。
随着嘭地一声,那墙被轰然炸开,陡然出现一道裂缝。
众人抓住机会跳出去,傅逸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走起来有些踉跄。
“队长?你们这是……”周扬带着人赶回来时正碰上这番忙乱景象,见此情形十分惊讶。
楚然见他回来,微微皱了皱眉,旋即一个箭步过来,“周扬你还不快进去,你特么想死吗?”
周扬闻言眼睛都睁大了,刚想说话,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他踹进去,楚然收回脚,又望向叶清澜,“队长,你们快点!”
叶清澜没有丝毫犹豫,又加了个法术加持,令那裂缝多持续一会,“快进去!”
众人连忙会意冲入裂缝。
“队长,你们快进来啊!快关闭了!”楚然在那边急切道。
傅逸霄咬着牙向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快,电光火石间,他只觉肩膀和脑袋被人牢牢扣住,随即被那人拥入怀抱,在裂缝关闭的最后一刻滚了进去。
好重……好黑……
这里是哪?
傅逸霄在黑暗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压着个人,他反应过来时,叶清澜已经醒了,他迅速起来,把傅逸霄扶起,“你怎样?”
“我没事。”
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周围,“其他人呢?”
可望过去却是一片黑暗,周围寂寂无声——连风声都没有。
难道他们别骗了?这里不是安全地带,他们还没有出蜡像世界?
他慌乱望向叶清澜,却在叶清澜眸底读出了冷意。
这里是死境。
管理人有时候会误判,进入错误的蜡像世界,正常的蜡像世界把蜡像修补好、还现实世界的人一个安心就行了,但死境不一样,进了这里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死境产生于人的贪、恨、痴等负面妄念,所以就像深渊沼泽一般,一旦进来,危险系数很大,很可能会遭到妄念的攻击。
傅逸霄只觉毛骨悚然,猛地抬眸望去,却发现周围竟全是散着暗暗幽光的眸子,“谁?!”
叶清澜霎时警觉,天光陡然泻下来,恍如知道他们会来似的,这壹方天地逐渐盈满光亮。
二人心尖一颤。
这里竟全是被束缚的蜡像管理人!
“你们……也是管理人?”那人群中有个男人小心试探着开口。
傅逸霄暂且松下一口气,可心口巨石却还是高高悬着,“嗯,各位这是……”
“呵……从前听老一辈讲,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蜡像世界,那里其实就是你的魂魄安养之地,借着人的精气维持着蜡像世界,孩提时没见过自然向往,可现在进来了……却踏入了死境……”
“总有机会出去的。”傅逸霄看了看这个地方,忽而手指放于胸口,似乎默念着什么口诀。
傅逸霄的举动让众人都愣住了,叶清澜微微皱眉,正欲询问,却见傅逸霄周围隐隐泛起一层微光。
片刻后,傅逸霄睁开眼睛,神色凝重。
“我刚刚尝试感应外界,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但这死境干扰太大,难以确定具体方位。”傅逸霄沉声道。
叶清澜微微颔首,“既然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我们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想办法出去。”
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傅逸霄和叶清澜一边探索,一边思考着对策。
突然,傅逸霄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些奇怪的符文闪烁。
他急忙走过去,仔细观察着这些符文。
“这些符文似乎与某种阵法有关,也许破解这个阵法,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叶清澜低声说道。
“又是阵法。”傅逸霄想起刚才也是被困在大阵里,结果是个幌子,寻了个防御薄弱之处,暴力攻破就进来了。
思及此处,傅逸霄眉头微皱,抬眸望向方才说话的蜡像管理人,“前辈,你们也是打破那面墙进来的吗?”
岂料那人一懵,“什么墙?我是九六年踏入死境的,恐怕跟你都不是一个入口进来的!”
这话给了傅逸霄一个口子。
对啊……很多蜡像世界和死境相通,那楚然他们就很可能去了别的死境,或者已经到了安全地带!
叶清澜蹲下身子,也认真研究起这些符文。
他试着法力去触动符文,却发现符文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反弹力量,差点将他们震伤。
“看来不能硬来。”叶清澜站起身来,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手臂。
“这死境的阵法极为复杂,看来需要找到阵眼才能破解,背后之人心思缜密,恐怕阵眼隐藏得很深,很难找到。”
傅逸霄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或许我们一同施法,搜索更细致些,也许人多力量大,能发现一些我们单独无法发现的线索。”
众人听了,纷纷表示同意。
他们围坐在一起,瞬间身边气流剧烈攒动,众人阖眼细细探查,气流呼啸着流经每一处地方。
周围环境很快开始发生变化。
那些符文闪烁得更加频繁,似乎在回应他们的法力。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微弱光芒。
傅逸霄和叶清澜立刻朝着光芒走去,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串铃铛。
明明没有风,却微微晃动,见到傅逸霄后发出有规律的响声。
“这就是阵眼?”傅逸霄有些狐疑,却听这铃声总有几分似曾相识似的。
不知怎的,总觉有些诡异似的。
就在这时,死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大的风暴,似乎在阻止他们离开。
傅逸霄紧紧握住铃铛,与叶清澜一同抵挡着风暴的袭击。
众人也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法力,共同对抗风暴。
面前解开一个半人高的口子,众人一股脑地冲进去,连踩踏了人也没注意到。
叶清澜扶着傅逸霄,眼见出口就要再次关闭,他又拽上地下被踩得几个人,径直滚了进去。
一道刺眼的光袭来,照在傅逸霄眼皮上,耳边一阵喧闹。
卖包子的、卖手抓饼的吆喝声……汽车鸣笛声瞬间涌了过来。
他艰难睁开眼睛,却见身边躺着三个被叶清澜拽出来的管理人,叶清澜……被他坐在地上。
昏死过去了。
傅逸霄这才急忙起身摇晃着叶清澜,“叶清澜!”
这人幽幽转醒,只觉一阵疼,“……嗯?”
见他没事,傅逸霄才松下口气,“你吓死我了。”
旋即望向地上躺着的三个人,竟还是十多岁的小辈,傅逸霄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我叫王伯去找他们的家人,叫家里大人赶紧领回去——”
“不可。”叶清澜忽而低声打断。
傅逸霄闻言微怔,迅速抬眸望向叶清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
叶清澜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说道:“从诱你入局到分离其他人只放你我入死境,再到发现古怪阵眼,我是变数,是你让楚然通风报信,我才会找过来,所以背后黑手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傅逸霄听着他的分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涛骇浪,细思极恐,似乎还真是如此。
但他还是不明白这跟不放这些孩子走有什么关系。
叶清澜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这些孩子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不能冒险让他们离开!如果背后黑手再次出手,我们可能就失去了找到真相的机会!我想用他们引蛇出洞,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傅逸霄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往昔因为善良被人利用的过往历历在目,他缓缓抬起眼帘,眸中充满抵触。
“不,我不能让这些孩子陷入危险!他们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怎么能把他们当诱饵?!”傅逸霄态度坚决,丝毫不退。
叶清澜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如果不找出背后黑手,还会有更多的人陷入危险!这些孩子现在在我们的保护下,至少比他们独自在外面安全!”
傅逸霄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失望,“我原以为你只是冷面傲骨不善言辞,可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黑手,竟然要牺牲这些活生生存在的孩子!”
“我看错你了,叶清澜。”
随后,傅逸霄转身离去,利落干脆毫无半分流连。
傅逸霄踏出两步去,忽觉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掠过,耳边又响起熟悉的铃铛声,一声一声极有韵律。
他皱了皱眉,心口猛地传来刺痛,耳目仿佛又有蜡油浇灌而来的窒息感,良久,他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是先前的万里雪飘原驰蜡象。
他为什么被主动地拽入蜡像世界来了?
难道那个执棋者真的存在?
傅逸霄顿时心尖一颤。
“铃铃铃——”
他只能拖着阵痛的身体躲到一旁蜡像后。
铃声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近,傅逸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似乎年纪有些大了,行动有些略微的迟缓,可似乎是发现了蜡像后的傅逸霄,缓缓抬步走去。
傅逸霄抽出身上的匕首,静静握在手底,藏在身下。
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似乎脚步略有迟疑,旋即欺身而上,气息交缠间,那人却忽然戛然而止,似乎当他是什么珍贵瓷器般,又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那双手极其粗糙,不像年轻人,竟像个中年人甚至老年人。
傅逸霄心头攒动着,猛地攥住那人衣角,快准狠地把匕首刺过去。
那人却面目模糊,仿佛用了什么术法掩饰一般,唯有铃铛声一如傅逸霄先前听到过的,“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屡次算计我?!”
可那人面对他的激烈反抗却只是一笑,机械般变了声的低笑在他嗓子里压迫而出,“算计……你觉得这是算计?”
傅逸霄怒目而视,“你究竟有何目的?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
那人却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意,傅逸霄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忽然,那人动了,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来到傅逸霄身后,傅逸霄心中一惊,刚要转身,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束缚住。
“你逃不掉的。”那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逸霄挣扎着,却无法挣脱这股力量,他咬着牙,眼中满是倔强,透着股不服输的劲来。
“年轻人别太倔强。”那人轻哼一声,“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说罢,那人一挥手,傅逸霄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向着远处飞去,傅逸霄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走。
不知飞了多久,傅逸霄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四周都是黑暗,只有微弱的光芒闪烁。
傅逸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心中盘算着如何逃脱。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紧张地握紧手中的匕首,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竟然是叶清澜!
傅逸霄心中一喜,刚要呼喊,却发现叶清澜的眼神有些异样。
“你怎么了?”傅逸霄疑惑地问道。
叶清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傅逸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傅逸霄不动声色,他微微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你……你怎么来了?”
他收敛思绪,环顾四周,然后说道:“这地方可不太平,叶先生还是小心为妙。”
叶清澜看着远处,若有所思地道:“傅少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我追一条恶犬而来,叶先生呢?”
叶清澜轻笑一声,然后抬眸静默凝视。
阿霄,你可太不乖了。
傅逸霄微微调整站姿,暗暗作警戒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面前这人是假的,叶清澜早已不称呼他傅少,况且……他方才一直在言语试探自己探知了多少消息。
二人相对而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叶清澜”缓缓抬起手来,似乎要点在傅逸霄额头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永远也逃不出这里,阿霄……留在这里不好吗?”
“幻觉!”傅逸霄一个闪身,当机立断,径直用匕首狠狠划破手掌,直插对方心脏,那“叶清澜”身影闪了闪,而后化为一缕烟雾。
他又将血液抹到眼皮上,许久,才终于恢复神智。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一道微弱的光芒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傅逸霄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串铃铛,和之前在死境中看到的那串铃铛一般无二。
铃铛微微晃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响声,傅逸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铃铛。
倏地,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铃铛中传来,瞬间将他笼罩。
傅逸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力量,他仿佛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一个神秘的身影在操纵着一切,而他自己则像是一个棋子,被人摆布着。
忽然似乎法力中断,他脚步踉跄撞上后面的墙壁,角落一张陈旧的附着微弱法力的蜡片引起他的注意,上面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神秘符号。
蜡片放置得很巧妙,若非傅逸霄偶然间触碰到一面看似寻常的蜡墙,使得这蜡片掉落出来,恐怕他永远也发现不了。
傅逸霄捡起蜡片,上面的符号错综复杂,仿佛是一种古老的密码。
他凑近仔细观察,眉头紧锁,喃喃道:“从未见过的符号……难道是什么古文字?”
傅逸霄连忙打破蜡像世界回归现实,一出界,便奔向一家管理所。
这家店主是个对古文字颇有研究的老管理人,入行很多年了,因为老了而退行,但有时也会开课讲点技巧性的东西,傅逸霄以前没事的时候就时常来听课。
老人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蜡片上的符号,缓缓说道:“这符号似乎在暗示着一个人的罪行,但具体指向何人,还需进一步研究。”
忽然,老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举起放大镜凝视着,忽而皱起眉头,“林宇……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傅逸霄不解。
“大约十年前,管理局换届选举时,这个林宇曾经以贪污受贿为名陷害过陈局长,陈局长那是什么人物?资助穷困孩子上大学,又自掏腰包给乡村修路,那能是坏人吗?大家就猜是林宇企图除掉竞争对手,果不其然!恶有恶报,他后来总算被查出栽赃陷害。”
傅逸霄眼眸微眯。
林宇么……
他当机立断赶去城西,找到林宇时,他正独自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修补蜡像。
林宇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没什么波澜,“找我何事?”
傅逸霄直接拿出蜡片,“这个你可认识?”林宇看到蜡片,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否认道:“从未见过。”
傅逸霄紧紧盯着林宇,“这蜡片上的符号似乎与你有关,你最好老实交代。”
林宇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就算与我有关又如何?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是凶手?”
他站起来,状似不经意碰倒一沓文件,随即蹲身不慌不忙地收拾,“恕不远送。”
傅逸霄紧紧盯着他,忽而瞥见文件上“不经意”露出来的字。
城西仓库。
傅逸霄当即召集一队管理人过来帮忙,没想到应声而来的是楚然和周扬。
“霄哥!”楚然远远地就看到了傅逸霄,只是走近后,不免有些疑惑,“叶哥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闻言,傅逸霄眸光微闪,划过一抹落寞之色,“没有,他有事出去了。”
“先查案吧。”
周扬上前推开仓库的门。
其他人满身戒备。
可当他们踏入仓库的那一刻,门突然关上,四周燃起熊熊大火。
火苗如饥饿的猛兽,疯狂地蹿起,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能将一切瞬间融化。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仓库中的物品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绝望的哀鸣。
傅逸霄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手心中已满是汗水,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眼睛被烟熏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其落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无法扑灭的大火。
“霄哥!火越来越大了,怎么办!”楚然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惊慌。
傅逸霄看着周围奋力救火的队友,脸上满是灰尘,神情疲惫而又绝望。
有的人被火烤得脸颊通红,有的人头发被烧焦了一部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烟雾,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傅逸霄咬着牙,大声喊道:“撤退!”
他的声音在大火的咆哮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但众人还是听到了他的命令,纷纷向后撤出。
他们好不容易从火海中逃脱,谁成想,刚一出仓库地界,一道凌厉的气刃就向他们袭来,他们躲闪不及,有的队员被击中倒地。
傅逸霄艰难地爬起来,“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想阻止我们调查。”
“走!快走!”傅逸霄拉着剩下的人,其余人拉着伤员,迅速撤离现场。
刚踏进京城附近的乡村草地上,众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灵魂出窍感还没消退,一个小队员抬眼便见面前停下一双脚。
黑色板正皮鞋,擦得锃光发亮,他向上望去,不禁喜笑颜开,揩下脸上血污与灰尘,“局长?!”
陈继洲笑着,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医药箱,“你们这些孩子,出任务又受伤了吧?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你们可要小心啊,这蜡像世界里危险重重,你们又是初出社会的小孩子……”
傅逸霄看着陈继洲,他先前在幻境中事实上是有些怀疑陈继洲的,铃铛幻境里的线索直指陈继洲。
可他骤见此刻,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怀疑,难道他真的错怪了陈继洲?
他望着陈继洲对队员一一慰问,又留下很多药品之后,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开着那辆便宜的小汽车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可谓任劳任怨关心下属,没有丝毫破绽。
可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傅逸霄黯了眼神,“送回伤员,其他人继续跟我调查。”
他回首,不忘加了一句,“秘密行动,别上报管理局。”
楚然当即会意。
他们继续深入调查林宇,发现林宇曾经有一个秘密的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道具和书籍。
在工作室的角落里,他们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中记载了林宇对陈继洲的怨恨以及一些神秘的计划。
傅逸霄和楚然周扬心中一紧,难道林宇真的是凶手?
然而,当他们仔细研究日记时,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日记中的笔迹似乎有些不自然,而且一些内容与他们所了解的林宇的性格和行为不太相符。
难道这本日记是有人故意伪造,目的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就在他们陷入困惑之时,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傅逸霄察觉不对,猛地回首,却发现楚然、周扬,以及带出来的队员都不见了。
以及……林宇的尸首!
就在这时,那只先前见过的铃铛凭空出现,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的书房,傅逸霄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像是又被传送到另一个蜡像世界。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穿透薄雾而来,“傅逸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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