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人神还在我的家里。

哎，你瞧我的记性。其实是动物园里。我已经有点习惯性地把它叫做“我家”了呢。

“但克里斯蒂说你只能跟我一周，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我在沙发上苦恼地说。

伊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离盗人神越远越好。

“别怕啦，老师。他又不是鬼，是式神哦。”

盗人神偏过头去，冲伊东露出和善的微笑。

伊东面色不变，额头上慢慢地、慢慢地，流下一滴汗。

“……”

“罢了，我们去外面走走。”我拉着式神从沙发上跳起来。伊东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奈奈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给家里带点纸巾、一次性杯子，还有一百万现金。”

“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金啦！”

盗人神无辜地跟在我身边，路过伊东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尾巴往他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你这坏心眼的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当我的式神。”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中村在厨房里高声说：“是因为老大你手黑，五十发只有一个SR啊！”

别这么说！可可我啊，可不是那种运气很差的人呢！这一辈子运气不说特别好，掉进悬崖下也能捡到武功秘籍什么的，至少也不差。我这短暂的人生可是奇遇满满的呢！

我打开房门，又关上。

坏了。

奇遇来了。

“可可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外面是有个……人……”伊东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我摇摇头：“你看错了。”

“有一个头朝下插进泥土里的人……”

“没有的事。”

“那人穿着木屐和红色的外套，头发是爆炸头而且戴着墨镜……”

你这是怎么看到的啦！他明明头朝下埋进土里了啊！

我重新打开门，像拔萝卜一样把人从土里拔出来，摆正，像清理萝卜时那样把他脸上的泥土抹掉……抹匀。

“啊哈哈哈哈哈！可可！真巧啊，能在这里遇见你！”那爆炸头墨镜男开朗地挠着后脑勺，冲我咧嘴大笑。

我忍住一拳砸过去的冲动。

“什么真巧啊！江户这么大，还不是你主动发射到我家！”

坂本辰马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都会变成吐槽役。要是志村新八在他面前估计都要进化了，要变成至尊眼镜了。

我叹了口气，让开身子：“进来吧，卫生里有浴巾。如果你拉的太多堵住了马桶，我会收费一千万。”

坂本辰马稍微拉下一点自己的墨镜，露出眼睛，认真地看着我：

“可可。你听我说。”

“嗯？”他突然严肃，我也被震住了。

“我的饮食里面蔬菜和油脂都很充足，大便非常顺滑，三不沾，一冲就下去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可可你的锁喉还是那么精准啊，呕——”

中村一边摘掉手套，一边从后面关上厨房门：“我们家里的客人是越来越多。”

奈奈美从楼上探出头来，看到狼狈的坂本，不知道为啥眼前一亮。她一跃坐到栏杆上，在栏杆外面甩动着双脚：“京次郎你不也是我们捡回来的客人？不要上了车就锁门啊。”

“什么叫上车锁门，我又没说我有意见！”中村紧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凶。

伊东鸭太郎则优雅地坐在沙发的尽头，单手举着报纸挡住自己看向盗人神的视线：“只要来的是人类，我都没关系。”

坂本左看右看，脸上露出“好多人啊”的表情。

“对，我是群居动物。你到底洗不洗澡？”我没好气地催促坂本。他的袜子也很脏，头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掉蚯蚓，再这样下去这间屋子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动物园了。

“啊，那个……虽然很难以启齿，可可……”

“再难启齿你不也启齿了吗？说吧，遇上什么麻烦了？”我用拖鞋把一条蚯蚓慢慢地踢到门外。

“我前两天去了一趟酒馆，回来的时候就……生病了。现在陆奥不让我回飞船，银时还在修他的蛋O，我实在是没处可去……”

“等一下等一下来。”我后退两步，捂住鼻子。

伊东默不作声地把报纸往上抬了一点。奈奈美做出厌恶的表情，腿也不摇了，而中村看起来马上要逃回厨房里去。

我紧张地说：“不是……那方面的病吧？”

坂本愣了两秒：“不是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喝酒，又没有做那种事！”

我将信将疑：“那是什么病？呼吸道传染的那种吗？”

坂本开始解他的裤腰带。

伊东完全用报纸把脸盖住了，奈奈美反倒睁大了眼睛。

“不是，你那点东西就不用展示了……咦？”

啪嗒一声。

我震惊地盯着他的背后。

一条粗大的尾巴落到了地上。不是老鼠的那种无毛的尾巴，而是带着金色鳞片的、反射出光泽的……蛇的尾巴。

一旁，盗人神把他的壁虎尾巴扯到身前，仔细端详。楼上，奈奈美腿边出现了一条粉色猫尾，轻轻卷在栏杆的柱子上。

我上下左右看了一遍。

“三条。”我说。

伊东扯下了眼前的报纸：“是要打麻将吗？我……哦。”

他把报纸翻过来，正好露出显眼的标题：《江户流入天人药物——快来看看你的灵魂尾巴》。

灵魂……

“……尾巴？”我紧紧盯着那金色蛇尾，感觉好像被上面的反光蛊惑了一样，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坂本本来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现在却翻起墨镜，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可可，你不会……心动了吧？”

-

“你昨天就在这里喝的酒？”我问坂本。

坂本很无奈地说是。

“昨天点了很多酒，依稀记得好像有什么特别推荐，但记不清了。回家之后，一觉醒来就……”

坂本现在把蛇尾盘在腰上，看起来非常威风，像是有了一条可移动的蛇皮腰带。这蛇尾可以随意移动，而且非常灵活，实在让我羡慕得流口水。

人类只有四肢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陪我们出来逛街（并且督促我买餐巾纸和一次性纸杯）的奈奈美不屑地说：“不过是一条尾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偶尔能用来保持平衡罢了。”

“你这是炫耀。”

“而且，还要清洗吹干，还要涂毛发柔顺剂，还要配合全身的装扮挂上装饰……”

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盗人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用自己的尾巴正了正他的草笠。

你点什么头啊！你的尾巴看起来一点装饰都没有，非常朴素而且好清洗啊！再说了，一共出来散步的就我们四个，你们仨都有尾巴，显得我格格不入你知道吗！

好想要一条有力的尾巴，这样我就可以挂在房梁上，不敢想以后偷东西会变得多么方便！

我们走进酒馆。天还没黑，酒馆的吧台才刚刚开始营业。服务的是一个短发女子。

“欢迎光临，喝点什么呢？今天的Special是喝完可以治痔疮的特调！”

怎么是这种特调啊！谁要啊！

我压低了声音：“小姐，有没有……尾巴？”

“鸡尾酒吗？我们有很多种类的鸡尾酒……”

“不不不。”我给她解释。

小姐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这个昨天夜里被真选组查封了，说是进口的时候不符合规定。不过这瓶新鲜的‘痔疮白兰地’如果想要可以带回去，半价哦！”

奈奈美用尾巴戳我：“买个这回去算了吧。十女九痔。”

我真是无语。我每天飞檐走壁运动量超级达标，根本没有痔疮。

而且自从我表达出对尾巴的羡慕之后，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天天用尾巴戳我！你这个女人，故意的是吧！

我大声说：“我没有痔疮！”

奈奈美有点急了：“备着，万一有用呢？”

“我真没有！”

“我有行了吧！我有！”奈奈美恼羞成怒。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吵到最后盗人神和坂本不得不用尾巴把我俩分开。

所以为什么都在用尾巴！

-

“久等了——”中村京次郎端上最后一盘菜，“白兰地红烧大虾！剥开之后沾一下酱汁会比较入味。”

我用手掌杵着脸，因为没法得到尾巴有点烦。但中村做了这么久的菜，我也不能不捧场，于是费劲吧啦地夸了两句“真香”。

奈奈美用尾巴勾住叉子，抢走了第一个大虾，边剥边得意地往我这看。

我气得牙痒痒，给自己拿的虾连壳都没剥，直接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当然，我俩不是场上唯一在吵架的一对。伊东自从上次手伤之后被禁止进入厨房，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被中村鸠占鹊巢，再加上那恐怖的“妖精”盗人神还挂在餐厅上方盯着自己，如今也是哪哪都不痛快。

“你烧这虾让我怎么吃？”他举起自己仅剩的一只手。

中村露出他那可以把小孩吓得哭不出来的恐怖表情：“你丫，单手可以还原二十六级魔方，但是剥不了一只虾？”

伊东理直气壮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你……”中村气得说不出话。

“别吵了。”奈奈美也觉得没意思，把剥好的虾往伊东嘴里一丢，堵住了他还要接着挑衅的最。

坂本在我旁边，难得地不敢哈哈大笑，甚至不敢去夹盘子里的虾。

他用尾巴蹭我的手腕：“可可桑，你们家……一直这样。”

我说这还算和平的呢，至少目前没有刀叉飞来飞去。

“而且，你如果再用尾巴蹭我，我会让你知道‘现在还算和平的’是什么意思。”我瞪着手上的蛇尾。

蛇尾非常委屈，默默地收回坂本的腰间。我只听他默默地抱怨：“Joy5的时候也这样，现在还这样，为什么大家天天吵架呢？”

我们带着气吃完了这顿饭，非常冷淡地各自回房。坂本在我的房间打地铺，睡前还小心地问我明天的打算。

我叹了口气，耐下性子告诉他明天我们去找去掉尾巴的方法。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我做出手起刀落的姿势。

坂本抖了一下：“还是会痛的，可可……”

我邪恶地笑了：“那没办法啦！”

一夜全是梦。

夜里我梦见自己长了一条漂亮的小龙尾巴，在房梁上跳跃的时候好不威风，卷上武器还可以威风凛凛地杀敌。那感觉多么真实，以至于在凌晨的阳光照进我的卧室时，手上残留的鳞片触感还在流连。

我摸了摸，发现手中真的硬硬的。

“啊哈哈哈君啊，把你的尾巴收回去……”我神智不清地说。

坂本应该已经醒了，靠着我的床脚坐着，闻言沉默了一下。

“我的尾巴……在我腰上啊。”

“……”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