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百姓见过死人,在佤邦他几乎隔几天就能见到死人,磕药死的、发病死的、火并死的……
但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法,凶手简直是将此当成了乐趣。
更重要的是,死去的那个人他认识,是胖子。
活生生的人现在成了一堆腐烂发臭的肉。
嘴里不由泛起一股酸苦味,恶心。
而旁边倒霉窥见这一幕的围观群众直接呕了一滩。
“小心点啊!”法医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裹尸袋,催促实习生赶快抬走。
那些原本议论案子的人群嗡地一声散开,纷纷让路。
陆百姓趁乱离开了这里,尾随着同样离去的时夜穿行在横七竖八的小路上。
“死的是胖子。”
“我知道。”
“你刚刚也看见了?”
“是我报的警。”
闻言,陆百姓微怔:“那凶手……”
“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化了。”
“谁会杀他?”
“这种手法,很像墨西哥□□惯用的,但是胖子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招惹他们……”时夜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头脑里梳理线索。因为广泛联系线人的时候迟迟联系不上胖子,而胖子一贯是一个回消息很快的人,她觉得在意,才特意跑了一趟胖子的出租屋。
果市的气候温暖,尸体死后**速度快,她的鼻子又很灵敏,走近就闻到了死人味和血腥味,于是根本没进去,借小区门口超市的电话拨打了110。
要不是尸袋没封严实,她也不知道胖子的死法是这样。
会是谁呢?
胖子是她的线人,但他自己平时也并不干净,多少有些踩在灰色地带的事情,招人嫉恨也不是不可能。
但谁会这么干净利落而残忍的杀人手法?
不,这个手法太特别了,像是职业杀手所为,果市这几年没有出现这样的人。
外来的?为了什么呢,是胖子知道什么秘密吗?
谁知道胖子是她的线人?
一个人名从她脑海中浮现,然后被迅速抹去。
不可能是她。
时夜一路思索,一边低头发信息,居然还能走得飞快。
这一带区域因为待改造而格外地乱,污水四散,电线胡乱架设,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行走,陆百姓隐隐感觉她是有目标的。
越过一个拐角,前面出现了熟悉的景观,赫然是那座私人茶馆。茶馆大门紧闭,时夜也不入正门,拨动一处隐秘侧门的锁匙,直入后院。
陆百姓目瞪口呆看着她抽出电脑主机的硬盘,暴力摔碎,紧接着开了一瓶高度酒,洒在一排排衣服上,火机点燃,顺手把硬盘扔进熊熊大火里。
“站着干什么,拿灭火器来。”时夜指挥他。
墙壁被熏得黢黑,但茶馆里依然静悄悄的,泡沫灭火器一通扫、射,整个室内场景堪称惨不忍睹。
这样大的动静,也没有吸引人过来。
“人呢?”陆百姓想起她刚刚在路上的举动,“你让她们都撤了?你怀疑……”
“谨慎一点总没错。”这处是胖子唯一知道的关于她的据点。做完销毁工作后,时夜并未离去,而是进了前院的监控室,它就设在厨房旁边的杂物间里,推开一扇柜子,进去就是。院子里里外外几乎没有变化,一点不乱,只少了几件不起眼的东西,那位店主撤离时很从容,大约早料到了这一天。
时夜在守株待兔。
如果对方循着胖子的证词找来,他们该到了。
“有没有陷阱布设啊?”陆百姓问,他习惯了在密林里面放个冷.枪啥的。
“推动那块砖,大门会射.出箭矢,按下这个按钮,前院的凉亭里会喷出大火……”陆百姓听着她说,眼神渐渐发亮,却听她话锋一转,“你是想要这种陷阱吗?没有!”
谁有那个钱和闲工夫造这种玩意。
“……哦。”陆百姓蔫了,左顾右盼,“有木仓没?”
“你去外面找两个小孩,把他们手里的玩具qiang骗过来。”
她说得理直气壮,陆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还要骗小孩儿的玩具呢,买过来不行吗?
被她拿一根晾衣杆骗过的某人心有戚戚焉:“那就是没有真家伙咯。”
她挥挥手:“要不你走吧。”
竟然赶人。
不就是骗两把玩具木仓吗,看不起谁呢,这个他会。陆百姓掉头就出门了。
看着监视屏幕里陆百姓离开的身影,时夜静坐了一会,拉开抽屉戴上一顶假发,压上帽子,外套反穿,然后起身,推开大门悄然走出去。
她甩掉了陆百姓。
然后给刘健民打了一个电话。
“有人监视你吗?”老刘难得正常下班,正准备接孩子放学,他还不知道出了命案,突然接到不明电话,有些愣神。
“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当心,近期我不会联系你。”
语罢,时夜挂电话,打火机一烧,然后这张卡扔进路边垃圾桶。
刘健民抱着孩子起身,举目四顾,并未感受到任何探究的视线,但他还是按照惯用的方法甩掉可能有的监视。没过多久,肖钢的电话进来:“老刘,刑侦那边报过来死了个人,名字叫XXX,查出来有吸.毒史和拘留记录,是你的线人吗?”
“不是。”刘健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胖子的初步尸检结果很快出来,判断死亡时间在六至八小时以前,如果对方要找她,早该找到这个地方来。
销毁证据是以防万一,而守株待兔不过是做给陆百姓看的。
对方很危险,陆百姓太嫩了,她不想让他卷进来。
是谁?
时夜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她又回到案发现场附近,胖子死亡的小区附近有一家快递驿站,她走进去,低头与在货架处忙碌的老板娘对视了一眼。
对方迷茫了一下,以为她是找不到快递:“报一下取件码给我。”
时夜说出胖子的名字,问她:“有他的件吗?”
“啊!”老板娘低低惊呼一声,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左右四顾,生怕被人发现。
幸好这个时间点店里人不多,零星几个自觉取件扫码走人,不关心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有的有的。”她很快找到胖子的快递,帮忙拆开,并无什么稀奇,都是些日用品,但很奇怪,胖子这么不爱读书的人,居然网购了一本字典。时夜拿出来掂了掂重量,不对。
有东西。
她顺手拍下这个盒子的单号。
老板娘在她耳边低声说:“有件事,上午有人拿了一张照片来问我见没见过这个人,是个年轻小伙子的照片,下午就出来那件事。唉听说他死得很惨,好歹曾是一起玩过的,我也………”
时夜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问她:“是找这个人吗?”
她眯着眼左看右看:“嗯……有点像。”
“那找他的人长什么样,有几个?”
“就一个,挺瘦的,个子也不高,听声音很年轻头发短短的、卷卷的,戴着口罩,眼睛还长得挺好看,像、像……”
她形容不出来。
多少年了,这个轻微脸盲的毛病还顽固着呢。
得亏她的眼力不佳,不然八成能看出照片上的年轻小伙子和时夜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这个我拿走了,其余的你有空烧给他吧。”
“诶,好。”
“走了,当我没来过。”
时夜走的时候,老板娘松了口气,又有点不舍:“你还来吗?”
她没回答,人已走远。
老板娘接下来做事有些魂不守舍,她不适合当线人,她也不想当,可是这家驿站都是她帮忙才开起来的呢,而自己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问胖子,胖子从来不肯透露一个字。
唉,胖子……
时夜拨通了一个电话:“查个人。”
“谁?”对面那人大概没睡醒,哈欠连天,却没缘由,直接让她报信息,显然很熟了。
时夜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字典,听着那头节奏不规律的键盘敲击声,眉心越拧越紧。
“这个快递物流很奇怪呀……”对方嘟囔着,“怎么显示就是从果市出发的,往西海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果市。”
时夜轻轻吐了口气:“这单藏了东西。你查查他近期的支出记录吧,我猜会有一些不明的大额进出。”
胖子复吸了。
他的死亡和购买毒.品有关系吗?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她感到整件事情的迷雾在渐渐拨开。
仅仅是购买毒.品,会招来那么残忍的杀害?对方手法如此娴熟,绝非一般贩.毒团伙能做到。
对方要找塞冈,那对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循着快递地址找到胖子,胖子显然中了他的钩子。但是这个快递有问题,胖子没有来得及拿到手,为了避免被发现,对方为什么不取回………
等一下!
时夜猛然转身,飞快朝驿站跑去。
没有被取走的快递……是他们在守株待兔!
驿站近在咫尺,她却瞬间刹车,站定。
大门洞开,那么多快递,老板娘却不见了。
……”
她一转身,一条蛇“嗖”的从她的衣领处飞出,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脖子上扒去。
对方并不如驿站老板娘描述的那样高,而是一个矮瘦的家伙。反应很快,看不清什么东西扑过来,便立刻后退,袖中黑洞洞的木仓口直指时夜。
不料时夜在他动作的一瞬间竟然不退反进,擦着他拿木仓的那只手撞过去,抬手一道雪亮刀光直指他咽喉,角度刁钻,恰卡在他的反手位。
他不得不调整位置。
小腿处忽地一阵刺痛,紧接着是麻痹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
对方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谁!”发音略显古怪的彩云道方言。
时夜不语,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没认出她,不过以为她是和驿站老板娘一样的普通人而已,故而大意。
她循着他下意识的视线所指,看见一辆不起眼的快递小车,禁闭的车门里露出一截淡蓝色的风衣一角,那是老板娘的衣服。
拉开车门,老板娘晕在逼仄的车厢里,劫持很匆忙,显然为了抓时夜,必须先返回去。
他是一个人?
那他的同伙呢?
他为什么这么惊讶,他们不是为了“塞冈”而来吗?
难道……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段,调令下来后,你还能在市里讲上话吗?”
“我要报案,有不止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正在果市作案,我是目击者,我救下了一个被劫持的人质。我怀疑还有一个女孩子被劫持了,她叫菲菲,她的居住地址是……”
今天吃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尾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