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不允许现订房。”一位小二见四人靠近,立马拦到。
周言渡拿出玉牌。
小二收回手,退到一旁。
周言渡带着其他人进入。
万闫内部富丽堂皇又雕栏玉砌,竟丝毫不逊色皇宫。
一位身着金线绣边绢制衣的少年走了过来:“贵客可有需要?”
“地字号在何处?”
少年笑笑,指着第五层楼,“那便是地字号。”
“麻烦备一壶好茶。”周言渡不露声色道。
“您请稍等。”少年领着四人到二楼的座位,然后唤一小二去备茶。
“这几日地字号的客人可有反常之处?”周言渡开口。
其余三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周言渡。
这问的莫非过于直白,且传闻万闫内的情报从不随意外传。
少年依旧笑着,接过小二送来的茶壶,缓缓斟满茶杯。
“客官应当知万闫的规矩,见何人,说何话。敢问,您与方家的关系。”
“听命于方小公子。”
少年把溢出水的茶杯倒掉,重新斟上一杯。
“五日前,地字号的客人入住,翌日子时出万闫,午时归。第三日丑时出,昨日丑时归。”
“可知其去向?”周言渡拿起茶杯,问。
“出城,城西,城东南,城西南。”
少年翩翩的动作停下,颔着首。
“今夜戌时将去往城北。”
城北正是卫所在处,看来是想劫人。
“劳烦开几间房。”
少年掏出牌子,上面雕着天字。
“三层”,说罢,少年提着茶壶退下。
周言渡饮完茶,和其余三人上了三层。
“天字号”,指的不是一间房,而是一整层的房间。
且屋内的装修也是十分奢靡,正中间的房间大小顶周言渡的一个院落。
撇开屋内的华丽,四人关上门,齐聚商量今晚的行动。
周言渡写好字条,飞鸽穿书,让卫里在匈奴途径的路上设好埋伏。
“这次的消息竟是如此容易得到。”黎梓布感叹道。
“不,这完全是因为方家的势力,才让我们这么快拿到消息。”周言渡望着鸽子离去的方向,道。
“既然方家势力如此之大,方公子又是如何被劫?”赵阿休问。
“这些都是次要,主要的是抓住匈奴,问出真相。”
周言渡敲着桌子:“大家先休息养足精力,晚上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是!”
万闫,戌时。
周言渡打开门缝,看到几个蒙面壮汉,腰配大砍刀,往楼下走。
他挥着手,其余三人靠了过来。
见匈奴走出客栈,一行人果断出了房间下楼。
他们一路上悄悄跟着。
等匈奴走到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一伙人冲了出来,把他们包围其中。
“乖乖束手就擒吧。”周言渡和其他人出现在匈奴身后。
“是嘛。”一个匈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嘴角不住地上扬。
莫非有诈!?
周言渡立马意识到,还没来得及发出号令,新的一伙人赶到。
那伙人又包围了周言渡的人。
人数上根本敌不过。
周言渡开始怀疑万闫的那个少年,定是他泄露出去的。
“你就是周卫吧,真是可惜,听闻过你的事迹,虽不如肖将军,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料到吧,我们先你一步,预判了你的预判。”那个匈奴头子满口都是鄙夷。
“你应该明白,我们可不吃你们中原俘虏这一套,要么打赢我们活着,要么--死!”
说完,匈奴头子的眼兴奋的红了。
他大喊一声匈奴语的“杀了他们”,然后一伙儿人拥了上去。
“咻--”一支箭射穿头子的心脏。
众人的打斗停下,望向射箭的方向。
方木昭依旧维持拉弓的姿势,青丝在风中舞动,意气风发。
但最惊讶的还是周言渡,未曾想,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少年郎竟可弯弓射箭。
并且一箭穿心。
他是那么的让人惊喜,又那么叫人移不开眼。
周言渡现在知道什么是一眼定终身了。
“上!”少年好听的声音响起,一大帮士兵涌了上来,人数是匈奴的两倍。
周言渡愣了一下,一个匈奴举刀砍了过来。
周言渡举剑,却还是慢了一步。
一把大砍刀就在自己脖子一指处。
“咚”,那人倒下。
一只手把周言渡往外拉。
“我就说,你必须得被人看着。”方木昭认真道。
周言渡忍不住咧开嘴角,还不是因为某人啊。
经过一场激战,匈奴人被尽数抓获。
周言渡蹲下身,询问一个匈奴。
但得不到任何回答。
“让我来。”方木昭蹲到周言渡身旁。
接下来方木昭用一口流利的匈奴语和匈奴交流。
两人一问一答。
忽然方木昭的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
几句话后,谈话结束。
“他说,是南王指示他们做的。”方木昭压低声音,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周言渡一惊,看来真的是政事。
回了卫,周言渡写好折子,连同匈奴一同派人送至朝廷。
“言渡。”方木昭笑着站在门口。
周言渡被晃了神。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的名字也能如此动听。
“为何应当上报给朝廷的信,还在你这?”
周言渡的笑僵住,手不禁的微微颤抖。
“没事,你可以说实话,我不会怪你的。”
“我……”周言渡抓住桌角,让自己的颤抖不被方木昭发现。
“可否请方公子给在下几天时间,在下……到时定会给您回答。”
周言渡在心里设想了好几种方木昭动怒拒绝的画面。
但方木昭只是道:“我曾说过,你可唤我‘木昭’。至于你的提议,我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言渡没提过信,方木昭也没在意。
仿佛那封信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周言渡拉着方木昭到城外的树林里玩,才知方木昭会骑马。
“六艺乃贵族子弟必会技能,不足为奇。”少年鲜衣怒马,御马在天地间自由无忧。
看着这番景色,周言渡意识到,自己太自私,将这么一个少年留在自己身边。
他本应在京城里享繁荣富贵,驾良驹,阅博文……他那般优秀,自己是配不上的。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夜市。
夜市开放为期七日,正好还未错过。
于是两人和和气气地欣赏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还一同放了孔明灯。
“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这是方木昭在孔明灯上写的诗句。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周言渡写完后偷偷掩了起来。
自知过于盲目,但手不听使唤,便写了下去。
孔明灯缓缓升起。
今日不是上元节,所以一片漆黑里,只有一对孔明灯点缀。
一个孔明灯先启航,两个拉开距离,但又停下,直至另一个靠近,才一同向上。
周言渡拉着方木昭逛小吃街。
但方木昭对吃的不感兴趣,于是他走到一个买挂饰的小摊。
周言渡买了一堆小吃,穿越重重人潮,走到方木昭身边。
“你蹲一下身。”
周言渡乖乖照做,方木昭的手环上颈。
顿时,周言渡红了脸。
很快,方木昭退了一步,看着周言渡颈部挂着的狼牙,笑了。
周言渡的脸更红了。
始作俑者转身,蹦蹦跳跳朝灯火阑珊处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周言渡带方木昭逛了一整座城。
不久,一份圣旨送了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阡及影什卫此次办案有功,特赐黄金一百两,绢十二匹,良马三匹,望今后再接再厉,不辜负朕之期望,继续为国家效力,钦此--”
“谢皇上。”
后脚,圣上的密信到了。
里面交代了此次案件的起因及结果。
南王与匈奴联手,打算将弥国占为己有,而行动的关键在于方家。
方家掌握弥国三分之一的财富,并且与其他国家都有往来。
绑架方家最疼爱的方小公子,以此要挟方家加入自己,既有雄厚的经济支柱,又有外交联盟,拿下弥国指日可待。
但一切都只是计划,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当晚,卫里开了庆功宴。
所有人喝得烂醉。
周言渡酒量很好,两坛酒下肚,也只是脸上轻染了一层红晕。
方木昭没碰酒,拿着斟满水的酒杯,笑看耍酒疯的赵副。
慢慢地,周言渡坐到方木昭旁边。
他看着不完美的月,叹了一口气。
“我……因为自私,所以没有把那封信送出去……”周言渡有了喝醉的错觉。
“自私?”
“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措不及防的动心了,哈哈,很搞笑吧,我为了一己私欲,耽误了你回家团圆的时间。”周言渡说着说着,眼里盛满了泪。
“你,是不是醉了?”方木昭拿走周言渡的酒。
“没有,我的酒量很好,千杯不倒。可……我现在又像醉了……我好想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梦,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而我,会一直睡着,长醉不醒……”
方木昭看着周言渡,然后伸手替周言渡拭泪。
“我喜欢你,方轻。”
够了,说出口就不算遗憾了。
“好。”
周言渡合上的眼猛然睁开,“什么?!”
方木昭牵起周言渡的手,慢慢道:“我说,我接受你的告白。”
“可你……不对,不可能,你是在逗我吧,又或是安慰我的吧。”周言渡说着要把手抽出。
方木昭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在周言渡脸上留下一个吻。
“我,见到你,心会猛然跳动,见不到你便会想念,这,应该是喜欢吧。”
周言渡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哈哈……”方木昭见周言渡的反应,忍俊不禁,却被周言渡打断。
一个吻,缠绵且漫长。
在吵杂声中,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第二日,周言渡在床上睡醒,看到自己怀里的人,觉得一切都像做梦。
“早上好。”方木昭睁开眼,看到周言渡正看着自己,笑道。
周言渡害怕方木昭离开那般,紧紧将他抱入怀里。
“我在。”方木昭看出他的害怕,轻轻环住他。
两人赖床了一会儿,然后起床。
接下来周言渡一直粘着方木昭,一分一秒也不离开。
为了让周言渡好好处理事情,方木昭去了书房。
桌子上摆着那封还未寄出的书信。
周言渡直接环住方木昭的腰,头搭在其颈肩处。
“要不还是和皇上说一声吧。”
“不可!万一他们来讨要人该如何!”
方木昭把手覆上自己腰间的手。
“那我偷偷逃出府来找你。”
“好。”
几日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影什卫门口。
“敢问来人为谁。”赵阿休道。
马车帘拉开,是一个头戴官帽的公公。
“咱家奉旨,来接方轻回京。”
赵阿休愣了愣,怎么未听说周卫传信于朝廷,这消息又是何人传出的?
“你且稍等。”
赵阿休直奔周言渡的院子。
周言渡正和方木昭谈论往后的计划。
“周卫,朝廷那边来人了。”
周言渡没在意,随口:“有说什么事吗?”
“说是奉旨来接方公子回京……”
周言渡猛站起,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方木昭见状立马扶住周言渡。
“怎么会……”周言渡喃喃,开始思考自己是何时透露了信息。
方木昭抿了抿嘴,然后开口:“当初你们去围攻匈奴的时候,我怕有意外,便去方家联络的铺子调了方家护卫军……想是郑叔上报给了家父。”
“这……”周言渡开始懊悔,都怪自己当时没有询问和调查清楚,这才需要方木昭的帮助,进而导致方木昭在卫里消息的泄露。
“你放心,我会再回来的。”方木昭拍拍周言渡的手背。
“不,不行,你离开一秒我都不能接受!”
“那你是要抗旨吗?”方木昭也舍不得离开,可是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离开和失去,显然前者值得选择。
“我愿意……”话被方木昭用吻堵住。
“可我不愿意,我希望你活着,在天地间,自由自在,不被万事万物所拘束。”
一吻别,方木昭笑着上了马车。
自此,两人南北两隔。
“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唐寅《西洲话旧图》(讲的是向往自由)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李商隐《无题》(讲的是爱情)
详细的大家可以去网上搜一搜〔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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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一饮一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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