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毒入相思

柳衔欢数着日子,直到月轮渐满。

三日前沈知微的警告仍在耳边回荡——"月圆之夜,他会生不如死。"

黄昏时分,他倚在暖阁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金铃。最内侧那枚铃铛自清晨起便震颤不休,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远处书房的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侍卫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小丫鬟在门外轻声唤道,"萧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柳衔欢垂眸,将袖中的银簪藏得更深了些:"将军怎么了?"

"奴婢不知……"丫鬟的声音发颤,"但府里的太医都去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而出。回廊外的天空已染上暮色,圆月如血,低垂在飞檐之上。

书房外站着两名持刀侍卫,面色凝重。萧沉月抱臂倚在门边,银箔面具映着月光,显得格外冷厉。

"你来了。"她抬眼看向柳衔欢,嗓音沙哑,"他毒发了。"

柳衔欢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能做什么?"

萧沉月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金铃被捏得作响,她低声道:"浮生散……还有吗?"

少年睫毛轻颤,摇了摇头:"上次的剂量已是极限,再用会伤及心脉。"

"他快撑不住了。"萧沉月松开他,面具下的唇角绷得死紧,"楚明河说……这次比以往都凶险。"

柳衔欢指尖微凉。他早该想到,上官阑的毒发周期越来越短,而浮生散不过是饮鸩止渴。

"让我进去。"他轻声道。

萧沉月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侧身让开一条路:"别耍花样。"

书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柳衔欢刚踏入一步,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上官阑半跪在地上,玄色衣袍被冷汗浸透,左手死死攥着心口的衣料,指节泛白。他面前的地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显然是被内力震碎的。

楚明河正试图按住他的肩膀,却被一掌掀开。年轻的太医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药箱,银针和瓷瓶散落一地。

"将军!"楚明河咬牙爬起,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您必须服药……"

上官阑充耳不闻。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泛着不正常的赤金,像是野兽濒死时的凶光。视线落在柳衔欢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出……去……"他嘶哑道,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柳衔欢没动。他缓步上前,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铃音仿佛某种咒语,上官阑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将军。"少年蹲下身,与他平视,"是我。"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猛地将他掀翻。后背重重撞上多宝阁,玉器瓷瓶噼里啪啦砸落。柳衔欢闷哼一声,还未起身,咽喉便被狠狠扼住。

上官阑压在他身上,眼底翻涌着混沌的杀意。五指收紧时,柳衔欢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颈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将……军……"他艰难地挤出气音,指尖摸到袖中的银簪。

只需一刺,他就能脱身。

可鬼使神差地,他松开了银簪,转而抚上上官阑的脸。掌心贴住对方滚烫的皮肤,他轻声道:"是我……柳衔欢。"

扼住喉咙的手忽然一颤。

上官阑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撞上案几。

"滚……"他低声说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立刻……滚。"

柳衔欢咳嗽着撑起身子,却见楚明河突然冲过来,将一枚银针扎入上官阑的后颈。将军身形一晃,终于倒了下去。

"带他走!"楚明河转头对萧沉月喊道,"再这样下去,他的心脉会断!"

萧沉月二话不说,扛起上官阑就往外冲。柳衔欢愣在原地,直到楚明河拽住他的袖子。

"殿下。"年轻的太医嗓音发颤,"您……能救他吗?"

柳衔欢垂眸,看着地上那滩暗红的血迹:"为什么问我?"

楚明河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帕子里包着几片指甲——残缺的、带着陈旧伤痕的指甲。

"沈知微的。"他低声道,"我试了所有药方……只差一味药引。"

柳衔欢瞳孔骤缩。

"您知道是什么,对吗?"楚明河盯着他,眼底有绝望的希冀。

子时的更鼓响过三声,柳衔欢独自站在将军府的药庐外。

屋内灯火通明,楚明河和萧沉月正在里面竭力稳住上官阑的毒性。而他,握着一把匕首,站在月下沉思。

沈知微的话回荡在耳边——"您的血,是唯一的解药。"

南陵皇族的血脉特殊,尤其是自幼浸泡药浴的皇子,血液中自带抗毒之效。而"长相思"这种毒,本就是百年前南陵皇室为了控制死士研制的。

解药是宿主的命。

柳衔欢低头看着掌心。腕间金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无声的嘲笑。他忽然想起上官阑书房抽屉里那些长命锁……

——原来如此。

前六位质子,恐怕都死在了这"解药"上。

"殿下。"

阴影里传来沈知微的声音。柳衔欢头也不回道:"皇兄让你来监督我?"

"主上只是担心您心软。"暗卫悄无声息地靠近,"上官阑一死,北梁边境必乱。"

柳衔欢轻笑一声:"所以,我该看着他死?"

"您该亲手杀了他。"沈知微递来一把淬毒的短刀,"这是最快的方法。"

柳衔欢没接。他转身走向药庐,推门前顿了顿:"告诉皇兄,我会完成任务。"

"但怎么完成……我说了算。"

药庐内,上官阑被铁链锁在榻上,双目紧闭。

萧沉月守在门口,见柳衔欢进来,立刻拦住他:"你不能——"

"我能救他。"柳衔欢平静道,"让开。"

萧沉月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退开一步。楚明河正在煎药,见状急忙上前:"殿下!您有办法?"

柳衔欢没回答。他走到榻边,俯身看着上官阑苍白如纸的脸。毒发的痛苦让将军眉心紧蹙,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

"都出去。"少年轻声道。

"什么?"

"我说——"柳衔欢突然拔出匕首,刀尖抵在自己手腕上,"出去!"

萧沉月脸色骤变,楚明河更是直接扑上来:"殿下不可!取血解毒会要您的命!"

柳衔欢冷笑:"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屋内一片死寂。

最终,萧沉月拽着楚明河退出药庐,关门时留下一句:"他若死了,我让你陪葬。"

柳衔欢没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匕首轻轻划过腕间。鲜血顿时涌出,顺着苍白皮肤滴入早已备好的药碗。

金铃染血,发出凄厉的颤音。

血滴入碗的瞬间,柳衔欢忽然发现金铃的震颤频率变了。

最内侧那枚铃铛的响声格外清脆,像是某种精密的机关被激活。他强撑着眩晕感,将铃铛凑到眼前——铃舌内侧刻着细如蚊足的南陵文字,在血光映照下清晰可见。

"解在铃心。"

柳衔欢瞳孔骤缩。这枚金铃是他母妃临终前亲手给他戴上的,多年来从未离身。他颤抖着手指,用染血的银簪撬开铃铛底部。

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滚落掌心。

与此同时,榻上的上官阑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柳衔欢顾不得多想,将药丸含入口中,俯身渡了过去。

唇齿相贴的瞬间,他尝到了血腥与苦涩交织的味道。上官阑的唇冰冷如雪,却在药丸化开后渐渐有了温度。

柳衔欢的意识开始模糊。失血过多让他眼前发黑,最后的记忆是腕间金铃发出的共鸣声,以及……

上官阑缓缓睁开的眼睛。

柳衔欢是在一阵剧痛中恢复意识的。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将军府的刑架上,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但鲜血仍不断渗出,将素白的绷带染成刺目的红。窗外天色微明,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号角声。

"醒了?"

阴影里传来萧沉月冰冷的声音。她摘下了银箔面具,左脸的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一把短刀在她指间翻转,刀锋不时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柳衔欢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全身绵软无力——他们给他下了药。

"将军呢?"他哑着嗓子问。

萧沉月突然将短刀钉在他耳边的木架上,刀柄嗡嗡震颤:"你还有脸问?"

柳衔欢这才注意到,她双眼布满血丝,像是整夜未眠。

"他活了。"萧沉月咬牙切齿,"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少年垂下眼睫,唇角却勾起一抹笑:"这不是...没死成吗?"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柳衔欢偏过头,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萧沉月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发颤:"你腕间的金铃里藏着解药,为什么不早说?!"

柳衔欢轻轻笑了:"说了...还怎么演这出苦肉计?"

萧沉月僵住了。

"皇兄让我来杀他。"柳衔欢抬起头,眼底映着破晓的晨光,"可我想让他活着...活着恨我。"

上官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枕边的金铃。

那枚从柳衔欢腕间取下的铃铛静静躺在锦缎上,铃舌上刻着完整的解毒配方。楚明河说,这是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只有染血才会显现字迹。

"将军..."楚明河欲言又止,"七殿下他..."

上官阑抬手打断他。他披衣起身,动作比往常迟缓,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人在哪?"

楚明河低声道:"地牢。"

将军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推开窗,让晨风吹散满屋的药味。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一声声像是催命的符咒。

"备马。"他突然说。

楚明河愕然:"您的身体还没..."

"我说,"上官阑转身,眼底翻涌着可怕的风暴,"备马。"

地牢里阴冷潮湿,柳衔欢被铁链锁在墙上,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失血过多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仍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以为是上官阑,抬头却看到一张青铜鬼面——是沈知微。

"殿下。"暗卫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嘶哑,"主上很失望。"

柳衔欢轻笑:"所以...来灭口?"

沈知微突然摘下面具。柳衔欢瞳孔骤缩——面具下的脸,竟与楚明河有七分相似!

"我不是来杀你的。"沈知微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我是来还你这个。"

那是柳衔欢母妃的遗物,本该在皇兄手中。

"你到底..."

"十二年前,上官阑救过我一命。"沈知微将玉佩塞进他染血的衣襟,"现在,我还清了。"

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知微迅速戴回面具,但在转身的瞬间,柳衔欢看到他左手缺指处的伤疤——那根本不是刀伤,而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当上官阑踏入地牢时,柳衔欢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少年被铁链吊着,纤细的手腕磨出了血痕,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上那点血迹还带着些许生气,像是雪地里凋零的梅。

上官阑挥手让守卫退下。他走到柳衔欢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为什么?"

柳衔欢艰难地聚焦视线。晨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上官阑轮廓上镀了层金边。他看起来比昨夜憔悴许多,眼下泛着青黑,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将军...不是都猜到了吗?"柳衔欢气若游丝,"我奉命...来杀你啊。"

上官阑的手突然收紧。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少年颈侧:"那为什么又救我?"

柳衔欢笑了。他染血的指尖……轻轻描摹上官阑的眉骨,最后停在那颗泪痣上:"因为..."

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沉月持刀冲进来,脸色铁青:"将军!边境急报——南陵大军压境!"

上官阑猛地直起身。柳衔欢的手无力垂下,在墙上留下一道血痕。

"带他走。"将军转身时,披风扫过柳衔欢的脸,"别让他死了。"

柳衔欢被囚在将军府最偏远的院落里。

窗外秋雨绵绵,打湿了庭院里最后一株晚开的木樨。金铃被收走后,他的手腕轻了许多,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时常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腕骨。

"殿下。"小丫鬟端着药碗进来,眼睛红红的,"该喝药了。"

柳衔欢接过药碗,嗅到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他不动声色地将药汁倒在袖中的帕子上,抬头时露出虚弱的笑:"将军...出征了?"

丫鬟点点头,又慌忙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望向窗外。雨幕中的远山轮廓模糊,像极了南陵边境的群峰。皇兄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兵,分明是要趁上官阑毒伤未愈——

"砰!"

院门突然被撞开。萧沉月浑身湿透地冲进来,腰间双刀滴着水:"跟我走!"

柳衔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手臂拖下床。丫鬟吓得打翻了药碗,褐色药汁在青砖地上蜿蜒如蛇。

"出什么事了?"

萧沉月没有回答。她粗暴地将柳衔欢塞进马车,自己翻身跃上马背:"去北城门!快!"

马车在雨中疾驰,柳衔欢掀开车帘,看到街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拖家带口地往城南逃,有人哭喊着:"南陵人打过来了!"

北城门上箭矢如雨。

柳衔欢被萧沉月拽上城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敌军阵前的银甲小将——那人戴着青铜面具,身形与他极为相似,连握缰绳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认识吗?"萧沉月掐着他的后颈逼他俯视城下,"你的替身?"

柳衔欢摇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像无声的泪:"不是替身...是我皇弟。"

南陵九皇子柳衔玉,今年刚满十四岁。

城下的少年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柳衔欢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右眼下一道新添的疤痕破坏了原本的秀美。

"七哥!"他的声音穿透雨幕,"我来接你回家!"

柳衔欢浑身发抖。皇兄竟派衔玉来...这是要他们兄弟一起死在这里!

"将军呢?"他抓住萧沉月的手臂,"上官阑在哪?"

萧沉月指向城外一片混战的河谷。柳衔欢眯起眼,看到玄甲将军正被数十名南陵精锐围攻,剑锋所过之处血花四溅。但更可怕的是,他注意到上官阑的动作明显迟缓——毒性又发作了。

"浮生散... "柳衔欢突然转身,"给我浮生散!"

萧沉月冷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柳衔欢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箭伤:"三年前在落雁谷,是我射杀了南陵伏兵!否则上官阑早死了!"

萧沉月瞳孔骤缩。那场战役她记忆犹新,当时确实有一支神秘箭矢救了上官阑,但一直没找到射箭之人...

一支响箭突然破空而来,钉在柳衔欢耳畔的城垛上。

"七哥!"柳衔玉在城下大喊,"接着!"

第二支箭射来,箭尾绑着个小小的锦囊。柳衔欢接住后迅速拆开,里面是一枚金铃——与他被收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铃铛刚入手就开始剧烈震颤,频率快得惊人。柳衔欢脸色大变,这铃声他太熟悉了...

"上官阑要毒发了!"他抓着萧沉月嘶吼,"快鸣金收兵!"

萧沉月还没反应过来,河谷中的战局突然急转直下。上官阑的剑势明显乱了,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全靠插进土里的长剑支撑才没倒下。

南陵士兵趁机一拥而上——

"不!"

柳衔欢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萧沉月扑到城垛边。他举起金铃拼命摇晃,铃声在雨中清越刺耳。

奇迹般地,上官阑突然抬头。隔着千军万马,两人的视线在雨中交汇。将军的嘴角溢出血丝,却缓缓站直了身体...

"放我出城。"柳衔欢转身对萧沉月说,"我能救他。"

萧沉月的手按在刀柄上:"凭什么信你?"

柳衔欢举起金铃:"这铃铛与他的毒同频共振,你们太医应该早就发现了。"他指向城下混战的河谷,"他现在每杀一个人,毒性就加重一分...除非我亲自去。"

雨越下越大。萧沉月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解下腰间一枚令牌:"北侧小门,只能你一个人。"

柳衔欢接过令牌时,萧沉月又补充道:"若你敢背叛他...我会让你弟弟死得比你还惨。"

少年笑了笑,转身冲下城楼。

柳衔欢骑着萧沉月给的马冲进战场时,双方士兵都愣住了。

他白衣染血,在厮杀的千军万马中格外醒目。南陵士兵认出他后纷纷让路,北梁军则因他腕间的将军府令牌而不敢阻拦。

上官阑被围在一处高坡上,周围倒着数十具尸体。他拄着剑喘息,看到柳衔欢时瞳孔骤缩:"你..."

"我来履约了。"柳衔欢跳下马,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说好的...要让你恨我。"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金铃,在上官阑震惊的目光中,用匕首划开铃身——里面藏着一粒朱红色的药丸。

"最后半颗解药。"柳衔欢将药丸含入口中,踮脚吻上上官阑的唇。

药味在两人唇齿间化开,混着血与雨的咸腥。

远处传来柳衔玉撕心裂肺的喊声:"七哥!不要——"

但已经迟了。柳衔欢软倒在上官阑怀里,唇角溢出黑血。他给的解药是真的,但里面混了南陵皇室秘制的"同归"——服毒者与解毒者会同生共死。

"现在..."少年气若游丝地笑了,"你永远都...甩不掉我了..."

上官阑抱紧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在万千箭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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