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歌沉默了一下,又穿着拖鞋去拔两只高跟鞋,但折腾半天还是没拔下来。见苻雍还在旁边无奈地瞧着自己,声歌给苻亮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鞋卡排水井里了。拔不出来。两只都卡里了。那好吧,你快点。”
把手机收了,声歌斜眼瞧着苻雍:
“不行你先进去吧,苻亮一会儿把鞋给我带过来。”
苻雍翻了个白眼,走下去把卡着高跟鞋的排水沟提了起来转了一圈,把高跟鞋脚尖朝着外头,然后指了一下声歌脚上的拖鞋。声歌一时也没明白这是啥意思,苻雍道:
“下去,我买的。”
听见苻雍这么说声歌傻了。心想不是把大哥,一双拖鞋十几块钱而已,你一个大老爷们至于这么小气嘛?但这话只能想想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沉吟了一下,声歌又把脚踩回高跟鞋里朝着马路站在了排水沟上头。见声歌朝着大街不搭理自己,苻雍弯腰把粉色的拖鞋提起来直接甩进了垃圾桶,然后朝着停车场去了。看见苻雍走了,声歌心里一阵憋得慌,只好又拿出手机给苻亮发微信。
正发着,大路左边发出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声歌抬起头朝左边看,忽然看见一辆面包车朝着自己飞速开过来,而且已经开到了五六米以外。刹那间声歌反应过来,立刻把脚从鞋里褪出来连退了两步。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声歌忘了自己后头是个马路牙子。脚腕在马路牙上绊了一下,声歌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上,再抬头看时面包车距离自己只剩两三米远。眼看车子就要撞到人,旁边的行人都高声尖叫起来。声歌暗骂一声,心说当年算命的就说我这辈子不能结婚,挨上正桃花就有丧命之危,没想到还特么是真的。眼看躲不开了,声歌两只手挡住脸下意识地往车子开来的反方向闪了一下。就在这时声歌感觉有人从后头抬住自己两边腋窝,下一瞬间自己朝着后头直接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摔在了什么东西上头。
过了片刻声歌晕头转脑地坐了起来,立刻看见面包车已经冲到了人行道上还撞道了树,那棵可怜的槐树只有碗口粗,现在已经被撞歪了,估计逃不开被清出绿化带的命运。一名四十多岁的女性正坐在路边神情恍惚,看起来就是司机。声歌又转头看看,顿时惊得捂住了嘴,只见苻雍叉着腿扶着膝盖坐在地上瞧着自己,而自己正坐在苻雍裆上头。一瞬间声歌尴尬得脑袋上直冒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坐疼吧?主要是……没坐断吧?”
苻雍脑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起来!”
声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苻雍身上,连忙起来站在了旁边。见声歌起来了,苻雍也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叼着,又摸出个一次性打火机。但是在地上坐了这一下,苻雍裤子都擦破了,打火机下头也漏了,里头一点油都没有。见此情形声歌想了一下,快速跑到旁边超市买了个打火机,跑回来打起火,拿手挡着飘动的小火苗给苻雍点上。苻雍抽了一口烟,低头瞧着声歌,声歌震了一下,立刻把左手搭在右手上,转过头看着街面上的车流。
远处,李琳琅、苻重弼和苻重干站在饭馆门口往这边看。见俩人这样,李琳琅一脸惊恐地转头看苻重弼,苻重弼抱着胳膊啥话都不说。苻重干也叼着根烟,走到旁边给苻亮打电话:
“你别来了,出了点事故。是,改天吃吧。”
苻雍坐在办公室里带着眼镜叼着烟对着电脑,两只手敲得如同疾风骤雨,整间办公室烟雾缭绕。这时候门开了。苻亮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立刻被呛得只咳嗽:
“卧槽,你丫干啥呢?”
苻雍把烟插进烟灰缸:
“会计又流产住院了。妈的,这可是第三次了,下次一定要请个男会计。”
苻亮快步进来把窗户都打开,随后走回来把手里的红色卷放在苻雍面前:
“给你的,打开看看。”
苻雍疑惑地看了苻亮一眼,然后把红卷拆开,发现是一张大锦旗,上头写着:
[敬赠我市十佳男青年苻雍:
您了是个好人!
By尉迟声歌]
看见上头的字苻雍脸色瞬间黑下去。沉默了片刻,苻雍抬头瞧着苻亮悠悠一笑:
“你什么意思?”
苻亮拿出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抬头瞧着天花板上的灯:
“你瞧,这是怎么话说的?您是活雷锋,在路边见义勇为,免得我女朋友被撞个骨折什么的,她感谢你那不是应该的吗。不光她感谢你,我也感谢你。这可不是说白话,就这锦旗我还出了二十块钱儿呢。”
见苻亮走了,苻雍在屋里坐了会儿,忽然起来把旁边一副工笔花鸟画摘了,把锦旗挂在了上头,自己又坐回去瞧着红色的锦旗托着下巴出神儿。
过了半个月,正在杭州出差的苻亮一个电话来了:
“苻雍把他自己身份证、家钥匙和他爹妈家钥匙都锁他爹妈家里了,他爹妈过两天回来,苻宣全家去海南了,他去我那住两天。过会儿你把我家备用钥匙给他,就这样。”
听见这话声歌惊了:
“哈?让他住宾馆去不行吗?”
苻亮噗地笑了:
“苻雍这人还是要脸的。到了这份上事情都挑明了,他还把你按我家qj了,这事他还真干不出来。反正他提了你就送去,你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必怕他呢?”
声歌坐在苻雍车子后座上一句话不说。苻雍看着后视镜:
“怎么,害怕了?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缺女人。”
声歌看了看苻雍:
“身份证没了,那你可以去派出所开证明住宾馆啊。要是今天太晚不方便,我拿我身份证帮你开房?”
苻雍噗地笑了:
“算了吧。好不容易休息两天,我还想玩会儿PS4呢。”
声歌示意先缓缓停车,然后帮苻雍提着一包外卖坐电梯到了十层苻亮家,拿出备用钥匙把苻亮家门打开。大门缓缓敞开,声歌忽然发现屋里是亮着灯的,顿时有点疑惑,心想难道苻亮走之前忘了关灯?
这时大门打开到了90度,声歌往里张望,忽然看见一个赤果的男人背着身子站在沙发边上。男的头颈挺黑,但是屁股雪白而且十分圆润。声歌顿时一惊,心想难道是苻亮在偷吃?可是不对啊,如果是苻亮他为什么故意让自己看见,而且这男的虽然屁股很引人注目,但是肚子都凸出来了,明显不是苻亮啊。
听见动静,男的一脸紧张地转过头来。这下声歌顿时惊了。苻重干不是没有苻亮家钥匙吗,怎么这会跑这儿来了?
彷徨片刻,声歌又把拖把放在了旁边:
“额,这可真是有缘,叔叔好阿姨好。”
说完这句声歌又觉得不对。从逻辑上说,既然这个男的是苻重干,那光着的那个女的就应该是苻亮他妈。但是上次自己在饭馆看了一眼,感觉苻亮他妈好像不长这样啊,难道做拉皮了?
见声歌一脸尴尬,苻重干也尴尬起来,顺手拿起一个靠垫遮住敏感部位:
“额,你好。苻亮不在本市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声歌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苻雍在后面道:
“进去啊,别在门口戳着。”
声歌一惊,立刻退了一步挡住苻雍示意不要进来,谁知苻雍从声歌肩膀上把肩膀脑袋探进了屋里:
“二伯您好!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好吗?”
看见苻雍,苻重干面色立刻绿了,但还是强笑道:
“苻雍啊,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苻雍向屋里扫视一圈,悠悠抬起两只手按在声歌肩膀上。声歌大吃一惊,却见苻雍满脸惶恐:
“这让我怎么答呢?都是男人,大家都有秘密,您说是吗?”
声歌惊诧地瞪着苻雍,心想你有病吧?见苻雍满脸诚意地看着苻重干,声歌转头道:
“他胡扯!我俩绝对没有那种关系,绝对没有!”
苻重干看着声歌一脸识破绿茶婊的表情,抬头对苻雍一笑:
“行了,上次你二伯我就看出来了。今天就当你没来过,滚吧。”
说完这话,苻重干转过身拿起时髦的白色灯笼裤开始穿裤子。见苻重干转过去了,苻雍徐徐摸出手机,对着苻重干和同样在穿衣服的女人拍小视频。声歌一惊,立刻示意苻雍不要拍,两人无声争夺起来。听见太久没传来关门声,苻重干提着裤子转过头,看清情况愣了一下,随后风一样冲了上来:
“你特么干什么?给我删了!”
苻雍退了一步,仍然举着拍。声歌站在中间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却看见苻重干一把拿过了放在门口的拖把,将声歌从门里推出去,对着苻雍的手腕打地鼠一样狂敲:
“把手机给我!”
苻雍站在当地在手机上按了两下:
“开个玩笑。不要急,马上就删。”
苻重干气得只喘气,又走近两步:
“删完了吧?”
苻雍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传到云上了,您看着办吧。”
苻重干怒吼一声,举着拖把就敲苻雍的头,苻雍伸手挡着脸不断往后退,然后诶呦一声。声歌回头一看,发现苻雍前额被拖把头刮破见血了,而且还在不断往后躲,内心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声歌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楼道里放着一个保洁用的宽拖把,于是上前两步把宽拖把抓了起来,用拖把的扁头抵住苻重干的肚子:
“有话好说,不要打人!”
苻重干挥了两下拖把发现打不到苻雍,把胳膊垂下去口水都喷了出来:
“不把视频删干净这事没完!”
见苻重干不打了,声歌也不好继续抵着苻重干肚子,于是把宽拖把拿下来一点。不料拖把一下子勾在了苻重干抽带的裤腰带上,裤子被勾掉了下来。声歌吃了一惊,低头盯着苻重干下身瞧。苻重干脸上一红,手里的拖把当地掉在了地上。见拖把掉了,苻雍立刻上前两步去捡,这时苻重干反应过来,弯腰快速把拖把抽了回来,另一只手快速把裤子提上了。这一低头,声歌忽然看见苻重干虽然脑袋四周毛发浓密,但是头顶上却秃了一片,看起来上次戴假发了。
见此情形,声歌顿时为苻亮以后的头发担心起来。心念一摇摆,声歌手里的拖把啪地一下也掉在了地上。苻雍上前一步把宽拖把踩住,谁知苻重干却敏捷地一弯腰,一把将宽拖把从苻雍脚底下抽了出来,双持拖把朝着苻雍猛敲:
“臭小子把手机给我!”
看见苻重干双持都打出了虚影,声歌心想难道苻亮他爸是学狂战士的,敏捷都点满了?眼看苻雍且挡且退毫无还手之力,声歌“啊”地咆哮一声从两人胳膊下头穿过去,从落地窗边上提起塑料花盆装着的两盆绿植,一手一个朝着苻重干丢过来。听见花盆飞来的风声,苻重干一个转身提起一边拖把就挡开了一盆绿萝,另一边的拖把猛地击在了盆栽芦荟的心上头,芦荟连带塑料盆顿时被拖把棍插住转了两圈。眼看两边都挡住了,苻重干顿时露出一个得意的修罗笑。谁知虽然盆和芦荟不动了,但里头的土有点松,下一瞬间盆里的土全扑出来抖了苻重干一头一脸。
声歌弯着腰做出个抱架防守的姿势:
“讲道理好不好,总不能因为你自己做错事败露了就打人吧?”
这下苻重干彻底暴怒了,雄狮一样一边摆头抖土一边吼叫,提着拖把就朝声歌脑袋猛凿:
“你个小biaozi敢教训我,看老子打死你个小biaozi。”
声歌惨叫一声抱着头四处躲闪,苻雍眨了眨眼,忽然一个箭步朝着苻重干冲了过来。见苻雍冲过来了,苻重干也是一愣,随即就做了个弓步一个擒拿手朝着苻雍肩膀抓过来。谁知苻雍忽然一矮身从旁边绕了过去,然后一个回身把苻重干压在了地上。眼看被人从后头按住,苻重干发狠扑腾起来,这下苻雍也按得吃力,两人开始在地上甩来甩去。
看见这情况声歌瞬间反应过来,闪身冲进了通往楼梯的消防通道用手扯着门:
“这里!”
苻雍推了苻重干一把飞速跑进消防通道里,苻重干也猛地从后头追过来一把扯住了苻雍后领。眼看苻雍夹克被扯住了,声歌弯腰一把将苻重干的灯笼裤又褪了下去。眼看自己又成了光屁股,苻重干草了一声弯腰去提裤子,苻雍和声歌风一样冲进消防通道,奋力把门抵住又用挂在门上的C型锁把门插上了。
苻雍开着车缓缓挪动,血淌下来都把眼睛挡住了。声歌还是回不过味来:
“不是,打成这样过年你们怎么见面啊?”
苻雍擦了下脸上的血:
“小场面,习惯了就好。”
声歌又反应了一下:
“好吧。可我把他爸打了还脱他爸裤子,这个应该不影响我进他家门吧?”
听见这话苻雍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继续开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