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十二章 岂曰无衣(6)

空气里弥漫着水的香气,混杂其间的还有数日来萦绕不绝的草叶花朵的清甜,更有着风族人最熟悉的风的味道,那么性随使然的张扬自在。

激情平原与孟德尔是游域最后一块没有沦陷的土地,但是随着大军的压境,漫春的破解,它的丢失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在这最后留下的四万风族人中,多是少年少女。

这并不足以为奇,年老的会被最先考虑送到安全的地方;壮年的则拿起手中的刀枪浴血杀场,虽败亦荣;少年人是风的希望却也是风的初始。

他们怀抱着梦想,他们不愿意屈从于现实,于是他们选择在最后的最后留下。但这种选择却不是他们长辈的选择,所以,他们必须得离开这里,离开困境。这才是他们的长辈希望看到的事实。

风族人也是骄傲的,所以当这些自愿留下的少年少女们听到自己一定得离开这片土地时多是不情愿的,甚至有人挥舞起手中并不趁手的武器,希图冲出一条道路,去与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但,克努(尔)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他们。

年轻人有冲劲是很值得夸奖的事情,但是不是这么没有头脑的送死。

自己手下擅战的风族勇士都不能完胜的海因斯坦,二度被对方剑指核心,克努(尔)选择了听从海澈的劝告。

这些勇猛的孩子是风族的未来之花,是风中的种子,他们得一个不少的活下来。

四万人是黑鸦鸦的一片,整整齐齐的站在离宫外湿渌渌的土地上,一双双眼睛都是那么的真诚。

所有的目光都指向了一个人,克努(尔)。

海澈与林飒站在离宫的台阶之下,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天,风清云淡,天空高远。

然后,整齐的步伐从耳边掠过,带着风声,一队一队错落有序的进入离宫深处。

当最后一人也走入离宫的回廊之后,克努(尔)向着阶下站立的海澈行了个远古时的礼仪,那是风族中对最尊贵的客人和最尊贵的朋友才有的礼仪。

海澈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接受了。

克努(尔)转身,他的身影也迅速的消失在离宫的回廊深处。

风,从离宫里回旋着向外刮来,深凉的冬意,拂得人衣衫尽湿,激起一层层的寒颤。

林飒望向海澈:“表哥。”

海澈点头。

林飒将那只盛满了水的水壶递到了海澈的面前。

海澈伸手接过,然后凝视着这只再普通不过的水壶,良久,久到林飒以为他将要变成为化石的那一瞬,他才弹开了水壶的盖子。

清泉般的水自海澈的手中倾泻而下,如同七彩的虹由高至低,浅淡的清甜的优雅的花香弥漫开来,只一刹,便渲染了半片天地,空气中是林飒熟悉的地下高原的风的味道,带着水气,还着海潮,带着绿意。

这是采自流经两国边境溪流的清泉,加持着海澈“五种玫瑰”的力量,流遍孟德尔的大地。

林飒清楚的听到海澈的心音,平和而淡定:“带倪昊来。”

藏青挑高了眉角,眼角带出些许的狠厉,却是毫不犹豫的直接丢了倪昊过来。

一直就给藏青提在身边的倪昊揉着给摔疼的肩膀撑起身,抬头,迎上的就是海澈清秀明丽的容颜,那么的淡,那么的美。

他恐吓性质的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想要拿我当挡箭牌了?呵呵……”

他的笑声给林飒狠狠的声音掐断:“闭嘴!”

然后林飒一手指着倪昊,一边对海澈道:“表哥,杀他不需要脏了你的手!”

右手握拳,全身的气都在鼓动着。

倪昊不由缩了缩身子,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

他得承认,他还是怕死。活得越久,越是怕死。

海澈迟迟没有要他的性命,总不是为了要在这里杀他吧。倪昊心里有个小小的企盼,他竟然还在奢望眼前的海澈,还是当年那个会笑吟吟唤他:“小昊子”的海澈,那个海澈绝对,绝对不会做让倪明姐姐伤心难过的事情。所以,是那个海澈的话,他就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海澈长长的眼睫低垂着,任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漆黑的眼睫在漂亮的眼上形成蝶翼般微微颤动的阴影,掩住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然后,倪昊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微带着沙哑,却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脑海之中:“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小昊子。能够解开绿翡翠的到底是什么?”

他愕然抬头?

海澈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手仍然持着那只不曾停止流水的水壶,那壶中像是有无数的甘泉在涌动流淌,没有一丝半点要停止的意味,而随着水在地面上漫延开来,绿色的,茸茸的草青也在蔓延着,从海澈的脚边一直蔓延开来,丝毫不受之前水火双攻的影响。

那双比海更深比天更远的眼望着自己,像是能望入灵魂的深处。

倪昊哆嗦着嘴唇,声音细不可闻:“浴水之泉……”

他看到海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连忙又道:“但是,得是风灵和风魂双双加护过的……因为”他偷偷看眼林飒:“因为,只有真正的风魂与风灵的持有者才能捞起浴水之泉……”他嚅嚅的低头:“当初,当初是索格伯伯拿来的……浴水之泉……”

海澈心里已经明白,那所谓的风魂加持,当年定然是慕羽了,只有慕羽才能捧出真正的浴水泉水,所以,索格是一早就知道慕羽的真实身份,他却隐而不发,一直一直在利用着那个无辜的青年,索格,有时候真的怀疑他对父亲的仇恨,其实并不亚于对叶旋伯伯的憎恶,难怪……他的心上人是父亲的妻子,我的母亲。

风魂和风灵都不在,现在知道了怎么破解“绿翡翠”其实也并没什么用处。

海澈这样想着,半蹲下身,看进倪昊的眼底:“小昊。”

“嗯?”倪昊抖索着答应着,仰头看他,确定刚才是听见海澈在与他对话。

多年来,他再听不到海澈的声音,但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曾经让他也觉得嫉妒的美妙的嗓音。但是刚才那个声音并不是他记得的那个声音。

他听到海澈“说”: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回到你父亲身边去吗?

倪昊愕然。

那边的林飒却已经一抖衣袖,大步踏了过来,一手拉起海澈:“表哥,和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他十分的不满,特别不满的是海澈竟然与倪昊说起了悄悄话。

海澈略挑了挑嘴角,只是仍看着倪昊,直到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一抹浅浅的笑盈上了海澈的唇角。

他没有理会林飒,而了扬手将那只空空的水壶抛了出去。

“当郎”一声,那水壶落在地上,打得粉碎。

就在那一刹那,藏青双手合什,再如手指展若莲花,绿意便张扬开来,层叠而生,不是真实的青青芳草,是虚幻的绿,层层铺开来。

海澈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回响着:“小非,阿飒,连珏,连琚,真正的要开始了。”

另四个人一齐点头。

海澈冲着藏青笑着:“小非,借你的紫金藤一用。”

藏青还他一笑,自腰间解下了紫金藤。

时隔多年,当那趁手的兵器落在掌心,那份熟悉的感觉,让海澈心里也欢畅起来。

而紫金藤也像是十分的欢喜,翠绿的叶一片一片的舒展开来,比在藏青的手上还显得精神百倍。

它是有生命的,亦是有记忆的,当多年前那个漂亮的小小少年发现了它,养育了它时,它便决定要追随这少年,却不意他竟是为了将它送于别人。

它别扭过,不欢喜过,却终于还是留下,因为这是那个少年的愿望。他的愿望,像是要自己如同他一般在另一个少年的身边,能够保护他最亲的朋友。

如今,回到他的手中,它十分的幸福,感染着他的花气,它更茁壮。

杨瑁与宁珑带着地下高原的部分明部成员随同克努(尔)一起沿着风道离开,小少女很奇怪宁珑姐姐竟然会十分听话的随队撤离,她不是应该来支援的么?竟然只是留下部众,却与大家一起撤走?而且,更难得的是宁珑姐姐没有半句的不满。

她拉拉宁珑的衣袖:“宁珑姐姐……”

宁珑回头。

杨瑁却看到她眼睛里的水气。

小少女哑然。

宁珑道:“我的职责不在那里,但是,小瑁,我好想留在大哥那边……”

杨瑁点头:“ 我也想……”

克努(尔)在她们的身边走过:“宁珑姑娘,等下我风族中人撤离之时,还愿姑娘能平和心态,尽全力开拓风道。”

宁珑点头:“请您放心。”

她有她要做的,也是只有她能做的,一下子转移4万余人,只是风道是不够的,所以,海澈才会命本来是增援的她与克努(尔)同行,因为,只有她的黑魔术才可能扩大风道,加速风的流动,让四万生灵免遭涂炭。

她是地下高原的大小姐,她有责任做这些,她是海澈的妹妹,所以她必需听从军主的命令。只有军主之令,无人可以凌驾于上。

地下高原,六百余年,自叶青璃,海黎两人之后,第一次,有人将军主令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涯。

索格与倪尊寿四目相对,两人皆无语。

北歆与倪佳首度联手,摧毁了漫春,但是,为什么那片土地上却能更加清晰的嗅到出自地下高原的风与水的气息呢?

就好像是打开了一个罩子又张开了新的罩子一样。

倪尊寿不由回首身后,倪佳拧着秀气的眉若有所思,她无意识的把玩着之前取得的诞龙珠,嘴角抿得紧紧。

倪尊寿知道这个女儿说起来与海澈是同母异父,有些时候会不自觉的发生交错的感应,但看倪佳此时的模样,竟然是没有半点的抓到细节。

海澈,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呢?

那七年时光,分明已经将他研究的透彻,就差将他拆骨剥皮,可是,还有什么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没能解开的?只怕只有他身上的“花神秘传”。

索格负手而立,眼光飘得很远,斜斜的扫在北歆的身上。

北歆似有所觉,淡淡一笑,却不做答。

远处那片看起来很近的天空上高挂的彩虹不曾落下,不是因为雨,却是因为那属于地下高原的水和风。

海澈,在那里等候。

与前线的胶着不同的是,身处后方的慕凯一边走一边气的手指打颤。

他不能去前线也就罢了,只能在这里守着叶氏兄弟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慕羽连奶娃的爹也要自己来当!

脚下的步子走得飞快,来时明明那么迟疑,转瞬便回到了之前囚禁叶天的屋外。

他脸色的不善早叫部下看到,一个个低眉顺目,只盯着自己的足尖。

慕凯大步踏了进去:“阿震!”

白震迎了过来:“怎么这么快?”

他不解的望向慕凯。

然后,他便看到慕凯一脸的怒气。

白震一愣:“你不是去见老三,怎么气成这样子回来?”

慕凯鼓了两腮,却不说话,只是大步向内,直走到封禁叶天的泽印之前,瞪着一双凤目死死的盯着叶天,像是要从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叶天亦不示弱。

他虽然是身为阶下之囚,却没有半点的收敛。

于是也直直的狠狠的瞪回来。

他身在泽印之中,听不到慕凯与诸人对话,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怒意,但是却看得到慕凯的脸色,心下犹疑,但是仍是狠狠的回瞪过去。

立得久了,虚软的双腿站不住,便坐下来死盯。

白震见这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良久,心下一晒,想到必然是慕羽说话又触怒了慕凯,当下上前,一拨慕凯的肩膀:“阿凯,和叶天计较什么,也不怕他看出个所以然来。”

慕凯闻言一凌。

他居高临下,看叶天此刻的神情看得极清晰。

与慕秋一样,他从来不愿意认真的去仔细的打量叶天,他并不想看到与慕羽那张脸几乎完全相似的容貌。

他不承认叶天是慕羽的弟弟,绝不承认!

在他心里,他是护短的,慕羽是他的弟弟,就一生得在他的庇护之下,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只会害死大哥,害惨了慕羽,三弟心肠那么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弟弟!

现在,就这样一站一坐,看得清楚。

叶天的脸庞与三弟慕羽是那般的相似,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眉线,一般的眼角,一样高挺的鼻翼,一样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看人时会同样微微仰起的下颌。

但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慕凯深吸一口气,转身。

叶天却愣在那里。

多日来他给困在泽印之中,力量全失,每天每天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臂发呆,叫唤要见索格和北歆都无济于事,他习惯了自言自语,竟然也给他摸到了唇语的诀窍。

白震刚才说话的时候低了身子,他正瞪着慕凯,所以白震的口唇动态他自下而上看得清清楚楚。

是什么怕给他看出破绽?

是什么不能让他看到?

慕凯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另一个?

这普天之下,唯一一个可能与自己有一张相同面孔的人,只有慕羽!只有被慕凯所杀的慕羽!

他抖然一震,死死瞪着慕凯,一字一字:“我哥在哪儿!”

他的声音可能透过泽印,慕凯一震,不能置信的看了过来。

白震也愕然的望向泽印。

叶天猛得站起身来,扑到泽印之上,颤抖着身体吼道:“我哥他在哪里!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慕羽已经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哥哥已经死了,他们还要拿他怎么样!

可恶!

孟德尔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新。

站在离宫深处,桑老爹再一次贪婪的深吸了口气。

他与老伴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想要伴着女儿桑珂,但是现在桑珂也要随队离开,桑老爹两口子便也没理由留下。

故土难离,但是柔平与海澈也说过了:“人在,国在,土地是可以再夺回来的。如果人都不在了,就算是土地取了回来,又何人耕作?何人生息?”

眼前一队一队同族在克努(尔)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撤离,风道在浴水之泉的泉眼中敞开,像是在迎接自己的孩子们一样温柔的古泉,桑老爹突然想到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孟德尔,看到浴水之泉,他突然跪了下去,重重的叩下了一个头。

桑珂吓了一跳,连忙拉起父亲:“爹!”

桑老爹流着泪再向西方拜了一拜:“御主,老御主,老桑头儿也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爹……”

桑珂看着一向精神的父亲突然显出如此的老态来,心下惶急,不由左顾右盼起来。

可是人群都十分的有次序的沿宁珑拓开的风道进入古泉水影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们父子三人。

桑珂拉了父亲:“爹,爹您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不再回来。”

这样说着,想到自己的小羊小马,心里也是一酸。

脆生生的声音这时恰恰插过:“桑珂姐姐,该到咱们了。”

桑珂擦擦眼睛,对父亲和母亲道:“爹,娘,该咱们走了。”

桑老爹摇头:“阿珂,我不想走了,我不走了。”

桑大婶抹着眼泪道:“你这老头子,不是说好了走了的嘛,怎么又——”

桑老爹摇头:“ 舍不得,舍不得啊。”

桑珂看着突然就显得苍老的父亲母亲,抽泣道:“这怎么成?”

方才说话的少女歪着小脑袋凑过来:“桑大伯,桑大婶,咱们都得走,不然会给地下高原的御主他们带来困难的,他们是在帮咱们,咱们不能拖累他们……”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一派的天真浪漫。

她还不明白离开之后也许很久,也许很快,也许一生也不能再踏上这块土地的痛苦。

桑老爹哆嗦着手扶着妻女,惨然笑笑:“是啊,是啊,不能连累了地下高原来帮咱们的人……”

这样说着,他在老伴与女儿的扶助下亦踏上了风道。

桑珂扶着老父老母,再回头望了一眼离宫的入口,什么也看不到。

她跺了狠狠的一脚,头也不回直接走入风道。

呼啸的风刮过了脸畔,风道很宽阔,风声很疾,全看不出来是由水而生。

风飒然而过,桑珂突然想到之前采摘的“回声”草还在自己的怀里。

她看一眼风道无边的通路,紧了紧裹着回声草的荷包,用力拉着踉跄的父母前行:“海澈大哥,你可不能死啊,杨瑁说过,回声草可以让你能重新开口说话。你可不能死啊……”

越是靠近,越是感到神奇。

眼前层叠的绿并不是完全的实景,这得感谢那个能制造出这种幻境的人,他所给予的神迹并不亚于自远古传说来的奇异,甚至会让人想起在人世间流传了百年千年的神话故事。

在久远以前,自然之主便是天神。

他有七个孩子,分别司掌:光,水,风,炎,有机,无机,融合。

他最为宠爱的是排行第五的有机――司掌万物生灵的初蕾。

但是初蕾最喜欢的并不是飘荡在空气和时间之间 ,他喜欢人类,那个造物主一时兴起创造的生灵。

也许是份属于有机的本质,初蕾是最容易适应自然的孩子,他常以各种姿态在人间出现,并且不断的以自己的神力帮助普通的人类。

渐渐的,初蕾被更高的神话,成为了远古芷兰大陆的像徽。

然后,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做为花神一支的滨族人突然对继承了所谓花神血统的族人大肆的杀戮。看似美丽柔弱的双手竟然不停的在染血,天神愤怒了,于是,芷兰大陆因此沉没……

传说到底是传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没人能再说清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口耳相传中有些什么给遗忘掉,但是滨族的神子与花神秘传却死而复生,像是个轮回的魔咒,在旧大陆的人们头顶盘旋,那是神之子庇护的民族,那是神之子的后裔,所以,任人都想要得到,因为那远古相传的神灵,如果能够得到,那这个力量,当然可以毁天灭地,成就新的历史。

空气的密度在加大,变得深厚却不刺鼻的花香萦绕在身前身后。

倪佳偶然的回首,发现了异常。

她停下脚步,唤道:“父亲。”

而另一边的北歆与索格也同时止步。

他们都惊讶的发现,只有自己这几个人身处其中。

应该跟随的部下像是给隔离开了一样,全消散在无形中。

谢明翔心中一凛,开口想唤倪佳,心里再一动,住了口。

同时,伸手,掩住了欲张口唤索格的慕秋。

慕秋把眼一横:“你做什么!”

谢明翔摇首:“你能看到我家御主他们和你家的御主大人吗?”

慕秋摇头。

谢明翔松了他道:“应该是设了灵障,以我们二人,”他回首,部下在身后数米之外,影绰不见。

他接着道:“只怕这灵障只得他们能入。”

“你是说,我们只能在这里看?!”

慕秋惊得眼睛一跳:“那怎么可以!我义父和大小姐,他们……”

谢明翔摇头:“我们只能等。”

这样说着,他看到足边细细的藤蔓缠绕而近,铺开薄薄绿毯,轻轻叹息:“海澈海澈,你真是折服了我。”

慕秋不解,低头,一声低呼:“不是已经破解了的么?”

“这是幻也是真,看在眼里想在心头,慕秋,要是不想给你我的主人惹上不必要的忧心,咱们就只能等在这里,静观其变。你速命你的部下停止前行。”

慕秋瞪了过去:“为什么?!”

“不想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就叫他们不要跟进来!”

谢明翔长吐口气:“我想,海澈也不想伤及无辜……”他心想,“否则,为什么竟是无害的灵障,只是阻隔了生息,却留有余地。地下高原的海澈殿下,为什么,你竟然还能……。心软……”

慕秋怀疑的看了谢明翔良久,再回首时果然不见自己的部下,心里知道他所言不差。但是,若是义父与大小姐有失?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并不成熟的力量。

谢明翔知道他的心思,道:“这不是能力的问题,那个人只是想见他愿意见的人罢了。而且,他想帮助的人想来应该已经差不多全数撤离了吧。”

“你说什么?”慕秋张口结舌:“那些风族人不在?不在这里了?”

“应该是吧。”谢明翔苦笑:“那位殿下,没人能知道他的能力底限在哪里。”

海澈静静的站立在圆心之中,一袭青衣如同展翅的青蝶,白发红颜,眉目灵动清雅如画。

他就那么静静的长身玉立在那里,一手执着蔓生绿意的紫金藤,一手随意的垂在身侧,微微歪着头,就看着他正前方出现的那五个人。

那五个他想见的人:倪尊寿,倪佳,索格,北歆,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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