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五章 倾听天籁(4)

夜深人静。

一盏灯在夜风中摇曳着。冯宁儿小心的为它罩上了灯罩。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镜中的少女眉目清秀,透着一股灵气。

她想:“今天父亲见到海澈殿下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她的脸红了。

她迅速爬到自己榻上,翻开了枕头。在她的枕下压着几朵已经干枯的雏菊。

宁儿吹着掌心的柔发:“十年了,我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可以向他表白的年龄了。海澈殿下……”她眼前闪过那张清秀的脸,那是海澈十七岁时的脸。

冯予新坐在椅子上,他丝毫没有想要睡的意思。

今天,他终于如愿直接与病弱的海澈相见交锋。他想:“他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那么我就可以安心的做事了。”

他随意拨弄着手上的石核桃:“海澈……”他冷笑一声:“终于等到可以将你踩在我脚下的时候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得意的笑浮上唇角。

温柔的月光透过敝开的窗照在海澈的床头,月光如水。满室都是雏菊的淡淡的香气。

海澈趴在榻上,不时侧一下身子。他已经习惯这样趴着睡了。他很开心自己可以有一张床来休息了,这是从前在地宫黑狱做梦也会笑醒的好事。那时,脑子里除了有要保护秘传的念头之外就只有找一张床,放松四肢睡上一觉的想法了。可惜,他连这种自由也没有。

在林玥和家人们的细心回护和照料下,他并不是不知道身边已波涛暗涌,但仍是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万事万物,将一切交托于林玥姐弟。虽然父亲的逝去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亲情总是围绕身边。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因了药物和七年监禁的原因而令他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受损,以至于很多事都被深埋心湖成了忘却的记忆,但是,他还是很努力的好好打起精神来。

轻风徐徐吹散了花香,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三天过去了,风平浪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这样的平静中,林玥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知道在这样的平静背后隐藏着可怕的阴谋。她要代替尚未复元的小弟来保护可爱的牵动人心的小表弟。

在她心中,无论林飒和海澈长到多大年岁,也仍是她小小的弟弟和表弟。

冯予新在悄悄的行动着。他的女儿冯宁儿全不知情,她只是想找个机会见到爱慕多年的男子——海澈殿下。

机会来了。

冯宁儿特地穿了一身亮眼的颜色。她好不容易央得父亲派自己出门送一些补品给少主,这在于一向视她如宝,连门都不怎么让她出的父亲,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冯宁儿在会见厅里等了很久,终于看见林玥从门那边走了出来:“是什么人想要求见少主?”

冯宁儿连忙迎了上去:“林玥大小姐,我叫冯宁儿,是我想要求见少主的。”

林玥仔细打量她,不记得在哪里有见过她。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闯到这里来?”她挑起眉梢,道:“少主正在安寝,无干人等一概不许晋见!”

冯宁儿连忙道:“大小姐,我不是无干人等。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冯予新冯长老的女儿,我叫宁儿。是我父亲命我带些补品来给少主滋养身子的。”

“冯予新?!”林玥吃了一惊,仔细看她,总算找到了她和冯予新的相似之处。

林玥像看贼一样的眼神看得宁儿很不舒服。她施了一礼,道:“大小姐,现在可以让我见少主了吗?我想向他问好。”

林玥打量着她,心想:“冯予新的女儿吗?是的,听说他有一个女儿。冯予新派他的女儿来探望澈儿的病情,到底是何居心?”她在专心致致的想心事,根本没听到宁儿说的话。

宁儿只得再说一遍。这一次,林玥听到了。她回身对近侍道:“把冯姑娘的礼物收下。冯姑娘,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我可以进去看望少主了吗?”冯宁儿追问道。

林玥摇头:“我刚才说过了,殿下正在安寝,任何人都不可以晋见。你请回吧。请转告你父亲,少主的身体很好,不劳他多费心了。”她把这几句话说完,转身欲离去。

冯宁儿赶上两步,道:“大小姐请留步!”

“嗯?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林玥诧异的回首。

冯宁儿道:“少主正在安寝吗?我不会打扰他休息的。宁儿只想看看他,宁儿绝不会吵醒少主的。请大小姐让我进去!”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有事在身,恕不奉陪!”她再次转身。

冯宁儿企容自己错过这个机会,她跪在了地上,道:“宁儿求大小姐准许我进去探望少主。宁儿也和其他人一样,想为少主尽一点心意,宁儿绝不打扰他休息,宁儿只想见见少主。请大小姐成全。”

林玥更加诧异的盯着她,心想:“她居然为了见澈儿一面而跪下来求我?这份真诚,不像是假装的来的。让她见见澈儿呢?”她凝视着冯宁儿的双眸:“多清澈的眼睛啊,她对澈儿……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她的确是真的在意澈儿的事情。她,好像喜欢澈儿的样子。澈儿可真有女人缘哪!”她伸手拉起宁儿:“默汐,你带她进去见少主吧。”

“谢谢大小姐!”宁儿欣喜非常。

林玥道:“不过,千万不要吵到他,知道吗?”

宁儿用力点头:“我只要看一眼就足够了。”

“去吧。”林玥微笑,快步离开。

冯宁儿满心欢喜,跟在黎默汐身后走进后院。

冯宁儿来到海澈的卧室门外,黎默汐示意她稍等片刻,自己先走了进去。宁儿焦急而喜悦的等在门口。她难以按捺自己的激动心情。她想见海澈的心情意是如此强烈。

黎默汐从房里走出来,道:“冯姑娘,你可以进去了。”

宁儿如得大赦,连忙走了进去。

她刚走进房间,就看见海澈静静的躺在榻上,睡的很是安稳。房间里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宁儿很小心的轻轻地走上前,立到床前。

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海澈殿下。他的容貌一点儿也没变,只是乌发已成灰白。

宁儿注意到他放在被外的左手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痕。

她心中一恸,“这些年来,少主到底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七年煎熬,满是伤痕?好可怜啊……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他呢?少主的头发,已经灰白了啊……”

她慢慢蹲下身去,仔细的盯着海澈的脸看:“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少主。你一定不知道,宁儿在偷偷的喜欢着你。宁儿自十岁那年见到了你,就从心底喜欢上你了。宁儿真的在乎你……”

突然,她看见海澈长长的眼睫地微微颤动,继而睁开了眼睛。“啊,少主!侍卫大哥!少主醒了!”她连忙叫道。

“少主?”黎默汐连忙靠过来:“您醒了吗?想吃东西吗?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我扶您起来吧。大小姐猜您今天可能会醒,所以早早就叫我们备好了一应用品……”他扶海澈坐了起来。

海澈漂亮的大眼睛盯住了宁儿。他望侍卫,口型:“这位姑娘是?”

“噢,她是冯予新冯长老的女儿——宁儿姑娘。是大小姐放她进来的。她求了大小姐好久呢。”

“冯长老的千金?”海澈冲宁儿微笑,明亮的笑容宛如朝阳。

宁儿看见他口唇微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正在奇怪,黎默汐在海澈的授意下说道:“宁儿姑娘,少主在问你好。他的声带受了伤,所以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请你见谅。”

“不能再说话?少主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吗?怎么会这样了呢?他好可怜。”宁儿的泪流了下来。

这一次换海澈奇怪了。宁儿感到他诧异的眼神,连忙擦掉眼泪,道:“少主,我带了些补品给您滋补身体。还有,这个……”她从荷包里倒出干雏菊:“这是宁儿自制的干花。”她笑得很甜:“我十岁那年见过少主,知道您会喜欢。”

海澈又笑了,他示意黎默汐收下宁儿的礼物。冯宁儿看着他的笑,心里很满足。

黎默汐又道:“少主问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他怎么不记得?”

冯宁儿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少主不用在意的。少主可觉得好些?宁儿唱个曲子给您听好吗?”

黎默汐连忙阻止她道:“宁儿姑娘,你答应过大小姐不打扰少主休息的。”

宁儿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是宁儿忘记了。”

海澈微笑:“反正我也已经醒了,宁儿姑娘,你就陪我坐一会儿吧。”他见黎默汐不反对,又道:“我有一支笛子,音色很好,你会吹笛子吗?”

宁儿当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黎默汐把海澈的意思转述了一遍,宁儿用力点头:“会!”

黎默汐把海澈心爱的翠缕笛呈了上来。这是一支精美的玉笛,通体透明,仅只尾端有一抹翠绿,甚是惹人喜爱。宁儿捧在手中,一股温凉之气,是块暖玉雕成。

宁儿道:“不知殿下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海澈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夏日蔷薇'好不好?”

孰料宁儿看不懂他的口型。海澈好不懊恼,只有转向黎默汐。默汐把他的意思又转述了一遍。宁儿点头,捧起玉笛,优美的“夏日蔷薇”的旋律响起。

海澈轻打节拍,脸颊兴奋的涨红。这支玉笛是他母舅径若寒在他十岁生日时所赠,其音色至纯至美,着实是他心爱之物。只是他遭到长年监禁后体弱无力,别说拿笛子来吹奏,就连生活也无法完全自理。这时总算有人吹个笛子来解闷,当真欢喜的不得了。

这里一个吹得尽心,一个听得自在,全然不知外面有人嫉妒非常。

雪狼悠闲的迈着四方步踱到海澈窗下,听到里面传出优美的笛声。

他顿住了,两只前爪扒着墙沿,向上观望,以它目前体型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它想:“是表哥在吹笛子吗?他的手指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吗?”

欣喜之余,于是它向回廊走去,准备看个究竟。

雪狼走到了海澈的卧室门口,它没有去抓门,而是用爪子拨拉了一下门缝,这是林飒变身后本能的举动,也就是想像正常人一样开门而已。

侍卫早已熟知他的一举一动,听到了轻微的扒门声,守在门口的就轻轻打开了门。

高傲的雪狼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当他看见冯宁儿时愣了一下,用爪子在地上写道:“那个是什么人?怎么拿着殿下的笛子在吹?”

侍卫低声道:“这是冯长老的女儿,是特地来看望少主的。”

“冯予新的女儿?她凭什么拿着表哥的'翠缕笛'?”

“是少主让她用的。”

“那也不必拿这么好的东西给她嘛!”雪狼忿忿的写道:“从前都舍不得给我玩一会儿。”看到这一行幻化在空中的字迹,了然他性格的黎默汐不由咧了下嘴,想笑又不敢笑。

林飒在双重影象中抽抽嘴角:“阿汐你敢笑试试看!”

不平归不平,它还是没可奈何。

雪狼径直晃到了海澈床前,走过冯宁儿身边时,它的粗尾巴扫住了宁儿的脚。

被毛茸茸的东西打了一下,宁儿一惊。她目光下移,看到一匹混身雪白的狼盘坐在海澈床脚,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那双如薄冰的绿色双瞳好不吓人!

她手一松,那支笛子从她手中坠落。

“啊!”一干侍卫惊呼!

海澈蓦得一惊,本能的想要使用力量,却觉后腰一阵激痛。

宁儿慌乱之下,连忙弯腰,伸手去抓。

雪狼比所有的人都快!它飞扑到近前,赶在笛子落地前猛得咬住了它!虽然牙齿咯得很痛,它却更担心自己有没有把笛子咬坏。

它跃上床头,把笛子小心的放在海澈面前:“表哥。”

海澈气喘得很急,刚才那一动似乎触动了体内的封印。

黎默汐连忙拿起笛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抹去一头的冷汗,展颜道:“还好。没有问题。”所有的人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雪狼把笛子叼回他手中,心意传出:“没摔着。表哥,你别担心。”

冯宁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海澈的目光越过了雪狼,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起来!”却没有人代他传言。他几次欠身。雪狼知道他的心意,转过头来怒视宁儿,双重影像中出现本来面目。

宁儿听到林飒的声音:“还不快滚!”

宁儿惊恐万分的东张西望。黎默汐于心不忍,走过去扶她,道:“冯姑娘,少主说这不关你的事,请你起来。”

“可是……”

“别可是了!快滚!”林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黎默汐怎么敢让她发现雪狼就是林飒,忙道:“少主出了一身的汗。我们要替他换衣服了,请姑娘回避。”

“可……”

“滚!”雪狼从床头跳下来,怒目相向。宁儿不住后退。

海澈心意传出:“阿飒,回来!”

雪狼仍步步逼近,宁儿惊慌失措。

海澈强提一口气:“你别吓……”突觉腰后一痛,在场的都看到他猛得一颤!

海澈死死咬住下唇,将一声低吟生生咽下。

“表哥?!”

“少主?”一片惊呼声不绝于耳。

冯宁儿看到海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猜一定是封印发作了。

冯宁儿缩在门口,看着众人忙碌,泪水不绝:“对不起,少主,宁儿,宁儿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夜已经很深了。

冯宁儿无精打采的走到自家门口,冯予新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自从一早送了女儿出门,他便开始后悔。

本以为宁儿去去便回,谁知道居然去了一整日,可是急得他如同火烧。

看见女儿的身影,冯予新疾步上前:“宁儿!”他道:“怎么去了那么久?都半夜了。怎么?……有人欺负你吗?”他发现女儿脸上的泪痕未干,急忙追问。

他爱妻早逝,膝下只得这一个女儿,平日里是如同心肝宝贝的看顾,当然比一般来得关切。

宁儿的两只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肿,她俯在父亲肩头,抽泣道:“没有人欺负女儿。是,女儿今天做了错事了。”

“做错了事?”冯予新一惊,道:“你做错了什么了?也不必将你囚禁到午夜吧?”

冯宁儿擦擦泪水:“我今天,……爹,没有人扣留我……我今天做了错事了。是我不好!”她又大哭起来。

冯予新生性多疑,又担心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当下将女儿拉入院内,悉心安慰了半天,宁儿才收住了悲伤。

冯予新见时机成熟,才又问道:“到底你做了什么错事,值得如此耗神?是不是海澈故意找你的不是?”

冯宁儿道:“不,和殿下没有关系!爹,是我不好。我陪殿下闲坐时,女儿提出为殿下吹笛解闷……”

“不用再说了!”冯予新道:“他定是不许,又来发你的脾气。”

“不!爹,你听我说!”宁儿急道:“殿下把他心爱的笛子给宁儿使用,宁儿却一时失手,险些将它打碎……”她将事情的原委细述了一遍,道:“殿下身上的封印好生厉害,看着他那么的痛苦,宁儿的心都碎了。”她捂住心口:“都是我不好!”

冯予新心中一动:“笛子?你说那是他心爱之物?可是通体透明,只有尾端有一抹翠绿的笛子?”

“嗯?爹,您也知道那支玉笛?”冯予新道:“都说海澈生下来就怀有异像,是地下高原这一代花神秘传传承的神子。他身上有四件旷世奇宝:他的容貌是滨族中的楚翘;心智机巧又是非寻常人所及;他那副身体里秘传的秘密;再有……就是那支你今天差点儿摔了的玉笛了。”

他看出女儿的疑惑与不解,微笑道:“这支笛子与他其他三宝相比的确是身外之物,可是……对于海澈来讲却又有一番深意。这支笛子是他舅舅径若寒亲手制成送于他的生日礼物。那小鬼自幼失怙,由他舅舅舅代母职的照顾着,与径若寒的感情就像是父子一般,对他而言,这支可算是径若寒事物的笛子真比身边任何的饰物都要宝贵的多了。”他语锋一转,又冷笑道:“你要是喜欢,大可以借来把玩一番。”

“爹?!”冯宁儿看见爹爹眼底的奇异光彩,全身不由一颤。

冯予新自知失态却也不刻意掩藏。他道:“宁儿,你说少主他体内封印发作,你走时他可大好?”

宁儿道:“不好。女儿很是担心。大小姐怕爹爹挂心女儿,才催女儿回来的。”

冯予新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没人催你,你还舍不得离去了?”他满眼慈爱。冯宁儿脸一红,低下了头。

冯予新不露声色的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房间休息吧。有什么消息的话,爹爹自会派人去告诉你知道。”

“好。”冯宁儿急于掩饰自己的心事,乖乖回去休息。

冯予新长眉一展:“海澈,我要给你个意外之喜。”

他冷峻的眉下一双眼睛闪出野兽般的凶残。

微风徐徐,吹动梁上的风铃,发出玲珑之音。

海澈静静的趴在床上,不时紧皱修眉。从昨天封印发作到现在已经十八个小时了,他都无法入睡。虽然如此,他仍是坚持着让其他的人去休息。只有倔强的林飒和一口一个职责所在的黎默汐,这两人执意不离他左右,此时也都乏了。雪狼俯在他床角睡着了,黎默汐则在窗边打瞌睡。

海澈试着动动左手,手指却仍无法弯曲。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力量。他放弃了心中的打算,老实的趴在床上。

他侧头看向枕边的“翠缕笛”,想起:“花儿为什么会开?”

“因为你啊。”

“舅舅……”海澈在心中道:“澈儿真是没有用。差点儿就辜负了大家的好意,连要活下去的自信都没有了,真不配做爸爸的孩子和你的外甥。不过,请你和爸爸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让大家担心的事了,也不会再说任何的丧气话了。”

“翠缕笛”静静的躺在那里,是无法回应他的。

海澈笑了:“我真笨,它无法说话啊。”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抱住枕头,把脸贴着枕头:“好难过。”他腰后的封印仍在发作,只是比夜间好了许多。“还是睡一下吧,睡一下就不会觉得难过了。”他自我安慰着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同一时刻,冯予新和几名亲信来到了海澈的居所外,表示要求见少主。

昨夜虽忙碌了一整夜的侍卫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名侍卫委婉的推辞道:“冯长老请回吧。少主正在安寝,他今早才刚有睡意。如果长老您因有要事执意要见少主的话,请等大小姐和宁小姐回来后再议。”

“噢?大小姐她们都不在吗?”

“是的。”

“她们何时回来?”

“这个,属下实在不知。”侍卫老实的回答道。

“这样啊。”冯予新沉吟着。突然,他趁其不备,将那名侍卫抓住。

“啊!你们!”一干侍卫大惊失色,但不及反应就被有备而来的对方制住了,一个个有口难言,呆立当场无法行动了。

冯予新的亲信打开院门。冯予新拖着那名侍卫进到院内,低声问:“海澈在哪里?”那名侍卫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畜牲!你想要谋害少主吗?”

“不肯说吗?”冯予新冷笑:“对你主子还真忠心!”

他将侍卫击毙,丢到一边去了。

没有了侍卫值勤的小院子静的有些怕人,只有东侧内厨房里有一阵药香顺风飘来。

冯予新使个眼色,几名亲随散到四处,他自己则大大方方的来到了内厨房。

一个十**岁的少女正守在药炉前,不时的为药炉添火。

冯予新在她面前停下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少女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冯长老?”她慌忙站起身,道:“回禀长老,是少主吩咐的。他说昨夜大伙儿忙了一夜,也都累了,叫我们去休息。婢子想着还有一味药得煎出来让少主服用,所以就留下来了。”

“噢。”冯予新探身:“药煎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啊,长老,小婢为您倒杯茶吧。”她说着就要起身。

冯予新道:“不必了。大家都去休息了,少主又行动不方便,谁来照顾他啊?”

“黎大人和表殿下都留在屋里呢。”

“黎默汐和林飒吗?”冯予新暗里一惊。

茗香道:“对啊。”她弯腰添火。

冯予新走近她:“少主在哪间房里安寝?”

“还是在西厢啊……?”茗香抬头,冯予新一记杀着,可怜她连一声也不及吭就被打倒在地。

这时,药慢慢溢出沙锅,冯予新随手将药汁泼在火上,火渐渐熄灭。

身为侍卫长的黎默汐揉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他看见海澈裹着被子趴着已经睡着了;雪狼则紧蜷在床尾。他小心地把林飒抱到床头也替他盖好了被子。

然后,他打开门,准备去厨房叫小香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一股浓洌的药味从厨房传来。他皱皱鼻子,把门掩上:“香儿怎么回事?煎个药怎么也搞得满院子的药味?”他快步向厨房走去。

冯予新的身影闪入了西厢!

林飒在做梦。

“封住海澈的力量?”倪昊疑惑不解的道:“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倪佳道:“你这个傻瓜,怎么还是不明白。”她道:“封了他的能力,就不怕他的‘花神秘传’重新效力,为他自己效力!封了他,大家都放心。”她挑起眉梢。

“下一步要如何呢?”倪尊寿饶有兴趣的询问着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倪佳笑道:“以林飒为突破口,我不怕他不就范。父亲,你不是研究出一种新药吗?正好用在他身上。”

“不错!是‘绿翡翠’。”倪尊寿微笑:“用这个来逼迫他就范。阿佳,爸爸要怎么谢你呢?”

倪佳淡笑:“用他的漂亮的脸啊。”

倪昊就把林飒拖到一边,命令亲卫把他锁在囚室的刑柱上。

倪佳走到不能动弹的海澈身边,掀掉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右手压在他腰上,微微用力。

海澈眉锋向上一挑,那自后腰迅速漫延开来的剧痛几乎令他当场昏厥。

林飒惊呼,目睚欲裂:“别!不要!”

倪佳再用力一压,柔声道:“海澈,你可千万把眼睛睁大一点儿,你有好戏看哟!带进来!”

在她的示意之下,一名亲卫从刑室外推进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

那名囚犯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给押到这里,只是眼神慌张,在看到倪家父子之后,立刻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不住的磕首,连连呼叫:“御主饶命!御主饶命!”

“你们看清楚!”倪昊一边冷笑,一边示意亲兵把一碗碧绿色的药汁强灌入那囚犯的口中。不一会儿,囚犯就开始拼命挣扎和跳腾,其状仿佛是在剖心剖腹,情形惨不忍睹。

海澈和林飒对视,均想:“该不会要毒死我们吧?这种情景便想让我屈服?(这样也好过这么给关在这里!)”

倪尊寿则一直冷森森的笑着,此时道:“你们两个给我仔细瞧清楚。瞧我怎么对付那些不肯听从我的人!”

海澈看见那在地上反复挣扎的囚犯突然爬到了倪昊的脚下,嘶声叫道:“救!救命!救救我!”

林飒和海澈,以及所有的人都看到这犯人的耳开始变了,慢慢的在拉长着;他的双手上生满了茸毛;衣服开始从身上脱落。

倪昊“啊”的一声,脱开身,后退两步。

犯人努力伸长双手,却够不到倪昊了。他绝望的嘶哑着叫喊,发出“呵呵”的,野兽般的叫声,不再挣扎。

只消片刻,一只长耳灰兔趴在地上。人却不见了。

林飒和海澈同时打了个冷颤。

海澈突然叫道:“阿飒!”

林飒惊望他,他猛得从表哥的眼里明白了过来,他蓦得咬住了嘴唇,惊骇的眼睛盯着步步逼近的倪尊寿,看见他手中的药碗。

林飒惊栗起来,他几乎想叫:“不要!”

海澈一挺身,想站起来,后腰传来一阵剧痛。他“啊”的一声又伏了下去。倪佳抚着他的背道:“你最好乖乖趴着不要动。”

倪尊寿把药端到林飒面前,而后又转身对海澈道:“如何?是要眼看着你表弟变成这副尊容,还是要把秘传告诉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海澈明白他们的歹毒用心,他不回答倪尊寿的问话,而是紧张的盯着表弟,叫道:“阿飒!千万不要喝!”他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但听在倪佳的耳里实在微不足道。

“你要回答的是‘说’与‘不说’!”倪佳强力压住海澈的腰椎:“说还是不说呢?海澈。”

海澈只是摇头,他感到除了头,身体的其它部分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倪尊寿再一次走近海澈,托起他下颌:“那么,你是要他变成那个样子?”他指指林飒和那只小灰兔。

海澈嘶声叫道:“不要动他!你们只要拷问我就好了!和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他什么也不知道,留着也是毫无用处!阿昊!”倪尊寿看着儿子。倪昊从父亲手里接过药碗,径直走到林飒面前。

“阿飒!”海澈情急之下奋力挣动。

倪佳手向下一按:“乖乖的不要动!”

一阵剧痛再一次从后腰封印处袭遍全身。“不……”

倪昊把碗递到林飒嘴边:“喝了它!”

林飒别过头去。倪昊抓住他的下颌:“张嘴!”

林飒咬着牙关,感到颌部被捏得好痛,几乎要忍不住张开嘴来。

林飒和倪昊两个人僵峙着。

林飒用尽全力紧咬着牙关,不肯张开口。尽管他的下颌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林飒想:“宁可让他捏碎我的骨头,我也不要变成一只兔子!”

倪昊则清楚的听到林飒骨胳发出的声音。他怒道:“再不张嘴,我就捏碎你的颌骨!”林飒用鼻子哼了一声。两人继续僵峙着。

海澈被倪佳压制得无法动弹,钻心的痛一刻也不停的自腰间传遍全身,脑子像是要爆炸了一样。他不断低声道:“放开他!放开他。……阿飒……阿飒……”

他听到林飒的心意:“表哥,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我,我不要变成兔子!让他们杀了我好了!”

倪佳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林飒身边,伸手捏住了林飒的鼻子!

林飒睁大眼睛,他知道要糟!

海澈看见表弟的脸迅速涨红,而后林飒猛得张开了嘴。倪昊就势把一整碗汤药全灌入林飒的口中。林飒咳嗽着,眸子里充满了恐惧,他嘶声叫道:“不要!”

海澈脑子里一片混乱:“不!不!不!”

所有的人都看到淡淡的紫芒从海澈的身上喷薄欲出!

“终于要出现了吗?花神秘传中号称最强的‘五种玫瑰’?!”倪尊寿紧张的盯着海澈。

美丽的紫色灵光愈来愈亮……林飒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尖声叫道:“不要啊,表哥!强行冲开封印,你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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