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勿视

“阿尘!”梁承深站在雅间的门口,蹙眉冷眼看着屋内的一切,面上毫不掩饰地蕴着怒气。

我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是否看到了刚才林肃抱我?若是看到了,他会不会下令处罚林肃?虽然我也为林肃刚刚的行为生气不悦,但却不想他因此受罚。于是,我笑着招呼梁承深,身子却暗暗地挪了挪,挡在了梁承深和林肃之间。

“出来!”

梁承深的声音,寒若冰霜,话音入耳,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他见我在原地不动,只怔愣地看着他,当即匆匆迈步进了雅间,伸手就要拉我。

我向旁边挪了挪,躲过了梁承深的拉扯,回头担心地看了眼醉酒的那二人。这一看,却是不得了,那二人不知怎的竟是抱在了一起,暧昧缱绻,看得人不禁瞠目结舌。

一只手掌立刻不识时务地挡在了我的眼前,我还没看够那既让我震惊,更让我新奇的一幕,忙抬手按下了那只碍眼的手掌。

然而,另一只手掌立时又挡了过来,我无奈转头,幽怨地看着梁承深,凭什么他可以看,我却不能?

以前在东疆军营里,偶尔也会听到将士们说些荤话,所以情爱一事儿,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的。后来在小镇上,我夜探方员外家救小妾,透过窗纸上的小孔,第一次亲眼见了男女交合的场面。但距离有些远,孔又有些小,看得并不真切。

而今日,这情/欲贲张的两人近在咫尺,而且还是两个男人,这冲击和震撼前所未有,一下子牢牢抓住了我的眼球,将我钉在了原地。

梁承深趁势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用手按住我的后脑勺,不让我挣扎,更不让我转头看那二人。

我当然不从,闷声喊道:“我都十七了,及笄好几年了,为啥不能看?”

“十七?那你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这两人中了春/药,今日出的丑,还是越少人见到越好。毕竟在朝为官,都是要脸面的。”梁承深说得义正言辞,我却觉得不过是狡辩罢了,他要真顾及那二人的脸面,他倒是别看呀。

其实,我看出了他俩的异常,也猜到了是春/药,更不由得有些后怕,因为姚梓陌那杯酒本来该是我喝的。要是他没恰巧路过,要是林肃没喊住他,要是我没有意奉承,要是他没喝下那杯酒,此时抱在这里的二人,也许就是我和林肃了。

那要是被梁承深看见,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我俩,毕竟屋门还大敞四开着,很有些大庭广众之下苟合的豪放。

一想到屋门还开着,会有其他人路过看到那二人的形容,我立即担心了起来,挣扎着抬头,急吼吼地喊道:“门还开着!快关上!”

梁承深垂头看我,嘴角上勾,笑得玩味:“又不是你出丑,这般紧张干什么?”

我懒得理会他的调笑,使劲儿挣扎,想从他怀中挣脱,好去把雅间的门关上。但他似乎被我激怒了,十分逆反,将我抱得更紧。我的腰身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身子更是紧贴着他,紧到隔着我俩身上的衣衫,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梁承深心跳得有些快,我觉得不太对劲,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那两人的缱绻,看在梁承深的眼中,不会勾起了他的情/欲,一时情难自已,想按住我来疏解一下吧?

我当即奋力挣扎,很有拼死一搏的架势,却仍是无法挣脱。我只得好言与他商量:“何止他俩,咱俩也要脸面啊,咱们四人,俩俩抱在此处,不关门怎么可以?这么劲爆的热闹,可不能便宜了路过的看客。求你了,放我去关门吧!”

梁承深“扑哧”笑出了声,一派故意捉弄得逞的兴致盎然。他终于松了手,我赶紧往门处看,却发现门扉紧闭,关得严严实实,想来他一入得房内,影卫就悄然关了门。

我一转头,又看见了那情难自已的二人,此时皆已褪了上衣,彼此紧贴,似拼了命地要把对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嘴上更是凶猛地互相吸吮、舔舐,甚至撕咬,喉间不断溢出黏腻的呻/吟,看得我立时浑身燥热。

但这旖旎缠绵的场面,我也只看了一眼,就又被梁承深覆住了双眼。

我咽了口唾沫,忧心道:“不能让他俩继续下去了,这要是真怎么着了,林肃以后还怎么有脸在京城混!”

可梁承深却不以为意,他说:“春/药不发泄出来,也没法解,憋死人,更是个事儿。”

“那两个男人咋解?”我不明就里。

梁承深笑着回我,语调是少有的轻佻:“当然可解。”

我忽然想起在军营中,几万人的队伍,虽有军纪管束,也偶尔会有男子间的畸情,但不管是真心还是情/欲,遇到这样的情况,双方皆会被军法处死。因为若是不严惩,都搞到了一起,还怎么打仗。

我来不及细想,只是愈发地担心,想着绝不能让他俩再这样下去了,这毕竟是春/药的作用,而不是两情相悦,待他俩清醒,一定难堪至极。而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大泽的律法中,是否有与军法相同的规定,会不会将两个男子的畸情治罪?

于是,我猛然发力,拨开梁承深遮住我眼睛的手,一个旋身,冲到那深陷情/欲的二人身后,双手一挥,分别斩向二人的后颈。

两人登时晕了过去,只是因搂抱得太紧,即使晕了,也依然交缠,彼此的头颈交叠,软软地垂在了对方的肩头。

我终于松了口气,才顾得上拿起那壶林肃的“好酒”,放到鼻端嗅了嗅,酒香醇美,闻不出什么药味。

梁承深凑了过来,问我:“你觉得这药是何人下的?”

我蹙眉思忖,难道是林肃?他对我觊觎已久,今日想借酒下药,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他又怎会改去敬姚梓陌,让姚梓陌喝下了那杯酒?

所以,不会是林肃,他并不知道酒有问题。

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儿中,最奇怪的是梁承深。这个时候,他不在东宫,怎么会如此正好地出现在了此处?他是恰巧撞见,还是预先算着时间来抓奸?他抓了奸后,要干什么?若真是我和林肃中了春/药,他假装震怒,砍了我俩?

梁承深觉察了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不打自招地反问我:“你怀疑我?”

我装模作样地跪下请罪:“卑职不敢!”

梁承深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冷斥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赶紧畏缩地垂头,装做鹌鹑状,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垂头看我,半晌后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扶起,温声解释道:“我是来见白琪欢的。”

白琪欢就是邶国的白世子,未来会是邶国的国君。梁承深作为大泽的太子,除了正式的官方场合,私下里与他接触,培养些情谊,无非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此人,知己知彼,将来在国家间的博弈中,更周全自如。

所以,他也许真是恰巧撞见。

我觉得罪魁祸首靠想,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于是,果断放弃,转身费力地将林肃和姚梓陌分开。

我打算先帮林肃穿好衣服,梁承深却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了我,说是男女有别,他可以叫影卫来处理这两人。

可我还是不放心,问他:“我现在只是暂时把他俩敲晕了,但药性还没解,等他俩之后醒了,是不是还得发情?”

梁承深将眉头拧成了“川”字,不悦地点头。

我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了,因为我能让他开心的时候少,让他不悦才是常态。

我上前架起了林肃,唤着梁承深帮忙扶下姚梓陌,我向他解释:“既然春/药必须得解,那就花点儿钱,让专业的人来办专业的事,应该能减少对他二人的伤害。”

梁承深不解其意,挑眉探询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进一步解释:“送他俩去妓院。”

梁承深将林肃从我肩上拉了下来:“让影卫去送就好。”

我拨开梁承深的手,继续去扶林肃:“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口杂,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梁承深少有的执拗,坚持不让我再扶着林肃:“放心,影卫都是哑巴,绝不会乱说。”

我闻言想到了黑面,确实从未开口说过半个字,于是,好奇地向梁承深求证:“他们真是哑巴?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致残的?”

他没想到,我会忽然纠结到这处细枝末节,顿了顿,还是回复了我:“他们好好的,能说话。只是职业操守使然,绝不多嘴,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我放了心,也有些好奇黑面的声音会是怎样的,想着下次再见到他,非要逗他开口说话,听听他的声音。

然而,我转念又一想,才反应过来,刚刚梁承深似乎是在拿话点我,嫌我口无遮拦,多嘴多舌。

他是太子,我即使有异议,也没法抗议,只得装作浑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向他讪讪地笑着,同意让影卫来送林肃和姚梓陌去妓院。

“和影卫说清楚,给他俩找好看的姑娘!”我还是控制不住地话多,毕竟朋友一场,我得安排得周全些,别太马虎随意了。

我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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